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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番外4 我們交集在這意外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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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番外4 我們交集在這意外的假期

卿言記得她第一次去何夢露家就是在她們認識不久之後。

何夢露似乎並不在意卿言是個沈默寡言、難以相處的人。多虧那個無所事事的暑假,她們很快就變得很熟絡。那段時間卿言成了整個孤兒院“業務”最繁忙的人,自從她把院裏的固話號碼留給了何夢露,兩人幾乎天天通話,連院長都覺得稀奇。何夢露好像對她有說不完的話,可卿言又是出了名的話少。管理員還時不時開玩笑說,卿言這是把電話當收音機來用,每天都固定時間收聽節目。

可電臺節目哪裏有何夢露說話好聽?

何夢露在電話那頭吧啦吧啦講。今天她看了一部科幻電影,男主角在最後發現一直迫害他們的黑武士居然是他爸爸。

“天啊,我看到這段的時候都驚呆了!哎,如果電影頻道也放這部電影就好了,那你也能看了。”

“我聽你講也挺有意思的。”卿言小聲說。

她和何夢露通電話的時候,總會有別的孩子來搗亂,想聽聽她們在說什麽。所以她習慣性地壓低聲音,不想引來太多註意。

“我就好像天橋底下說書的一樣。”何夢露笑,然後停頓幾秒,這才張口問:“不然你來我家玩吧?我們一起看電影啊。我查過了,不用轉車的。你坐四路車到花園站,就離我家的小區很近了。到時候我去站牌那邊接你。”

末了她像是做賊心虛一般,語速飛快的補上一句:“把傲君姐也叫上。”

卿言想了想,坐公交的錢她還是有的,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去朋友家。只是去何傲君家和去何夢露家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你父母不覺得麻煩吧?”卿言問。

“不麻煩。”何夢露趕忙說,“而且如果你能這周末過來,根本碰不上我爸媽。他們要去參加什麽文化節,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也挺無聊的。”

其實何夢露後半句是瞎說的。她決定根據卿言的回答靈活變動自己的計劃。如果卿言要來她家,她就不跟著父母去參加文化節了。

“那好吧。”卿言答應了。

赴約那天,卿言特意穿了一件新衣服——一件孤兒院參加活動的時候領到的文化衫。衣服背面雖然寫著廣告,但好歹是件新的。

車還沒到站臺,她就看到了何夢露。何夢露疊穿兩件薄款吊帶,下身配深藍色低腰牛仔裙,看上去像電視裏才會出現的人。她招手示意卿言下車。卿言下了車才發現只有她一個人,何傲君不在。

何夢露目光游離:“今天只有我。”

她沒有撒謊說傲君姐有什麽事來不了,畢竟卿言與何傲君太熟,撒謊容易被戳穿。

卿言只是點點頭,並沒有什麽異議。兩人步行到何夢露家,踏入門內的一瞬間,卿言又感覺到那種熟悉的無所適從。何夢露家幹凈而整潔,十分漂亮,而卿言和這裏格格不入。

她局促地跟在何夢露身後,順著何夢露指的方向坐在沙發的一角。

“別拘謹嘛。”何夢露軟軟的聲音適時地飄過來:“我給你倒點飲料喝。橙汁可以嗎?”

卿言點頭。她始終沒法在這個環境裏放松下來。她甚至有一種離譜的想法,其實何夢露原本是不想請她來做客的,只是她太友善,覺得自己有義務這樣做。不然為什麽一個生活在這裏的女孩會每天同一個無趣的孤兒說話呢?

她的目光落在電視櫃旁的dvd架上。孤兒院每兩周才會組織一次觀影會,還是老幾樣片子來回放,而何夢露家有那麽多電影碟片,怪不得她每次都能說出這麽有趣的故事。

卿言此刻才想到一個問題:她應該對何夢露說些什麽呢?

她沒有什麽好說的。她的生活日覆一日,像是一塊被驢拉著轉的磨盤。她說不出有趣的話,甚至做不出有趣的反應。在卿言看來,與何夢露在一起是世間最快樂的事,她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接到何夢露的電話。可何夢露也會有這樣的感受嗎?

何夢露端著托盤,小心翼翼的走向卿言。托盤上的兩杯冰鎮橙汁的杯壁凝了一層水粒,幾股成滴流下,落在小狗圖案的杯墊上。

何夢露一手握著杯壁,一手托著杯墊,將橙汁遞給卿言,接著自己坐在卿言身旁,端起另一杯。卿言保持著接過來的姿勢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之後才發現,杯墊是不用一直貼著杯子的。她又訕訕將杯墊放回托盤,刻意讓它與何夢露的杯墊對齊。

“我挑的,可愛吧。”何夢露說的是杯墊,“今天第一次用呢,總覺得你會喜歡。”

“挺可愛的。”卿言回答道。

“我好久都沒請朋友來我家玩了,還挺興奮的。”何夢露笑意盈盈,“咱們幹點什麽?”

不是看電影嗎?卿言心想。可她嘴上說:“都行。”

何夢露腦子裏飛快地掃過幾個選項後,又站起來,說了句“你等等哦”,就進了另一間屋子。很快,她捧著一臺厚重的筆記本電腦出來。

卿言只在校領導辦公室見過筆記本電腦,她沒想到何夢露家也會有。這東西是可以讓她們隨意操縱的嗎?

“這是我爸爸淘汰的工作筆記本,他說我查資料的時候可以用。”何夢露解釋說。

她熟練的打開電腦,在啟動期間又閑適地喝了口橙汁:“我之前找到一個狗狗愛好者論壇,裏面全都是養狗的人上傳的視頻。我爸以為我在學習,其實我在偷偷看小狗。”

她向卿言眨眨眼,獻寶似的點開她收藏的網頁。卿言看到滿頁都是英文,又看向何夢露。

“這是個國際性網站。”何夢露補充說。

“我……呃、不太懂英文。”卿言羞於在何夢露面前提起,但英語是她最不擅長的科目。

“英文不重要。”何夢露說著,點開其中一條鏈接:“小狗才重要。”

屏幕上,一只毛色黑白相間的狗在主人的命令下表演翻身、轉圈,還有鼓掌什麽的。表演結束後,主人揮揮手,那只狗便繞著院子跑了一圈又一圈,然後回到主人身邊,舔食主人手上的肉條。

“它好厲害,真的能聽得懂人話哎。”

“其實我一直都很想養寵物的。”何夢露說:“只可惜我媽很害怕小動物,所以一直沒能養成。”

“你養過小動物嗎?”何夢露又問。

卿言搖頭:“沒有。”

孤兒院倒是時不時有野貓竄進來,小孩們偶爾會用剩菜餵養,但野貓來來去去,卿言甚至不覺得那是同一撥貓。

“很多人都覺得,寵物就是自己的家人。”何夢露說:“所以對自己的小狗感情很深很深。有時候看到視頻裏的畫面,真的挺羨慕的。”

家人……

卿言從來沒有家人,說不渴望是假的。

然後她想起那日她們一起去看的電影,又說:“我以後也想養一只小狗。”

“我們可以多看幾個視頻,”何夢露又點開新的鏈接:“提前選選狗的品種。”

卿言坐到何夢露身旁,兩人靠著肩膀,一起看起小狗的視頻。她們看了一個又一個,從邊牧遛哈士奇看到京巴追自己尾巴。

何夢露笑得歪倒在卿言身上,卿言挺直了身子任她靠著。

待到卿言不自覺伸手攬住何夢露重心偏移的身體時,她才發現何夢露已經沒有在看視頻了。

視頻播完,整個房間突然安靜下來。

而卿言摟著何夢露。

何夢露面上還是笑著,眼睛閃亮,直直地望向卿言好看的側臉。

她問卿言:“卿言,你想不想提前感受一下擁有自己的小狗的感覺?”

卿言點頭。

何夢露的聲音愈發輕柔,幾乎要糾纏住卿言的感知:“我可以幫幫你。我們玩一個游戲——你把我當成你的小狗,好不好?”

卿言楞住,人怎麽能做狗呢?

通常來說,將人比作狗都是一種帶侮辱性質的行為。無論人多麽喜歡狗,將狗稱讚為“人類最忠實的朋友”,可當人們把人說成狗的時候,那絕不是一種稱讚,而是一種嘲弄或厭惡。

可何夢露那麽認真的看著卿言,好像在說你喜歡我們剛剛看到的可愛生物嗎?你可以也這樣喜歡我嗎?

還嫌不夠似的,她支起身子,湊近卿言的耳邊,小聲地挑逗:“汪。”

卿言只感覺自己面上一下燒起來,指尖發麻,心跳加速。

她想著剛剛看的那些視頻。

那些主人如何自然地環抱著自家小狗,撫摸它們的背脊,親吻它們的脖頸……她想著那些主人是如何在清晨還未睜開雙眼的時候就摸到自家小狗毛茸茸的腦袋,如何在剛回到家時就能蹲下身去擁抱到小狗的溫暖。

她輕輕地摟住何夢露的腰,另一只手學著視頻中的主人一樣撫摸著何夢露的脖頸。

她早就那樣喜歡她,不是嗎?

早就那樣喜歡,甚至成百上千倍的喜歡,喜歡到甚至才剛剛認識,就為她們兩個人註定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而傷感。

“你說,小狗就是主人的家人……是真的嗎?”卿言問何夢露。

何夢露點頭。

卿言試探性地湊近,輕吻了她的脖頸,驚詫地發現何夢露沒有瑟縮,而是屏住了呼吸。

於是她便不斷地親吻她,直到兩人的唇觸碰到一起。

她無師自通般與何夢露交換著吻,幾乎把她圈在了自己與茶幾之間,熱切而恣意地吻著她。而何夢露沒有半點推拒,順從地捏著她的衣角。

不知過了多久,卿言這才放開何夢露,一只手穿過何夢露的亞麻色發絲,輕柔地把玩著。

“你真好看。”她說。

何夢露沒有說謝謝,而是將自己的臉頰貼合在卿言的臂彎,輕輕地蹭著她,像極了視頻裏的小狗對著主人撒嬌的模樣。

卿言環抱著她的小狗,想了想,又拿起何夢露的杯子:“我來餵你喝點水吧。”

何夢露湊上去,不像平時那般喝,而是露出牙齒來叼住杯沿,喝一小口就仰一下頭,顯得有點笨拙。她的動作讓卿言染上些許笑意。也許是這點笑意讓她得意忘形,不小心動作幅度大了點,幾滴橙汁灑在卿言手上。

卿言剛想說沒事,就感覺到一股又濕又涼的粗糙觸感攀上手背,那柔軟的舌頭漸漸變得火熱,將卿言手上的液體舔了個幹凈。何夢露低著頭,認真地舔著卿言的手,偶爾擡起眼來,一雙杏眼仰視著卿言的臉,顯得有些無辜。

卿言沒由來地感到一陣心慌。她此刻只想逃離這裏,這一切都太像一場怪誕的美夢,而她害怕之後會出現更讓她難以抗拒的事態,自己醒來後會失落。

她不知道這算什麽,可她知道這一定不正常。比這股不正常更清晰的感知,是她知道自己很喜歡這樣,而且只會更喜歡。

何夢露到底是怎麽想的呢?她也和自己一樣興奮又恐懼嗎?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何夢露,匆忙站起身來:“我還是走吧。”

何夢露瞪大雙眼,楞了一秒,緊接著也站起來:“對不起。”

她上前兩步,神色慌張地道歉:“是不是我做的過分了?我不知道你不喜歡這樣,對不起。”

卿言察覺到她的慌亂,止住腳步,強迫自己面對何夢露。她做了幾秒鐘心理建設,這才對上何夢露的眼睛:“不是你的錯,是我真的該走了。”

隨後又小聲補上一句:“你很好。”

與何夢露拉開一定距離之後,理智才逐漸回到卿言的大腦。她清楚地看到何夢露舔舐自己手的那個瞬間,她內心有什麽本就存在的東西蘇醒過來,叫囂著要更多。那存在太過強大,理智勉強才將它按在原地,不至於放縱它做出些真正傷害何夢露的事情。

她也看清自己真正害怕的東西。

她害怕何夢露拒絕。

何夢露幾乎是僵在原地,臉色變得煞白:“是因為我剛才親了你,你不喜歡嗎?”

年輕的少女並不清晰地知道什麽是真正的親密,所以卿言親吻她脖頸的時候,還勉強算是在玩游戲。可何夢露卻主動索求了一個吻,一個真正的吻。卿言順其自然地繼續吻她的時候,何夢露激動到顫抖,心臟過載跳到胸口發悶。她裝成小狗的模樣,只想讓卿言能繼續親近她,可卿言卻推開了她。

原來她不喜歡這樣。這個念頭幾乎將何夢露的胸腔碾碎,五臟六腑都糾纏到一起。

卿言不知該怎麽回答。她不知道要怎麽向何夢露說明她此刻的感受,但她不能讓何夢露誤以為她在後悔。

所以她又上前一步,抓住何夢露的手臂,低下頭吻了她的唇。

何夢露的唇顫抖得不像話,眼淚像檐下的宿雨一般滴答落下。她死命抓著卿言的衣角,好像在害怕卿言下一秒就再次推開她。

卿言卻繼續吻著她,將她推倒在沙發上,撫摸著她顫抖的身體,直到那因為情緒低落而泛涼的肌膚重新熱起來,這才再次直起身子。

“卿言,別走好不好……別討厭我。”何夢露隨著她的動作坐直身子,不肯松開卿言的衣角。

“我沒有討厭你。”卿言說:“我……”

我……怎麽樣呢?

卿言沈吟幾秒,決定換一種她當下能順利表達出的說法:“我們下次再一起玩主人和小狗的游戲,好不好?”

“真的?約好了?”何夢露松開手,站起身來,“不騙我?”

卿言的神情不帶一絲輕浮:“真的,約好了,不騙你。”

她第一次如此失控,此刻只想把自己可怕的那一面盡力收好,最好束之高閣。可她又不忍心讓何夢露失望。

所以在下一次做何夢露的主人之前,她要學會只將那一面釋放一點點,釋放到讓何夢露足夠喜歡,卻又不至於嚇走她的程度。

她發現何夢露好像很喜歡和她接吻。

於是她又在承諾之上加碼:“你再親我一下,就當是畫押,這樣我就不能賴賬了。”

何夢露眼眸明澈,欣然吻上她。

這樣她的主人就再也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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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夢露:主人!我又找到個網站,裏面全在玩我們這種裝小狗的游戲!好有意思的,你要不要學學!

卿言(眼神正直):好。

N個視頻過後。

卿言:你確定這是我們玩的游戲?

何夢露(指):主人,我們下次就玩這種。

卿言:……好。

《卿言是如何走上Dom的不歸路的·完》

(本文徹底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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