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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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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聽

眾人回眸,只見七殿下如瘋子一般笑著,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縱然他瘋瘋癲癲,但也著實叫文武百官掛上了臉。

正想著要怎麽同臧北解釋,就見大王子洛桑轉身,驚訝的挑了下眉,和他一同哈哈大笑了起來,插起腰來問褚仲穆:“請問這位有意思的少年怎麽稱呼?我非常欣賞這種自由的特立獨行的人啊!”

褚仲穆的笑意僵在臉上,他擡起眼皮,看向七殿下褚仲安,眉頭抽搐著,表情並沒有多麽和善。

他的長相更隨了母親皇後娘娘,眉毛較尋常男人細一些,顴骨偏高,狹長的一雙眼睛笑時如同他留給人們的印象,偏溫和些。可若是不笑,只盯著某人看的時候,倒顯得刻薄不懷好意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哈哈哈哈哈哈哈......”七殿下笑的張狂,冷不丁吟出一首詩來。

宋清夢擡眸,正正鎖在了他身上,這首詩他見過,就在郁老將軍和父親共有的那副畫上,字刻的很小,但卻很深刻,像是什麽人懷著弄弄恨意,一筆一劃都入木三分,毛筆的字兒印在了卷軸邊上,心中所想小心翼翼的噴薄而出,在不見人的地方墜落。

“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洛桑品著這話,像是捉到了什麽濃茶,竟越品越起勁兒了。

褚仲穆蹙眉,對身邊的人揮了揮手,不一會兒,跑來一個小太監,叩了三個頭後湊到褚仲穆的嘴邊,又過了一會兒,便見又來了幾個人,將七殿下帶走了,那笑聲卻經久不息,回蕩在長階之上。

“太子殿下,我正說欣賞此人,還未被介紹,真就將人帶下去了?”洛桑問。

“大王子說笑了,那不過是我大楚的一位癡傻的皇子,若不是看在今日是特殊日子的份上,不會叫他來充數的,略有唐突,還請大王子見諒。”褚仲穆說。

“無妨無妨,我看這七殿下不像癡傻,我倒還真有些喜歡他這性子,改日登門拜訪,太子殿下不介意吧?”洛桑問道。

褚仲穆臉上的表情愈發不善,在其他人看來,陛下因病而不得不讓太子來代政,本是極好的事兒,也有利於褚仲穆穩定儲君的地位,但這洛桑一個勁兒的在他面前躍過他去提他最為看不起的兄弟,屬實是沒把他這個儲君放在眼裏。

若是再上升一些,可就是不把大楚放在眼裏了。

宋清夢有些怒意,餘光裏瞥向褚星河,想看看這人是什麽反應,竟意外地發現,他正盯著宮內的某個角落看的出神,他順著褚星河的視線望過去,意外的看見一只銜著樹枝的燕子飛過,落在金鑾殿的梁外,兢兢業業的為自己築巢。

褚星河也真是個風雅之人,朝中都亂作一團了,他還能悠哉悠哉的看燕歸巢。

他和褚星河,說是萍水相逢,過於膚淺;說是多深的至交,也算不上,可若真想同誰分享些什麽,好像除了他,真就沒有別人了。

宋清夢有些後悔,自己不應當同他說那些話,不過憑自己對他的了解,就算是那些話說的更傷人一些,只要他去找他,褚星河便仍舊還是那副求之不得的樣子。

講真的,所謂天下一事,談起來也不過是尋個借口,褚星河對自己總是一意孤行,從前他只當做那人只想尋歡作樂,而今相處下來越發覺得,他當初那話並不是笑談,若是他認準的人,宋清夢真的相信褚星河是那種為之上刀山下火海的人。

只是自己承擔不來這樣的喜愛,年少的兒女情長終究不過未來的的一紙雲煙,他並非不信,只是若不是同路,哪怕走下去,也終究只是孤註一擲。

皇上不在,誰都不敢輕易許下承諾,只是按照之前陛下應允的,開始籌備大王子和南康公主的婚禮,這也是目前大楚同意議和條約裏的唯一一條,褚仲錦緊緊握著手站在宮外,狠下心來走了幾步,又原地倒退了回去。

下朝後,央金沒有同臧北的人一起走,反倒留下來,帶走了秦沂,宋清夢遠遠便認出來那張臉,緊隨其後,甚至沒來得及和老安國公打個招呼,便只身追了過去。

秦沂和臧北的人走到一起,一定也會知道臧北的什麽秘密,微妙的那幅畫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皇上便不允許他再查下去了,這反倒說明父親的去世疑點更多,說不定就同臧北的使臣有關系。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臧北對大楚的野心,早在十幾年前便已經滋生了。

宋清夢追過去,耳朵束起,發覺有人也在跟著自己,剛看見秦沂帶著央金拐進了一面,只見一位素衣女子緩緩而行,宋清夢定睛一看,不正是南康公主嗎?!

難不成南康公主和秦沂又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剛湊過去想冒險聽一下,眼睛忽地被人蒙住了,宋清夢掄起胳膊,剛想做些什麽,忽然聞見一陣熏香。

那香氣不濃,不是熟悉的人可能都不會在意,但是那日,就是這般淡淡的香氣,填滿了他的唇齒之間,久久不能散去。

“九殿下,能不能不要總捂眼睛?”宋清夢悄聲問道,笑著轉身卻意外楞住了,眼前人並非褚星河,而是桐華臺驚鴻一瞥的薛貴妃。

他正因叫錯人而有些尷尬,就見薛貴妃笑眼盈盈的放開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將他帶到了另一個地方,宋清夢有些發蒙,直到聽清清晰的人聲,這才明白了薛貴妃的用意。

“小公子,你在那一會兒就會被發現,不怕給自己惹麻煩嗎?偷聽也是要講技巧的,可不能莽撞。”薛貴妃說。

宋清夢看著她和褚星河十分相像的眉眼,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直楞楞的看著墻,沒想到和薛貴妃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遇見,就是被她撞見自己在偷聽。

許是攥著的手指被看出了緊張,薛貴妃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麽跟過來,星河告訴我了,小公子啊,尋仇不是好事兒,你註意到了別人也會註意到,陛下不讓你查,自然是不想讓你卷進來,不過你要執意如此,我可以幫你打個掩護。”

宋清夢聽見“星河”二字,有些不好意思了,點點頭,聽裏面人談話的聲音都不再清晰,腦袋裏嗡嗡的,一點也不似面上那般沈著。

妖風肆虐,如大楚今年的境遇,央金扭頭便看見一道身影,過往在畫中見到過,於是沖多吉比了個手勢,便只帶著自己收留的秦沂跟了過去。

南康公主猶豫的很,想方設法迷暈了門外的守衛只想去同父皇說個清楚,不論怎麽樣她都不會嫁到臧北的,可是真到了金鑾殿,卻不敢走進去了。

“公主殿下。”

她回頭,看見一個年紀比自己小些的女孩子,眼睛亮晶晶的,手腕和腳腕都掛著銅鈴,隨她動,那銅鈴也跟著想,一時間被吸引了註意力。

褚仲錦早聽說聖女端莊典雅,眼前這小姑娘又活潑可愛的,看起來應當只是臧北的一位隨從,便放下了戒備心。

不過這人怎麽能認識她呢?她有些懷疑,直到公主身側的那個男人轉過身,她楞了一會兒,將秦沂認了出來。

“秦...秦先生?”

“噓,”秦沂比了個手勢,仔細看了看旁邊,對公主說道:“殿下,麻煩跟我走,我們去個隱秘的地方說。”

南康公主正有此意,她也是偷跑出來的,圍著紗難免引人註目,說不定一會兒便會有人發現她溜了,鬧大都不好處理,幸虧只是碰見了秦沂,若是別人,解釋都未必有用。

畢竟她是現在唯一的籌碼,也是最不值錢的一個。

央金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反倒比秦沂更像一個隨從,坐在秋千上為他們打掩護,東張西望,對什麽都很好奇的樣子。

“你不是被貶了嗎?怎麽還敢出現在宮裏,還混在臧北人裏,就不怕被追問下來?”褚仲錦摘下面紗,急切道。

“殿下不用擔心,我此行來宮中便是為了找你,況且我現在的身份是臧北的使臣,不仔細看的話不會有什麽人註意到的,而且就算註意到了,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現在的臧北,若是要拿下大楚,可是舉手之勞的事兒。”秦沂冷笑一聲道。

“什麽?你...”褚仲錦萬萬沒想到他竟變成了這樣一個人,驚訝道:“難不成你是來規勸我嫁到臧北,然後謀反的嗎?”

“謀,反。”秦沂咀嚼著這兩個字兒,搖搖頭:“殿下要是這麽說也可以,不用用這麽憎惡的眼神看著我,你我不過都是大楚的一枚棋子罷了,無用便扔了又何妨?殿下不會還沒明白吧,眼下只有我能保你,若你只身一人到了臧北,便無人在意你是不是南康公主了!”

“你!秦沂!”褚仲錦瞪大眼睛,本脂粉不施都顯得艷麗的臉色變得蒼白,許是被人戳中了軟肋,憤怒又無言以對。

“殿下,我說的沒錯吧,你無話可說吧,那我便問你另外一個問題。”秦沂湊近了她,輕聲說。

“你知道為什麽陛下這麽輕而易舉就選擇犧牲你,而不是向本就互相看不慣的臧北宣戰嗎?你真的以為只是息事寧人嗎?你知道大楚外面現在又是怎麽樣的境遇嗎?”

他循序漸進的問道,褚仲錦在他的質問下愈發不敢說話。

“胡言亂語!”宋清夢將要沖過去,便被人扣住了手。

“噓。”又是一陣熏香在身邊散開,宋清夢猛地回頭,險些將頭撞上了墻,被褚星河一把攬向了懷裏。

“哎呀,真的是。”薛貴妃轉過身,嘴角繃住:“你們兩個先聊,長輩的便不摻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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