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飼養被獻祭的可憐啞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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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飼養被獻祭的可憐啞女（完）
林菀這一次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實力。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洛桑平時看起來那樣溫柔的一個人，怎麼到了這件事上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會那麼多層出不窮的花樣……
甚至有些時候一對上洛桑的眼眸林菀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猛獸給盯上渾身忍不住戰栗，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洛桑吞吃入腹。
對比起洛桑的花樣百出林菀感覺自己的實力實在是太弱了一些就像是一根僵硬的木頭……
她一晚上哭了好多回，最後沈沈昏睡過去只記得最後的剎那洛桑的眼眸似乎變成了紅色。
林菀又開始做起了夢。
這一次她夢到自己收養了洛桑，但是自己家徒四壁連自己都養不活，更別提養活洛桑了……
她抓了一些蝦蟹在夢裏翻炒著蝦蟹眼睛幾乎盯在了爐竈上肚子餓得咕咕叫，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卻握住了一雙手——
林菀恍恍惚惚睜開眼便對上了洛桑饜足的笑臉：“菀菀昨晚累了一晚應該很餓了我做了粥，快起來吃點東西。”
林菀忍不住眨了眨眼：眼前巧笑倩兮的洛桑和夢裏那木訥寡言的小姑娘看起來簡直是兩個人。
林菀在夢裏可以感知到自己的情緒幾乎可以肯定：沒有所謂的原身一直以來都是自己。
那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自己原來真的那麼禽獸居然哄著洛桑當自己的童養媳婦嗎……
如果是別的人，林菀可以肯定自己做不出那樣可恥的事情來。
但眼前人是洛桑，她的身材，樣貌，性格都在林菀的審美點上，說不定自己壓抑久了，就真的惡向膽邊生，做出了無恥的事情來……
“菀菀，”見到林菀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洛桑的臉頰上染上了一抹明顯的紅暈：“是我昨晚太高興，忘乎所以，累著菀菀了。”
洛桑不說還好，一說起這件事，林菀就恨不得鉆進地縫，根本不敢面對洛桑。
林菀眼睛顫動了一下。撈起被子默默遮住了臉。
然而林菀低估了洛桑的嬌氣與敏[gǎn]。
見到林菀回避的模樣，洛桑瞬間就變得低落了起來。
“菀菀，你是生氣了嗎？”她拉住林菀的胳膊，小心翼翼開口：“都是我不好……”
林菀還沒說什麼，她就已經道了歉。
林菀剛開始的時候心中確實有些賭氣，畢竟她前一晚不管她怎麼哭求，洛桑都不放過她，拉著她來了一回又一回。
但看著洛桑眼睛裏的黯然，林菀心中又感覺有些不對勁。
仔細想一想，洛桑又有什麼錯呢？她只是克制不住對自己的喜歡，情難自已。
這樣一想，林菀就有一些氣不起來了。
“我只是身體有些疼，並不是對你有意見。”
林菀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拉住洛桑的胳膊：“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起來。”
洛桑顯然很容易被她的話左右，聽到她這麼開口，眼睛裏立即揚起了笑，輕聲“嗯”了一聲，又接著小聲開口：“昨晚菀菀睡著之後，我已經上過藥了的。”
“這藥的效果很好，”她湊過來，邀功一般拉下領子給林菀看：“昨晚菀菀在我脖子上抓的印子，如今差不多已經快消了……”
林菀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確實沒什麼疼痛，但洛桑的話讓她又想起了前一晚瘋狂的場面，臉一下子變得更紅了。
“謝謝你照顧我！”怕不回應的話，洛桑又會胡
“菀菀身體弱，可要快些出來喝粥，好好補一補。”
或許是因為林菀給出了讓她滿意的回應，之後洛桑沒再說什麼，體貼地將換洗衣裳放在林菀床頭，笑盈盈出了門。
洛桑一出門，林菀就長長地松了口氣。
床單已經換過了，新的床單帶著些微草木的清香，外面太陽光照射進來，照亮了窗簾上擺放著的幾株花草，有微風吹過，窗外的綠葉微微晃動。
林菀捂了捂自己的臉頰，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種充盈感——
若是之後的日子都如此：歲月靜好，愛人相伴，似乎也很不錯。
＊
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決定不再忸怩，穿上衣服出了門。
洛桑並沒有騙她，她給林菀擦了藥，甚至藥效比林菀預料中還要好，林菀行走間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林菀出了門，撲鼻的香味就傳了過來。
林菀的肚子忍不住又叫喚了兩聲。
洛桑熬的是海鮮粥，味道極為鮮美。
但林菀一時間有些嘗不出來她用的是哪一種食材，只覺得極為好喝。
“你這是加的什麼？我好像之前沒有吃過。”
經過前一晚，洛桑不再掩飾，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林菀，眼眸裏的雀躍和占有欲幾乎快要散溢出來。
林菀禁不住她這麼盯著，決定找一找話題，詢問出聲。
“我在沼澤邊上采的。”洛桑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唇角露出一抹笑：“這是一種貝類，我爸媽說這種貝很補身子。”
“你想起你爸媽的事情來了？”在林菀想起來的記憶裏，剛從沼澤出來的洛桑連說話都不會，更別提記得她父母了。
“菀菀，你想起之前的事情來了？”洛桑卻並沒有回答她，反而緊盯著她的表情，詢問出聲。
如若林菀仍然是失憶的狀態，她不會知道洛桑曾經失去記憶的事情。
林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想起了一點，就是我們剛認識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洛桑眸子暗了一下，臉沈了下來，她還沒開口，林菀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不由得笑著開口，堵住了她之後的話——
“你放心，就算是想起了之前的一些記憶，我以往只將你當妹妹看，但如今我早就已經把你當做我的戀人，我分得清。”
身為戀人，在林菀看來，其實沒安全感的那個人應該是自己。
洛桑各方面都那麼優秀，自己才該怕她跑掉……
縱然不明白為什麼洛桑這麼沒有安全感，但林菀還是想要給她更多篤定。
果然，她這麼說了之後，洛桑的眼睛裏立即露出了笑意，亮晶晶仿若盛滿了璀璨的寶石。
“菀菀，我好想親一親你。”
然而洛桑高興了，害羞的人就又變成了林菀。
洛桑一點也不害臊的說著讓林菀臉紅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菀菀無論做什麼，我都想要親一親菀菀……”
她嘴上說著親一親，對上她的視線，林婉卻是打了個哆嗦，總覺得她說的遠不止親一親這麼簡單……
“菀菀是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轉瞬間，洛桑似乎就從張牙舞爪的小獸變成了溫柔似水的伴侶，她湊到林菀身邊，嘴上說著詢問的話，卻是逕自湊了過來，親吻著林菀通紅的耳垂——
“就算我做錯了事，菀菀也不能拋下我。”她霸道地開口，語調卻是軟綿綿的，撒嬌賣萌一般摟住林菀的腰：“這世上我別的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菀菀一直留在我身邊。”
＊
接下來三年，兩人過起了平靜安寧的伴侶生活。
林菀也逐漸恢覆了一些記憶，想起了自己和洛桑搬到港村這個階段的事情。
但她始終沒有想起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她也沒有過多的時間去回想這一切，因為洛桑總是纏著她。
除去洛桑在某件事情上太過索求無度，惹得林菀時常和她鬧別扭之外，洛桑是最為完美的伴侶。
但即便鬧別扭，林菀往往也鬧不起別扭來，洛桑面對她的時候根本毫無底線，認錯認得飛快，林菀又是臉皮薄的性子，每每都會原諒了洛桑。
遇到情形惡劣，一時間無法原諒的情況，比如說洛桑硬拉著她在玉米地、客廳幹那種事情……惹惱了她，洛桑便會巴巴地對她哭，求她原諒，林菀對上她那張契合審美、梨花帶雨的臉，往往就生不起氣來。
林菀知道自己被洛桑拿捏了，也知道洛桑有時候在對自己耍小心機。但林菀感覺自己似乎也長出了戀愛腦：無論洛桑做什麼都覺得她很可愛，做任何事情似乎都能原諒她。
日子過得飛快，島嶼上很長時間都沒下雨。
如同林菀預料的那樣，整片島出現了旱災，曾經遍布整個島嶼的烏鴉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消失不見。
旱災開始之後，島嶼上的食物也變得極少，本就貧窮的島民們愈發饑餓。
沼澤的某些位置也開始片片皸裂，如若有人想通過沼澤跑出去，時常會陷入更深的泥洞之中，屍骨無存。
到了後來島上起了瘟疫，不斷有人死去。
幸好，兩人遠離其餘村莊，也有不少食物儲備，因為乾旱，山上的山泉水幹了，林菀的浴池也沒了水。
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林菀院子裏的水井卻絲毫沒有受到旱災的影響，仍然產出著甘甜的水源。
兩人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林菀同情島上渴死的居民，但她知道一旦自己院子裏還有水的消息傳出去，島民們必定會占掉自己的院子。
因此，林菀只敢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打水去其他貧困島民的家中。
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林菀這些年來體能越來越好，身上的皮膚也越來越細膩白皙，隨著年齡的遞增，她反而看起來更年輕了一些。
她去往最近的山莊也需要拐過一座山，然而林菀擔著水走這麼遠，同樣腰不疼，氣不喘。
甚至在洛桑的床榻之上，她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只不過她並不敢表露出來，一旦知道她體能變好，洛桑估計會越來越荒唐。
林菀知道洛桑心中是不讚同她這樣救助百姓的做法的，畢竟之前，島上的居民們對她們並不友善，逼迫她們背井離鄉來到了港村。
但這島上有太多無辜的人，林菀不想因為個別壞人就否定了整個島上的人。
但即便心裏不樂意，洛桑尊重著林菀的舉動。並沒有提出來反對。
然而林菀辛辛苦苦，偷偷進行著的善舉全部被認定在了鴉神的頭上。
島上的人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這種時候他們愈發渴望有人能來拯救他們，他們全部的希望都寄托於他們的守護神鴉神身上。
人們一波一波的跑進鴉神廟，虔誠禱告著，然而並沒有什麼用，鴉神似乎失去了音訊，連島嶼上的烏鴉也變得極為稀少。
人們開始產生一種荒誕的恐慌——
這個島嶼是不是被鴉神拋棄了？
所以島嶼上才會降下災禍……
人們用盡了各種方法都沒有阻止災難的降臨，也再也沒收到過鴉神給予的神啟。
而這時候，他們忽然間想起一件事。
鴉神最後一次出現的時候，似乎選定了一位女子當他的新娘。
若是將那名女子獻祭，會不會重新引來鴉神的眷顧？
＊
林菀不知道這些人已經重新打上了洛桑的主意。
她沒辦法再看著島上的人死去，而湊巧港村的倉庫裏有一艘完工的大船。
若是困在這個島上，等待所有人的只有死亡。
如若自己嘗試駕駛這艘船離開沼澤，替人們發現一條新的航線，說不定就能帶著人們離開這個島嶼。
但時間必須要更快一些了，不然等到沼澤乾旱掉大部分地方，船就無法行使。
林菀開始每晚架著船去探索新的路線。
這個過程她並沒有瞞著洛桑，也跟洛桑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洛桑並沒有阻止她，只是目光間若有所思。
這些年，洛桑曾經獨自出去過幾天。
她對林菀說她是想去拜訪父母留下來的朋友。
林菀也沒懷疑。
如今時局混亂，經常有偷盜的事情發生，林菀要守著家裏的一切並不能陪著洛桑一起出門，只是給洛桑打點著各種去見長輩的禮物。
每次洛桑回來，林菀都會奇異地發現，她身後的那個數字會增加一些，如今已經變成了98%。
會不會有一天洛桑背上的數字會變成百分之百，那時候又會發生什麼事……
林菀心中偶爾會冒過這樣的念頭，但如今她心裏裝著的事情太多，也並沒有太註意這個數字的事情。
林菀不斷地嘗試著路線，有一天終於發現了一條新的海道。
這片海域裏面的海水極為清澈，並不像是淤積了多年的沈水，也沒有散發著臭味，遠遠望去，還有海鷗在天邊翺翔。
就是這裏了！
這應該就是通往外界的通道！
林菀心中無比歡喜，忍不住轉頭告訴洛桑：“桑桑，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帶著島上的居民通過這條路線駛出海島了！”
她臉上的笑容極為明媚，是洛桑最喜歡的那種如若太陽一般的笑容。
她本是生活在沼澤之中的陰暗怪物，但她遇上了林菀，她願意為了林菀，終身生活在陽光之下。
洛桑臉上露出一個笑，眼眸裏閃爍著奇異的光亮。
“菀菀想去哪裏我都會陪著你。”
“只不過島上有些老人家固執，未必會願意跟著你一起出島。”
“在跟著菀菀出島之前，我想再去見一見我父母的那幾個老朋友。”
洛桑的說法合情合理，林菀自是答應了下來。
這一天晚上洛桑特別兇猛，林菀甚至恍惚中有種感覺，洛桑似乎想將自己拆吃入腹……
林菀最後暈了過去。
朦朧中有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沒什麼可以阻擋我們在一起，你想去哪，我便去哪。”
林菀又做了個夢。
夢裏山崩地裂，海水倒流，百姓們流離失所，驚惶失措，無數怪物從水中冒出，鮮血染紅了地面，屍山血海，宛若人間煉獄。
她在沸騰的海水中間看到了紅著眼睛的洛桑。
對上夢裏洛桑冰冷眼眸的時候，林菀打了個哆嗦，從夢中驚醒。
身下已經重新換上了新的床單。
而洛桑早早出發，已經不在身旁。
＊
林菀心中滿懷著喜悅，打算等洛桑回來之後就和她一起架著船，說動一些能說動的島民們，帶著他們從島上出去。
然而洛桑剛剛出去兩天，一夥人就跑進了林菀的院子裏。
這群人有備而來，帶著繩索，四下。
他們發現了林菀囤積著的大量食物，也發現了院子裏仍然還有井水的水井……☉
在哀鴻遍野的島嶼上，這樣的現象稱得上是奇跡。
他們於是更加相信是鴉神對洛桑餘情未了，所以才不忍讓洛桑吃苦，給她們送來這麼多的東西。
然而他們幾乎將整個房子翻遍了，也沒看到洛桑。
“洛桑呢？你是不是將她藏了起來？我勸你識相一點！耽誤了鴉神的祭祀，到時候你們倆都會被我們丟進沼澤……”
長期的乾旱和瘟疫已經讓人們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殺戮和嗜血的本能。
林菀縱然如今力氣比之前大了很多，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對方烏泱泱這麼多人，林菀還是被他們抓了起來……
原來這群人闖進來是想抓著洛桑去獻祭……
林菀知道了這群人的來意之後，心中無比慶幸洛桑前兩天離開了家裏。
她不想再給這群人留希望，讓他們再去整個島嶼上尋找洛桑，於是立即撒了謊——
“洛桑已經死了。”
“她當年進了沼澤之後本就傷了身體，後來跟著我在這邊吃不飽，穿不暖，身體越來越差，前兩年就病死了。被我埋在了港村的墳堆裏，估計現在屍骨都爛了……”
一群人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個消息。
但是自從旱災起來之後，林菀和洛桑為了不引人而註意，不再去村子，村民們一時間有不知道她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但到處都搜不到洛桑，他們來的時候為了避免洛桑逃脫，也在各個路口派了人守著，若是洛桑逃走了，也根本逃不出去。
但是無論是哪個地方，都始終沒有見到洛桑的人。
領頭的幾個人對視了一眼，不得不相信了林菀的話。
但是……
洛桑不在了，眼前卻有另外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林菀雖然比不上洛桑的美貌，但是也極為出眾，而且這些年來洛桑死了，她卻還有這麼多糧食，她院子裏的井居然還有水……種種跡象表明了林菀也是受到鴉神眷顧的人類。
既然洛桑沒了，林菀也受到鴉神的眷顧，帶著她去獻祭，說不定也能達到一樣的效果。
就算萬一鴉神並不接受林菀，林菀若是死了，她院子裏的這麼多食物，還有那口能出水的井，也就成了所有人的……
領頭的人對視了幾眼，瞬間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都怪你，你沒有照顧好洛桑，所以我們的島嶼才會降下這樣的災禍……”
林菀原本想說讓這些人不要再著急，她已經找到了能讓所有人活下去的法子，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其中一個領頭的人就打斷了她的話，並且差人用布塞住了她的嘴——
那人振振有詞，差遣著旁邊的人將她綁起來，然後帶出了房間——
“洛桑死了，那就讓你來替她獻祭。”
＊
給鴉神娶新娘，一切用的是最高的規格。
林菀被帶進了一間房子裏。
好幾個喜娘早已準備就緒。
她們脫下林菀的衣服給她洗漱，披上了大紅的喜服，給林菀描上了最為嬌艷的妝容。
喜娘們的裝扮技術很好，林菀看著鏡子裏那嬌媚的美人，幾乎認不出來這是自己。
他們當然知道林菀會反抗，於是在梳妝之前就給林菀餵下了藥，林菀全身軟綿綿的，根本無法動彈，也無法說話，意識卻是清醒著的，只能屈辱地任由這群人擺布著自己。
獻祭的時間在晚上。
到了傍晚，屋子門口來了一架大紅色的轎子，喇叭嗩吶吹奏出來的喜樂聲無比喧囂，吵得人腦仁發疼。
“該上轎啦！”喜婆婆尖利的聲音在林菀的耳邊響起。
緊接著一個婆子走了過來，將林菀背了起來。
林菀努力想要蓄積力氣，掙脫開這一切，然而那群人下的藥藥性極猛，林菀半天都沒有掙紮開來。
林菀只能絕望的看著自己被婆子背上轎子。
她若是這樣死了，會不會回去原來的世界？
洛桑回來後若是聽到了自己的死訊，又會變成什麼模樣？
這充滿了危險的島嶼之上，洛桑還能不能繼續活下去？
……
林菀更寧願洛桑能從別的地方得到消息，不要回來。
若是獻祭了自己沒有用，說不定這群人人是會抓著洛桑獻祭……
轎子在山道之間穿行，無比顛簸。
轎夫們趕著路，不想耽誤了良辰，自然不會在乎林菀的感受。
林菀的腦袋不斷砸在轎子之上，腦袋疼得厲害，突然腦子裏冒出了無數畫面……
她倏地瞪大了眼！
——她都想起來了！
她才沒有將洛桑當做童養媳教養，一直在苦苦克制自己，避免對洛桑生出異樣的感情。
卻沒想到一切都功虧一簣。
她在掉下沼澤失憶之後上了洛桑的當。真以為兩人是那樣的關系，和洛桑過了三年的伴侶生活，卻沒想到一切都是洛桑的設計……
林菀心中一下子又是憤怒又是慶幸。
憤怒的是洛桑的欺騙，自己居然真的相信了她的鬼話。
慶幸的是洛桑比自己想像中要有心計一些，說不定回來的時候會發現異樣，不被這群人抓走……
也不知道自己死後，洛桑會不會繼續活下去，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務……
也幸好，被抓過來獻祭的是自己，而不是洛桑。
林菀心中五味雜陳，然而此時已經沒了時間讓她再消化內心的心緒。
嗩吶聲突然停了下來。
眼前是黑漆漆的，閃爍著磷光、散發著惡臭的沼澤。
林菀曾經在沼澤裏被蚌精救起過一次，但林菀並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在沼澤裏活下來第二次。
遠處突然間傳來一聲巨大的“轟”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然炸裂，綻開耀眼的亮芒，帶動得這邊整個島嶼都在震動。
“又是天罰呀！”
周圍的島民們朝著光亮發生的地方跪了下來，念念有詞。
“鴉神保佑！我們將整族最漂亮的女子獻給您，您一定要帶著我們擺脫困厄……”
林菀看著一張張虔誠的臉，心中忍不住就有些想笑——
這世界總會存在這麼一些人：他們主動將生存的機會送到別人的手上，永遠都不會指望自己，只會依靠別人。
“獻新娘！”
禱告完畢之後，有人大喊出聲。
緊接著，林菀就被擡到了一個竹排上面。
竹排上布滿了枯萎的鮮花，還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貢品。
林菀躺在竹筏中間，岸邊的人拿著竹竿一推，林菀的身體就跟著竹排離開岸邊，進入了沼澤之中，然後緩緩下沈……
岸上的人又奏起了古怪的音樂，林菀整個身體沈入漆黑的沼澤之中，泥水逐漸淹沒口鼻——
然而想像中窒息一樣的感覺並沒有到來。
她脖頸上的項鏈散發著微弱的光，護住了她整個人，泥土似乎根本進不了她的身。
所以上一次……自己也是這麼活下來的嗎？
林菀瞪大眼想要游出去，然而殘存的藥效依舊在身體裏，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繼續往下沈。
恍惚間卻是有什麼根筋一樣的東西突然伸出，卷住了她的腰肢，拽著她進入了沼澤的深處……
林菀聞到了一陣極為濃烈的芳香。
這香味十分熟悉，是屬於她枕邊人身上的香氣。
沼澤深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香味？
林菀來不及深思，濃郁的香味籠罩著她全身，再之後，林菀便失去了意識。
＊
林菀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陰冷的洞窟之中。
洞窟之中仍然充滿了熟悉的、屬於洛桑身上的香味。
想起關於沼澤的種種傳說，林菀心中忽然間湧出了最壞的猜測——
洛桑……不會被沼澤裏的怪物吞了吧？
她的手腳已經恢覆了知覺，忍不住就抱住了自己的身體，試探性的後縮了一些。
然而腳似乎碰到了什麼軟綿綿的物體，她一時不查往後一倒，又有另外的綿軟物體摟住了她的腰肢，幫助著她坐正了身體。
這是什麼東西？
林菀忽然就想到了曾經幫助過她的那條觸手。
她已經很多年沒看到那些觸手了。
難道當年那些觸手幫助自己是因為暗地裏覬覦洛桑？如今終於將洛桑吞吃入腹——
“轟”的一聲，洞窟中忽然亮了起來。
鑲嵌在洞窟壁上的珠子散發著明亮如若白晝的光，整個洞穴墻壁是黑色的晶石，在珠子的照耀下散發著瑰美的光芒。
林菀卻根本沒時間註意這一切。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洞穴前方的洛桑——
這還是洛桑嗎？還是洛桑被寄生之後生成的某種怪物？
林菀忍不住仔細打量著洛桑——
洛桑還是那張美貌無雙的臉，身體也仍然是林菀熟悉的腰細腿長的模樣，她的身後卻是生出了無數漆黑虯結的觸手，那些觸手宛若堅硬的藤條，在她身後瘋狂舞動……
但洛桑身後變成了100%的氣運值告訴林菀——這就是洛桑！
“你是在畏懼著我嗎？菀菀！”
林菀一楞，身後的觸手就卷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擡到了洛桑的面前。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那可惡的鴉神做了什麼……”
看著近在咫尺，明顯散發著妖異氣息的洛桑，林菀在度過剛開始的驚異之後，忍不住擔憂詢問出聲——
鴉神垂涎洛桑的美色，說不定為了讓洛桑和他長相廝守，故意將洛桑也改造成了怪物……
洛桑聽了她的話卻是笑了起來。
“菀菀，你總是喜歡用最好的一切來揣測我。”
“可我就是怪物啊！”
她慢慢走近，身後是無盡沼澤，漆黑的長發滴水，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變成了暗紅色，赤著的一雙腳白得驚人……
“這世上早就沒有什麼鴉神，他早被我給吃了。”
洛桑垂下頭，冰冷的唇逡巡著林菀的臉頰，一如往日那般親昵，卻莫名帶上了幾分邪肆的意味……
“菀菀，你今天好美。”
洛桑彎起了唇，笑得一如往日那般無邪： “歡迎來到我的領域，我的新娘。”
口中這麼說著，無數觸手卻是朝著林菀湧了過來，瞬間就解開了她身上的嫁衣……
＊
“菀菀，你別怕，我會給你前所未有的快樂……”
洛桑輕聲呢喃，眼睛瞬間變得更紅了，她微微垂著眼，林菀有那麼一剎那甚至認為她會哭出來。
她的表情為什麼會那麼悲傷？
觸手在身邊不停的游走，卻始終沒有觸碰到她的肌膚，似乎在艱難地遲疑著……◣
林菀頭皮發麻，不知道洛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模樣，看到她暗紅眼眸深處的那一抹委屈和自厭，想起洛桑始終不敢對上她眼眸的模樣，林菀突然明白了過來！
林菀努力直起身子，抱住了洛桑的脖頸，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桑桑，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桑桑，我會一直喜歡你。”
迎著洛桑驚愕的眼神，怕洛桑不相信，林菀又在洛桑左右臉頰都“叭叭”親了兩口。
狂暴的觸手突然就停了下來，深濃的黑色逐漸消散，變得透明，微微泛著粉光，看起來似乎在害羞，乍一看竟有些可愛。
洛桑垂下眼，唇角溢出一抹天真無辜的笑，眸子裏的血紅色褪去，又恢覆成了林菀熟悉的模樣。
“菀菀，我是真的害怕你不要我。”她眼睛裏噙滿了淚水，摟住林菀的腰：“我變成了可怕的怪物……”
她埋在林菀的頸項處，面上哭訴著，她眼眸之中卻是暗色流轉。
她沒想讓林菀看到她這一面的。
她發現林菀失去記憶之後，不可否認，她心中反而湧起了幾分竊喜。
依照林菀超高的道德標準，她怎麼誘惑都沒用，她只能卑劣地撒了謊。
但若是再給她一次選擇，她仍然會選擇撒謊——
她得到了林菀。
這三年設計和林菀在一起，是她過的最高興的日子。
她願意這樣和林菀在一起過一輩子。
然而她身邊存在太多的未知因素，她怕林菀某一天想起一切會拋棄她，她也怕林菀會在某一天突然離開——
她必須要有與整個世界談判的能力！
因此這三年裏她一直在收集氣運值，打敗其餘地方的怪物們。
島上的乾旱是她引起的，是來自海外面大陸之上，那裏的守護神對她的警示。
那是整個世界最厲害的神，擁有整片大陸的供奉。
其餘所有的怪物仰仗的都是人類的信仰之力，人們越是信賴他們，他們的實力就越強。
只有洛桑不一樣，洛桑的成長靠的是吞噬。她不需要人類供奉，她能吞噬掉其餘怪物的能力。
她的實力越來越強，引起了大陸守護神的忌憚，所以在島嶼降下災禍，妄圖警醒她安分守己。
她原本是不想現在搭理那位守護神的，對上那位，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林菀為了救島上的居民，決定去往外界的大陸。
那時候她跟著去往大陸，必定會和守護神相遇。
那時候守護神做好了準備，對付起來會更加困難。
於是她決定先去吞噬掉那位守護神。
那位是世界上最強的神只，洛桑拼盡了全力，終於吞噬掉了守護神，但根本消化不了那麼多神力。
她原本是打算閉關一段時間，吞噬完守護神的神力之後再回去找林菀的。
而就在這時候，她感知到林菀再次發生了危險。
來不及思索，她就用觸手將林菀拖進了洞穴。
沒有消化完的力量在她體內四處沖撞，她變得無比暴躁，在林菀面前暴露了真實身份的那一剎那，她根本不敢看林菀的表情。
林菀一定會很嫌棄她吧！她曾經那般厭惡怪物鴉神……
她沈浸在失去林菀的驚惶中，腦子裏甚至湧出了一種可怕的念頭——
將讓人上癮汁液註入林菀的體內，讓她迷戀上自己的氣息，一輩子只能和自己待在一起。
可那樣的林菀會變成只知道欲望的傀儡，不再會對她笑，不再會說好聽話哄她……
她的觸手遲遲下不了手。
可她也根本承受不住林菀的鄙夷目光，若是林菀不再陪著她，她根本想像不出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然而林菀卻再次抱住了她，甚至親吻著她，林菀說不在意她的怪物身份——
這一剎，洛桑感覺整個人都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
林菀被洛桑軟磨硬泡著，在洞穴裏待了七天。
第七天林菀是被洛桑從洞穴裏抱出來的。
在發現她不會離開之後，洛桑一向擅長順著竿往上爬，又淒淒慘慘求著她幫忙疏理身體裏紊亂的氣息。
林菀不知道怎麼做，直到見到好幾根觸手圍過來……
林菀驚恐後退：“這麼多觸手，我真的承受不住，洛桑，你別玩了……”
洛桑卻是微笑著吻住了她的唇，兩根因為激動變成了深粉色的觸手伸了過來，溫柔地架住了她的手腕——
“你可以的，菀菀。”洛桑無比溫柔地開口。
“這些年來我給你做的飯菜之中加了不少調理的藥材，你的身體已經能夠承受。”
“你會喜歡的，菀菀。”
……
林菀也不知道自己昏過去了多少次。
她只記得自己最後暴露了自己恢覆了記憶的事情，淒淒慘慘翻舊賬。
“你個大騙子，我才沒讓你當我的童養媳，你走開……”
大騙子卻是笑盈盈看著她，迎著她驚訝的眼，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縮小，變成了林菀初見她時的模樣……
“現在你我已經是伴侶，我又是這副模樣，豈不就是你的‘童養媳’？”
林菀沒想到洛桑會這麼強詞奪理，正要爭辯，看到洛桑變得暗沈的眼眸，察覺到了不妙，掙紮著想要走遠，卻被觸手卷住了腳踝……
之後，林菀哭著喊著好幾次“你是，你是我的童養媳”，洛桑也沒放過她……
*
這個世界，林菀之後還是帶著島民們找到了出去島嶼的方向。
除去一小部分留戀故土的人，其餘人都去了大陸。
人們逐漸發現世間似乎失去了有求必應的神只，開始逐步學著依靠自己。
而世間最後的那一個沼澤裏出生的神只，帶著她的妻子，在世界各地游歷。
她們去了很多的地方。
因為一直被藥材調養著，林菀的壽命活得比普通人長了很多。
抵達生命終點的那一剎那，林菀和洛桑又回去了曾經的沼澤。
洛桑抱著林菀逐漸冰冷的身體，一起沈入了漆黑的沼澤之中……
“我會再找到你的。無論是否陰陽相隔，無論你在哪個世界，無論天崩地裂……”
“我都會找到你！”
【作者有話說】
這個小世界完結啦！ (*^▽^*) 又是日萬成功的一天。
明天開始下個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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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菀這一次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實力。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洛桑平時看起來那樣溫柔的一個人，怎麼到了這件事上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會那麼多層出不窮的花樣……
甚至有些時候一對上洛桑的眼眸林菀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猛獸給盯上渾身忍不住戰栗，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洛桑吞吃入腹。
對比起洛桑的花樣百出林菀感覺自己的實力實在是太弱了一些就像是一根僵硬的木頭……
她一晚上哭了好多回，最後沈沈昏睡過去只記得最後的剎那洛桑的眼眸似乎變成了紅色。
林菀又開始做起了夢。
這一次她夢到自己收養了洛桑，但是自己家徒四壁連自己都養不活，更別提養活洛桑了……
她抓了一些蝦蟹在夢裏翻炒著蝦蟹眼睛幾乎盯在了爐竈上肚子餓得咕咕叫，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卻握住了一雙手——
林菀恍恍惚惚睜開眼便對上了洛桑饜足的笑臉：“菀菀昨晚累了一晚應該很餓了我做了粥，快起來吃點東西。”
林菀忍不住眨了眨眼：眼前巧笑倩兮的洛桑和夢裏那木訥寡言的小姑娘看起來簡直是兩個人。
林菀在夢裏可以感知到自己的情緒幾乎可以肯定：沒有所謂的原身一直以來都是自己。
那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自己原來真的那麼禽獸居然哄著洛桑當自己的童養媳婦嗎……
如果是別的人，林菀可以肯定自己做不出那樣可恥的事情來。
但眼前人是洛桑，她的身材，樣貌，性格都在林菀的審美點上，說不定自己壓抑久了，就真的惡向膽邊生，做出了無恥的事情來……
“菀菀，”見到林菀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洛桑的臉頰上染上了一抹明顯的紅暈：“是我昨晚太高興，忘乎所以，累著菀菀了。”
洛桑不說還好，一說起這件事，林菀就恨不得鉆進地縫，根本不敢面對洛桑。
林菀眼睛顫動了一下。撈起被子默默遮住了臉。
然而林菀低估了洛桑的嬌氣與敏[gǎn]。
見到林菀回避的模樣，洛桑瞬間就變得低落了起來。
“菀菀，你是生氣了嗎？”她拉住林菀的胳膊，小心翼翼開口：“都是我不好……”
林菀還沒說什麼，她就已經道了歉。
林菀剛開始的時候心中確實有些賭氣，畢竟她前一晚不管她怎麼哭求，洛桑都不放過她，拉著她來了一回又一回。
但看著洛桑眼睛裏的黯然，林菀心中又感覺有些不對勁。
仔細想一想，洛桑又有什麼錯呢？她只是克制不住對自己的喜歡，情難自已。
這樣一想，林菀就有一些氣不起來了。
“我只是身體有些疼，並不是對你有意見。”
林菀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拉住洛桑的胳膊：“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起來。”
洛桑顯然很容易被她的話左右，聽到她這麼開口，眼睛裏立即揚起了笑，輕聲“嗯”了一聲，又接著小聲開口：“昨晚菀菀睡著之後，我已經上過藥了的。”
“這藥的效果很好，”她湊過來，邀功一般拉下領子給林菀看：“昨晚菀菀在我脖子上抓的印子，如今差不多已經快消了……”
林菀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確實沒什麼疼痛，但洛桑的話讓她又想起了前一晚瘋狂的場面，臉一下子變得更紅了。
“謝謝你照顧我！”怕不回應的話，洛桑又會胡
“菀菀身體弱，可要快些出來喝粥，好好補一補。”
或許是因為林菀給出了讓她滿意的回應，之後洛桑沒再說什麼，體貼地將換洗衣裳放在林菀床頭，笑盈盈出了門。
洛桑一出門，林菀就長長地松了口氣。
床單已經換過了，新的床單帶著些微草木的清香，外面太陽光照射進來，照亮了窗簾上擺放著的幾株花草，有微風吹過，窗外的綠葉微微晃動。
林菀捂了捂自己的臉頰，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種充盈感——
若是之後的日子都如此：歲月靜好，愛人相伴，似乎也很不錯。
＊
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決定不再忸怩，穿上衣服出了門。
洛桑並沒有騙她，她給林菀擦了藥，甚至藥效比林菀預料中還要好，林菀行走間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林菀出了門，撲鼻的香味就傳了過來。
林菀的肚子忍不住又叫喚了兩聲。
洛桑熬的是海鮮粥，味道極為鮮美。
但林菀一時間有些嘗不出來她用的是哪一種食材，只覺得極為好喝。
“你這是加的什麼？我好像之前沒有吃過。”
經過前一晚，洛桑不再掩飾，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林菀，眼眸裏的雀躍和占有欲幾乎快要散溢出來。
林菀禁不住她這麼盯著，決定找一找話題，詢問出聲。
“我在沼澤邊上采的。”洛桑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唇角露出一抹笑：“這是一種貝類，我爸媽說這種貝很補身子。”
“你想起你爸媽的事情來了？”在林菀想起來的記憶裏，剛從沼澤出來的洛桑連說話都不會，更別提記得她父母了。
“菀菀，你想起之前的事情來了？”洛桑卻並沒有回答她，反而緊盯著她的表情，詢問出聲。
如若林菀仍然是失憶的狀態，她不會知道洛桑曾經失去記憶的事情。
林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想起了一點，就是我們剛認識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洛桑眸子暗了一下，臉沈了下來，她還沒開口，林菀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不由得笑著開口，堵住了她之後的話——
“你放心，就算是想起了之前的一些記憶，我以往只將你當妹妹看，但如今我早就已經把你當做我的戀人，我分得清。”
身為戀人，在林菀看來，其實沒安全感的那個人應該是自己。
洛桑各方面都那麼優秀，自己才該怕她跑掉……
縱然不明白為什麼洛桑這麼沒有安全感，但林菀還是想要給她更多篤定。
果然，她這麼說了之後，洛桑的眼睛裏立即露出了笑意，亮晶晶仿若盛滿了璀璨的寶石。
“菀菀，我好想親一親你。”
然而洛桑高興了，害羞的人就又變成了林菀。
洛桑一點也不害臊的說著讓林菀臉紅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菀菀無論做什麼，我都想要親一親菀菀……”
她嘴上說著親一親，對上她的視線，林婉卻是打了個哆嗦，總覺得她說的遠不止親一親這麼簡單……
“菀菀是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轉瞬間，洛桑似乎就從張牙舞爪的小獸變成了溫柔似水的伴侶，她湊到林菀身邊，嘴上說著詢問的話，卻是逕自湊了過來，親吻著林菀通紅的耳垂——
“就算我做錯了事，菀菀也不能拋下我。”她霸道地開口，語調卻是軟綿綿的，撒嬌賣萌一般摟住林菀的腰：“這世上我別的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菀菀一直留在我身邊。”
＊
接下來三年，兩人過起了平靜安寧的伴侶生活。
林菀也逐漸恢覆了一些記憶，想起了自己和洛桑搬到港村這個階段的事情。
但她始終沒有想起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她也沒有過多的時間去回想這一切，因為洛桑總是纏著她。
除去洛桑在某件事情上太過索求無度，惹得林菀時常和她鬧別扭之外，洛桑是最為完美的伴侶。
但即便鬧別扭，林菀往往也鬧不起別扭來，洛桑面對她的時候根本毫無底線，認錯認得飛快，林菀又是臉皮薄的性子，每每都會原諒了洛桑。
遇到情形惡劣，一時間無法原諒的情況，比如說洛桑硬拉著她在玉米地、客廳幹那種事情……惹惱了她，洛桑便會巴巴地對她哭，求她原諒，林菀對上她那張契合審美、梨花帶雨的臉，往往就生不起氣來。
林菀知道自己被洛桑拿捏了，也知道洛桑有時候在對自己耍小心機。但林菀感覺自己似乎也長出了戀愛腦：無論洛桑做什麼都覺得她很可愛，做任何事情似乎都能原諒她。
日子過得飛快，島嶼上很長時間都沒下雨。
如同林菀預料的那樣，整片島出現了旱災，曾經遍布整個島嶼的烏鴉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消失不見。
旱災開始之後，島嶼上的食物也變得極少，本就貧窮的島民們愈發饑餓。
沼澤的某些位置也開始片片皸裂，如若有人想通過沼澤跑出去，時常會陷入更深的泥洞之中，屍骨無存。
到了後來島上起了瘟疫，不斷有人死去。
幸好，兩人遠離其餘村莊，也有不少食物儲備，因為乾旱，山上的山泉水幹了，林菀的浴池也沒了水。
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林菀院子裏的水井卻絲毫沒有受到旱災的影響，仍然產出著甘甜的水源。
兩人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林菀同情島上渴死的居民，但她知道一旦自己院子裏還有水的消息傳出去，島民們必定會占掉自己的院子。
因此，林菀只敢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打水去其他貧困島民的家中。
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林菀這些年來體能越來越好，身上的皮膚也越來越細膩白皙，隨著年齡的遞增，她反而看起來更年輕了一些。
她去往最近的山莊也需要拐過一座山，然而林菀擔著水走這麼遠，同樣腰不疼，氣不喘。
甚至在洛桑的床榻之上，她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只不過她並不敢表露出來，一旦知道她體能變好，洛桑估計會越來越荒唐。
林菀知道洛桑心中是不讚同她這樣救助百姓的做法的，畢竟之前，島上的居民們對她們並不友善，逼迫她們背井離鄉來到了港村。
但這島上有太多無辜的人，林菀不想因為個別壞人就否定了整個島上的人。
但即便心裏不樂意，洛桑尊重著林菀的舉動。並沒有提出來反對。
然而林菀辛辛苦苦，偷偷進行著的善舉全部被認定在了鴉神的頭上。
島上的人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這種時候他們愈發渴望有人能來拯救他們，他們全部的希望都寄托於他們的守護神鴉神身上。
人們一波一波的跑進鴉神廟，虔誠禱告著，然而並沒有什麼用，鴉神似乎失去了音訊，連島嶼上的烏鴉也變得極為稀少。
人們開始產生一種荒誕的恐慌——
這個島嶼是不是被鴉神拋棄了？
所以島嶼上才會降下災禍……
人們用盡了各種方法都沒有阻止災難的降臨，也再也沒收到過鴉神給予的神啟。
而這時候，他們忽然間想起一件事。
鴉神最後一次出現的時候，似乎選定了一位女子當他的新娘。
若是將那名女子獻祭，會不會重新引來鴉神的眷顧？
＊
林菀不知道這些人已經重新打上了洛桑的主意。
她沒辦法再看著島上的人死去，而湊巧港村的倉庫裏有一艘完工的大船。
若是困在這個島上，等待所有人的只有死亡。
如若自己嘗試駕駛這艘船離開沼澤，替人們發現一條新的航線，說不定就能帶著人們離開這個島嶼。
但時間必須要更快一些了，不然等到沼澤乾旱掉大部分地方，船就無法行使。
林菀開始每晚架著船去探索新的路線。
這個過程她並沒有瞞著洛桑，也跟洛桑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洛桑並沒有阻止她，只是目光間若有所思。
這些年，洛桑曾經獨自出去過幾天。
她對林菀說她是想去拜訪父母留下來的朋友。
林菀也沒懷疑。
如今時局混亂，經常有偷盜的事情發生，林菀要守著家裏的一切並不能陪著洛桑一起出門，只是給洛桑打點著各種去見長輩的禮物。
每次洛桑回來，林菀都會奇異地發現，她身後的那個數字會增加一些，如今已經變成了98%。
會不會有一天洛桑背上的數字會變成百分之百，那時候又會發生什麼事……
林菀心中偶爾會冒過這樣的念頭，但如今她心裏裝著的事情太多，也並沒有太註意這個數字的事情。
林菀不斷地嘗試著路線，有一天終於發現了一條新的海道。
這片海域裏面的海水極為清澈，並不像是淤積了多年的沈水，也沒有散發著臭味，遠遠望去，還有海鷗在天邊翺翔。
就是這裏了！
這應該就是通往外界的通道！
林菀心中無比歡喜，忍不住轉頭告訴洛桑：“桑桑，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帶著島上的居民通過這條路線駛出海島了！”
她臉上的笑容極為明媚，是洛桑最喜歡的那種如若太陽一般的笑容。
她本是生活在沼澤之中的陰暗怪物，但她遇上了林菀，她願意為了林菀，終身生活在陽光之下。
洛桑臉上露出一個笑，眼眸裏閃爍著奇異的光亮。
“菀菀想去哪裏我都會陪著你。”
“只不過島上有些老人家固執，未必會願意跟著你一起出島。”
“在跟著菀菀出島之前，我想再去見一見我父母的那幾個老朋友。”
洛桑的說法合情合理，林菀自是答應了下來。
這一天晚上洛桑特別兇猛，林菀甚至恍惚中有種感覺，洛桑似乎想將自己拆吃入腹……
林菀最後暈了過去。
朦朧中有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沒什麼可以阻擋我們在一起，你想去哪，我便去哪。”
林菀又做了個夢。
夢裏山崩地裂，海水倒流，百姓們流離失所，驚惶失措，無數怪物從水中冒出，鮮血染紅了地面，屍山血海，宛若人間煉獄。
她在沸騰的海水中間看到了紅著眼睛的洛桑。
對上夢裏洛桑冰冷眼眸的時候，林菀打了個哆嗦，從夢中驚醒。
身下已經重新換上了新的床單。
而洛桑早早出發，已經不在身旁。
＊
林菀心中滿懷著喜悅，打算等洛桑回來之後就和她一起架著船，說動一些能說動的島民們，帶著他們從島上出去。
然而洛桑剛剛出去兩天，一夥人就跑進了林菀的院子裏。
這群人有備而來，帶著繩索，四下。
他們發現了林菀囤積著的大量食物，也發現了院子裏仍然還有井水的水井……☉
在哀鴻遍野的島嶼上，這樣的現象稱得上是奇跡。
他們於是更加相信是鴉神對洛桑餘情未了，所以才不忍讓洛桑吃苦，給她們送來這麼多的東西。
然而他們幾乎將整個房子翻遍了，也沒看到洛桑。
“洛桑呢？你是不是將她藏了起來？我勸你識相一點！耽誤了鴉神的祭祀，到時候你們倆都會被我們丟進沼澤……”
長期的乾旱和瘟疫已經讓人們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殺戮和嗜血的本能。
林菀縱然如今力氣比之前大了很多，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對方烏泱泱這麼多人，林菀還是被他們抓了起來……
原來這群人闖進來是想抓著洛桑去獻祭……
林菀知道了這群人的來意之後，心中無比慶幸洛桑前兩天離開了家裏。
她不想再給這群人留希望，讓他們再去整個島嶼上尋找洛桑，於是立即撒了謊——
“洛桑已經死了。”
“她當年進了沼澤之後本就傷了身體，後來跟著我在這邊吃不飽，穿不暖，身體越來越差，前兩年就病死了。被我埋在了港村的墳堆裏，估計現在屍骨都爛了……”
一群人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個消息。
但是自從旱災起來之後，林菀和洛桑為了不引人而註意，不再去村子，村民們一時間有不知道她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但到處都搜不到洛桑，他們來的時候為了避免洛桑逃脫，也在各個路口派了人守著，若是洛桑逃走了，也根本逃不出去。
但是無論是哪個地方，都始終沒有見到洛桑的人。
領頭的幾個人對視了一眼，不得不相信了林菀的話。
但是……
洛桑不在了，眼前卻有另外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林菀雖然比不上洛桑的美貌，但是也極為出眾，而且這些年來洛桑死了，她卻還有這麼多糧食，她院子裏的井居然還有水……種種跡象表明了林菀也是受到鴉神眷顧的人類。
既然洛桑沒了，林菀也受到鴉神的眷顧，帶著她去獻祭，說不定也能達到一樣的效果。
就算萬一鴉神並不接受林菀，林菀若是死了，她院子裏的這麼多食物，還有那口能出水的井，也就成了所有人的……
領頭的人對視了幾眼，瞬間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都怪你，你沒有照顧好洛桑，所以我們的島嶼才會降下這樣的災禍……”
林菀原本想說讓這些人不要再著急，她已經找到了能讓所有人活下去的法子，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其中一個領頭的人就打斷了她的話，並且差人用布塞住了她的嘴——
那人振振有詞，差遣著旁邊的人將她綁起來，然後帶出了房間——
“洛桑死了，那就讓你來替她獻祭。”
＊
給鴉神娶新娘，一切用的是最高的規格。
林菀被帶進了一間房子裏。
好幾個喜娘早已準備就緒。
她們脫下林菀的衣服給她洗漱，披上了大紅的喜服，給林菀描上了最為嬌艷的妝容。
喜娘們的裝扮技術很好，林菀看著鏡子裏那嬌媚的美人，幾乎認不出來這是自己。
他們當然知道林菀會反抗，於是在梳妝之前就給林菀餵下了藥，林菀全身軟綿綿的，根本無法動彈，也無法說話，意識卻是清醒著的，只能屈辱地任由這群人擺布著自己。
獻祭的時間在晚上。
到了傍晚，屋子門口來了一架大紅色的轎子，喇叭嗩吶吹奏出來的喜樂聲無比喧囂，吵得人腦仁發疼。
“該上轎啦！”喜婆婆尖利的聲音在林菀的耳邊響起。
緊接著一個婆子走了過來，將林菀背了起來。
林菀努力想要蓄積力氣，掙脫開這一切，然而那群人下的藥藥性極猛，林菀半天都沒有掙紮開來。
林菀只能絕望的看著自己被婆子背上轎子。
她若是這樣死了，會不會回去原來的世界？
洛桑回來後若是聽到了自己的死訊，又會變成什麼模樣？
這充滿了危險的島嶼之上，洛桑還能不能繼續活下去？
……
林菀更寧願洛桑能從別的地方得到消息，不要回來。
若是獻祭了自己沒有用，說不定這群人人是會抓著洛桑獻祭……
轎子在山道之間穿行，無比顛簸。
轎夫們趕著路，不想耽誤了良辰，自然不會在乎林菀的感受。
林菀的腦袋不斷砸在轎子之上，腦袋疼得厲害，突然腦子裏冒出了無數畫面……
她倏地瞪大了眼！
——她都想起來了！
她才沒有將洛桑當做童養媳教養，一直在苦苦克制自己，避免對洛桑生出異樣的感情。
卻沒想到一切都功虧一簣。
她在掉下沼澤失憶之後上了洛桑的當。真以為兩人是那樣的關系，和洛桑過了三年的伴侶生活，卻沒想到一切都是洛桑的設計……
林菀心中一下子又是憤怒又是慶幸。
憤怒的是洛桑的欺騙，自己居然真的相信了她的鬼話。
慶幸的是洛桑比自己想像中要有心計一些，說不定回來的時候會發現異樣，不被這群人抓走……
也不知道自己死後，洛桑會不會繼續活下去，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務……
也幸好，被抓過來獻祭的是自己，而不是洛桑。
林菀心中五味雜陳，然而此時已經沒了時間讓她再消化內心的心緒。
嗩吶聲突然停了下來。
眼前是黑漆漆的，閃爍著磷光、散發著惡臭的沼澤。
林菀曾經在沼澤裏被蚌精救起過一次，但林菀並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在沼澤裏活下來第二次。
遠處突然間傳來一聲巨大的“轟”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然炸裂，綻開耀眼的亮芒，帶動得這邊整個島嶼都在震動。
“又是天罰呀！”
周圍的島民們朝著光亮發生的地方跪了下來，念念有詞。
“鴉神保佑！我們將整族最漂亮的女子獻給您，您一定要帶著我們擺脫困厄……”
林菀看著一張張虔誠的臉，心中忍不住就有些想笑——
這世界總會存在這麼一些人：他們主動將生存的機會送到別人的手上，永遠都不會指望自己，只會依靠別人。
“獻新娘！”
禱告完畢之後，有人大喊出聲。
緊接著，林菀就被擡到了一個竹排上面。
竹排上布滿了枯萎的鮮花，還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貢品。
林菀躺在竹筏中間，岸邊的人拿著竹竿一推，林菀的身體就跟著竹排離開岸邊，進入了沼澤之中，然後緩緩下沈……
岸上的人又奏起了古怪的音樂，林菀整個身體沈入漆黑的沼澤之中，泥水逐漸淹沒口鼻——
然而想像中窒息一樣的感覺並沒有到來。
她脖頸上的項鏈散發著微弱的光，護住了她整個人，泥土似乎根本進不了她的身。
所以上一次……自己也是這麼活下來的嗎？
林菀瞪大眼想要游出去，然而殘存的藥效依舊在身體裏，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繼續往下沈。
恍惚間卻是有什麼根筋一樣的東西突然伸出，卷住了她的腰肢，拽著她進入了沼澤的深處……
林菀聞到了一陣極為濃烈的芳香。
這香味十分熟悉，是屬於她枕邊人身上的香氣。
沼澤深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香味？
林菀來不及深思，濃郁的香味籠罩著她全身，再之後，林菀便失去了意識。
＊
林菀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陰冷的洞窟之中。
洞窟之中仍然充滿了熟悉的、屬於洛桑身上的香味。
想起關於沼澤的種種傳說，林菀心中忽然間湧出了最壞的猜測——
洛桑……不會被沼澤裏的怪物吞了吧？
她的手腳已經恢覆了知覺，忍不住就抱住了自己的身體，試探性的後縮了一些。
然而腳似乎碰到了什麼軟綿綿的物體，她一時不查往後一倒，又有另外的綿軟物體摟住了她的腰肢，幫助著她坐正了身體。
這是什麼東西？
林菀忽然就想到了曾經幫助過她的那條觸手。
她已經很多年沒看到那些觸手了。
難道當年那些觸手幫助自己是因為暗地裏覬覦洛桑？如今終於將洛桑吞吃入腹——
“轟”的一聲，洞窟中忽然亮了起來。
鑲嵌在洞窟壁上的珠子散發著明亮如若白晝的光，整個洞穴墻壁是黑色的晶石，在珠子的照耀下散發著瑰美的光芒。
林菀卻根本沒時間註意這一切。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洞穴前方的洛桑——
這還是洛桑嗎？還是洛桑被寄生之後生成的某種怪物？
林菀忍不住仔細打量著洛桑——
洛桑還是那張美貌無雙的臉，身體也仍然是林菀熟悉的腰細腿長的模樣，她的身後卻是生出了無數漆黑虯結的觸手，那些觸手宛若堅硬的藤條，在她身後瘋狂舞動……
但洛桑身後變成了100%的氣運值告訴林菀——這就是洛桑！
“你是在畏懼著我嗎？菀菀！”
林菀一楞，身後的觸手就卷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擡到了洛桑的面前。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那可惡的鴉神做了什麼……”
看著近在咫尺，明顯散發著妖異氣息的洛桑，林菀在度過剛開始的驚異之後，忍不住擔憂詢問出聲——
鴉神垂涎洛桑的美色，說不定為了讓洛桑和他長相廝守，故意將洛桑也改造成了怪物……
洛桑聽了她的話卻是笑了起來。
“菀菀，你總是喜歡用最好的一切來揣測我。”
“可我就是怪物啊！”
她慢慢走近，身後是無盡沼澤，漆黑的長發滴水，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變成了暗紅色，赤著的一雙腳白得驚人……
“這世上早就沒有什麼鴉神，他早被我給吃了。”
洛桑垂下頭，冰冷的唇逡巡著林菀的臉頰，一如往日那般親昵，卻莫名帶上了幾分邪肆的意味……
“菀菀，你今天好美。”
洛桑彎起了唇，笑得一如往日那般無邪： “歡迎來到我的領域，我的新娘。”
口中這麼說著，無數觸手卻是朝著林菀湧了過來，瞬間就解開了她身上的嫁衣……
＊
“菀菀，你別怕，我會給你前所未有的快樂……”
洛桑輕聲呢喃，眼睛瞬間變得更紅了，她微微垂著眼，林菀有那麼一剎那甚至認為她會哭出來。
她的表情為什麼會那麼悲傷？
觸手在身邊不停的游走，卻始終沒有觸碰到她的肌膚，似乎在艱難地遲疑著……◣
林菀頭皮發麻，不知道洛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模樣，看到她暗紅眼眸深處的那一抹委屈和自厭，想起洛桑始終不敢對上她眼眸的模樣，林菀突然明白了過來！
林菀努力直起身子，抱住了洛桑的脖頸，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桑桑，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桑桑，我會一直喜歡你。”
迎著洛桑驚愕的眼神，怕洛桑不相信，林菀又在洛桑左右臉頰都“叭叭”親了兩口。
狂暴的觸手突然就停了下來，深濃的黑色逐漸消散，變得透明，微微泛著粉光，看起來似乎在害羞，乍一看竟有些可愛。
洛桑垂下眼，唇角溢出一抹天真無辜的笑，眸子裏的血紅色褪去，又恢覆成了林菀熟悉的模樣。
“菀菀，我是真的害怕你不要我。”她眼睛裏噙滿了淚水，摟住林菀的腰：“我變成了可怕的怪物……”
她埋在林菀的頸項處，面上哭訴著，她眼眸之中卻是暗色流轉。
她沒想讓林菀看到她這一面的。
她發現林菀失去記憶之後，不可否認，她心中反而湧起了幾分竊喜。
依照林菀超高的道德標準，她怎麼誘惑都沒用，她只能卑劣地撒了謊。
但若是再給她一次選擇，她仍然會選擇撒謊——
她得到了林菀。
這三年設計和林菀在一起，是她過的最高興的日子。
她願意這樣和林菀在一起過一輩子。
然而她身邊存在太多的未知因素，她怕林菀某一天想起一切會拋棄她，她也怕林菀會在某一天突然離開——
她必須要有與整個世界談判的能力！
因此這三年裏她一直在收集氣運值，打敗其餘地方的怪物們。
島上的乾旱是她引起的，是來自海外面大陸之上，那裏的守護神對她的警示。
那是整個世界最厲害的神，擁有整片大陸的供奉。
其餘所有的怪物仰仗的都是人類的信仰之力，人們越是信賴他們，他們的實力就越強。
只有洛桑不一樣，洛桑的成長靠的是吞噬。她不需要人類供奉，她能吞噬掉其餘怪物的能力。
她的實力越來越強，引起了大陸守護神的忌憚，所以在島嶼降下災禍，妄圖警醒她安分守己。
她原本是不想現在搭理那位守護神的，對上那位，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林菀為了救島上的居民，決定去往外界的大陸。
那時候她跟著去往大陸，必定會和守護神相遇。
那時候守護神做好了準備，對付起來會更加困難。
於是她決定先去吞噬掉那位守護神。
那位是世界上最強的神只，洛桑拼盡了全力，終於吞噬掉了守護神，但根本消化不了那麼多神力。
她原本是打算閉關一段時間，吞噬完守護神的神力之後再回去找林菀的。
而就在這時候，她感知到林菀再次發生了危險。
來不及思索，她就用觸手將林菀拖進了洞穴。
沒有消化完的力量在她體內四處沖撞，她變得無比暴躁，在林菀面前暴露了真實身份的那一剎那，她根本不敢看林菀的表情。
林菀一定會很嫌棄她吧！她曾經那般厭惡怪物鴉神……
她沈浸在失去林菀的驚惶中，腦子裏甚至湧出了一種可怕的念頭——
將讓人上癮汁液註入林菀的體內，讓她迷戀上自己的氣息，一輩子只能和自己待在一起。
可那樣的林菀會變成只知道欲望的傀儡，不再會對她笑，不再會說好聽話哄她……
她的觸手遲遲下不了手。
可她也根本承受不住林菀的鄙夷目光，若是林菀不再陪著她，她根本想像不出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然而林菀卻再次抱住了她，甚至親吻著她，林菀說不在意她的怪物身份——
這一剎，洛桑感覺整個人都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
林菀被洛桑軟磨硬泡著，在洞穴裏待了七天。
第七天林菀是被洛桑從洞穴裏抱出來的。
在發現她不會離開之後，洛桑一向擅長順著竿往上爬，又淒淒慘慘求著她幫忙疏理身體裏紊亂的氣息。
林菀不知道怎麼做，直到見到好幾根觸手圍過來……
林菀驚恐後退：“這麼多觸手，我真的承受不住，洛桑，你別玩了……”
洛桑卻是微笑著吻住了她的唇，兩根因為激動變成了深粉色的觸手伸了過來，溫柔地架住了她的手腕——
“你可以的，菀菀。”洛桑無比溫柔地開口。
“這些年來我給你做的飯菜之中加了不少調理的藥材，你的身體已經能夠承受。”
“你會喜歡的，菀菀。”
……
林菀也不知道自己昏過去了多少次。
她只記得自己最後暴露了自己恢覆了記憶的事情，淒淒慘慘翻舊賬。
“你個大騙子，我才沒讓你當我的童養媳，你走開……”
大騙子卻是笑盈盈看著她，迎著她驚訝的眼，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縮小，變成了林菀初見她時的模樣……
“現在你我已經是伴侶，我又是這副模樣，豈不就是你的‘童養媳’？”
林菀沒想到洛桑會這麼強詞奪理，正要爭辯，看到洛桑變得暗沈的眼眸，察覺到了不妙，掙紮著想要走遠，卻被觸手卷住了腳踝……
之後，林菀哭著喊著好幾次“你是，你是我的童養媳”，洛桑也沒放過她……
*
這個世界，林菀之後還是帶著島民們找到了出去島嶼的方向。
除去一小部分留戀故土的人，其餘人都去了大陸。
人們逐漸發現世間似乎失去了有求必應的神只，開始逐步學著依靠自己。
而世間最後的那一個沼澤裏出生的神只，帶著她的妻子，在世界各地游歷。
她們去了很多的地方。
因為一直被藥材調養著，林菀的壽命活得比普通人長了很多。
抵達生命終點的那一剎那，林菀和洛桑又回去了曾經的沼澤。
洛桑抱著林菀逐漸冰冷的身體，一起沈入了漆黑的沼澤之中……
“我會再找到你的。無論是否陰陽相隔，無論你在哪個世界，無論天崩地裂……”
“我都會找到你！”
【作者有話說】
這個小世界完結啦！ (*^▽^*) 又是日萬成功的一天。
明天開始下個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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