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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番外2.1 作惡也要好對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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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番外2.1 作惡也要好對象(上)

文秀珊一事隨著檢察院的介入暫時告一段落。當獄警說是監獄長的直接命令,要將卿言單獨領走的時候,邵雪飛遲疑自己該不該跟著站起來。

“其他人繼續工作。”獄警道:“監獄長只叫了302879號。”

卿言朝邵雪飛聳肩,在喬可颯好奇的目光下,沒上手銬就被獄警帶著離開。

何夢露好像愈發不打算遮掩卿言在監獄之中的特殊待遇。畢竟這位犯人與監獄長合作扳倒了文秀珊,能夠在孤城之中以此換取相對的自由,其他犯人也能夠接受。

關於這件事的內因,監獄裏流傳的最新版本有兩種。一是卿言在外面得罪了大人物,所以不可能獲得減刑。即使她瓦解了監獄內第一大幫派勢力,監獄方能給她的好處也只有這點東西了。

另一個版本則恰好相反,說卿言是監獄方派來的臥底,以苦肉計配合著監獄長的平亂運動。畢竟在這所監獄裏,比何夢露有“資歷”的犯人多得很。她們都經歷過前任監獄長的混亂管理,也看到了何夢露上任以來,對管理獄警、物資以及獄內制度進行大幅優化的同時,對囚犯之間結成的小團體卻一籌莫展的現狀。

後者是喬可颯聽說之後傳到卿言耳朵裏的,而前者是喬可颯傳出去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卿言的背景變得愈發玄幻了起來。

其實連喬可颯都不知道的內情是,何夢露針對罪犯之間的小團體早已有了另一套計劃,而且已經落實得悄無聲息。文秀珊的重審排上日程之後,她將文秀珊手下的幾個心腹安排了轉監,監獄裏的一方勢力就這麽煙消雲散,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新的勢力卻沒有遵循常理趁機頂上去,此中內情,卿言估計是何夢露動了些手腳。

所以她猜測何夢露這次見她,除了簡單說明一下文秀珊一事的後續之外,還要講講這背後的緣由,再討論一下針對探監日的計劃。

她總是忘記何夢露這個人不太愛按照常理出牌。

獄警敲門、報告、得到回應、將卿言推進辦公室、關上門,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嚴格符合監獄內的規章管理制度。可門內的監獄長卻在下屬關門離開後,迫不及待地站起來,迎接到來的囚犯。

監獄長穿著平時不會穿的裙式制服,還仿佛怕卿言沒法一眼就看到她雪白的大腿似的,刻意將正常制服裙上沿卷起來,穿著像高腰裙,下擺堪堪遮住屁股。

好看是挺好看的,但卿言就是有點想笑。

這只小狗也太心急了吧?

仿佛主人剛下班推開自家房門,小狗就叼著狗繩歡快地奔到主人身邊,巴不得主人屋子都不進,就將它牽出門去。

卿言迅速打量辦公室內的變化,發現何夢露連辦公桌都收拾的一幹二凈:桌上的文件整齊地碼在文件盒裏,被擱置在最邊緣的角落,而辦公桌上空出一大塊面積,顯然是為了讓她們在做什麽的時候不至於碰亂任何東西。

她的目光又回到了何夢露身上。

不同於日常工作時簡約嚴肅的扮相,此時的何夢露化著淡妝,唇色卻比平時明艷好幾個色號。平時總是盤起的長發此刻則蓬松地披散著,卿言十分確定如果她拉開上次放著槍的那個抽屜,裏面會有卷發棒和化妝品,或許還有香水。以及,她穿的鞋雖然總體上算是通勤風格,但不是何夢露平時上班穿的那種,至少穿著這樣高跟的鞋根本不可能開車。

何監獄長早上絕不可能是這副模樣來工作,不然監獄非得炸鍋不可。

卿言的反應並不是何夢露預想的那種。

她利用午休時間給自己來了一個全套的小妞電影標準女主變身環節,只想得到卿言一瞬被驚艷的表情,可卿言卻抱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何夢露頓時心情郁結:“不好看嗎?”

她還特意轉頭看向衣冠鏡裏映出的自己,與幾分鐘之前她做最後確認時看到的完全一致,哪裏好笑了?

可她一開口,卿言好像再也繃不住似的,擡起手擋住半邊臉,肩膀顫得不成樣子。

她在偷笑。不、這根本算不上偷笑,她在光明正大地笑。

“有什麽好笑的!”何夢露輕聲呵道。

她耳尖已經羞得通紅,心虛的同時又有些生氣。她當然知道卿言是看穿了她背後的小心思才忍不住笑的,可這淺顯易懂的思路讓她更加羞憤。

卿言一邊擺手,一邊笑得更厲害了。她最後的一點理智讓她不至於笑出聲,可臉上的表情卻再也藏不住,邊笑邊輕輕搖頭。

“不許笑了!”何夢露毫無威懾力地輕嗔。她上前抓住卿言的小臂,恨不得在上面咬一口,神態和動作都像極了惱羞成怒的小學女生。

可卿言的力氣哪裏是她能抵過的?卿言微微一拽,就將她拉進懷裏,一邊抱著她,一邊將臉埋在她的發間,還沒有散去笑意。

“何夢露,”她記不起自己多久沒有這麽開懷大笑過了:“你真的好可愛。”

無論過去多少年,何夢露的本質都沒有變過。

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絕不會遮掩情感,無論多傻的事情都會因著這份純粹而變得無比可貴。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卿言曾經設想過,如果那天的某些細節稍稍倒轉,她會不會願意屈膝去做自己喜歡的女孩的小狗,即使那只是一次討她歡心的舉動,不代表任何身份或關系的變化。

她的答案是不會,她做不到。

她這樣的人不得不時時刻刻維護岌岌可危的自尊。所以她做不到撒嬌、做不到示弱、做不到說軟話,甚至做不到正常地表達感情。

她可以為了何夢露去死,也可以為了何夢露掙紮著活下去,可她卻做不到回應給何夢露同樣坦然的愛意。

而何夢露卻不同。她清楚的知道在卿言面前下跪只代表著情欲,而非代表屈辱。她的安全感不會被小狗的身份所剝奪,更別提尊嚴。

所以她從不介意屈膝作狗。這場游戲對她來說也非一種侮辱或是趨奉,而只是單純的挑逗和享受。

她的眼裏永遠盛著純粹的喜歡,好像胸膛裏有消耗不完的愛意,只是卿言足夠幸運,能成為何夢露一腔情愛奔流追尋的入海口。

直到被卿言摟緊,緊到兩人幾乎要融成一處,何夢露才意識到,卿言並不是覺得她這樣做太過嚴陣以待了,才這麽放肆地笑。

她在卿言的耳旁溫聲細語,不想驚擾這個難得釋放情緒的人。

“檢察院也已經註意到,曾經從花志強手下逃跑的受害者之中,有人是被警察送回淫窟的。他們已經在暗中調查警隊之中是否有人與花志強勾結。”

卿言點頭,兩臂放松,還微微後退了半步,與何夢露拉開些距離。她剛才的失態沒有惹怒何夢露。可明明何夢露為了討她歡心才刻意打扮了自己,卻只換來卿言莫名其妙的一陣笑。任誰都會生氣的,但何夢露卻在平覆下來後,率先開口試圖用案件的進展安慰她。

卿言卻連一句輕描淡寫的抱歉都說不出口。

她從不曾對誰開口說過對不起,就連這點小事都好像在消磨她所剩無幾的尊嚴。

這才是真正的可笑至極。

她沈默了一陣,好幾次都試圖想開口說些什麽。可到了最後,卻只能接著何夢露的話說下去:“恐怕只能查到些小嘍啰。或者王赟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推到我頭上,也不是做不到。”

這也是何夢露隱隱擔心的一點。比起推出幾個新的替死鬼引起群眾恐慌,把徹查警隊這個訴求再次推上風口浪尖,一個現成的替死鬼要方便多了。

見何夢露臉上已經有了陰霾之色,卿言安慰道:“我只是說他可以,沒說他一定會這麽做。”

“這樣對他最有好處,不是嗎?”

“對他最有好處的事是把我跟何傲君一起殺掉。”卿言輕描淡寫:“甚至殺我還更容易些。”

卿言的社會關系比何傲君要簡單許多。她朋友不多、沒有家人,可以算是最方便的暗殺對象。可王赟才卻偏偏把她留在了最後。

“你說他不覺得你是個威脅……可他不會因此就仁慈地留你一命,是嗎?”

何夢露其實早在第一次聽說時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就純理性的角度來說,王赟才的行為是說不通的。可卿言每每提到王赟才,情緒就總不太對勁。何夢露明白她不想提及,再加上當時王赟才的行為目的並不是討論重點,所以才沒有刨根問底。

可卿言對王赟才不會輕易殺她這件事表現得太篤定了,這又和她拼死防備王赟才可能的暗殺相互矛盾。

“我也希望我能對你解釋清楚。”卿言苦笑,“但我甚至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也許我和他確實有思維和性格相似的地方,所以我才能明白他的想法。”

她頓了頓,又開口道:“他不想輕易殺我的原因,和會派人暗殺我的原因是一樣的,而這種心理跟功利性考量或者愛恨情感沒有任何關系。對於他不感興趣的人,他只想看到結果;但他偏偏對我很感興趣,所以他想看到的,是我垂死掙紮的過程。”

何夢露似懂非懂:“也就是說,他是個不能以常理推測的敵人。”

王赟才這麽步步為營,多年來連狐貍尾巴都沒露出半根毛,卻沒有遵循利益最大化的原則把卿言滅口,而是放任她在自己掌心苦苦掙紮。何夢露只覺得王赟才對卿言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態心理,而她只希望這種不遵循常理的變態心理能夠讓王赟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卿言心裏卻是另一番猜想,恐怕這世上只有她能對王赟才做出這樣的推測。可她不願意承認,她更願意純粹地恨王赟才,將事情簡化成王赟才害死了她的摯友,而傲慢地放走了她。

她記得他曾單獨對她講的話,關於他和李富強是怎麽勾結到一起。她看著他饒有興致般的臉和游刃有餘的眼神,只感覺到一陣惡心。可她依舊很難忽略,曾經的王赟才與李富強,跟現在的卿言與王赟才,二者近乎映射般相像。

她從不放任自己深想這個問題,更不想讓何夢露知道。她倒寧願何夢露知道她是於泰陽的血緣後代,至少在這個故事裏她不那麽像那只註定會生出龍鱗的勇者。

“你可以把他理解為一個精於算計、但偶爾發癲的神經病。”卿言隨口回應道,緊接著又轉移話題:“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何夢露將思路拉回:“什麽問題?”

卿言問到:“文秀珊的小團體經此波折,核心成員基本都轉監分散,小嘍啰群龍無首,也不敢再肆意行事……怎麽那個叫徐吉星的和叫張雪玫的,也沒什麽動靜了?”

何夢露聽罷神色有些得意,臉上也有點笑模樣了,得意地挑眉:“你猜猜嘛。”

“我哪有那麽厲害,能猜透監獄長的妙計?”

何夢露終於被卿言逗笑,這才將自己一直以來暗埋的伏線細細道來。

原來,前監獄長遺留的一大問題,就是監獄內流通的非法物資。而張雪玫也正是憑借賄賂獄警以及監獄外的門道,才在監獄裏混得風生水起。何夢露上位後,第一時間就將受賄的獄警上報並革職,斷絕了張雪玫的物資來源,並沒收了非法所得。張雪玫也因此在監獄中只剩個空架子,再沒有幾個能調動的獄友了。

很快,何夢露發現,斷絕非法物資的監獄隱隱有不安攢動起來。幸好在沒有爆發出事端之前,何夢露就想通,是自己大刀闊斧的改革太厲也太快了。她回想起魯迅先生曾經做過的那個關於拆屋頂和開窗的比喻,意識到自己現在需要做的是反其道而行之,為了防止有人主張拆掉屋頂,她必須主動開一扇窗。

她選中的人是徐吉星。

這人是因為搞殺豬盤進來的,很通人情世故,也因此在監獄裏的人緣最廣,可卻很少借此生事,一心只想低調行事,爭取快些出去。她犯罪的驅動力是貪財,這樣的人在監獄裏反而更好掌控,因為在斷絕了金錢交易的監獄裏,表現分才是能堂堂正正花出去的東西。

於是何夢露對上級打了申請,以調動囚犯的改造積極性為理由,擴充了獄內小賣部的商品種類。而這些商品卻沒有正常的上架,而是成為了罪犯之間偷偷流通的隱形交易品。徐吉星用這些從何夢露那裏搞到的東西來提高自己在監獄中的地位,她成了監獄裏新的供貨源,也很快爬到了僅次於文秀珊的地位。

對於曾經肆無忌憚地搞過違禁品,也曾嘗過半點違紀就要被徹查的嚴厲滋味的囚犯們來說,雖然現在“上頭”查的緊,搞不到違禁品,但搞到些超市裏換不到的東西,也聊勝於無。

而作為交換,徐吉星成了何夢露安插在囚犯之間的“臥底”,負責給何夢露提供情報。

越是明面上搞不到的東西就越是有價值,這比那一套又一套的正向激勵見效快得多。監獄中隱隱流動的不滿也被重新恢覆的地下秩序所抹平了。很快,獄內的情況就被何夢露掌握透徹,一切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攝像頭、獄警和徐吉星三方的監視。

而現在,文秀珊的勢力被拔除,徐吉星被她收入麾下,而張雪玫早就已經只剩下名頭,甚至新來的刺頭卿言,還是她何監獄長的地下情人。

卿言幾乎要誇張地鼓起掌來。此舉既平覆了獄內的躁動不安,又在囚犯間安插了穩定的情報提供者,還搞掉了張雪玫,而這一石三鳥之計的實行過程中,何夢露沒有半點越權行事。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很適合當犯罪顧問?”卿言已經沒有別的話能表達自己的感嘆。

“那可不行,你不知道——”何夢露看著她,眼眸閃爍著認真的神采:“我的主人可是警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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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沒想到,番外居然比正文還像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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