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飼養被獻祭的可憐啞女（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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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飼養被獻祭的可憐啞女（十七）
為了讓洛桑不受騙縱然一旦開始編寫這個方面的冊子，晚上就會經常做和洛桑相關的、亂七八糟的夢，甚至會時常出現幻覺覺得洛桑還睡在自己的身邊……
林菀仍是咬緊牙關、努力編寫著冊子。
長痛不如短痛總要教導洛桑這方面的知識與其拖拖拉拉，倒不如盡快將冊子編寫完。
畢竟夜長夢多越早完工她便也能越早放下心頭大石。
冊子編寫完了，說不定她就不會再做這個方面的夢了。
林菀花了將近兩個月才將冊子徹底編寫完成。
為了照顧洛桑現有的知識水準她圖文並茂甚至畫了不少插畫方便洛桑理解。
而在編寫冊子的這段時間裏，因為夜晚時常做夢心中覺得無比對不住洛桑，林菀面對洛桑的時候心中總覺得無比別扭做什麼事都覺得不對勁只能想辦法避開和洛桑的單獨接觸。
編寫完冊子之後林菀仔細檢查了一番，糾正了錯別字，之後才挑了個夜晚佯裝出沒有異樣的模樣將冊子遞給了洛桑。
“桑桑等會兒你回房間再看這本書，有什麼不懂的你就來問我。”林菀想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自己實在是不爭氣根本控制不住臉頰的熱意。
林菀垂下頭不敢看洛桑的模樣。
她能感覺到洛桑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這視線就像是一把火，燒得她臉頰止不住發燙。
“嗯。”
過了好一會兒，洛桑才低聲開口。
視線的餘光裏，林菀看到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伸過來，慢悠悠拿走了她手上的冊子。
這雙手真漂亮，跟夢裏那雙作亂的手一模一樣……
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麼之後，林菀臉上的熱意愈發劇烈！
真是夭壽了！
誠然，她確實很喜歡文文靜靜，漂漂亮亮的洛桑，想要替代她的父母，將她養成這個島嶼上最幸福的小姑娘，但林菀發誓，她先前從未對洛桑有過什麼不懷好意的念頭。
林菀真是恨死了自己那些讓人羞恥的夢，讓她再也無法自在地面對洛桑。
林菀僵坐在客廳裏，心事重重，只覺渾身熱得無比難受。
如今的天氣越來越悶熱，更何況洛桑這種原本就怕熱的。
吃完飯之後，洛桑就進了池子裏，泡了好一會兒才從池子裏出來，同往日一樣，她毫不遮掩曲線畢露的身線，走到林菀面前，輕聲開口。
“菀菀，我回房間了。”
“嗯。”林菀擡起頭看了洛桑一眼，又迅速垂下了頭，手掌攥緊，忍不住還是開口：“桑桑，以後多帶一身換洗的衣服進去洗澡吧！”
洛桑似乎有些驚奇，視線又一次望了過來。
林菀努力使自己的視線顯得坦蕩，坦然地回望著她。
洛桑的視線極黑，像是極為剔透的黑曜石，這雙眼往常的時候都是冷冰冰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因為她整個人看起來太過完美，林菀時常會有一種感覺——洛桑像是一個精心雕琢養護的假人。
但是此時洛桑的眼眸裏有什麼閃了閃，似乎明顯有些不解……
作為乖巧小妹妹的洛桑一向是不會拒絕林菀的。
洛桑最後還是輕聲“嗯”了一聲，答應了林菀看似毫無緣由的要求，甚至還體貼的叮囑林菀：“我知道了，菀菀也早點休息。”
林菀看著洛桑這模樣，越想越覺得自己無理取鬧。
明明心中生出了不好的念頭，不懷好意的是自己……
林菀忍不住繼續開口，為自己的理由解釋出聲：“只是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穿著濕衣服不方便，很可能會著涼，所以還是早些換一下衣服比較好……”
“我知道了。”洛桑的眼睛裏呈現出一點明顯的笑意，又輕聲開口：“菀菀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好，菀菀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林菀看著洛桑毫無芥蒂的信賴臉龐，根本不敢再和洛桑的視線對視，只能訥訥開口：“你早先去休息吧。”
洛桑越信任自己，林菀就覺得自己越發禽獸，居然對像洛桑這樣對自己毫無戒備的小姑娘生出了那些心思。
洛桑的背影消失在了墻角。
林菀才重新擡起頭，去屋子外面挖出了一壇酒，然後進了浴池。
浴池旁邊濕漉漉的，空氣中似乎還有洛桑身上熟悉的香氣。
洛桑身上的香味十分奇特，或許是在沼澤之中泡過的原因，她身上的香氣就像是沼澤中的睡蓮，散發著危險又誘人沈醉的氣息，和她小白花一樣清冷的外貌並不相符。
在那些古怪的夢境裏，她和洛桑在池子邊上做盡了荒唐的事情……
林菀咬緊下唇，克制住自己腦子裏胡思亂想的念頭，縱然洛桑已經回了房間，但想起洛桑曾經在這池水裏面泡過，林菀心中仍是覺得有些別扭。
林菀重新放了一池子水，之後才慢慢泡進去池子裏。
想到洛桑此時正睡在房間裏，或許正在看她編寫的那本有些讓人難以啟齒的內容的冊子，林菀就覺得心亂如麻。
她這些年感覺自己始終看不透洛桑。
有時候會覺得洛桑因為之前被泡在沼澤之中傷到了腦子，對很多事情都沒有常識，有時候又會覺得洛桑特別聰明，許多事情一點就通，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
但林菀能夠篤定的是洛桑對她的信賴。
毫無疑問，這麼多年接觸下來，林菀能感覺到洛桑的情感似乎是有缺陷的。
洛桑身體裏似乎有一種本能的獸性，她對生命有一種近乎殘忍的麻木感——她能看得見世間萬物，但是世間萬物在她眼睛裏留不下`身影，只有看著林菀的時候，她那雙漂亮的眼眸裏才會出現一些生動的情緒。
林菀很珍惜洛桑對自己這種特別的對待。
林菀希望自己給洛桑帶來的只有歡樂，一直以守護者的姿態自居，因而無法容忍那些以自己和洛桑為主角的荒唐夢境。
之前那段時間，可能是因為編寫那樣的書，所以她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但以後一定不能再那樣了……
為了不讓自己再做那種夢，所以林菀才挖出了這罎子酒，並且決定日後讓自己更加忙碌起來。
等到忙起來了，就沒有心思再思考別的事情了。
酒入愁腸，林菀腦袋越發昏沈，心緒也愈發紛亂……
眨眼間半罎子酒就喝了下去。
林菀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困倦。
她打了個呵欠，不想再繼續喝下去，眼前卻一片模糊，腿腳也沒了力氣，竟倚著池子邊睡了過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耳邊似乎出現了洛桑的聲音。
她能感覺到洛桑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正在仔細端詳著她。
“這是小孩子喝奶的地方，只能讓自己的心上人來碰。”
“這裏是生出小孩的地方，也只能讓自己的心上人來碰。”
“心上人，是那種一看到就感覺歡喜，視線忍不住就落在那人身上，想要和其共度一生的那種人。”
“菀菀，你是想告訴我，你是我的心上人嗎？”
洛桑在她身邊開口，聲音裏帶上了幾分明顯的笑意。
“好吧，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挺在意你的。”
緊接著，林菀就身體一空，洛桑似乎將她抱了起來。
“我看到你就特別想碰你，你應該就是我的心上人。”她篤定地開口。
“但是我現在不能碰你。”
緊接著，洛桑的聲音裏含上了幾分明顯的憂愁：“你等一等吧！”
洛桑低低地嘆了口氣：“這並不是我自己本來的身體，我並不想用這具身體同你做你冊子上描寫的那些親密的事情。”
“而且我們都是女子，我並沒有你說的男子那種器官。”
“不過沒關系，我很快就會有自己的身體了。”
洛桑輕輕地將她放在了床上，似是想明白了什麼，聲音間帶上了幾分明顯的歡喜：“我的觸手也能變換出那樣的形狀，它們也很喜歡你。”
“但我是不可能讓你生孩子的。”朦朦朧朧間，洛桑冰冷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臉龐：“你的身體太弱了，承受不住那樣的力量。”
“而且我也不想你的身邊有別的小怪物。”
她的觸手能生出孢子，只要她想，她就能讓林菀誕下怪物。
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以往那些獻祭給鴉神的少女，都是同樣的用途。
但那些女子承受不住鴉神過於強大的力量，往往沒有誕下怪物就失去了性命。
以往的她不知道具體方法。
但如今雖然林菀告訴了她方法，她也並不想去嘗試——
林菀的身邊有她一個怪物就好了。
她無法容忍別的怪物誕生在林菀身邊，和她如今一樣跟林菀親密無間。
林菀只能是她的。
林菀在冊子上說，如果確認了心上人，兩人之間可以有無數快樂的方法。
菀菀能編寫這樣的冊子，想來她對這方面應當是有所了解的。
洛桑無法容忍自己在這一方面輸給林菀。
而且有一件事讓洛桑有些忌憚——林菀的冊子寫得不詳細，說一旦那件事情做得過火，女子就會受傷。
但所謂的過火的尺度是什麼，林菀也並沒有說明……
洛桑知道自己的力量，林菀很可能承受不住。
洛桑決定自己去探尋。
這個島嶼上有那麼多對夫妻，她一個個觀察，總能學到一些東西。
只是以往的她並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因此也並沒有學習。
她比普通男子少了一個器官，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但她一定能給林菀最好的、前所未有的體驗。
＊
第二天林菀是在自己的床上醒來的。
腦袋昏昏沈沈的，無比脹痛，手腳也沒什麼力氣。
不過，前一天晚上她確實沒再做夢。
她隱隱約約記得是洛桑將她抱回房間的，洛桑似乎還說了些什麼，她記不清洛桑說話的內容，但想來應當是一些關切的話，林菀也沒有仔細去回想。
她如今只感覺自己愈發罪孽深重。
自己居心不良，對洛桑心存不好的念頭，還要勞煩洛桑半夜將自己抱回房間，簡直無顏再面對洛桑。
昨晚的宿醉證明了一件事情——只要身體足夠疲憊，就不會再做那樣的夢。
林菀決定之後一段時間一定要讓自己忙起來，不再東想西想。
於是之後一段時間，林菀一方面繼續修補著大船，另一方面開始努力掙錢。
島上有礦產，通用貨幣也是金銀，林菀打算用種植的作物多換一些東西，那樣即便未來坐船去了外界，自己也能相對富庶，保證自己和洛桑的生活。
林菀這些年來培育成功了不少作物，也用這些作物開發了不少食材。
她給自己做了一頂帷帽，時常戴上帷帽去市集售賣自己做好的東西。
她做的食物在這個美食匱乏的島嶼上算得上是極佳的美味，當然在她售賣一種食物之後，很快便會有其餘的人效仿，但林菀會做的食物並不只有這一種，她的速度很快，旁人的跟風根本動搖不了她的生意，她做出的食物仍是讓無數人趨之若鶩。
洛桑當然不肯一個人待在家裏。
林菀心中抱著一種同洛桑不再每日待在一起，自己就會減少對洛桑的綺念的念頭，心中是不那麼想讓洛桑跟著自己一起去的。
然而林菀實在是禁不住洛桑的哀求。
林菀原本以為看過那本冊子之後，洛桑是會疏遠自己的。
但洛桑行動上雖然做出了改變，不再每天穿著濕衣服在林菀面前晃蕩，也開始註意起分寸，言語間對林菀卻越來越親密。
她時不時就用那一雙璀璨的眼眸看著林菀，眼神喜悅，像是有煙花在眸子裏綻放。
“菀菀，你就帶我去吧……”
每當被洛桑用這樣的眼神註視著，林菀恍惚間就會生出一種感覺，似乎洛桑讓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何況洛桑讓她做的並不是什麼做不到的事情……
甚至隱隱約約，林菀欣慰於洛桑的這種變化——這證明洛桑越來越通人性，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
林菀最後還是敗在了洛桑的哀求聲中。
洛桑的美貌實在是太過紮眼，林菀最後也給洛桑戴上了帷帽，帶著洛桑一起去了集市之中。
有人當做幫手也好。林菀的生意實在是太好，每次不到一個時辰，所有的東西都會銷售一空，有了洛桑幫忙，林菀才勉強忙得過來。
不過洛桑實在是對所有人都太不設防了一些。
有時候有些人別有用心、企圖吃白食，拿了東西就走，洛桑都沒察覺到。
林菀自然不忍心責怪洛桑，只能暗暗盯得更緊一些。
林菀的生意越做越大。
剛開始的時候還好，但隨著林菀的生意越來越好，她也引起了有心人的註意，甚至出現了有人偷偷尾隨著她們。
幸好林菀留了個心眼，帶著洛桑甩開了盯梢的尾巴，但之後每次去集市上，林菀都無比戒備。
她專門花了一個月，在屋子旁邊做了許多殺傷力強的陷阱，也做了許多的武器。
這一切她都沒瞞著洛桑。
剛開始的時候，洛桑還試圖寬慰她：“菀菀，你相信我，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遇到危險。”
林菀心說有你在，我才更加害怕，但面上卻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怕傷到洛桑的自尊，她只是委婉地開口：“就像你想要保護我的心情一樣，我也想好好守護你。”
“菀菀真好。”
聽到林菀這麼開口，洛桑眼睛一亮，頓時就不再反對了。
在她看來，此時林菀的這句話就像是變相的表白，畢竟林菀在冊子裏說了，戀慕上一個人，便會竭盡全力為那個人考慮，關心著那個人的安危與冷暖。
這樣向自己表達愛意的林菀實在是太招人喜歡了！
她越來越克制不住想要同林菀親近的念頭，夜晚耗費了更多時間在獵殺怪物、提升實力的進程中。
她暫時沒辦法用自己的身體同林菀親近，但她可以用旁的辦法——比如像林菀冊子裏說的那樣，多誇誇她，放低身段撒撒嬌……
果然林菀很吃這一套，一聽到她撒嬌就會臉紅。
她也很喜歡看到林菀臉紅的樣子，每到這時候，她就會控制不住想要進一步逗弄林菀。
當然，她也不會讓林菀遇到危險。
那些不懷好意偷偷跟過來，想要貪圖她們的錢財或者套取林菀秘密的人，都被她暗中解決掉了。
而那些在她擺攤的時候拿走東西試圖不給錢的人，她的觸手會根據那個人的氣味跟到那人家中，拿了錢財回來，再交到林菀存錢的罐子裏。
她當然知道林菀有秘密。
林菀太過鮮活，鮮活得不像是這個世界上的人。
這裏的人渾渾噩噩，大部分篤信神只，將命運全部寄托在旁人的手上。
但林菀並不一樣。
她不信命運，比起相信命運，她更加相信自己，想要打破這種畸形的一切，為她自己及在乎的人尋一條出路。
不得不承認，她就是被林菀身上的這種特質所打動，進而喜歡上了林菀，想要和林菀如同她冊子裏描述的那樣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洛桑以前從未有過願望，身為沼澤裏的怪物，她似乎生來就被人們厭惡。
但林菀給了她愛意與關懷。
她沈溺其中，不惜一切想要握住林菀的手，永遠都不松開。
……
之後一段時間，林菀一直留意著路上有沒有人試圖跟蹤自己，有好幾次都發現了行為鬼祟的人。
但之後林菀就開始覺得是自己草木皆兵。
因為遇到這些人之後林菀從沒遇到過危險，她精心設計的各種陷阱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那就最好了！
她從來就不喜歡爭鬥和紛爭，不願意主動去引起鬥爭，只想和洛桑一起，安安穩穩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菀也攢了更多的錢財，而她修繕的那一艘船也逐漸恢覆。
林菀刻意將自己弄得極為忙碌，之後一段時間，她雖然還會做那種讓她覺得無比羞恥的夢，但做夢的頻率不再同之前那樣頻繁。$$
她努力端正自己的心態，一如往日那般對待洛桑，而洛桑也一日日對她越發親昵。
洛桑宛若綻放的花骨朵，以前還帶著幾分青澀，過了十五歲之後，她的身量節節拔高，面容一日比一日成熟嫵媚。
十八歲的時候，洛桑已經要比林菀生得更高了一些，她沒剪過頭發，一頭烏發長及腳踝，漆黑如若墨染，宛若綢緞一般光滑，襯得她纖瘦的身影，宛若出水芙蓉一般窈窕脫俗。
洛桑明明很聰明，卻似乎怎麼也學不會梳頭，常年披散著長發。
林菀看不下去，只能自己親自動手，幫洛桑梳理著長發，紮成長長的發辮。
每到這種時候，洛桑就會用那一雙像是含了星辰的眼眸微笑著看著林菀。
有很多次，被洛桑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林菀根本控制不住心跳的頻率，忍不住心跳加速，但林菀覺得這並不能怪她，若是換了另外的人在這裏，被洛桑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指不定會比她更加把持不住。
還有三個月，就到了洛桑要去洞窟和鴉神見面的日子。
她需要在洞裏面待十天。
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一個長相醜陋卻擁有無窮法力的所謂的鴉神，林菀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洛桑會在洞窟裏面遭遇什麼。
林菀不想讓洛桑進到那洞窟之中，她打算找機會帶著洛桑逃跑。
林菀用了三年，總算是將那一艘船偷偷修繕成功。
看到完工的船只，林菀心中松了口氣：她已經有了一定的把握——就算是去了外界，也能給到洛桑很好的生活。
有了上次的教訓，怕再次被鴉神盯上，功虧一簣，林菀根本不敢表露出自己已經將船只修繕成功的事情，只私下裏將這件事告訴了洛桑——
“桑桑，這段時間我會盡量收集更多的食物，等到我們船上有了足夠的食物儲備，我們就坐船離開沼澤，去往更廣闊的世界。”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被鴉神強迫！”
出乎林菀意料，洛桑看起來卻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開心。
“菀菀很喜歡外面嗎？”
她微微凝眉，望了林菀一眼，握住林菀的手，眼神有幾分焦灼：“我幼時曾經跟父母去過外面，但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就已經忘了。”
“菀菀是曾經去過外界嗎？你會永遠陪著我，就算去了外面，我們也不會分離嗎？”
洛桑說著話，眼神卻一動不動盯著林菀的表情。
這幾年來越和林菀親近，洛桑就感覺自己越來越離不開林菀，心中更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種擔憂——
林菀她究竟來自哪裏？是為什麼事情而來，她會不會在某一天，又毫無徵兆地離開……
隨著對林菀的依賴越來越深，她心中的焦灼也越來越難以抑制。
無心無情的怪物，遇到林菀之後，開始逐漸生出了萬般情緒。
於是，洛桑忍不住開始出聲試探。
林菀的眼神晃了一晃，她想起了自己逐漸在恢覆的家鄉，唇角忍不住就溢出了一抹笑。
“我當然去過外面。”
“外面天高海闊，有無數人，有更漂亮的衣服，更好吃的食物，更豐富的物資。”
“當然，人類之間也有勾心鬥角，也會有壞人存在。但至少所有人都在為自己努力，不會一味期盼著所謂的神明。”
“桑桑，我想離開這個島，因為我們值得更好的生活，我們需要自由。”
“桑桑，”林菀忍不住回握住洛桑的手：“神明有時候對我們來說更像是一種禁錮。人總要去嘗試才知道自己熱愛什麼，能成為什麼……”
“至於你擔心的事情。”林菀臉上揚起一個笑，認真地註視著洛桑：“你放心，無論去了哪裏，我都會帶著你，永遠都不離開。”
“真的嗎？”洛桑臉上揚起一個無邪的笑，卻似乎仍是有些擔憂，眼神直直地盯著林菀：“外界那般千變萬化，若我之後發生了改變，變成了菀菀不喜歡的模樣，甚至會拖累菀菀，菀菀還會一直陪著我嗎？”
“當然會！”
林菀立即回答，心中卻是嘆了口氣，洛桑估計是想起了她之前父母死亡之後那些寄人籬下的冷眼，所以才這麼詢問。
她這麼安靜善良，對人心不設防，能發生什麼改變呢？
就算是發生了變化，估計也是變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給騙了。
“桑桑，我們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早已經是世上最親的人，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舍棄你……”
林菀其實這段時間也發現了洛桑另外一個特質，她似乎很喜歡自己哄她，也很喜歡聽自己說各種各樣的甜言蜜語。
每當這種時候，雖然她臉上會害羞，但她一雙眼睛總是亮晶晶的，毫不掩飾她的歡喜。
這種時候，林菀自然不會吝嗇甜言蜜語。
“何況我家桑桑長得這麼好看，是我見過的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我怎麼會舍得舍棄你，我還擔心桑桑會在見識過花花世界之後，會舍棄掉我……”
“我不會舍棄菀菀的，”果然，聽到林菀這麼開口，洛桑的臉上明顯的泛起了一抹紅暈，眼眸中也暈上了明顯的水澤。
她擡起頭，望著林菀認真地開口：“只要菀菀不背棄我，無論任何時候，我都會守在菀菀的身邊。”
就算你背棄我，想要離開，我的觸手也會纏住你，讓你永遠只能在我身邊，眼睛裏只能望著我。
洛桑在心中暗暗補充，隨即下定了決心——
既然林菀這樣期待，想要去往外界，身為林菀最合格的伴侶，她當然要成全林菀。
既然如此，她就不得不改變自己的計畫了。
就像這片島嶼由鴉神統治一樣，每一個地域都有每一個地域的神只，她不知道外界的神只究竟是什麼樣的實力，她去往外面，肯定會引起當地神只的忌憚。
若是外界的神只實力不如她，那倒還好，若是實力比她強上太多，她不敢冒險……
以往若是只有她自己一個怪物也就罷了，死了也就死了。但她現在還有林菀，她如果出了什麼事，林菀肯定會覺得無比傷心，她不想讓林菀傷心——
那在去往外界之前，她總得強大自己的實力，做好萬全的準備。
天氣越來越涼了，在鴉神冬眠之前，也是時候吞噬掉他了。
＊
鴉神每年冬天都會休眠一段時間。
他這些年來恢覆的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好。
明明他已經是這片海域最強的存在，他本以為他會很快恢覆的。
之前雖然為了控制住島上的人，殺死了港村太多人傷了能力，但他敢做下這樣的事，內心自然有恃無恐。
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暗地裏卻似乎總有一股力量在幹擾著他，每次他想要好好養傷，總會出現各種意外，要不是鴉群突然失蹤，要不就是鴉神廟的修建不盡人意……
自從上一次鴉神廟倒塌之後，之後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又倒塌了好幾次。
明明他已經讓下令讓鴉群整天盯著鴉神廟的重建了，然而神廟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倒塌了……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天大的挑釁！
他無比清楚，暗地裏是有什麼人在針對他。
這幾年來根本沒發生什麼好事！
鴉神廟倒塌了，他吸收不到足夠的香火，身體的傷勢就得不到覆原。
唯一讓他高興的是——他在種子節上發現了一個絕世美人。
那女子各方面都極為契合他的審美，他從未如此想要讓一個人誕他的子嗣，就連賀芳，都沒有給過他那麼強烈的心動。
賀芳的腿在第一次鴉神廟倒塌之後還是瘸了，他暴露了鴉神的身份，賀芳十分驚喜，也並不懼怕他，甚至一心一意拋棄家鄉跟著他來到了鴉神的府邸。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他允諾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賀芳。
但現在他更重要的是顧著自己。
他其實現在有那個能力恢覆賀芳的腿傷，但若是幫賀芳治了腿，他的實力消耗會更加嚴重，之後要用更長的時間來療傷。
所以，他一直沒有告訴賀芳他能幫她治好腿的事情，打算等到他恢覆實力了，再幫賀芳治好腿。
賀芳這些年來不離不棄，為了讓他安心修煉，幫他打理著他周圍的一切。
但賀芳畢竟是人類，在他陰暗潮濕的府邸待久了，賀芳整個人就變得有些浮腫，發胖，臉上也有了皺紋，一瘸一拐的身姿也不再窈窕，根本承受不住他愈發強烈的欲望。
鴉神是需要子嗣的，這也是他之前接受獻祭的少女的原因。
但那些少女都承受不住他殘暴的欲念，又無比害怕他，最後撐不了多久就死了。
賀芳不一樣，從不懼怕他，也一心戀慕他，所以才活了這麼久的時間。
他還是有些舍不得賀芳的，所以沒有讓賀芳誕下子嗣的念頭，畢竟先前有一些少女，就是懷了他的子嗣之後被吸幹了身體，他又舍不得提供能力給那些少女續命，於是少女和她們肚子裏的子嗣都死在了他的洞府之中。
他並不覺得這是他的錯。
他的子嗣既然要來到這個世界，自然要有足夠的實力和運氣，他一點也不可惜那些死去的少女和她們肚子裏的孩子。
不過，這麼久都沒有接受獻祭的少女，只有賀芳一個人承受他天生的殘虐和欲望，久而久之，他心中也生出了一些厭倦。
“哥哥，”在某一次，賀芳被他折騰得奄奄一息的時候，賀芳突然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再給我找一個妹妹？”
見到他望過來，賀芳似是遺憾一樣垂下了頭，聲音裏帶上了哭腔：“我這麼愛你，肯定是不舍得把你分給其餘女人的。”
“但是我知道我現在變得這麼醜，已經配不上哥哥，哥哥應該配這世上最美的美人。”
“哥哥還記得洛桑嗎？”
賀芳頭垂得更低了一些：“她自小就是個美人胚子，現在估計生得更好看了！我本就想和她當姐妹，若是哥哥能讓她也來一起照顧您，我定會十分歡喜。”
鴉神的視線閃了閃。
他當然記得洛桑——他之前在種子節上見過的那個讓他無比心動的少女。
如今已經快到了三年時間了，他很想去洞窟見洛桑，但他現在的修為倒退，只能維持住半人形，估計很難贏得洛桑的喜愛……
而賀芳似乎知道他在擔憂什麼，又輕聲開口：“哥哥，你是這片島嶼的神，能得到您的垂青，是她的福分。”
“若是她剛開始不知道你的好。”賀芳攏了攏破敗的衣裳，微微勾起唇，臉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那時候我再去勸勸她，她鐵定能安安分分待下來，和我一起侍奉哥哥。”
她實在是沒什麼辦法了。
她在鴉神身邊任勞任怨待了這麼多年，受盡了屈辱，然而薄情的鴉神給她的氣運值卻似乎永遠都達不到15%。
於是她只能再次將主意打到了洛桑身上。
若是鴉神將洛桑虜過來，那樣嬌滴滴的小姑娘必定承受不住這怪物鴉神的淩虐。
等到洛桑受不住了，她再以好人的形象出現，安慰她，替她陪那鴉神幾次，那時候小姑娘必定對她感激，她自然也能收集到小姑娘身上的氣運值。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賀芳開始挑唆。
而鴉神果然被她說動了。
“如今快到冬天了，我也要開始冬眠。”
“整個冬天待在府底之中確實無聊，我得在冬眠之前將洛桑帶進來了——”☆
鴉神瞇起眼，腦子裏浮現出小姑娘絕色的面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也好，府邸裏有這麼個尤物陪著一起度過冬眠，似乎連漫長的冬季也變得不再那麼難熬……
＊
林菀已經準備好了大量的食材，打算過幾天就趁夜帶著洛桑離開這片島嶼。
然而她還來不及行動，便看到自己院子外面忽然又停了幾只烏鴉。
怎麼烏鴉們又來了！
林菀心中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是鴉神察覺到了她在暗中修覆那艘船，想要離開島嶼的事情？
林菀心中無比擔憂，怕自己好不容易修繕好的船又毀在這些烏鴉的手中，這一天都待在家裏根本不敢外出。
她已經做好了和這些烏鴉長期作戰的準備。
然而傍晚的時候，幾個島嶼上得高望重的長輩翻山越嶺，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林菀面前——
“昨天晚上鴉神托夢了，想要讓洛桑早點去洞裏，和他培養感情，若是鴉神大人喜歡，甚至會提前收下洛桑……”
長輩們邊說邊笑著，仿佛這是一件無比幸運的好事。
林菀卻是越聽越生氣，再也顧不得所謂的禮節，抄起掃把就想要將這些人趕出去。
“我家洛桑才不去！要去你們自己去……”
明明只有幾天了呀，幾天之後她就能帶著洛桑徹底脫離這個畸形的環境，誰能想到這時候又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長輩們似乎沒有想到林菀會這麼強烈地反抗，一個個瞪圓了眼，吹胡子瞪眼，而墻角站立的幾只烏鴉，似乎覺得林菀在挑釁鴉神的權威，忽而鳴叫了幾聲，從墻角俯沖下來，朝著林菀的眼睛啄了過來——
幾只烏鴉惡毒地圍著林菀轉，試圖除掉林菀的眼睛，而周圍幾個長輩全部都袖手旁觀，一副林菀活該的模樣……
“啪”的一聲，屋子裏卻是突然間飛出了一個小石頭，打在了一只烏鴉的肩膀上。
那只烏鴉直接掉到了地上，其餘的烏鴉似乎沒想到這個島上會有人對它們這麼不客氣，過了一會兒才紛紛四散飛開。
林菀心有所感，忍不住回過了頭，便看到洛桑手中拿著一張小彈弓，朝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姐姐，你沒事吧？”
洛桑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旁邊其餘人，走到林菀面前，一臉擔憂地詢問出聲。
“我沒事。”林菀看著洛桑，本打算讓她走開，不要引起這群深受鴉神毒害的長輩們的註意。
然而林菀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旁一個長輩就出聲道——
“洛桑是這樣的，你之前在種子節就已經被鴉神點為了送給他的物件。”
“這次鴉神托夢給了我們，說要早點和你接觸……”
“我家洛桑才不會去，你們死了這條心……”林菀越想越氣。
這群人打著大義的幌子，毫不在意洛桑的死活，林菀越看他們越覺得惡心——
“我願意去！”
然而出乎林菀的意料，聽到林菀這麼開口，一旁的洛桑卻是輕聲接話：“你們不要難為菀菀，我跟你們走。”
洛桑知不知道這一去意味著什麼？
林菀瞪大眼，心急如焚，想要阻止，洛桑卻似乎知道她想要說什麼，深深地望了林菀一眼，率先開口——
“姐姐，我知道輕重緩急。”
“十天之後，你等我回來。”
【作者有話說】
林菀：嗚嗚嗚，我可憐的女鵝~
洛桑（嫌棄擦擦嘴）：這鴉神真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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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洛桑不受騙縱然一旦開始編寫這個方面的冊子，晚上就會經常做和洛桑相關的、亂七八糟的夢，甚至會時常出現幻覺覺得洛桑還睡在自己的身邊……
林菀仍是咬緊牙關、努力編寫著冊子。
長痛不如短痛總要教導洛桑這方面的知識與其拖拖拉拉，倒不如盡快將冊子編寫完。
畢竟夜長夢多越早完工她便也能越早放下心頭大石。
冊子編寫完了，說不定她就不會再做這個方面的夢了。
林菀花了將近兩個月才將冊子徹底編寫完成。
為了照顧洛桑現有的知識水準她圖文並茂甚至畫了不少插畫方便洛桑理解。
而在編寫冊子的這段時間裏，因為夜晚時常做夢心中覺得無比對不住洛桑，林菀面對洛桑的時候心中總覺得無比別扭做什麼事都覺得不對勁只能想辦法避開和洛桑的單獨接觸。
編寫完冊子之後林菀仔細檢查了一番，糾正了錯別字，之後才挑了個夜晚佯裝出沒有異樣的模樣將冊子遞給了洛桑。
“桑桑等會兒你回房間再看這本書，有什麼不懂的你就來問我。”林菀想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自己實在是不爭氣根本控制不住臉頰的熱意。
林菀垂下頭不敢看洛桑的模樣。
她能感覺到洛桑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這視線就像是一把火，燒得她臉頰止不住發燙。
“嗯。”
過了好一會兒，洛桑才低聲開口。
視線的餘光裏，林菀看到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伸過來，慢悠悠拿走了她手上的冊子。
這雙手真漂亮，跟夢裏那雙作亂的手一模一樣……
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麼之後，林菀臉上的熱意愈發劇烈！
真是夭壽了！
誠然，她確實很喜歡文文靜靜，漂漂亮亮的洛桑，想要替代她的父母，將她養成這個島嶼上最幸福的小姑娘，但林菀發誓，她先前從未對洛桑有過什麼不懷好意的念頭。
林菀真是恨死了自己那些讓人羞恥的夢，讓她再也無法自在地面對洛桑。
林菀僵坐在客廳裏，心事重重，只覺渾身熱得無比難受。
如今的天氣越來越悶熱，更何況洛桑這種原本就怕熱的。
吃完飯之後，洛桑就進了池子裏，泡了好一會兒才從池子裏出來，同往日一樣，她毫不遮掩曲線畢露的身線，走到林菀面前，輕聲開口。
“菀菀，我回房間了。”
“嗯。”林菀擡起頭看了洛桑一眼，又迅速垂下了頭，手掌攥緊，忍不住還是開口：“桑桑，以後多帶一身換洗的衣服進去洗澡吧！”
洛桑似乎有些驚奇，視線又一次望了過來。
林菀努力使自己的視線顯得坦蕩，坦然地回望著她。
洛桑的視線極黑，像是極為剔透的黑曜石，這雙眼往常的時候都是冷冰冰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因為她整個人看起來太過完美，林菀時常會有一種感覺——洛桑像是一個精心雕琢養護的假人。
但是此時洛桑的眼眸裏有什麼閃了閃，似乎明顯有些不解……
作為乖巧小妹妹的洛桑一向是不會拒絕林菀的。
洛桑最後還是輕聲“嗯”了一聲，答應了林菀看似毫無緣由的要求，甚至還體貼的叮囑林菀：“我知道了，菀菀也早點休息。”
林菀看著洛桑這模樣，越想越覺得自己無理取鬧。
明明心中生出了不好的念頭，不懷好意的是自己……
林菀忍不住繼續開口，為自己的理由解釋出聲：“只是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穿著濕衣服不方便，很可能會著涼，所以還是早些換一下衣服比較好……”
“我知道了。”洛桑的眼睛裏呈現出一點明顯的笑意，又輕聲開口：“菀菀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好，菀菀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林菀看著洛桑毫無芥蒂的信賴臉龐，根本不敢再和洛桑的視線對視，只能訥訥開口：“你早先去休息吧。”
洛桑越信任自己，林菀就覺得自己越發禽獸，居然對像洛桑這樣對自己毫無戒備的小姑娘生出了那些心思。
洛桑的背影消失在了墻角。
林菀才重新擡起頭，去屋子外面挖出了一壇酒，然後進了浴池。
浴池旁邊濕漉漉的，空氣中似乎還有洛桑身上熟悉的香氣。
洛桑身上的香味十分奇特，或許是在沼澤之中泡過的原因，她身上的香氣就像是沼澤中的睡蓮，散發著危險又誘人沈醉的氣息，和她小白花一樣清冷的外貌並不相符。
在那些古怪的夢境裏，她和洛桑在池子邊上做盡了荒唐的事情……
林菀咬緊下唇，克制住自己腦子裏胡思亂想的念頭，縱然洛桑已經回了房間，但想起洛桑曾經在這池水裏面泡過，林菀心中仍是覺得有些別扭。
林菀重新放了一池子水，之後才慢慢泡進去池子裏。
想到洛桑此時正睡在房間裏，或許正在看她編寫的那本有些讓人難以啟齒的內容的冊子，林菀就覺得心亂如麻。
她這些年感覺自己始終看不透洛桑。
有時候會覺得洛桑因為之前被泡在沼澤之中傷到了腦子，對很多事情都沒有常識，有時候又會覺得洛桑特別聰明，許多事情一點就通，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
但林菀能夠篤定的是洛桑對她的信賴。
毫無疑問，這麼多年接觸下來，林菀能感覺到洛桑的情感似乎是有缺陷的。
洛桑身體裏似乎有一種本能的獸性，她對生命有一種近乎殘忍的麻木感——她能看得見世間萬物，但是世間萬物在她眼睛裏留不下`身影，只有看著林菀的時候，她那雙漂亮的眼眸裏才會出現一些生動的情緒。
林菀很珍惜洛桑對自己這種特別的對待。
林菀希望自己給洛桑帶來的只有歡樂，一直以守護者的姿態自居，因而無法容忍那些以自己和洛桑為主角的荒唐夢境。
之前那段時間，可能是因為編寫那樣的書，所以她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但以後一定不能再那樣了……
為了不讓自己再做那種夢，所以林菀才挖出了這罎子酒，並且決定日後讓自己更加忙碌起來。
等到忙起來了，就沒有心思再思考別的事情了。
酒入愁腸，林菀腦袋越發昏沈，心緒也愈發紛亂……
眨眼間半罎子酒就喝了下去。
林菀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困倦。
她打了個呵欠，不想再繼續喝下去，眼前卻一片模糊，腿腳也沒了力氣，竟倚著池子邊睡了過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耳邊似乎出現了洛桑的聲音。
她能感覺到洛桑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正在仔細端詳著她。
“這是小孩子喝奶的地方，只能讓自己的心上人來碰。”
“這裏是生出小孩的地方，也只能讓自己的心上人來碰。”
“心上人，是那種一看到就感覺歡喜，視線忍不住就落在那人身上，想要和其共度一生的那種人。”
“菀菀，你是想告訴我，你是我的心上人嗎？”
洛桑在她身邊開口，聲音裏帶上了幾分明顯的笑意。
“好吧，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挺在意你的。”
緊接著，林菀就身體一空，洛桑似乎將她抱了起來。
“我看到你就特別想碰你，你應該就是我的心上人。”她篤定地開口。
“但是我現在不能碰你。”
緊接著，洛桑的聲音裏含上了幾分明顯的憂愁：“你等一等吧！”
洛桑低低地嘆了口氣：“這並不是我自己本來的身體，我並不想用這具身體同你做你冊子上描寫的那些親密的事情。”
“而且我們都是女子，我並沒有你說的男子那種器官。”
“不過沒關系，我很快就會有自己的身體了。”
洛桑輕輕地將她放在了床上，似是想明白了什麼，聲音間帶上了幾分明顯的歡喜：“我的觸手也能變換出那樣的形狀，它們也很喜歡你。”
“但我是不可能讓你生孩子的。”朦朦朧朧間，洛桑冰冷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臉龐：“你的身體太弱了，承受不住那樣的力量。”
“而且我也不想你的身邊有別的小怪物。”
她的觸手能生出孢子，只要她想，她就能讓林菀誕下怪物。
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以往那些獻祭給鴉神的少女，都是同樣的用途。
但那些女子承受不住鴉神過於強大的力量，往往沒有誕下怪物就失去了性命。
以往的她不知道具體方法。
但如今雖然林菀告訴了她方法，她也並不想去嘗試——
林菀的身邊有她一個怪物就好了。
她無法容忍別的怪物誕生在林菀身邊，和她如今一樣跟林菀親密無間。
林菀只能是她的。
林菀在冊子上說，如果確認了心上人，兩人之間可以有無數快樂的方法。
菀菀能編寫這樣的冊子，想來她對這方面應當是有所了解的。
洛桑無法容忍自己在這一方面輸給林菀。
而且有一件事讓洛桑有些忌憚——林菀的冊子寫得不詳細，說一旦那件事情做得過火，女子就會受傷。
但所謂的過火的尺度是什麼，林菀也並沒有說明……
洛桑知道自己的力量，林菀很可能承受不住。
洛桑決定自己去探尋。
這個島嶼上有那麼多對夫妻，她一個個觀察，總能學到一些東西。
只是以往的她並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因此也並沒有學習。
她比普通男子少了一個器官，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但她一定能給林菀最好的、前所未有的體驗。
＊
第二天林菀是在自己的床上醒來的。
腦袋昏昏沈沈的，無比脹痛，手腳也沒什麼力氣。
不過，前一天晚上她確實沒再做夢。
她隱隱約約記得是洛桑將她抱回房間的，洛桑似乎還說了些什麼，她記不清洛桑說話的內容，但想來應當是一些關切的話，林菀也沒有仔細去回想。
她如今只感覺自己愈發罪孽深重。
自己居心不良，對洛桑心存不好的念頭，還要勞煩洛桑半夜將自己抱回房間，簡直無顏再面對洛桑。
昨晚的宿醉證明了一件事情——只要身體足夠疲憊，就不會再做那樣的夢。
林菀決定之後一段時間一定要讓自己忙起來，不再東想西想。
於是之後一段時間，林菀一方面繼續修補著大船，另一方面開始努力掙錢。
島上有礦產，通用貨幣也是金銀，林菀打算用種植的作物多換一些東西，那樣即便未來坐船去了外界，自己也能相對富庶，保證自己和洛桑的生活。
林菀這些年來培育成功了不少作物，也用這些作物開發了不少食材。
她給自己做了一頂帷帽，時常戴上帷帽去市集售賣自己做好的東西。
她做的食物在這個美食匱乏的島嶼上算得上是極佳的美味，當然在她售賣一種食物之後，很快便會有其餘的人效仿，但林菀會做的食物並不只有這一種，她的速度很快，旁人的跟風根本動搖不了她的生意，她做出的食物仍是讓無數人趨之若鶩。
洛桑當然不肯一個人待在家裏。
林菀心中抱著一種同洛桑不再每日待在一起，自己就會減少對洛桑的綺念的念頭，心中是不那麼想讓洛桑跟著自己一起去的。
然而林菀實在是禁不住洛桑的哀求。
林菀原本以為看過那本冊子之後，洛桑是會疏遠自己的。
但洛桑行動上雖然做出了改變，不再每天穿著濕衣服在林菀面前晃蕩，也開始註意起分寸，言語間對林菀卻越來越親密。
她時不時就用那一雙璀璨的眼眸看著林菀，眼神喜悅，像是有煙花在眸子裏綻放。
“菀菀，你就帶我去吧……”
每當被洛桑用這樣的眼神註視著，林菀恍惚間就會生出一種感覺，似乎洛桑讓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何況洛桑讓她做的並不是什麼做不到的事情……
甚至隱隱約約，林菀欣慰於洛桑的這種變化——這證明洛桑越來越通人性，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
林菀最後還是敗在了洛桑的哀求聲中。
洛桑的美貌實在是太過紮眼，林菀最後也給洛桑戴上了帷帽，帶著洛桑一起去了集市之中。
有人當做幫手也好。林菀的生意實在是太好，每次不到一個時辰，所有的東西都會銷售一空，有了洛桑幫忙，林菀才勉強忙得過來。
不過洛桑實在是對所有人都太不設防了一些。
有時候有些人別有用心、企圖吃白食，拿了東西就走，洛桑都沒察覺到。
林菀自然不忍心責怪洛桑，只能暗暗盯得更緊一些。
林菀的生意越做越大。
剛開始的時候還好，但隨著林菀的生意越來越好，她也引起了有心人的註意，甚至出現了有人偷偷尾隨著她們。
幸好林菀留了個心眼，帶著洛桑甩開了盯梢的尾巴，但之後每次去集市上，林菀都無比戒備。
她專門花了一個月，在屋子旁邊做了許多殺傷力強的陷阱，也做了許多的武器。
這一切她都沒瞞著洛桑。
剛開始的時候，洛桑還試圖寬慰她：“菀菀，你相信我，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遇到危險。”
林菀心說有你在，我才更加害怕，但面上卻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怕傷到洛桑的自尊，她只是委婉地開口：“就像你想要保護我的心情一樣，我也想好好守護你。”
“菀菀真好。”
聽到林菀這麼開口，洛桑眼睛一亮，頓時就不再反對了。
在她看來，此時林菀的這句話就像是變相的表白，畢竟林菀在冊子裏說了，戀慕上一個人，便會竭盡全力為那個人考慮，關心著那個人的安危與冷暖。
這樣向自己表達愛意的林菀實在是太招人喜歡了！
她越來越克制不住想要同林菀親近的念頭，夜晚耗費了更多時間在獵殺怪物、提升實力的進程中。
她暫時沒辦法用自己的身體同林菀親近，但她可以用旁的辦法——比如像林菀冊子裏說的那樣，多誇誇她，放低身段撒撒嬌……
果然林菀很吃這一套，一聽到她撒嬌就會臉紅。
她也很喜歡看到林菀臉紅的樣子，每到這時候，她就會控制不住想要進一步逗弄林菀。
當然，她也不會讓林菀遇到危險。
那些不懷好意偷偷跟過來，想要貪圖她們的錢財或者套取林菀秘密的人，都被她暗中解決掉了。
而那些在她擺攤的時候拿走東西試圖不給錢的人，她的觸手會根據那個人的氣味跟到那人家中，拿了錢財回來，再交到林菀存錢的罐子裏。
她當然知道林菀有秘密。
林菀太過鮮活，鮮活得不像是這個世界上的人。
這裏的人渾渾噩噩，大部分篤信神只，將命運全部寄托在旁人的手上。
但林菀並不一樣。
她不信命運，比起相信命運，她更加相信自己，想要打破這種畸形的一切，為她自己及在乎的人尋一條出路。
不得不承認，她就是被林菀身上的這種特質所打動，進而喜歡上了林菀，想要和林菀如同她冊子裏描述的那樣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洛桑以前從未有過願望，身為沼澤裏的怪物，她似乎生來就被人們厭惡。
但林菀給了她愛意與關懷。
她沈溺其中，不惜一切想要握住林菀的手，永遠都不松開。
……
之後一段時間，林菀一直留意著路上有沒有人試圖跟蹤自己，有好幾次都發現了行為鬼祟的人。
但之後林菀就開始覺得是自己草木皆兵。
因為遇到這些人之後林菀從沒遇到過危險，她精心設計的各種陷阱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那就最好了！
她從來就不喜歡爭鬥和紛爭，不願意主動去引起鬥爭，只想和洛桑一起，安安穩穩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菀也攢了更多的錢財，而她修繕的那一艘船也逐漸恢覆。
林菀刻意將自己弄得極為忙碌，之後一段時間，她雖然還會做那種讓她覺得無比羞恥的夢，但做夢的頻率不再同之前那樣頻繁。$$
她努力端正自己的心態，一如往日那般對待洛桑，而洛桑也一日日對她越發親昵。
洛桑宛若綻放的花骨朵，以前還帶著幾分青澀，過了十五歲之後，她的身量節節拔高，面容一日比一日成熟嫵媚。
十八歲的時候，洛桑已經要比林菀生得更高了一些，她沒剪過頭發，一頭烏發長及腳踝，漆黑如若墨染，宛若綢緞一般光滑，襯得她纖瘦的身影，宛若出水芙蓉一般窈窕脫俗。
洛桑明明很聰明，卻似乎怎麼也學不會梳頭，常年披散著長發。
林菀看不下去，只能自己親自動手，幫洛桑梳理著長發，紮成長長的發辮。
每到這種時候，洛桑就會用那一雙像是含了星辰的眼眸微笑著看著林菀。
有很多次，被洛桑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林菀根本控制不住心跳的頻率，忍不住心跳加速，但林菀覺得這並不能怪她，若是換了另外的人在這裏，被洛桑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指不定會比她更加把持不住。
還有三個月，就到了洛桑要去洞窟和鴉神見面的日子。
她需要在洞裏面待十天。
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一個長相醜陋卻擁有無窮法力的所謂的鴉神，林菀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洛桑會在洞窟裏面遭遇什麼。
林菀不想讓洛桑進到那洞窟之中，她打算找機會帶著洛桑逃跑。
林菀用了三年，總算是將那一艘船偷偷修繕成功。
看到完工的船只，林菀心中松了口氣：她已經有了一定的把握——就算是去了外界，也能給到洛桑很好的生活。
有了上次的教訓，怕再次被鴉神盯上，功虧一簣，林菀根本不敢表露出自己已經將船只修繕成功的事情，只私下裏將這件事告訴了洛桑——
“桑桑，這段時間我會盡量收集更多的食物，等到我們船上有了足夠的食物儲備，我們就坐船離開沼澤，去往更廣闊的世界。”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被鴉神強迫！”
出乎林菀意料，洛桑看起來卻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開心。
“菀菀很喜歡外面嗎？”
她微微凝眉，望了林菀一眼，握住林菀的手，眼神有幾分焦灼：“我幼時曾經跟父母去過外面，但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就已經忘了。”
“菀菀是曾經去過外界嗎？你會永遠陪著我，就算去了外面，我們也不會分離嗎？”
洛桑說著話，眼神卻一動不動盯著林菀的表情。
這幾年來越和林菀親近，洛桑就感覺自己越來越離不開林菀，心中更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種擔憂——
林菀她究竟來自哪裏？是為什麼事情而來，她會不會在某一天，又毫無徵兆地離開……
隨著對林菀的依賴越來越深，她心中的焦灼也越來越難以抑制。
無心無情的怪物，遇到林菀之後，開始逐漸生出了萬般情緒。
於是，洛桑忍不住開始出聲試探。
林菀的眼神晃了一晃，她想起了自己逐漸在恢覆的家鄉，唇角忍不住就溢出了一抹笑。
“我當然去過外面。”
“外面天高海闊，有無數人，有更漂亮的衣服，更好吃的食物，更豐富的物資。”
“當然，人類之間也有勾心鬥角，也會有壞人存在。但至少所有人都在為自己努力，不會一味期盼著所謂的神明。”
“桑桑，我想離開這個島，因為我們值得更好的生活，我們需要自由。”
“桑桑，”林菀忍不住回握住洛桑的手：“神明有時候對我們來說更像是一種禁錮。人總要去嘗試才知道自己熱愛什麼，能成為什麼……”
“至於你擔心的事情。”林菀臉上揚起一個笑，認真地註視著洛桑：“你放心，無論去了哪裏，我都會帶著你，永遠都不離開。”
“真的嗎？”洛桑臉上揚起一個無邪的笑，卻似乎仍是有些擔憂，眼神直直地盯著林菀：“外界那般千變萬化，若我之後發生了改變，變成了菀菀不喜歡的模樣，甚至會拖累菀菀，菀菀還會一直陪著我嗎？”
“當然會！”
林菀立即回答，心中卻是嘆了口氣，洛桑估計是想起了她之前父母死亡之後那些寄人籬下的冷眼，所以才這麼詢問。
她這麼安靜善良，對人心不設防，能發生什麼改變呢？
就算是發生了變化，估計也是變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給騙了。
“桑桑，我們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早已經是世上最親的人，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舍棄你……”
林菀其實這段時間也發現了洛桑另外一個特質，她似乎很喜歡自己哄她，也很喜歡聽自己說各種各樣的甜言蜜語。
每當這種時候，雖然她臉上會害羞，但她一雙眼睛總是亮晶晶的，毫不掩飾她的歡喜。
這種時候，林菀自然不會吝嗇甜言蜜語。
“何況我家桑桑長得這麼好看，是我見過的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我怎麼會舍得舍棄你，我還擔心桑桑會在見識過花花世界之後，會舍棄掉我……”
“我不會舍棄菀菀的，”果然，聽到林菀這麼開口，洛桑的臉上明顯的泛起了一抹紅暈，眼眸中也暈上了明顯的水澤。
她擡起頭，望著林菀認真地開口：“只要菀菀不背棄我，無論任何時候，我都會守在菀菀的身邊。”
就算你背棄我，想要離開，我的觸手也會纏住你，讓你永遠只能在我身邊，眼睛裏只能望著我。
洛桑在心中暗暗補充，隨即下定了決心——
既然林菀這樣期待，想要去往外界，身為林菀最合格的伴侶，她當然要成全林菀。
既然如此，她就不得不改變自己的計畫了。
就像這片島嶼由鴉神統治一樣，每一個地域都有每一個地域的神只，她不知道外界的神只究竟是什麼樣的實力，她去往外面，肯定會引起當地神只的忌憚。
若是外界的神只實力不如她，那倒還好，若是實力比她強上太多，她不敢冒險……
以往若是只有她自己一個怪物也就罷了，死了也就死了。但她現在還有林菀，她如果出了什麼事，林菀肯定會覺得無比傷心，她不想讓林菀傷心——
那在去往外界之前，她總得強大自己的實力，做好萬全的準備。
天氣越來越涼了，在鴉神冬眠之前，也是時候吞噬掉他了。
＊
鴉神每年冬天都會休眠一段時間。
他這些年來恢覆的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好。
明明他已經是這片海域最強的存在，他本以為他會很快恢覆的。
之前雖然為了控制住島上的人，殺死了港村太多人傷了能力，但他敢做下這樣的事，內心自然有恃無恐。
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暗地裏卻似乎總有一股力量在幹擾著他，每次他想要好好養傷，總會出現各種意外，要不是鴉群突然失蹤，要不就是鴉神廟的修建不盡人意……
自從上一次鴉神廟倒塌之後，之後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又倒塌了好幾次。
明明他已經讓下令讓鴉群整天盯著鴉神廟的重建了，然而神廟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倒塌了……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天大的挑釁！
他無比清楚，暗地裏是有什麼人在針對他。
這幾年來根本沒發生什麼好事！
鴉神廟倒塌了，他吸收不到足夠的香火，身體的傷勢就得不到覆原。
唯一讓他高興的是——他在種子節上發現了一個絕世美人。
那女子各方面都極為契合他的審美，他從未如此想要讓一個人誕他的子嗣，就連賀芳，都沒有給過他那麼強烈的心動。
賀芳的腿在第一次鴉神廟倒塌之後還是瘸了，他暴露了鴉神的身份，賀芳十分驚喜，也並不懼怕他，甚至一心一意拋棄家鄉跟著他來到了鴉神的府邸。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他允諾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賀芳。
但現在他更重要的是顧著自己。
他其實現在有那個能力恢覆賀芳的腿傷，但若是幫賀芳治了腿，他的實力消耗會更加嚴重，之後要用更長的時間來療傷。
所以，他一直沒有告訴賀芳他能幫她治好腿的事情，打算等到他恢覆實力了，再幫賀芳治好腿。
賀芳這些年來不離不棄，為了讓他安心修煉，幫他打理著他周圍的一切。
但賀芳畢竟是人類，在他陰暗潮濕的府邸待久了，賀芳整個人就變得有些浮腫，發胖，臉上也有了皺紋，一瘸一拐的身姿也不再窈窕，根本承受不住他愈發強烈的欲望。
鴉神是需要子嗣的，這也是他之前接受獻祭的少女的原因。
但那些少女都承受不住他殘暴的欲念，又無比害怕他，最後撐不了多久就死了。
賀芳不一樣，從不懼怕他，也一心戀慕他，所以才活了這麼久的時間。
他還是有些舍不得賀芳的，所以沒有讓賀芳誕下子嗣的念頭，畢竟先前有一些少女，就是懷了他的子嗣之後被吸幹了身體，他又舍不得提供能力給那些少女續命，於是少女和她們肚子裏的子嗣都死在了他的洞府之中。
他並不覺得這是他的錯。
他的子嗣既然要來到這個世界，自然要有足夠的實力和運氣，他一點也不可惜那些死去的少女和她們肚子裏的孩子。
不過，這麼久都沒有接受獻祭的少女，只有賀芳一個人承受他天生的殘虐和欲望，久而久之，他心中也生出了一些厭倦。
“哥哥，”在某一次，賀芳被他折騰得奄奄一息的時候，賀芳突然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再給我找一個妹妹？”
見到他望過來，賀芳似是遺憾一樣垂下了頭，聲音裏帶上了哭腔：“我這麼愛你，肯定是不舍得把你分給其餘女人的。”
“但是我知道我現在變得這麼醜，已經配不上哥哥，哥哥應該配這世上最美的美人。”
“哥哥還記得洛桑嗎？”
賀芳頭垂得更低了一些：“她自小就是個美人胚子，現在估計生得更好看了！我本就想和她當姐妹，若是哥哥能讓她也來一起照顧您，我定會十分歡喜。”
鴉神的視線閃了閃。
他當然記得洛桑——他之前在種子節上見過的那個讓他無比心動的少女。
如今已經快到了三年時間了，他很想去洞窟見洛桑，但他現在的修為倒退，只能維持住半人形，估計很難贏得洛桑的喜愛……
而賀芳似乎知道他在擔憂什麼，又輕聲開口：“哥哥，你是這片島嶼的神，能得到您的垂青，是她的福分。”
“若是她剛開始不知道你的好。”賀芳攏了攏破敗的衣裳，微微勾起唇，臉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那時候我再去勸勸她，她鐵定能安安分分待下來，和我一起侍奉哥哥。”
她實在是沒什麼辦法了。
她在鴉神身邊任勞任怨待了這麼多年，受盡了屈辱，然而薄情的鴉神給她的氣運值卻似乎永遠都達不到15%。
於是她只能再次將主意打到了洛桑身上。
若是鴉神將洛桑虜過來，那樣嬌滴滴的小姑娘必定承受不住這怪物鴉神的淩虐。
等到洛桑受不住了，她再以好人的形象出現，安慰她，替她陪那鴉神幾次，那時候小姑娘必定對她感激，她自然也能收集到小姑娘身上的氣運值。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賀芳開始挑唆。
而鴉神果然被她說動了。
“如今快到冬天了，我也要開始冬眠。”
“整個冬天待在府底之中確實無聊，我得在冬眠之前將洛桑帶進來了——”☆
鴉神瞇起眼，腦子裏浮現出小姑娘絕色的面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也好，府邸裏有這麼個尤物陪著一起度過冬眠，似乎連漫長的冬季也變得不再那麼難熬……
＊
林菀已經準備好了大量的食材，打算過幾天就趁夜帶著洛桑離開這片島嶼。
然而她還來不及行動，便看到自己院子外面忽然又停了幾只烏鴉。
怎麼烏鴉們又來了！
林菀心中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是鴉神察覺到了她在暗中修覆那艘船，想要離開島嶼的事情？
林菀心中無比擔憂，怕自己好不容易修繕好的船又毀在這些烏鴉的手中，這一天都待在家裏根本不敢外出。
她已經做好了和這些烏鴉長期作戰的準備。
然而傍晚的時候，幾個島嶼上得高望重的長輩翻山越嶺，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林菀面前——
“昨天晚上鴉神托夢了，想要讓洛桑早點去洞裏，和他培養感情，若是鴉神大人喜歡，甚至會提前收下洛桑……”
長輩們邊說邊笑著，仿佛這是一件無比幸運的好事。
林菀卻是越聽越生氣，再也顧不得所謂的禮節，抄起掃把就想要將這些人趕出去。
“我家洛桑才不去！要去你們自己去……”
明明只有幾天了呀，幾天之後她就能帶著洛桑徹底脫離這個畸形的環境，誰能想到這時候又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長輩們似乎沒有想到林菀會這麼強烈地反抗，一個個瞪圓了眼，吹胡子瞪眼，而墻角站立的幾只烏鴉，似乎覺得林菀在挑釁鴉神的權威，忽而鳴叫了幾聲，從墻角俯沖下來，朝著林菀的眼睛啄了過來——
幾只烏鴉惡毒地圍著林菀轉，試圖除掉林菀的眼睛，而周圍幾個長輩全部都袖手旁觀，一副林菀活該的模樣……
“啪”的一聲，屋子裏卻是突然間飛出了一個小石頭，打在了一只烏鴉的肩膀上。
那只烏鴉直接掉到了地上，其餘的烏鴉似乎沒想到這個島上會有人對它們這麼不客氣，過了一會兒才紛紛四散飛開。
林菀心有所感，忍不住回過了頭，便看到洛桑手中拿著一張小彈弓，朝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姐姐，你沒事吧？”
洛桑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旁邊其餘人，走到林菀面前，一臉擔憂地詢問出聲。
“我沒事。”林菀看著洛桑，本打算讓她走開，不要引起這群深受鴉神毒害的長輩們的註意。
然而林菀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旁一個長輩就出聲道——
“洛桑是這樣的，你之前在種子節就已經被鴉神點為了送給他的物件。”
“這次鴉神托夢給了我們，說要早點和你接觸……”
“我家洛桑才不會去，你們死了這條心……”林菀越想越氣。
這群人打著大義的幌子，毫不在意洛桑的死活，林菀越看他們越覺得惡心——
“我願意去！”
然而出乎林菀的意料，聽到林菀這麼開口，一旁的洛桑卻是輕聲接話：“你們不要難為菀菀，我跟你們走。”
洛桑知不知道這一去意味著什麼？
林菀瞪大眼，心急如焚，想要阻止，洛桑卻似乎知道她想要說什麼，深深地望了林菀一眼，率先開口——
“姐姐，我知道輕重緩急。”
“十天之後，你等我回來。”
【作者有話說】
林菀：嗚嗚嗚，我可憐的女鵝~
洛桑（嫌棄擦擦嘴）：這鴉神真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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