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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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一更
問好, 行禮？
淩家要是客客氣氣將沈惠惠請來，見到同學的家長，沈惠惠自然是要主動問好的。
但淩家這是請她來麽？
分明是把她誘騙過來的。
沈惠惠沒陰陽怪氣罵人都算她有素質了, 怎麽可能還會嘴甜地主動問好。
再說這行禮……
常規的操作基本是笑著點點頭，略微正式一點的場合, 就是晚輩向長輩伸出手握個手，長輩要是慈愛的話，拍拍晚輩的肩膀什麽的。
但淩家這架勢……所謂的行禮，不會是要人下跪磕頭吧……
沈惠惠心中吐槽到起飛, 面上倒是不顯, 溫溫和和地道：“母親只教導過我以禮待人者, 人以禮待之。我家人丁雖不興旺，但也各個登記在冊，還在世的長輩, 不論關系親疏, 都多多少少都一一見過面, 只有那些過世的族親尚未見過, 不知您是……”
淩梅臉色一沈，瞬間變得鐵青。
沈惠惠這是什麽意思，是在咒她死嗎？！
這年頭，正值國家改革開放百廢待興，還遵循老傳統的，無一不是老古板。
這也是老古板，就越忌諱一些東西。
沈惠惠這一番話, 雖然沒有罵人, 但在淩梅看來，比罵人還要惡毒上千百倍！
“放肆！”一旁的玉姑立即呵斥道, “這位是淩嘉石少爺的母親，淩梅夫人。常人想見夫人一面，比登天還難，有幸踏入淩家，見到夫人玉容，是祖墳冒青煙，感恩一輩子的幸事，你不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就算了，竟然敢在夫人面前口出狂言？！”
玉姑厲聲呵斥的同時，四周的淩家下人也紛紛盯著沈惠惠。
沈惠惠站在大廳的中間，正前方是高高在上的淩梅，左右側和身後，全都是淩家的人。
人的目光雖然無形，但落在實處後，卻像是有一定的重量，將沈惠惠層層環繞，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今天但凡換個普通的女大學生，肯定會被這陣仗架勢嚇得夠嗆。
還好沈惠惠什麽場面都見過，這群人的目光再兇狠，沈惠惠只當做沒看見，半點也沒有露怯。
淩梅坐在上方，將沈惠惠臉上每一個細節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讓玉姑把人“請”過來，在沈惠惠看來是很失禮的事情，但其實在淩梅看來，是給沈惠惠天大的面子。
淩家這樣的府邸，普通人想看一眼內部結構都沒資格，更何況登門入內，親眼見到身為家主的淩梅。
要是沈惠惠自己找上門，淩家大門這輩子都不會為她打開。
今天之所以破例，純粹是她心疼兒子淩嘉石，凡是淩嘉石在意的東西，淩梅都想親自插手解決。
沒想到這沈惠惠竟然蹬鼻子上臉，有幸進淩家一回，竟然說出這樣難聽的話，態度也極度失禮。
果然是山溝溝村落裏粗來的粗野丫鬟，既然沈惠惠給臉不要臉，那她也沒必要再客氣了！
這樣想著，淩梅換了個姿勢。
一旁的丫鬟聞弦知雅意，立即遞過來一杯茶盞。
淩梅伸出手，優雅地接過來，低頭輕輕抿了一口，又放到丫鬟的手上，然後她下巴微擡，姿態高貴地看著沈惠惠念道：
“沈惠惠，南省福水村人，小學和初中都在鎮上完成學業，初中畢業後，跟隨母親前往省城，之後考入京都的學校。父親沈勇，長期混跡於縣城賭場，母親繡芬，工廠流水線女工……”
淩梅的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整個廳殿，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少人看向沈惠惠的目光，變得有些異樣。
淩家保持著封建制度，在這個家中，姓淩的都是主子，除此之外，都是服務主子的奴才。
主子高貴，奴才卑賤，奴才服侍主子理所應當，不過這麽多奴才，總不能個個都是一樣的。
所以奴才和奴才之間，也是有等級制度的。
能夠得到主子信任，為主子辦事的奴才，是最受尊敬的，比如玉姑。
能夠近身伺候主子的，地位也比較高，比如此刻守在附近的保鏢，還有給淩梅扇風捶腿的小丫鬟們。
那種日常負責掃地刷馬桶的奴才，無疑是最卑賤的。
但即便是淩家裏頭最低等的奴才，也不是沈惠惠這個出身呀。
母親是個工廠流水線女工就算了，父親竟然還是個賭場小混混？
從小在山溝溝農村裏長大就算了，家中還有這樣的雙親，實在是太丟人了。
這樣的人，哪怕來淩家當奴才都不夠格，更何況還跟淩家的少爺淩嘉石扯上了關系？！
鄙夷，嫌棄，甚至還有嫉妒的目光，通過一雙雙眼睛，落在了沈惠惠的身上。
沈惠惠沈聲道：“你調查了我的檔案。”
“是。”淩梅半點沒有揭開人隱私的羞愧，“你這樣的姑娘，我見多了。能從小村莊考上京都大學，或許在你們村子裏，你是非常厲害，非常優秀的，但放到大城市，猶如一滴水融入大海，瞬間就被淹沒，留不下半點兒痕跡。沈惠惠，你在京都上學有一陣子了，捫心自問，同學中，還有出身比你更差的人嗎？”
淩梅說著，甚至語重心長地對沈惠惠道：“見識到了外頭的花花世界，舍不得回去，這種心態我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你明白，你跟嘉石，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沈惠惠無語：“所以你們把我騙過來，就為了告訴我這些？”
淩梅見沈惠惠臉上終於露出了不愉快的神情，當即認為，自己戳中了沈惠惠的傷心事。
到底是十來歲的年輕小姑娘，再聰明厲害，總歸是自尊心最強的年齡。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男同學的家長揭露了內心的小九九，淩梅光是想想都覺得丟臉死了，沈惠惠臉皮夠厚，居然到現在才有羞恥心。
淩梅扯了下嘴角，施舍地看著沈惠惠道：“沒有人想在土裏刨食一輩子，你想改頭換面當城裏人，想改善你與你母親的生活，這是人之常情，只是人得有自知之明，伸手摘眼前的鮮花情有可原，登梯摘天上的月亮，卻是癡心妄想。如果你缺錢的話，淩家這邊也可以給你一些補償……”
“給多少？”不等淩梅說完，沈惠惠就道。
淩梅回想起福水村的村長似乎有個兒子，與沈惠惠年齡相仿，沈惠惠配不上淩嘉石，跟那村長的兒子倒是門當戶對，可以湊成一對。
她正尋思著怎麽勸沈惠惠打消嫁入淩家的心思，回去嫁給村長兒子算了，結果轉頭就聽到沈惠惠打斷自己的話。
淩梅楞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沈惠惠在說什麽：“你說什麽？”
沈惠惠道：“你說讓我離開淩嘉石，要給我一些補償，我問你，你打算給我多少？”
淩梅瞪大眼睛看著沈惠惠，似乎頭次見到這種張口找人要錢的人，頓時被沈惠惠的無恥驚呆了。
沈惠惠微微揚眉：“怎麽，反悔了，不想給？”
“當然不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淩梅自然不可能收回自己的話，再說了，沈惠惠要錢，更加坐實了她接近淩嘉石不懷好意，這點兒錢，淩梅還是出得起的。
淩梅一臉被惡心到的表情：“聽說你父親覺得你上學浪費家裏的錢，導致你差點兒高中都上不了。你以後你的學費，淩家都包了，等你大學畢業後，我還可以送你一些禮物，讓你衣錦還鄉，風風光光回到你那個小村子裏去。”
最好這輩子都待在那個偏僻的小村子裏，不要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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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家要是客客氣氣將沈惠惠請來，見到同學的家長，沈惠惠自然是要主動問好的。
但淩家這是請她來麽？
分明是把她誘騙過來的。
沈惠惠沒陰陽怪氣罵人都算她有素質了, 怎麽可能還會嘴甜地主動問好。
再說這行禮……
常規的操作基本是笑著點點頭，略微正式一點的場合, 就是晚輩向長輩伸出手握個手，長輩要是慈愛的話，拍拍晚輩的肩膀什麽的。
但淩家這架勢……所謂的行禮，不會是要人下跪磕頭吧……
沈惠惠心中吐槽到起飛, 面上倒是不顯, 溫溫和和地道：“母親只教導過我以禮待人者, 人以禮待之。我家人丁雖不興旺，但也各個登記在冊，還在世的長輩, 不論關系親疏, 都多多少少都一一見過面, 只有那些過世的族親尚未見過, 不知您是……”
淩梅臉色一沈，瞬間變得鐵青。
沈惠惠這是什麽意思，是在咒她死嗎？！
這年頭，正值國家改革開放百廢待興，還遵循老傳統的，無一不是老古板。
這也是老古板，就越忌諱一些東西。
沈惠惠這一番話, 雖然沒有罵人, 但在淩梅看來，比罵人還要惡毒上千百倍！
“放肆！”一旁的玉姑立即呵斥道, “這位是淩嘉石少爺的母親，淩梅夫人。常人想見夫人一面，比登天還難，有幸踏入淩家，見到夫人玉容，是祖墳冒青煙，感恩一輩子的幸事，你不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就算了，竟然敢在夫人面前口出狂言？！”
玉姑厲聲呵斥的同時，四周的淩家下人也紛紛盯著沈惠惠。
沈惠惠站在大廳的中間，正前方是高高在上的淩梅，左右側和身後，全都是淩家的人。
人的目光雖然無形，但落在實處後，卻像是有一定的重量，將沈惠惠層層環繞，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今天但凡換個普通的女大學生，肯定會被這陣仗架勢嚇得夠嗆。
還好沈惠惠什麽場面都見過，這群人的目光再兇狠，沈惠惠只當做沒看見，半點也沒有露怯。
淩梅坐在上方，將沈惠惠臉上每一個細節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讓玉姑把人“請”過來，在沈惠惠看來是很失禮的事情，但其實在淩梅看來，是給沈惠惠天大的面子。
淩家這樣的府邸，普通人想看一眼內部結構都沒資格，更何況登門入內，親眼見到身為家主的淩梅。
要是沈惠惠自己找上門，淩家大門這輩子都不會為她打開。
今天之所以破例，純粹是她心疼兒子淩嘉石，凡是淩嘉石在意的東西，淩梅都想親自插手解決。
沒想到這沈惠惠竟然蹬鼻子上臉，有幸進淩家一回，竟然說出這樣難聽的話，態度也極度失禮。
果然是山溝溝村落裏粗來的粗野丫鬟，既然沈惠惠給臉不要臉，那她也沒必要再客氣了！
這樣想著，淩梅換了個姿勢。
一旁的丫鬟聞弦知雅意，立即遞過來一杯茶盞。
淩梅伸出手，優雅地接過來，低頭輕輕抿了一口，又放到丫鬟的手上，然後她下巴微擡，姿態高貴地看著沈惠惠念道：
“沈惠惠，南省福水村人，小學和初中都在鎮上完成學業，初中畢業後，跟隨母親前往省城，之後考入京都的學校。父親沈勇，長期混跡於縣城賭場，母親繡芬，工廠流水線女工……”
淩梅的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整個廳殿，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少人看向沈惠惠的目光，變得有些異樣。
淩家保持著封建制度，在這個家中，姓淩的都是主子，除此之外，都是服務主子的奴才。
主子高貴，奴才卑賤，奴才服侍主子理所應當，不過這麽多奴才，總不能個個都是一樣的。
所以奴才和奴才之間，也是有等級制度的。
能夠得到主子信任，為主子辦事的奴才，是最受尊敬的，比如玉姑。
能夠近身伺候主子的，地位也比較高，比如此刻守在附近的保鏢，還有給淩梅扇風捶腿的小丫鬟們。
那種日常負責掃地刷馬桶的奴才，無疑是最卑賤的。
但即便是淩家裏頭最低等的奴才，也不是沈惠惠這個出身呀。
母親是個工廠流水線女工就算了，父親竟然還是個賭場小混混？
從小在山溝溝農村裏長大就算了，家中還有這樣的雙親，實在是太丟人了。
這樣的人，哪怕來淩家當奴才都不夠格，更何況還跟淩家的少爺淩嘉石扯上了關系？！
鄙夷，嫌棄，甚至還有嫉妒的目光，通過一雙雙眼睛，落在了沈惠惠的身上。
沈惠惠沈聲道：“你調查了我的檔案。”
“是。”淩梅半點沒有揭開人隱私的羞愧，“你這樣的姑娘，我見多了。能從小村莊考上京都大學，或許在你們村子裏，你是非常厲害，非常優秀的，但放到大城市，猶如一滴水融入大海，瞬間就被淹沒，留不下半點兒痕跡。沈惠惠，你在京都上學有一陣子了，捫心自問，同學中，還有出身比你更差的人嗎？”
淩梅說著，甚至語重心長地對沈惠惠道：“見識到了外頭的花花世界，舍不得回去，這種心態我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你明白，你跟嘉石，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沈惠惠無語：“所以你們把我騙過來，就為了告訴我這些？”
淩梅見沈惠惠臉上終於露出了不愉快的神情，當即認為，自己戳中了沈惠惠的傷心事。
到底是十來歲的年輕小姑娘，再聰明厲害，總歸是自尊心最強的年齡。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男同學的家長揭露了內心的小九九，淩梅光是想想都覺得丟臉死了，沈惠惠臉皮夠厚，居然到現在才有羞恥心。
淩梅扯了下嘴角，施舍地看著沈惠惠道：“沒有人想在土裏刨食一輩子，你想改頭換面當城裏人，想改善你與你母親的生活，這是人之常情，只是人得有自知之明，伸手摘眼前的鮮花情有可原，登梯摘天上的月亮，卻是癡心妄想。如果你缺錢的話，淩家這邊也可以給你一些補償……”
“給多少？”不等淩梅說完，沈惠惠就道。
淩梅回想起福水村的村長似乎有個兒子，與沈惠惠年齡相仿，沈惠惠配不上淩嘉石，跟那村長的兒子倒是門當戶對，可以湊成一對。
她正尋思著怎麽勸沈惠惠打消嫁入淩家的心思，回去嫁給村長兒子算了，結果轉頭就聽到沈惠惠打斷自己的話。
淩梅楞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沈惠惠在說什麽：“你說什麽？”
沈惠惠道：“你說讓我離開淩嘉石，要給我一些補償，我問你，你打算給我多少？”
淩梅瞪大眼睛看著沈惠惠，似乎頭次見到這種張口找人要錢的人，頓時被沈惠惠的無恥驚呆了。
沈惠惠微微揚眉：“怎麽，反悔了，不想給？”
“當然不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淩梅自然不可能收回自己的話，再說了，沈惠惠要錢，更加坐實了她接近淩嘉石不懷好意，這點兒錢，淩梅還是出得起的。
淩梅一臉被惡心到的表情：“聽說你父親覺得你上學浪費家裏的錢，導致你差點兒高中都上不了。你以後你的學費，淩家都包了，等你大學畢業後，我還可以送你一些禮物，讓你衣錦還鄉，風風光光回到你那個小村子裏去。”
最好這輩子都待在那個偏僻的小村子裏，不要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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