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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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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扶瑤突然想到什麽想要開口, 病房門被推開——看見來人那一刻,她微張的唇緊閉,稍有動搖的眼神沈了下來。

進來的是白佳期。

女人端著一盤洗好的紅櫻桃, 眼眸輕輕掃過兩人交握的手,眼皮一擡, 似裹寒風的眼擦過楚纖側臉,猛地刺到扶瑤面上。

兩人無言對視片刻, 扶瑤先松開手, 女人擡腿上前,手搭在楚纖的肩:“我來的不是時候?”

“嗯,你要出去麽?”

“……”

白佳期臉一點點陰了, 就在瓷盤顫顫巍巍隱隱有裂痕顯現時, 她的手被這人兩指並攏像撣灰塵那樣撣了下去,接著是一句:“一天要氣幾次呢?”

她問得溫和, 對話間頭也擡了起來, 給予足夠的禮節, 連撣的動作都不算粗魯。

可女人就覺得眼前人這模樣可惡極了,明知她的妒忌、惡意,不謹小慎微賠禮道歉反而一副與我無關的態度做給誰看?

哦。女人冷冷地想, 做給床上那小鬼看。

“扶瑤, 你先休息。”楚纖站起身,不願將這間病房變成第二戰場, 病人狀況也不適合沾染莫名燃起來的怒火。

“沒讓你走。”

大概覺得這盤紅櫻桃端進來不如餵了狗,女人十分幹脆地任盤子在地上碎裂,高跟毫不留情踩爛紅色的果子, 甜汁濺到純白床單。

再想保留這間病房的效用——供病人休息、隔離噪音,也是徒勞無功。

女人鉗住楚纖欲逃的腕, 掰正她不肯正面自己的身體,怨毒激憤的瞳仁隨急促呼吸顫唞著。

紅櫻桃的可口不止體現在它本身,還有這人的喜愛、親吻時清甜又黏膩的果香。

當它被人踩在腳下,哪怕是女人自己的情緒發洩,都讓這些朦朧在兩人之間的美好碎裂。

她將碎裂原因總結到楚纖頭上。

是楚纖的避之不及,是楚纖的明知故犯,是楚纖在意別人多過她盡管只有病房的這幾分鐘,辜負了她的心意,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而站在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人視角——沒人讓你付出心意,沒人許諾你一定得到回應,沒人必須一天二十四小時配合你以你為人生主角做戲。

你來與不來,帶與不帶,笑與不笑,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當然,別人走不走也是別人的事,逼著別人一定按你想的去做,是否……

“她已經忍著惡心跟你說了兩句話,該滿足了吧。”

虞驚棠掙脫力道驟然加重,拼著一口氣寧可擰斷肢體似的,她擡起的面容卻看不出固執發狠的痕跡,笑得柔軟:“你今天也不必來,早就該跟你結束這種關系。”

這種明顯換了人的語氣任誰都聽得出來,女人竟不肯第一時間松開,她不放過這張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企圖從細微之處找到破綻,再譏笑這人的裝模作樣。

……如果這是裝的,那一定是跟主人格待得太久被同化。

思及此,女人越發想要主人格徹底消失。

“你沒資格跟我結束。”她冷冷補上後半句,“她也沒有。”

出門前,白佳期腳步略有停頓,她微微側過臉,話是對床上人說的:“想死就多靠近她。”

偏向陳述的話語中聽不出多少威脅成分。

直到女人出去,扶瑤才回過神,看向一臉厭煩的虞驚棠:“虞姐……”

“別喊我,你的聲音難聽死了。”

虞驚棠跨過地上爛著的果肉,與扶瑤交流的暴躁只多不少:“自己實力不足害了別人性命還想找誰要安慰?惡不惡心?”

“……”扶瑤面色發白。

“你說你這麽想幫鬼開口、為鬼辦事,你怎麽不先去死了呢?”

見她不語,虞驚棠像個乘勝追擊的野心家,能在今日把這小麻煩甩脫再好不過:“叔叔阿姨把你養這麽大應該也挺不容易,總要擔心你出門會不會被人當成精神病,會不會一個失誤害人送命。以前只是你運氣好,現在好運氣到頭了,自然原形畢露。”

“你不會信了清……我哄你的話吧?誰知道我是不是想讓你犯更大的錯誤、再逼你去死呢?”虞驚棠噗嗤笑出聲,“你要是信了,你就蠢得無可救藥。”

“除非你死在醫院,否則我不會再來看你。永遠是裝乖賣巧那一套,看都看煩了。”

-

離開扶瑤病房後虞驚棠直接去了同層另一間單人病房,小護士剛要請她出去,病人破天荒地正常說道:“她,她留下。”

“可是您……”

小護士猶豫的樣子刺激到了病人,病人忽然特別激動地瘋狂掙紮——因她自.殺自.殘傾向太嚴重,不得不暫時將她雙手束縛在床邊,此時她不要命地去拉扯鎖鏈,整個床都被她拽得搖搖晃晃,床腳在瓷磚地磨出叫人牙酸的聲響。

“……好好好,您先別亂動,別亂動。”小護士汗毛直立哪敢上前,唯恐進一步刺激病人,“虞小姐,我就在門外,有事請喊我。”

說完腳下抹油出去了,門被大聲關上,表示她的確走了。

解瓊大口大口喘氣,額上全是冷汗。她這幾日沒怎麽吃飯,身體虛弱得不行,光是這番掙紮就耗盡了她的力氣。

但對著慢步靠近的女人,解瓊強撐出一點笑:“虞,虞小姐,我……”

來人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她語氣有點沖,分明是來算賬的:“一百萬當天就給你匯過去,你是不是忘記答應我什麽?”

“不是,不是,”解瓊發白起皮的唇抖著,“我一直在找機會,可,她們一直看著我,我,我會再……”

“今天是最後期限。”

虞驚棠擡手止住話頭,眸子裏明明映入了床上人的消瘦淒慘,卻得不到主人的半分同情:“如果你做不到,我會找做得到的人來做。”

“當然,我也會讓你知道拿錢不辦事是什麽下場。”

說完連留下觀摩解瓊痛哭的興致也沒有,擡腿就走。

-

回到別墅,虞驚棠第一件事便是洗澡。她不喜歡醫院在她身上留下的氣味。

背對鏡子的赤.裸.身體蒼白孱弱,纖細漂亮的腰臀線條往下是修長筆直的腿,花灑噴出的熱水沿著濕漉漉的發梢滴落背部突出的蝴蝶骨,病態卻美麗的骨連著斜度較小的肩,再是兩條細軟無力的白手臂,源源不斷的熱氣很快將其蒸得微微發紅。

毫無力量感的身體,美麗且無害,很適合當一個用來裝飾的花瓶。

睫羽低垂著,在驀地擡起之後露出那雙過分涼薄的眼。她似是聽到什麽笑話,短促又寵溺地笑了兩聲。

‘……是你?’

“你沒休息?”♂

與副人格交流時虞驚棠喜歡看著鏡子。她轉過身,一點也不避諱鏡子裏沒有遮擋的身體。

她怎會不知副人格這兩個字指的什麽?可她現在更關註的事是另一件:“聽話清焰,晚上還留了點時間給你畫畫。”

副人格靜了一會,就在虞驚棠有點遺憾又有點滿意她的聽話時,副人格問:‘為什麽?’

“你沒必要知道。”

從那日被屍體掐著脖子疼痛欲死後,虞驚棠就像變了個人。她不再因外界有太多情緒起伏,對旁人的評價尤為惡毒,仿佛前世做了傷天害理的事這輩子活該被她罵。

是啊,她都紆尊降貴去品嘗疼痛了,那些沒嘗過被掐脖子、沒嘗過被嫌惡被區別對待的人,不是已經很幸福了嗎?罵兩句又怎麽了?去死又怎麽了?死可是一件很痛快的事。

更何況她還給錢。

‘……’

副人格的沈默令虞驚棠臉上的高傲有些維持不住,她合上眼深呼吸幾下,仍是緩解不了這種憋悶和無措。

所以她幹脆發洩出來,眼眶紅紅地盯著鏡子:“你不是說你最在乎的人是我嗎?現在為了一個不知道哪來的撈女,你就這麽對我?!!”

這張臉她看了二十多年,早已不是第一次覺得沒有新意了。她更喜歡另一張臉 ,那張曾出現在她的精神世界、可又不能出現在現實的臉。

她沒忘記她有錢——如果對方不能主動出現,那她就親手制造一個相差無幾的存在。這不是說好了的嗎?

她想要副人格比自己年輕一些,所以找的女孩歲數都比她小,她想要她們死得心甘情願一些,所以找的女孩家境都貧寒。

從有了這個念頭開始,她要做的就是如何實現它,而不是讓過程中的憐憫同情或其他阻礙絆住腳。

隱隱猜測到主人格的意圖,卻不能理解她言語中的‘撈女’這等詞匯,副人格的確是無法接受:‘……你到底在說什麽?’

“好,你不是想知道我圖什麽嗎?!”

虞驚棠離鏡子越來越近,她看清這張臉上的歇斯底裏,也看清眼底深藏的那份清明。她近乎著迷地註視著鏡中人的眼睛:“那天晚上,她們兩個都可以那樣對你,憑什麽我不可以?!”

楚纖楞了楞。

主系統安慰:‘……雖然猜到類似走向但聽她說出來還是蠻炸裂的,放心,是個正常人和正常系統都會覺得炸裂的程度,你給出怎樣的反應都很正常。’

“姓扶的不是神通廣大麽?我試過了,她能把鬼臨時附身到人身上,她也一定可以幫你附身到屍體身上。”

說到這,她還挑剔道:“我可不希望你跟誰共享一具身體,這種體驗你有我就夠了。”

要依靠扶瑤的能力,她卻對此充滿不屑,想必到時要請人幫忙也是這樣,用言語各種打壓本就因不斷失敗瀕臨崩潰的扶瑤,從而用最少的成本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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