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眼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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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眼萬年
“這幾日臣常來，每每都趕上陛下睡著的時候。”
淮寧抿嘴輕笑，似還是有些費力的低聲開口：“朕時常昏睡，你不必三天兩頭就往這兒跑。”
“陛下，今日臣還帶了驍兒過來。這孩子當真是一點就通，聰慧的很。”
“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
淮寧略微側頭，想要將柳昭旻看的更加清楚些。他面上白皙得過分的肌膚在烏黑的發絲下顯得毫無血色。
且才說了這麽幾句話就覺心口郁結憋悶，青紫色的薄唇無意識的緊抿成一條直線，剛轉醒的身體顯然受不住疲累，也有些吃不消初醒就這般大費口舌。
四目相對間，柳昭旻卻先行避開了淮寧的眼神。
“如若可以，其實臣當真不願遵循您那卷軸之上的旨意。”
柳昭旻說這話時竟有些難忍的哽咽，光是想到那卷軸上刺眼的一字一句，他就覺得心痛萬分。
“既然還未蓋上天子印，那便不算是聖旨。現下你大可以隨心所欲些，還有驍兒，你師徒二人一同忙裏偷閑，反正朕也全然不知。”
可淮寧倒是越發坦然自若，輕笑著化解了二人之間有些凝重的氛圍。
柳昭旻有些勉強的揚了揚唇角，他實在是無心如此，哪怕是淮寧同他說些笑語，他卻根本一點都笑不出來。
淮寧面容消瘦，臉頰上也沒什麽肉，那雙含情美麗的桃花眼都狠狠黯淡了許多，好似深陷眼眶之中，淡漠中夾雜著幾分空洞無神。
淮寧病容依舊好看的緊，可就是讓人多看一眼都覺得心下一陣猛然抽痛的陣顫。
柳昭旻在外頭覺得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可實打實的親眼看見淮寧，當真是方才所做的一切都變得徒勞無功。
這下自己似乎在淮寧面前強顏歡笑都很困難，柳昭旻動了動有些微酸的小腿，突然擡手按住自己袖中某物。
他一邊從手袖裏拿出一個紅色的長穗平安結，一邊緩緩站起身來，避開淮寧的眼睛，裝作若無其事的把這手上的東西為淮寧系在幃幔上。
“這是臣特地為陛下求來的，不僅能護佑您聖體安康，若有心願，也能同了。”
“朕心中放心不下之事已了，得益於你為朕排憂解難。”淮寧望著柳昭旻系好那個平安結後慢慢垂落下來的手，又盯著那個平安結打量了一會兒：“其他的心願，永遠都實現不了。”
“這東西靈驗的很，陛下不妨試試？”
“朕…想見他。在朕身死前，想再多看他一眼，將他的模樣記勞一些。若他不厭朕，朕會記住他的眼睛，下一世…在人潮洶湧中，能一眼認出他。”
淮寧望著柳昭旻莞爾一笑：“朕貪心至此，難道也能實現嗎？”
柳昭旻有些怔楞的望著淮寧，一時間不知作何回答。他薄唇翕動幾次，話到嘴邊卻又咽下。
這樣的神色本也就在淮寧意料之中，所以淮寧也就顯得格外沈穩冷靜。
“心中惦念已了，唯獨此願，永成遺憾。”
輕飄飄的話語無足輕重，就像是風過無痕無蹤無影。
柳昭旻還未開口回話，就聽有人一前一後的腳步聲傳進了自己的耳朵。
“陛下，先讓葉太醫為您請脈吧。”
和安領著葉之硯走了進來，和安心下著急，倒也沒能等到柳昭旻出來就擅自自作主張先行請了葉之硯進來。
淮寧明白他的用意，從漫無目的的角落將自己的視線收回後，彎了彎眉眼，笑望柳昭旻：“前天醒時聽和安說驍兒有些發熱之癥，今日朕便不見他了，免得他到朕跟前走一遭，朕還過了病氣給他，改日朕好些，自會去瞧他。”
聞言柳昭旻登時明白了淮寧所言何意，心領神會的應過，出了內閣便哄著淮驍帶著小家夥先一步離開了。
葉之硯擡手輕輕搭上淮寧的手腕，手指微動，眉眼也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他自己大抵都不曾察覺自己神情的變化，反倒是淮寧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淮寧心下一陣了然，本也不奢望如今他的身體還能有何氣色。
葉之硯收回手，又將淮寧的手輕握住塞回溫暖的被褥，下意識舔了一下有些幹澀的下唇。
他面色有些凝重，似是躊躇猶豫後方才斟酌開口：“陛下聖體元氣衰退，氣血不足，脈搏之像微細無力，面色蒼白。這些日子雖時常昏睡，但仍常覺疲倦乏力。又脾胃虛寒，常有消化不良及食欲不佳之癥。臣會為陛下重新調整藥劑，您且寬心。”
淮寧只淡淡一笑，葉之硯這是避重就輕的說法。也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
但淮寧也並未開口辯駁，一來若是已經無力回天那多說無益，二是他現下確實已經有些疲倦，動動嘴皮子的功夫都是能省則省。
“近來…和勒其往來是否一如既往密切？”
大抵是沒有想到淮寧突然談及此事，葉之硯微微一楞，隨即才點頭回話：“…是，還和…以前一樣。”
“是嗎？”淮寧勾唇一笑，喘了口氣後方才再次開口：“他是否安好？”
“勞陛下記掛，信中所言，一切都好。”
聞言淮寧輕輕點了點頭，又很是欣慰的閉上雙眼：“那就好。”
這三個字帶出淮寧有些低沈費勁的低喘，葉之硯見淮寧闔了眼，心下想來淮寧應是不會拒絕，隨即就擡手探進被中為淮寧揉著胸口順氣。
揉了半晌，淮寧似乎恢覆了些力氣，覆又重新睜開雙眼，有些迷離與朦朧的努力將葉之硯的身影在自己瞳孔中聚攏。
“等過些日子，北疆局勢平定，西域恢覆往常，朕會安排妥當，送你去西域。”
這句話驚的葉之硯落在淮寧胸口上的手驀地加大了幾分力度，他神思尚且還不清明，未從淮寧所言中理清思緒，整個人有些混亂。
葉之硯面上迷茫一片，又怕手上沒個輕重弄疼了淮寧，眼見淮寧好些便也順勢收回了手，望著淮寧的雙眼已久懵懵懂懂。
“陛下為何…要將臣送至西域？”
“若是一切如常，其實勒其自然會為了你重回中原。但如今風雲詭譎，物是人非，他礙於身份也許常會…處處受限。所以送你去他身邊，便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葉之硯一時訥訥，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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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臣常來，每每都趕上陛下睡著的時候。”
淮寧抿嘴輕笑，似還是有些費力的低聲開口：“朕時常昏睡，你不必三天兩頭就往這兒跑。”
“陛下，今日臣還帶了驍兒過來。這孩子當真是一點就通，聰慧的很。”
“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
淮寧略微側頭，想要將柳昭旻看的更加清楚些。他面上白皙得過分的肌膚在烏黑的發絲下顯得毫無血色。
且才說了這麽幾句話就覺心口郁結憋悶，青紫色的薄唇無意識的緊抿成一條直線，剛轉醒的身體顯然受不住疲累，也有些吃不消初醒就這般大費口舌。
四目相對間，柳昭旻卻先行避開了淮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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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還未蓋上天子印，那便不算是聖旨。現下你大可以隨心所欲些，還有驍兒，你師徒二人一同忙裏偷閑，反正朕也全然不知。”
可淮寧倒是越發坦然自若，輕笑著化解了二人之間有些凝重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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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寧面容消瘦，臉頰上也沒什麽肉，那雙含情美麗的桃花眼都狠狠黯淡了許多，好似深陷眼眶之中，淡漠中夾雜著幾分空洞無神。
淮寧病容依舊好看的緊，可就是讓人多看一眼都覺得心下一陣猛然抽痛的陣顫。
柳昭旻在外頭覺得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可實打實的親眼看見淮寧，當真是方才所做的一切都變得徒勞無功。
這下自己似乎在淮寧面前強顏歡笑都很困難，柳昭旻動了動有些微酸的小腿，突然擡手按住自己袖中某物。
他一邊從手袖裏拿出一個紅色的長穗平安結，一邊緩緩站起身來，避開淮寧的眼睛，裝作若無其事的把這手上的東西為淮寧系在幃幔上。
“這是臣特地為陛下求來的，不僅能護佑您聖體安康，若有心願，也能同了。”
“朕心中放心不下之事已了，得益於你為朕排憂解難。”淮寧望著柳昭旻系好那個平安結後慢慢垂落下來的手，又盯著那個平安結打量了一會兒：“其他的心願，永遠都實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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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寧望著柳昭旻莞爾一笑：“朕貪心至此，難道也能實現嗎？”
柳昭旻有些怔楞的望著淮寧，一時間不知作何回答。他薄唇翕動幾次，話到嘴邊卻又咽下。
這樣的神色本也就在淮寧意料之中，所以淮寧也就顯得格外沈穩冷靜。
“心中惦念已了，唯獨此願，永成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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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昭旻還未開口回話，就聽有人一前一後的腳步聲傳進了自己的耳朵。
“陛下，先讓葉太醫為您請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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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寧明白他的用意，從漫無目的的角落將自己的視線收回後，彎了彎眉眼，笑望柳昭旻：“前天醒時聽和安說驍兒有些發熱之癥，今日朕便不見他了，免得他到朕跟前走一遭，朕還過了病氣給他，改日朕好些，自會去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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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之硯擡手輕輕搭上淮寧的手腕，手指微動，眉眼也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他自己大抵都不曾察覺自己神情的變化，反倒是淮寧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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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淮寧也並未開口辯駁，一來若是已經無力回天那多說無益，二是他現下確實已經有些疲倦，動動嘴皮子的功夫都是能省則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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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沒有想到淮寧突然談及此事，葉之硯微微一楞，隨即才點頭回話：“…是，還和…以前一樣。”
“是嗎？”淮寧勾唇一笑，喘了口氣後方才再次開口：“他是否安好？”
“勞陛下記掛，信中所言，一切都好。”
聞言淮寧輕輕點了點頭，又很是欣慰的閉上雙眼：“那就好。”
這三個字帶出淮寧有些低沈費勁的低喘，葉之硯見淮寧闔了眼，心下想來淮寧應是不會拒絕，隨即就擡手探進被中為淮寧揉著胸口順氣。
揉了半晌，淮寧似乎恢覆了些力氣，覆又重新睜開雙眼，有些迷離與朦朧的努力將葉之硯的身影在自己瞳孔中聚攏。
“等過些日子，北疆局勢平定，西域恢覆往常，朕會安排妥當，送你去西域。”
這句話驚的葉之硯落在淮寧胸口上的手驀地加大了幾分力度，他神思尚且還不清明，未從淮寧所言中理清思緒，整個人有些混亂。
葉之硯面上迷茫一片，又怕手上沒個輕重弄疼了淮寧，眼見淮寧好些便也順勢收回了手，望著淮寧的雙眼已久懵懵懂懂。
“陛下為何…要將臣送至西域？”
“若是一切如常，其實勒其自然會為了你重回中原。但如今風雲詭譎，物是人非，他礙於身份也許常會…處處受限。所以送你去他身邊，便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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