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專職假千金（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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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專職假千金（29）
夏日多雨, 接連幾天，天際都在飄著零零星星的雨絲。
阿念也是在一個細雨綿綿的午後，回到了卓家。
家中只有父母在，據他們說, 今天是雲諾去醫院覆查的日子, 卓陽陪她一起出門了。
他倆都不在, 阿念的心理負擔也少了很多, 畢竟她先是和前者互換了身世，現在又冒充了後者的身份，臉皮再厚也是有億點點心虛的。
尤其是她今天還是抱著炫富的任務來的。
“又好些日子沒回來, 還有點不習慣了。”阿念將自己帶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放下，“咱們家這個房子比我現在住的房間還小。”
“哦, 對了, 爸爸媽媽，這是我給你們帶的禮物。雲家那邊親朋好友超多，他們送了我好多昂貴的禮物，我挑了一些帶回來給你們。”
其實雲家和她想象中的豪門有點不一樣，她以為這種豪門大族肯定是所有人一起住在大到沒邊的祖宅裏，每天一房二房三房無數房聚在一起，來一場花樣不重覆的宅鬥。
但事實上是只有雲老爺子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長輩們住在祖宅裏, 而且也不是全部，樂意自己單住或者和子女一塊住的也不少。
下面的子女孫輩更是都有自己的房產, 各住各的, 幾乎沒有住在祖宅的。
包括雲歸這種自小失了雙親的小輩也一樣。據他所說，他小的時候確實是和雲老爺子在祖宅生活, 但他十歲以後提出想要自己住，雲老爺子也沒有幹涉。
這樣說來, 雲家的整體風氣還是蠻開明放松的，雖然這開明放松的風氣下也確實藏著暗潮。
想的有點遠了。
阿念收回思緒，一邊觀察父母的反應，一邊開始進行自己今天的主線任務，從兜裏掏出一張黑卡，“還有，這張卡裏有我這個月的零花錢。我沒花完，正好剩下的就給小諾姐做手術費吧，我覺得應該夠了。”
「我覺得我是有億點點小人得志在身上的，這不得找人給我頒一個奧斯卡影後獎。」
就是父母看著都木木的，沒什麽反應。
阿念忍住了想要撓頭的沖動，繼續看似故作真誠，實則滿是炫耀的說：“媽媽，你們報個卡號給我吧。我把錢給你們轉過去，省得一會兒我再忘了。”
「卡肯定不能直接給你們，誰知道萬一我和雲歸涼涼了，這卡會不會被凍結，那不就耽誤事了嘛。」
卓然忍了又忍，實在聽不下去了，“念念！”
身邊的黎恒碰了碰他的手臂，語氣略顯冷淡的開口，“這一切都不是你該擔的義務。”
阿念感覺被拒絕了很正常，就是媽媽的話聽起來也有點古怪。
她沒想出什麽所以然來，只當媽媽是被她這副作態惹生氣了，心裏面有一點點不好受，又覺得凡事過猶不及，於是不再裝腔作勢，“咱們是一家人，你們的煩惱就是我的煩惱。我知道你們不想讓雲家那邊覺得你們在占我的便宜，但是小諾姐的身體健康最重要。”
“總之這錢你們先拿著，就當是我借給你們的，大不了以後再還我。”
黎恒深深看了她一眼，語氣放的輕緩，“你這次回來會在家裏多住幾天嗎？”
阿念就順勢蹭到她身邊撒嬌，“我也想啊，但還有很多事要忙，只能等下回了。”
「媽媽，你們絕對想不到這倆月我是怎麽過的？不能說我是職業特工，只能說是速成型特種兵。」
黎恒，“……”
卓然，“……”
那我們確實想象不到。
…
阿念沒在家裏待太久，一方面是她確實很忙，另一方面是她擔心待的時間太長，她的心思會動搖。
她好像突然有一點明白，為什麽雲歸不來見雲諾了。
“爸爸媽媽，我……回去了，外面還下雨呢，你們就別送我了。”
“我肯定會再回來看你們的。”
黎恒有些怔然，剛剛和她交談傾聽到的心聲，與眼前忽然閃現的那些上輩子的過往相結合。
讓她忽然意識到，卓念離開家後，此後她每一次來見他們，恐怕都是抱著最後一面的決心來的。
後怕如一條毒蛇噬咬著她的心臟，“念念。”
阿念回頭，“嗯？”
她被一個略帶冷香的懷抱擁住。
“念念，你……記得多回來看看我們。我和你爸爸，一直都很想你。”
阿念感覺媽媽的語氣有些似曾相識，就好像她已經離家很多年似的。
她沒來得及多想，就感覺父親的手臂也擁了上來，“爸爸媽媽，你們怎麽好像變得黏人了？果然離開我，就知道我的好了吧。”
「所以如果哪天你們知道真相了，能不能別不要我啊。」
“我會多回來的，你們放心吧。”
「等我把這些事情搞完，我就可以把雲思的身份還給小諾姐了。」
可是念念……上輩子你終究沒有回來。
…
雲諾靜靜坐在二樓的窗邊，樓下的對話從開始到結束都清晰地傳了過來。
她去醫院覆查身體並不完全是個謊言，但在今天卻是個借口。
因為他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阿念了，所以才刻意的避而不見。
聽著樓下門被打開的聲音，沒多久，阿念略帶疑惑的心聲就又隔門飄了過來，「接我的車怎麽變了？誒，是雲歸！」
雲諾有些猝不及防的怔然，她本能地望向了窗外。
一輛顏色低調的黑色轎車上，下來了個同樣打著黑色雨傘的少年，他的脊背挺直如青松，他的容顏卻始終籠罩在沈沈傘下，讓人辨識不清。
腳步輕靈的女孩幾步躍到了他的傘下，那黑色的雨傘就又向女孩偏了偏。
「……口是心非的家夥，說到底還是想見姐姐吧。」
「可惜小諾姐出門了。」
兩人似乎說了什麽，很快一起側頭朝雲諾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雲諾在這個短暫的瞬間，心跳都漏跳了一拍，她竭力坐直身體想要看清些什麽，卻又被窗邊潔白如雪的紗簾所阻擋。
窗外的兩個人似乎也只是無意望過來一眼，很快他們就一起上了車，消失在了這蒙蒙雨霧中。
目送著車子遠去，一只手輕輕搭在了雲諾微微顫抖的肩頭，略顯低沈的女聲響起，“想見弟弟了。”
雲諾擡起頭，對上一雙銳利上挑，此刻卻流淌溫情的眼眸。
是雲姑姑。
“也許……我是害怕了。”雲諾想起重生回來的第一日，卓陽說這句話時擡頭望她的眼神，心頭閃過悵惘與刺痛，“我以為重來一次，最糟糕的結果不過是再死一回，更有可能我會直接死在他手裏。”
她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接受縱使奮力一搏後，仍可能一敗塗地的結局。
接受她和卓陽依舊會雙雙赴死的命運，漂泊一世，他們都已經很疲倦了，再無隔閡後，生或死對他們來說都是殊途同歸。
可她卻不能接受，如果她的弟弟兩世都在保護她，而她無論知與不知，都只能被動迎來一個陰陽相隔，生死無話，近乎殘酷戲弄的結局。
雲姑姑微不可察的嘆了一聲，她的手依舊落在雲諾的肩頭，掌心的溫度隔著夏日薄薄的衣衫滲進，“我們現在依舊可以改變計劃，我也可以為你們安排見面的機會。”
雲諾微微詫異的擡頭，隨後露出了一點清淺的笑意，“我沒想到，您也有這麽……不依托理智的時候。”
雲姑姑也笑了一下，“瞧你說的，我又不是一臺機器。”
雲諾又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搖頭，“還是不了，牽一發而動全身，貿然改變計劃，很難說不會使局面全盤出現漏洞。”
“那就再等等吧，現在也不是最好的時機。”雲姑姑剛才也只是一時的沖動或者說觸動，點點頭，“現在告訴他們真相，只會平白分散他們的註意力。”
她不算非常了解雲歸，但以己推人，她相信如果自己貿然找上門將一切攤牌，對方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欣然接受，而是也會像當初雲諾來找自己那樣，背後反覆的核查和驗證。
因為這是生長環境賦予他們的謹慎與多疑。
所以她們要是這樣做了，在無形之中也是在給雲歸增添負擔，她們自己也容易同等的暴露在敵人面前。
當然，如果雲諾真的改變主意，她也不會阻攔。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計劃，她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也未必就天‘衣無縫。
“剛才我聽到卓念的心聲，他們有一個去海外參加游輪拍賣會的計劃。”
讀心這一點，雲諾在上次和姑姑攤牌時，也全面告知了姑姑，此刻很流暢的將話題引入。
“這倒是與您和紀董關註到的一些線索，相互印證了。”
每一次卓念回來探親，卓家父母都會將話題引導向她最近做的事情上。她當然不會說實話，或者只會說一部分實情，但她內心的潛意識和本能的聯想。
所以其實他們對雲歸和卓念接下來要做什麽，有大方向上的了解和把握。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想，雲歸最關註的還是當年你們父母出車禍的真相，這是他和K公司雙向陷阱的博弈。”
雲姑姑分析道，“他在海外一定還有別的後手安排，想借用這個機會給K公司以及它背後的殘夜集團這些外部的敵人來一下狠的。”
雲諾點頭，“上輩子他們在這一局，應該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我記得就是在這個時間點，卓念有足足兩個月沒有回來。”
卓念與卓家父母的關系就是在這個階段開始冷淡的，此後卓念回來的時間間隔的越來越長。
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轉折點，所以她印象很深刻。
雲諾輕輕一嘆，為她竭盡思索後，依舊只能得出的這點結論而嘆息，也為他們上輩子一無所知而嘆息，“他和卓念的敗亡應該在更後面，有可能是這次的行動成功後，後續所帶來的隱患。”
再後來，卓家父母為了保護她和卓陽死在車禍之中，卓念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雲姑姑，“所以接下來他們去了海外，與K公司對弈，牽引走外部的絕大註意力，整個國內的局面就該由我們主導了。”
準確的說是她負責雲家內部，紀明初負責國內K公司的那部分勢力。
對整體的局面來說，她們很難做到一擊必殺，想將國內這條人口販賣產業鏈徹底拔除，這需要官方那邊大規模出手。
但將雲家內部整合，清理掉K公司的幾只觸手，她們還是能做到的。
這也是他們沒有在這個時機下，和雲歸攤牌的原因之一。
因為本質上雲歸所掌握的資源，與她還有紀明初，幾乎是平等的。
在國內所能影響的範圍內，他們三方的力量加起來當然能達成大於三的效果，但到了海外，她和紀明初所能造成的影響力，未必就有一直有心朝這個方向經營和安排的雲歸強。
那麽與其相互內耗磨合，又貿然的參與自己涉及不深的領域，可能同等的暴露在外敵面前。倒不如先裝作局外人的模樣，等到各方都動起來後，出手替他把家族裏的內鬼都清理掉，安穩好後方，免得他腹背受敵。
然後才是徹底攤牌，三方合作，慢慢拔除餘毒的階段。
而說到清除家族內鬼，雲歸他們大概是要從海外回來後再做了，但從上輩子的結果來看，他們失敗了。
這很說明問題。
雲姑姑，“雲歸所懷疑的那些內鬼，可能只是浮於表面的，又或者說他已經挖出了足夠多的人，可終究不是全部。”
雲諾自這場談話開始，終於露出了一絲真正的明快笑意，“所以接下來就該由我這個真雲思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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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多雨, 接連幾天，天際都在飄著零零星星的雨絲。
阿念也是在一個細雨綿綿的午後，回到了卓家。
家中只有父母在，據他們說, 今天是雲諾去醫院覆查的日子, 卓陽陪她一起出門了。
他倆都不在, 阿念的心理負擔也少了很多, 畢竟她先是和前者互換了身世，現在又冒充了後者的身份，臉皮再厚也是有億點點心虛的。
尤其是她今天還是抱著炫富的任務來的。
“又好些日子沒回來, 還有點不習慣了。”阿念將自己帶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放下，“咱們家這個房子比我現在住的房間還小。”
“哦, 對了, 爸爸媽媽，這是我給你們帶的禮物。雲家那邊親朋好友超多，他們送了我好多昂貴的禮物，我挑了一些帶回來給你們。”
其實雲家和她想象中的豪門有點不一樣，她以為這種豪門大族肯定是所有人一起住在大到沒邊的祖宅裏，每天一房二房三房無數房聚在一起，來一場花樣不重覆的宅鬥。
但事實上是只有雲老爺子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長輩們住在祖宅裏, 而且也不是全部，樂意自己單住或者和子女一塊住的也不少。
下面的子女孫輩更是都有自己的房產, 各住各的, 幾乎沒有住在祖宅的。
包括雲歸這種自小失了雙親的小輩也一樣。據他所說，他小的時候確實是和雲老爺子在祖宅生活, 但他十歲以後提出想要自己住，雲老爺子也沒有幹涉。
這樣說來, 雲家的整體風氣還是蠻開明放松的，雖然這開明放松的風氣下也確實藏著暗潮。
想的有點遠了。
阿念收回思緒，一邊觀察父母的反應，一邊開始進行自己今天的主線任務，從兜裏掏出一張黑卡，“還有，這張卡裏有我這個月的零花錢。我沒花完，正好剩下的就給小諾姐做手術費吧，我覺得應該夠了。”
「我覺得我是有億點點小人得志在身上的，這不得找人給我頒一個奧斯卡影後獎。」
就是父母看著都木木的，沒什麽反應。
阿念忍住了想要撓頭的沖動，繼續看似故作真誠，實則滿是炫耀的說：“媽媽，你們報個卡號給我吧。我把錢給你們轉過去，省得一會兒我再忘了。”
「卡肯定不能直接給你們，誰知道萬一我和雲歸涼涼了，這卡會不會被凍結，那不就耽誤事了嘛。」
卓然忍了又忍，實在聽不下去了，“念念！”
身邊的黎恒碰了碰他的手臂，語氣略顯冷淡的開口，“這一切都不是你該擔的義務。”
阿念感覺被拒絕了很正常，就是媽媽的話聽起來也有點古怪。
她沒想出什麽所以然來，只當媽媽是被她這副作態惹生氣了，心裏面有一點點不好受，又覺得凡事過猶不及，於是不再裝腔作勢，“咱們是一家人，你們的煩惱就是我的煩惱。我知道你們不想讓雲家那邊覺得你們在占我的便宜，但是小諾姐的身體健康最重要。”
“總之這錢你們先拿著，就當是我借給你們的，大不了以後再還我。”
黎恒深深看了她一眼，語氣放的輕緩，“你這次回來會在家裏多住幾天嗎？”
阿念就順勢蹭到她身邊撒嬌，“我也想啊，但還有很多事要忙，只能等下回了。”
「媽媽，你們絕對想不到這倆月我是怎麽過的？不能說我是職業特工，只能說是速成型特種兵。」
黎恒，“……”
卓然，“……”
那我們確實想象不到。
…
阿念沒在家裏待太久，一方面是她確實很忙，另一方面是她擔心待的時間太長，她的心思會動搖。
她好像突然有一點明白，為什麽雲歸不來見雲諾了。
“爸爸媽媽，我……回去了，外面還下雨呢，你們就別送我了。”
“我肯定會再回來看你們的。”
黎恒有些怔然，剛剛和她交談傾聽到的心聲，與眼前忽然閃現的那些上輩子的過往相結合。
讓她忽然意識到，卓念離開家後，此後她每一次來見他們，恐怕都是抱著最後一面的決心來的。
後怕如一條毒蛇噬咬著她的心臟，“念念。”
阿念回頭，“嗯？”
她被一個略帶冷香的懷抱擁住。
“念念，你……記得多回來看看我們。我和你爸爸，一直都很想你。”
阿念感覺媽媽的語氣有些似曾相識，就好像她已經離家很多年似的。
她沒來得及多想，就感覺父親的手臂也擁了上來，“爸爸媽媽，你們怎麽好像變得黏人了？果然離開我，就知道我的好了吧。”
「所以如果哪天你們知道真相了，能不能別不要我啊。」
“我會多回來的，你們放心吧。”
「等我把這些事情搞完，我就可以把雲思的身份還給小諾姐了。」
可是念念……上輩子你終究沒有回來。
…
雲諾靜靜坐在二樓的窗邊，樓下的對話從開始到結束都清晰地傳了過來。
她去醫院覆查身體並不完全是個謊言，但在今天卻是個借口。
因為他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阿念了，所以才刻意的避而不見。
聽著樓下門被打開的聲音，沒多久，阿念略帶疑惑的心聲就又隔門飄了過來，「接我的車怎麽變了？誒，是雲歸！」
雲諾有些猝不及防的怔然，她本能地望向了窗外。
一輛顏色低調的黑色轎車上，下來了個同樣打著黑色雨傘的少年，他的脊背挺直如青松，他的容顏卻始終籠罩在沈沈傘下，讓人辨識不清。
腳步輕靈的女孩幾步躍到了他的傘下，那黑色的雨傘就又向女孩偏了偏。
「……口是心非的家夥，說到底還是想見姐姐吧。」
「可惜小諾姐出門了。」
兩人似乎說了什麽，很快一起側頭朝雲諾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雲諾在這個短暫的瞬間，心跳都漏跳了一拍，她竭力坐直身體想要看清些什麽，卻又被窗邊潔白如雪的紗簾所阻擋。
窗外的兩個人似乎也只是無意望過來一眼，很快他們就一起上了車，消失在了這蒙蒙雨霧中。
目送著車子遠去，一只手輕輕搭在了雲諾微微顫抖的肩頭，略顯低沈的女聲響起，“想見弟弟了。”
雲諾擡起頭，對上一雙銳利上挑，此刻卻流淌溫情的眼眸。
是雲姑姑。
“也許……我是害怕了。”雲諾想起重生回來的第一日，卓陽說這句話時擡頭望她的眼神，心頭閃過悵惘與刺痛，“我以為重來一次，最糟糕的結果不過是再死一回，更有可能我會直接死在他手裏。”
她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接受縱使奮力一搏後，仍可能一敗塗地的結局。
接受她和卓陽依舊會雙雙赴死的命運，漂泊一世，他們都已經很疲倦了，再無隔閡後，生或死對他們來說都是殊途同歸。
可她卻不能接受，如果她的弟弟兩世都在保護她，而她無論知與不知，都只能被動迎來一個陰陽相隔，生死無話，近乎殘酷戲弄的結局。
雲姑姑微不可察的嘆了一聲，她的手依舊落在雲諾的肩頭，掌心的溫度隔著夏日薄薄的衣衫滲進，“我們現在依舊可以改變計劃，我也可以為你們安排見面的機會。”
雲諾微微詫異的擡頭，隨後露出了一點清淺的笑意，“我沒想到，您也有這麽……不依托理智的時候。”
雲姑姑也笑了一下，“瞧你說的，我又不是一臺機器。”
雲諾又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搖頭，“還是不了，牽一發而動全身，貿然改變計劃，很難說不會使局面全盤出現漏洞。”
“那就再等等吧，現在也不是最好的時機。”雲姑姑剛才也只是一時的沖動或者說觸動，點點頭，“現在告訴他們真相，只會平白分散他們的註意力。”
她不算非常了解雲歸，但以己推人，她相信如果自己貿然找上門將一切攤牌，對方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欣然接受，而是也會像當初雲諾來找自己那樣，背後反覆的核查和驗證。
因為這是生長環境賦予他們的謹慎與多疑。
所以她們要是這樣做了，在無形之中也是在給雲歸增添負擔，她們自己也容易同等的暴露在敵人面前。
當然，如果雲諾真的改變主意，她也不會阻攔。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計劃，她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也未必就天‘衣無縫。
“剛才我聽到卓念的心聲，他們有一個去海外參加游輪拍賣會的計劃。”
讀心這一點，雲諾在上次和姑姑攤牌時，也全面告知了姑姑，此刻很流暢的將話題引入。
“這倒是與您和紀董關註到的一些線索，相互印證了。”
每一次卓念回來探親，卓家父母都會將話題引導向她最近做的事情上。她當然不會說實話，或者只會說一部分實情，但她內心的潛意識和本能的聯想。
所以其實他們對雲歸和卓念接下來要做什麽，有大方向上的了解和把握。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想，雲歸最關註的還是當年你們父母出車禍的真相，這是他和K公司雙向陷阱的博弈。”
雲姑姑分析道，“他在海外一定還有別的後手安排，想借用這個機會給K公司以及它背後的殘夜集團這些外部的敵人來一下狠的。”
雲諾點頭，“上輩子他們在這一局，應該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我記得就是在這個時間點，卓念有足足兩個月沒有回來。”
卓念與卓家父母的關系就是在這個階段開始冷淡的，此後卓念回來的時間間隔的越來越長。
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轉折點，所以她印象很深刻。
雲諾輕輕一嘆，為她竭盡思索後，依舊只能得出的這點結論而嘆息，也為他們上輩子一無所知而嘆息，“他和卓念的敗亡應該在更後面，有可能是這次的行動成功後，後續所帶來的隱患。”
再後來，卓家父母為了保護她和卓陽死在車禍之中，卓念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雲姑姑，“所以接下來他們去了海外，與K公司對弈，牽引走外部的絕大註意力，整個國內的局面就該由我們主導了。”
準確的說是她負責雲家內部，紀明初負責國內K公司的那部分勢力。
對整體的局面來說，她們很難做到一擊必殺，想將國內這條人口販賣產業鏈徹底拔除，這需要官方那邊大規模出手。
但將雲家內部整合，清理掉K公司的幾只觸手，她們還是能做到的。
這也是他們沒有在這個時機下，和雲歸攤牌的原因之一。
因為本質上雲歸所掌握的資源，與她還有紀明初，幾乎是平等的。
在國內所能影響的範圍內，他們三方的力量加起來當然能達成大於三的效果，但到了海外，她和紀明初所能造成的影響力，未必就有一直有心朝這個方向經營和安排的雲歸強。
那麽與其相互內耗磨合，又貿然的參與自己涉及不深的領域，可能同等的暴露在外敵面前。倒不如先裝作局外人的模樣，等到各方都動起來後，出手替他把家族裏的內鬼都清理掉，安穩好後方，免得他腹背受敵。
然後才是徹底攤牌，三方合作，慢慢拔除餘毒的階段。
而說到清除家族內鬼，雲歸他們大概是要從海外回來後再做了，但從上輩子的結果來看，他們失敗了。
這很說明問題。
雲姑姑，“雲歸所懷疑的那些內鬼，可能只是浮於表面的，又或者說他已經挖出了足夠多的人，可終究不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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