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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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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常人都會這樣想。

因這話還有潛藏的意思:若你不說或者說不好, 兩個選項都得死。

要想保全兩個選項,亦有兩種方法:令娘娘的興許變成雙倍,自然而然能提兩個要求;跳脫選擇怪圈另擇一條路。

系統秒答:‘好辦, 你的要求是讓目標再答應你兩個要求!’

楚纖笑。

在有些人面前玩這種把戲是出其不意,在另外一批人眼中便是自作聰明、自尋死路。

既要她開口, 又不松了紅綢子,女人自詡高高在上冷眼旁觀這群人類的生死抉擇, 金眸因亢奮而微微變形, 成了獸類的豎瞳——

這是她在道人面前第一次顯形,可此人不知好歹仍閉眼閉口,令她那纖纖玉指不再客氣, 霎時拉拽住紅綢子, 狠狠攥緊。

“唔……”

道人並不掙紮,任由看似軟滑的綢緞勒緊脖頸滲出點點叫人牙酸的輕響。

宛若結了層白色冰霜的手終究失力抓不住小小一串菩提珠。

隨著它的脫落, 那片妖紅衣袂卻是毫不客氣往前一晃, 圍攏上來的艷色將輪椅垂下的一點白活生生圍堵其中、逼得連喘熄餘地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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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願以償看見這雙眼顫唞著睜開。

正如道人雙手依舊規規矩矩落在她的膝蓋上、不曾逾越半分去抓女人的袖子好制止這場無聲且殘忍的迫害一樣, 她的眸也是極其平靜的。

像對這一切早就有所預料,事發之時便也不必投入太多真情實感。

她的情緒淡淡,襯得眸色也淡淡——她憑什麽不在意?那個人不在意是知道能有妖丹替換, 道人不在意是有什麽依仗?

若說她無知才無畏又絕不可能, 她分明觸到了死亡邊沿,半邊身子踏進去了, 卻沒有一個枉死之人該有的任何情緒。

獸瞳閃爍,似一頭野獸對送到嘴邊的肉持懷疑態度。它覺得這肉送得太輕易,不得不懷疑其中是否下了毒。

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將自己的命給出去, 哪怕對方是無法戰勝的存在。

四周躁動不安的紗幔漸漸沈寂下來,垂落成一幅幅纏綿暧昧的圖景。

隔著層層疊疊的血色紗幔去看這一站一坐的二人——只見那紅綢子仿佛也化作了某種情.趣鎖鏈, 系在那段脖頸,拉在另一人手中。

站著的紅衣女子神態倨傲,瞳色比殿中金飾還要純粹明亮,高貴得讓人看一眼都自慚形穢。

坐著的白衣女子則淡漠平和,似是縱容脖頸上的束縛、又存了那麽點違逆心思要逼眼前人爆發出更猛更兇的情緒風暴。

以這樣的姿態悄然入畫,倒不輸紗幔中其他繡作的水平。

貴妃一根手指就能彈斷殿內合抱粗的金柱子,但她扯了紅綢子這麽久,道人那細細的脖頸還沒斷裂——

獸瞳死死盯著道人的眼睛不動,像是被裏頭某種東西吸引住了。

殺人很簡單,她做過很多次。

每個人的血都大差不差,沒有那種令她愉悅的氣味,也不會出現驚喜的畫面。

道人的血若能濺到這些紅紗上,她往後用手去摸豈不是能多些樂趣?到底能比以前那些廢物多點作用。

……藥人。

充滿暴戾的獸瞳就此找到絲絲理智,沒被想見血的欲.望填塞。

道人勉強緩了兩口氣,嗓音略啞,字句吐得艱難:“娘娘決定要把她們殺光,何必拿我作樂呢。”

貴妃冷笑:“本宮什麽時候說過?”她的確不打算說話算話。不論道人給不給她答覆,她都會看心情取命。

要求?承諾?區區一個站也站不起來的人族,也配?

“不是麽?”

道人神色自然,竟能在紅綢子勒緊的縫隙中找到適合自己生存的餘地:“我選與不選、說與不說,娘娘都不會放過從這裏逃出去的人。與其日後逼娘娘尋我的弱點,不如主動告訴娘娘——”

她竟隨身攜帶一把傘,此刻顯現在她膝上:“沒了這把去厄傘,我會在一炷香內灰飛煙滅。”

後四個字如一根不請自來的手指撥弄貴妃心中那根敏[gǎn]又脆弱的心弦。

那個人便是死得一條斷骨也不剩了。

貴妃面色發狠,當即一拽紅綢子,逼得道人不得不前傾幾分險些跌下輪椅。

“本宮讓你選你就選!少在這裝模作樣!”

道人雙手撐住扶手,十指慘白、微微發顫,已是竭盡全力保留最後一點不從輪椅上跌下去的尊嚴:“我、我不選。”

“那我就把她們都殺……”

貴妃話音一頓。

道人表情淡漠,可眼神隱隱透出些許‘果然如此’的情緒。

都殺了?豈不是如道人所說一樣?還真被道人猜中了她的心思?!

呸!謬論!這分明是謬論!

道人早就想說不選,所以才得出自己遲早殺光她們的結論!不過是投機取巧、先入為主——

貴妃沒必要與道人講理,縱然她想殺就殺,可你憑什麽說出來?讓你說了麽?

“你敢給本宮下套!你……”

‘找死’二字還未言明,道人甚至主動看向去厄傘,提醒她這裏還有個能間接要了自己命的東西,道:“不必等到以後,今日連同我一起殺了吧,省得挑日子。”

好,好,還真是如道人所說‘娘娘不會放過一個’。

但凡貴妃動了點殺心,就如同踩中了道人提前設好的圈套,一個接著一個套嚴實了。

“你不選,本宮替你選。”貴妃不願在這雙不懼生死的眸中看出自己有一絲表情裂痕,唇角一扯,“本宮這就去殺了她們!”

貴妃故意不說‘她們’是兩個選項中的哪一個,好讓這人發現真相時與心中結果有誤差、表現出令自己高興的反應。

道人本欲往後靠一靠,哪怕脖頸間再多傷痕也無所謂。聽聞此言,她還有閑心做了個點頭動作,快要了她的命:“可以。”

貴妃:“……”

什麽叫可以?你以為本宮是在征得你同意?!!

貴妃怒極反笑。

這人當真以為她沒辦法了?又不是沒看過密室那些女子被關數日後神志不清的惡心樣兒,猜不到她有更多手段?

“楚纖。”貴妃咬牙去念這人名字,仿佛一支判官筆隨意勾了生死簿上的字,就等去死了,“你……”

誰知道人卻是淡淡一笑:“多謝娘娘記住我的名字。”◣

獸瞳直勾勾盯著這點施舍般的笑容。它短暫又真誠,不一會就抿直了唇線,恢覆成要死不活的蒼白。

貴妃並不知道自己意識到這點後稍稍松了點力道,紅綢子似一把流走的沙,從她掌心掉到白衣上。

道人整個人癱軟進輪椅,單手撫著沒有心跳的胸口慢慢平覆——

她身體太虛弱,本就承受不了如此激烈的‘玩鬧’,更何況她還不怕死地迎上去,生怕這條命作不出妖狐想要的血色浪漫。

殿內靜默片刻,貴妃依舊用那雙陰到瘆人的獸瞳死盯道人,盯她誘妖不自知的輕喘,盯她脖頸間愈來愈紅的艷色,盯她……

“還生氣麽?別生氣了。”

道人嗓音啞得輕軟,與平日全然不同:“我說過,娘娘不高興了隨時可取我性命,我不會反抗。”

更不同的是她輕輕撚住膝蓋上掉落的紅綢子,不介意它差點要了她的命,似是撫摸情人面頰般溫柔。

獸瞳轉而去盯那說話的唇,貴妃冷哼:“說得好像你反抗本宮就殺不了你似的。”

道人:“嗯。”

貴妃:。

你知道你在嗯什麽嗎你就嗯?!

回過神,發現這道人順著紅綢子摸上她的衣袖。

還未恢覆好的手指仍有餘顫,半是珍惜半是膩歪地沿著繁覆紋路往上……紅袖一甩,貴妃站直了身體,面色不辨喜怒。

她居然完全被一個道人牽著鼻子走,簡直奇恥大辱。

[黑化值 2]

可偏偏她此刻非常不想動手令道人血撒輪椅。

[黑化值 1]

這輪椅是仿造那人使用規格又往上添了幾倍預算所制,北嵐全國也就兩個,沒了得費很大功夫去找。

人死了沒什麽,別浪費她的東西。妖狐這般想著,嫌棄地再次從這人手中扯回自己袖子。

“滾出去。”貴妃懶得看她,厭煩說,“本宮沒讓你碰,你的手再亂碰一下,就給你剁了。”

接二連三被甩開手,道人回覆的那點力氣真真丁點不剩,話音也染上疲累:“我等翠微來推我,我沒有勁了。”

紅綢子還掛在她脖頸間,另一端如同失了主人一般墜在她懷中,像操控情.欲的連接就此中斷。

“……翠微?什麽鬼名字。”

楚纖好脾性地將那句詩念了遍,好讓娘娘知道這不是鬼名字,是人名。

“嘖。”貴妃眼一睜一閉,恢覆璀璨妖異的金眸,“從今日起,本宮宮裏的宮女你一概不準取名,從前取了的都消掉。”

“若本宮再看見面具上有字,就在她們全身刻滿字。”

“你的所有精力只準放在給本宮制藥人身上,敢去看一本雜書,本宮要她們給你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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