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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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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兩個小護士有些迷惘著聽著周護士長和葉一柏兩人的對話,什麽叫要封院了?不就是拍個X光片,怎麽就要封院了。

剛剛戴上口罩的小姑娘覺得呼吸有些不暢,她想要摘下口罩呼吸兩口新鮮空氣。

“戴上!別摘!”周護士長和葉醫生同時厲色道。

小姑娘被嚇了一跳,周護士長雖然在工作上嚴厲了點,但從來沒有在小事上這麽兇過,葉醫生也是,他們雖相處的時間不久,但葉醫生向來是十分溫和的。

被這兩人同時呵斥,小姑娘心下不由委屈起來。

但現在兩人都顧不上一個小姑娘的委屈,周護士長蒼白著面色,“確定嗎?”

葉一柏搖搖頭,“還不確定,但是這種事有一成的幾率,就要當做十成的去做。”

周護士長看著葉一柏,鄭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做好分內工作的。”她說完,將手放在那位呼吸困難的病人的推床欄桿上,“小林小鄭,把病人推回病房。”

“哦哦,好。”兩個小護士顯然還有些懵,但她們還是乖巧地聽著護士長的話,忠實地履行著她們的職責。

隨著周護士長的離開,一些不起眼的小動作在這個被夜色籠罩的醫院裏悄悄發生著,比如那幾個急性肺炎病人用過的器械都被單獨存放起來,比如醫院除了正門外所有小門都被人關上上鎖。

“機器都打開了,你也拍一個吧。”葉一柏轉頭對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沈默不語的馬醫生說道。

馬醫生重重吐出一口氣來,他擡起頭來,面上露出一絲坦然來,“那麻煩葉醫生了。”

葉一柏點頭,看著馬醫生走到X光機前,自然地躺好。

“嗡”得一聲,機器再次開始了運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安靜的設備室裏靜悄悄的,只聽得到機器運作的聲響。

約莫兩分鐘後,機器的聲音慢慢小了下來。

馬醫生慢慢從機器上起身,側坐在金屬板上,“葉醫生,直說吧,我受得住。”

葉一柏眉頭輕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見馬醫生有些焦急和緊張地看過來,他才有些遲疑地開口道:“大葉性肺炎,但是不一定是肺鼠疫。”

“我懷疑14號床病人是鼠疫的原因,除了肺部X光顯示大葉性肺炎外,更重要的是他頸部淋巴結充血,壓痛,而且肺部較少體征和較嚴重的全身癥狀同時發生,所以我懷疑他是腺鼠疫同時出現肺鼠疫的呼吸系統表現。

但是馬醫生你的肺部雖然有大葉性肺炎的表現,但你現在只是偶有咳嗽,並沒有其他癥狀,或許,只是大葉性肺炎也未可知。”

大葉性肺炎和肺鼠疫兩者本就容易搞錯,一般肺鼠疫都會有大葉性肺炎的肺部體征但大葉性肺炎卻不一定是肺鼠疫。

馬醫生聞言不由搖頭苦笑,“人啊,就是這樣,明知道十有八九的事,但有了一絲希望卻還是為此欣喜,謝謝了,葉醫生。”

葉一柏將機器關閉,“我只是實話實話。不過在確診前你還是找個病房自我隔離吧。”

馬醫生點頭表示明白。

葉一柏和馬醫生走出設備室的時候,醫護人員都都已經在周護士長的督促下戴上了口罩和手套,周護士長見兩人出來,快步向他們走來。

“我已經給沈院長他們打過電話了,沈院長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除了正門,其他門我都讓人關上了,就是這幾日來往於醫院的病人和病人家屬不少,他們哪怕沒有直接接觸病人,但肺鼠疫是可以通過空氣傳播的,還有醫務人員,除了醫院裏住宿的,上下班路上,以及他們的家人……”周護士長說道到這兒,低下頭來。

醫院來往的人這麽多,又沒有後世的大數據,如何追蹤,怎麽追蹤?再加上鼠疫的天敵鏈黴素還沒發明出來,如若災情蔓延開來,這對上海甚至整個華國都是一場災難。

“先去病房看看,不一定是肺鼠疫,我看14號床病人倒更像是腺鼠疫然後出現的肺鼠疫的呼吸系統表現,如果幾個病人都是腺鼠疫,那控制起來就容易得多,還有,當務之急是確定感染源,他們究竟是怎麽染上鼠疫的,現在是夏天,按道理並不是疫情傳播和發展的季節。”

周護士長點點頭。

馬醫生則開口道:“我記得109病房空著吧,我從今天開始就在109自我隔離了,接下來的事我恐怕幫不上什麽忙,只求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肺鼠疫發展極快,一般在起病36小時內就有有劇烈的全身性反應,胸痛、咳嗽、高燒,我聽你說你前兩日就有咳嗽,到現在已經三日了,還是咳嗽,沒有其他癥狀,所以別灰心,如果疫情真的蔓延開來,這個戰場需要你。”

馬醫生聞言,心下不免有多了幾分希望,黯然的面上也不由露出兩分光彩了,“若蒼天垂憐,僥幸逃過此劫,必為鼠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葉一柏和周護士長目送著馬醫生獨自走向109病房。

“走吧,去看看14號床的病人。”葉一柏對周護士長道。

等葉一柏到14號床病房門口的時候,病房門口已經多了好幾個白大褂,紅十字會醫院晚上值班的醫生和在醫院裏住宿的醫生幾乎都到齊了。

葉一柏在紅十字會院呆過一個禮拜,和醫院的許多醫生都相熟,眾人相互幹巴巴地打了一聲招呼,完全沒有了寒暄的心情。

其中一個年級稍長的醫生開口道:“我看過這幾個病人的病歷了,十有八九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病人的就先不要進去了。”他頓了頓,繼續道:“戰鬥時間很長,如果我們倒下了,還需要你們接上。”

病房門口的氣氛顯得有些沈重。

這個病房裏的病人是內科門診進來的,除了他的主治醫生和這幾個晚上的值班醫生,其他醫生都沒有接觸過,這位病人的主治醫生和昨晚的值班醫生都不在這兒,而馬醫生又去自我隔離了,現場接觸過病人的除了剛剛開口的那位老醫生,竟只剩下葉一柏這個外醫院的醫生。

紅十字會醫院的人再怎麽也不好意思讓葉一柏這個外醫院的醫生打頭陣,一個稍微年輕的醫生開口道:“陳醫生,你年紀大,抵抗力弱,我進去吧。”

陳醫生搖頭,“我身體好著呢,而且我已經接觸過病人了,不要和我搶,我去。”

年輕醫生還待再說,卻被陳醫生厲色按下。

陳醫生本想一個人進去,一旁的葉一柏開口道:“陳醫生,我陪您一起進去吧,反正我也已經近距離接觸過病人了,至少兩個禮拜都得在這兒出不去了,也讓我盡一份力。”

陳醫生聞言深深地看了葉一柏一眼,因為一個是內科一個是外科,葉一柏在紅十字會醫院的時候和陳醫生並未打過交道,但是對於這位葉醫生,陳醫生可謂是如雷貫耳了,今兒個一見,不提年紀和外表,單說這一份膽氣,陳醫生也不由在心裏暗讚兩分,大醫風範,不外如是。

“葉醫生大義,我也不推脫了,你我同去。”

葉一柏問周護士長要了一件臨時的白大褂,白大褂在空中劃過一個好看的弧度,隨即披在了葉一柏的身上,一個扣子一個扣子鈕好,“進去吧。”

病房門推開,葉一柏陳醫生及周護士長在一眾白大褂敬佩的目光中向裏走去。

“好了,陳醫生說得對,如果真的是鼠疫,那必然是一場艱難的戰役,我們各回各位,去排查一遍,楊醫生,特別是兒科,孩子們抵抗力弱,要格外小心。”

那位叫楊醫生的用力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白大褂們討論了片刻,明確了各自要做的事情後,各自離開。

病房裏

葉一柏和陳醫生分別看了14、15、16床的病人,14號床現在的癥狀最嚴重,已經明顯呼吸有些苦難了,“上鐵肺吧,把鐵肺移到這個病房來。”陳醫生在檢查完後,沈聲說道。

周護士長點點頭,表示明白。

15、16號床的病人又好一些,但各自都有淋巴結腫大和發燒的癥狀,兩人對於兩個白大褂的突然到來顯得有些驚訝和拘謹。

“你們的淋巴結腫大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葉一柏問道。

16號病人的充血的淋巴結是在腋下,因此他一直是側臥。

“前天開始痛的,一痛我們就來看醫生了,但是吃了藥也打了針,一直都沒好。”病人說著,目光瞥向他旁邊14號病床的病人,“醫生,老徐怎麽突然這麽嚴重了?”

葉一柏記錄的筆微微一頓,擡頭看向16號病床病人,“您是北方人?”

病人聞言笑道:“對,我是長崗的。”

長崗是華國北方的一個小城,已然是華國最北邊再往前就能和沙國接壤了。

“您這段時間一直在上海嗎?”

“醫生,這也跟咱們病情有關嗎?我們長崗小城市,吃不飽飯,這不,我們幾個約著一起來上海闖蕩,來了有半個月了。”

葉一柏抿了抿嘴,“你們最近有去過野外嗎?包括在長崗的時候,你們離開的時候長崗怎麽樣?生病的人多嗎?是不是也有人有跟你們一樣的癥狀?”

病人聞言撓撓頭,移動手臂時扯到腋下淋巴結發出“嘶”的一聲聲響,“沒有吧,長崗好好的呀,這又不是什麽傳染病,怎麽會有人跟我們有一樣的癥狀……”

說到這裏,病人恍若意識到了什麽,面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醫生,我們不是得什麽傳染病了吧?”

葉一柏和陳醫生也沒有要瞞著病人的意思,到了明天白天瞞也是瞞不住的,“我們懷疑你們患了鼠疫,先不要驚慌,你們已經在醫院了,上海紅十字會醫院是華國最好的醫院之一,你們有最好的醫療條件,所以現在你們要做的是盡力配合我們,我們也會竭盡全力治愈你們。”

鼠疫兩個字一出,病房裏一片寂靜。

隨即15號和16號病床的病人都驚慌起來,還有17號床的病人和他的家屬,他是這裏唯一一個和其他三位病人沒有關系的人,他弟弟驚呼出聲來,“鼠疫!醫生,我哥哥可沒有得鼠疫,你們怎麽能把我們和這些人安排在一個病房,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所以讓你們把口罩戴起來,你們放心,17號床的病房我們會重新安排,但是由於你們和疑似鼠疫的病人親密接觸過,所以需要單獨隔離觀察兩周。”陳醫生沈聲道。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子!觀察兩周,我們還要不要生活了!這住院費誰出?還有萬一我們真得了鼠疫怎麽辦?怎麽看個病還有生命危險了呢!”

17號床的病人吵嚷開了,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現在是晚上八點,大多數病人和家屬都已經睡下了,但是等到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來,要外出的家屬和病人以及即將要封起來的醫院,安撫和強制隔離,這必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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