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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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潤看著那張臉，握緊了拳頭。
自己還沒去找他算賬，這家夥反倒主動找上門來了。
“遲雨，把你的槍給我。”
“？”
遲雨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掀起牛仔外套，從腰側拔出自己最常用的配槍，動能手槍“漣漪”。
“師父，你要幹什麽？”
申潤接過槍，連瞄準都沒有，徑直朝著樓下的金發男人開了一槍，子彈擦著約蘇亞的發梢打在水泥地面上。
“申哥你！”
盧修斯還沒反應過來，急忙伸手去抓申潤手中的槍。
樓下約蘇亞的保鏢們聽到槍響，立刻舉起手中的噴子對準申潤，被約蘇亞擡手制止後，又重新收了回去。
“別緊張，他沒想殺我。”他說。
申潤走下樓，來到約蘇亞面前，又開了一槍。
約蘇亞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笑著看著他。
揮退所有保鏢後，他走上前，抓住漣漪還在發燙的槍管，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
“朝這裏開槍。”
“你是覺得我不會這麽做嗎？”申潤的手指放在扳機上。
“不是。”約蘇亞發出兩聲低笑，“是你不敢殺了我，我死了，新聯盟的航母會立刻開進翡翠灣。”
申潤放下“漣漪”，咬著牙，“我不幹了，我要辭職。”
約蘇亞收斂臉上的笑意，“不要說氣話。”
“是你違約在先。”
申潤聲音冷冷的，“為什麽要故意放普羅米修斯的消息出去？”
“別告訴我不是你，全世界知道那東西在翡翠灣的只有你一個。”
約蘇亞像是被他逗笑了一樣，“就為了這個生氣？”
他靠在車門上，任憑雨水打濕那件價值不菲的手工西服。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你生氣的樣子了。”
“你生起氣來的樣子更好看了，阿潤。”
他想伸手去摸申潤的臉，被申潤後退一步躲開。
“我說過，我討厭別人碰我。”
約蘇亞笑了笑，僵在空氣中的手順勢拿走了申潤手中緊握著的“漣漪”。
他撥弄著擊錘，像是在和申潤解釋一樣，“多虧了你，鈴木重工要被趕出這座城市，SGPD也要重組，這麽好的機會，我們怎麽能不想辦法在聖格蘭奇點一場足夠大的火呢？”
“那也不需要把普羅米修斯翻出來。”申潤沈著臉，“你知道你都招惹來了什麽人嗎？”
“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混混、流浪者，烏合之眾罷了，你用不著這麽害怕，阿潤。”
約蘇亞語氣中帶著強勢，“在腳下這片土地上，還沒有人能動我的人。”
“聯安局也是你口中的烏合之眾嗎？”
申潤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又變回了往常的淡然，他目光平靜地盯著約蘇亞。
“你想要把聖格蘭奇的水攪渾，想讓我替你當靶子，我沒意見，但是你最好自己當心，當心玩火自焚。”
約蘇亞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哈，玩火自焚？我從不畏懼火焰，菲尼克斯家族的人生來就是要與火共舞的。”
神經病。
申潤翻了個白眼，剛想建議上司有時間去看看腦子，又聽見那家夥帶有安撫意味的話。
“放心吧，和那群來尋寶的流浪者和混混不一樣，普羅米修斯不是聯安局來這一趟的主要目標，國土分裂一直是那位總統先生心中的一根刺，他想在任期內統一亞蘭，聖格蘭奇絕對是他計劃中的第一步。”
“鈴木重工滾了，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不死鳥會接替他們的位置，但薩姆身份尷尬，他至今仍以叛國罪被亞蘭政府通緝，姓陳的不會想看到從他手底下逃出去的叛徒掌管聖格蘭奇，他一定會想辦法殺了薩姆。”
約蘇亞直呼他父親的名字，語氣平和，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滲透和暗殺可是聯安局的看家本事，申少校，我說的對嗎？”
他笑著轉變了稱謂，沒等申潤開口，又接著問了一句，“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在你的前東家和不死鳥之間，阿潤，你會選哪個？”
約蘇亞脖頸處的不死鳥紋身從後向前伸出利喙，血紅色的眼珠子像是有靈魂一般，也和它的主人一起向申潤投來探究的目光。
“我有的選嗎？”
申潤聳聳肩，“聯安局的特工申潤七年前已經死在了八岐機動隊的槍下，現在活著的是海姆達爾的‘袖劍’。”
他看向約蘇亞，“怎麽樣，老板，對我的回答還滿意嗎？”
約蘇亞沒有進行任何義體改造，他原生的藍色眼睛倒映著細密的雨絲，光怪陸離的霓虹燈在其中折射。
申潤看著他微微上揚的眼尾，莫名想到了申澤。
周智敏女士是一位十分標準的東方溫婉美人，申澤和她有七分相似，母子二人最大的區別就是那雙眼睛。
周智敏有著一雙煙黑色的眼瞳，眼神中總是帶著悵然，她雙眼鈍鈍的，像一只迷惘的小鹿。
只是後來申潤才知道，那所謂的迷惘和悵然，其實是過量吸食違禁藥物帶來的渾噩。
比起他的母親，申澤的眼睛極具攻擊性，無論是眼角還是眼尾都帶著淩厲，冰藍色的眼睛比海水還要清澈。
有無數次申潤會情不自禁對著那雙眼睛感嘆，稱它是“亞蘭聯邦最璀璨的寶石”。
而此刻，他竟然透過約蘇亞的眼睛看到了申澤。
“你...”
感受到眼前人投來的目光，約蘇亞不停撥動擊錘的手停止了。
申潤很少，不，這個男人幾乎不會和自己對視。
約蘇亞忍不住回想起與他相遇的那天。
那是七年前的聖誕節，他像往常一樣回到自己的書房，一進去就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
-不想死就別動，也別出聲。
從未見過的面孔，還是個東方人。
約蘇亞立刻聯想到半個小時前收到的消息，鈴木彥死了，鈴木重工和方舟聯合搞出來的絕密項目被偷了，是聯安局的特工幹的。
攪弄滿城風雨的人，竟然長這個樣子。
-你就是那個聯安局的特工？
他舉起雙手，稱讚道。
-沒人能從酒井和也手下活著逃出去，你很厲害。
約蘇亞看著那名特工的臉，從他堅定的目光中品出了許多從未見到過的東西。
-你...
見那名特工就要站不住，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扶。
下一秒，裝著消音器的槍吐出火光，一發子彈擦著他的耳廓釘入身後的房門中。
-我說了，別動。
說完這句話，他再也堅持不住，跪倒在書房的地毯上，手上的那把槍也跌出去不近的距離。
-你應該先關心自己，你好像要死了。
約蘇亞俯身蹲在他身邊，黑色的作訓服已經被鮮血浸透，身上的彈孔多到數不清，其中一顆出現在心臟的正下方。
他手邊放著一個手提箱，中央銘刻著方舟研究所的標志。
約蘇亞知道這是什麽，他伸手去拿，淩冽的寒芒呼嘯而出，冰涼的刀刃貼在他脖子的紋身處。
-別碰。
那是一柄袖劍，從那人手腕處伸出，是他的植入武器。
-你是，約蘇亞.菲尼克斯，薩姆的兒子。
那人準確的說出他的名字和身份。
-我要一架飛機，一把M221，還有RPG-7。
約蘇亞看著他執著的眼神，對眼前這個瀕死的男人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你還想回去？
-鈴木彥死了，鈴木重工的人需要一個交代，行動小組所有的信息都已經對外公開，你們被那位放棄了。
見那人目光略微沈下去了一些，約蘇亞向他發出邀請。
-這裏是翡翠灣，沒有我的允許誰都進不來，你可以留在這裏。
-我不。
鋒利的袖劍再次貼近約蘇亞的脖頸，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我要回去，我要回阿利西亞。
大片的血液從他身上流出，染紅了書房的地毯，那人的意識開始渙散，重覆說著同樣的話。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約蘇亞對此產生了莫大的好奇心，阿利西亞到底有什麽，能讓他在這種情況下還想著要回去。
-聽著，你需要馬上接受治療，不然你會死的。
他看向瀕死的男人，與他對視。
真奇怪，馬上要因失血過多身亡的人，為什麽還能有這樣的眼神。
約蘇亞從中看到了他的靈魂，那是一種他從未見到過的，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鮮活。
那天之後，申潤留在了翡翠灣，但約蘇亞再也沒從他的眼中看到那晚的熱切執著，取而代之的是對世界的疏離與淡然。
現在，如靈魂般的癡纏重新出現在申潤眼中，沖動占據思想的高地，他快步走上前，抱住申潤的腰。
“滿意，當然滿意。”他說。
“放開我。”
閃著銀光的袖劍從手腕中彈出，申潤將利刃抵在約蘇亞腰間。
如果不是這男人身上有生物信號監測，稍微擦破點皮都會引來漫天的急救浮空車，申潤一定毫不猶豫地捅他一刀。
約蘇亞在他耳邊笑了兩聲，松開了手，“聽說你生病了，臉色確實不好。”
“辭職的事，我會考慮的。”
他撣了撣身上的雨水，“至少我會想辦法減輕你的工作量。”
申潤毫不客氣，“少假惺惺的，如果真的為我考慮，你就不該拿普羅米修斯出來做文章。”
約蘇亞不置可否，提起了另一件事，“今天市議會的海納森議員打來電話，說是要感謝不死鳥的人將他從邪教手裏救出來。”
“他還說要讓浪潮運輸和不死鳥之間的合作關系更加深入，他們和鈴木重工的安保合同就快要到期了，有考慮更換一家全新的私人安保企業。”
“哦，挺好的。”
申潤不是邀功的性格，也沒有什麽需求，只是平淡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聽說那天你調用了太陽女神號？”
“是啊，情況緊急，來不及向你申請了。”
他將遲雨的漣漪別在腰後，用外套蓋住，收起了手腕處彈出的利刃。
“真有趣啊，申先生竟然是個這麽護短的人。”
約蘇亞笑瞇瞇地看著申潤，後者臉上浮起不悅，“盧修斯告訴你的？”
約蘇亞嘖了一聲，“別用那種表情看著我，我怕我忍不住想吻你。”
“那我會殺了你。”
無視申潤的警告，約蘇亞接著之前的話往下說，“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怎麽從沒聽你提到過你還有個弟弟？”
申潤沒有說話，他不想和這個人討論有關申澤的話題。
“名字好像是申澤？親的嗎？”
約蘇亞好像對申澤很感興趣，“應該很像你吧，改天一起吃個飯，帶出來讓我見見。”
申潤臉色沈了下去，約蘇亞還在自顧自往下說，“聽說他是來這裏出差，這麽多年沒見你應該也很想他吧？”
“那幹脆不要讓他回去了，我在不死鳥裏給他安排一份文職工作，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申潤打斷。
“約蘇亞。”
申潤叫了他的名字。
“不要接近他，也不要想著見他。”
漆黑的眼瞳直視著面前的人，申潤語氣中帶著寒意。
“他和我不一樣，他在阿利西亞長大，從沒接觸過這個世界灰暗的一面，是個幹幹凈凈的孩子。”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可以一直健康快樂的長大，無憂無慮的活著，不需要去面對任何醜陋的東西。”
“我不希望他和這裏又臟又危險的一切扯上關系，所以，收起你所有的想法。”
申潤將手伸出屋檐，黑色的雨水滴落在他掌心之中。
“活在地獄裏的有我一個就夠了。”
-
討人厭的雇主終於走了，申潤長出一口氣。
約蘇亞臨走前對他說，“裏昂明晚就會回到聖格蘭奇。”
“既然你那麽擔心他，這段時間就讓他暫時去海姆達爾那邊待著吧。”
這可能是約蘇亞今天晚上說過的唯一一句人話。
看著加長轎車的尾燈消失在雨中，申潤腦子裏繃著的那根弦總算放松了一些。
剛準備轉身上樓時，背後突然伸出一雙修長有力的胳膊，不由分說地緊緊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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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潤看著那張臉，握緊了拳頭。
自己還沒去找他算賬，這家夥反倒主動找上門來了。
“遲雨，把你的槍給我。”
“？”
遲雨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掀起牛仔外套，從腰側拔出自己最常用的配槍，動能手槍“漣漪”。
“師父，你要幹什麽？”
申潤接過槍，連瞄準都沒有，徑直朝著樓下的金發男人開了一槍，子彈擦著約蘇亞的發梢打在水泥地面上。
“申哥你！”
盧修斯還沒反應過來，急忙伸手去抓申潤手中的槍。
樓下約蘇亞的保鏢們聽到槍響，立刻舉起手中的噴子對準申潤，被約蘇亞擡手制止後，又重新收了回去。
“別緊張，他沒想殺我。”他說。
申潤走下樓，來到約蘇亞面前，又開了一槍。
約蘇亞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笑著看著他。
揮退所有保鏢後，他走上前，抓住漣漪還在發燙的槍管，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
“朝這裏開槍。”
“你是覺得我不會這麽做嗎？”申潤的手指放在扳機上。
“不是。”約蘇亞發出兩聲低笑，“是你不敢殺了我，我死了，新聯盟的航母會立刻開進翡翠灣。”
申潤放下“漣漪”，咬著牙，“我不幹了，我要辭職。”
約蘇亞收斂臉上的笑意，“不要說氣話。”
“是你違約在先。”
申潤聲音冷冷的，“為什麽要故意放普羅米修斯的消息出去？”
“別告訴我不是你，全世界知道那東西在翡翠灣的只有你一個。”
約蘇亞像是被他逗笑了一樣，“就為了這個生氣？”
他靠在車門上，任憑雨水打濕那件價值不菲的手工西服。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你生氣的樣子了。”
“你生起氣來的樣子更好看了，阿潤。”
他想伸手去摸申潤的臉，被申潤後退一步躲開。
“我說過，我討厭別人碰我。”
約蘇亞笑了笑，僵在空氣中的手順勢拿走了申潤手中緊握著的“漣漪”。
他撥弄著擊錘，像是在和申潤解釋一樣，“多虧了你，鈴木重工要被趕出這座城市，SGPD也要重組，這麽好的機會，我們怎麽能不想辦法在聖格蘭奇點一場足夠大的火呢？”
“那也不需要把普羅米修斯翻出來。”申潤沈著臉，“你知道你都招惹來了什麽人嗎？”
“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混混、流浪者，烏合之眾罷了，你用不著這麽害怕，阿潤。”
約蘇亞語氣中帶著強勢，“在腳下這片土地上，還沒有人能動我的人。”
“聯安局也是你口中的烏合之眾嗎？”
申潤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又變回了往常的淡然，他目光平靜地盯著約蘇亞。
“你想要把聖格蘭奇的水攪渾，想讓我替你當靶子，我沒意見，但是你最好自己當心，當心玩火自焚。”
約蘇亞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哈，玩火自焚？我從不畏懼火焰，菲尼克斯家族的人生來就是要與火共舞的。”
神經病。
申潤翻了個白眼，剛想建議上司有時間去看看腦子，又聽見那家夥帶有安撫意味的話。
“放心吧，和那群來尋寶的流浪者和混混不一樣，普羅米修斯不是聯安局來這一趟的主要目標，國土分裂一直是那位總統先生心中的一根刺，他想在任期內統一亞蘭，聖格蘭奇絕對是他計劃中的第一步。”
“鈴木重工滾了，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不死鳥會接替他們的位置，但薩姆身份尷尬，他至今仍以叛國罪被亞蘭政府通緝，姓陳的不會想看到從他手底下逃出去的叛徒掌管聖格蘭奇，他一定會想辦法殺了薩姆。”
約蘇亞直呼他父親的名字，語氣平和，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滲透和暗殺可是聯安局的看家本事，申少校，我說的對嗎？”
他笑著轉變了稱謂，沒等申潤開口，又接著問了一句，“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在你的前東家和不死鳥之間，阿潤，你會選哪個？”
約蘇亞脖頸處的不死鳥紋身從後向前伸出利喙，血紅色的眼珠子像是有靈魂一般，也和它的主人一起向申潤投來探究的目光。
“我有的選嗎？”
申潤聳聳肩，“聯安局的特工申潤七年前已經死在了八岐機動隊的槍下，現在活著的是海姆達爾的‘袖劍’。”
他看向約蘇亞，“怎麽樣，老板，對我的回答還滿意嗎？”
約蘇亞沒有進行任何義體改造，他原生的藍色眼睛倒映著細密的雨絲，光怪陸離的霓虹燈在其中折射。
申潤看著他微微上揚的眼尾，莫名想到了申澤。
周智敏女士是一位十分標準的東方溫婉美人，申澤和她有七分相似，母子二人最大的區別就是那雙眼睛。
周智敏有著一雙煙黑色的眼瞳，眼神中總是帶著悵然，她雙眼鈍鈍的，像一只迷惘的小鹿。
只是後來申潤才知道，那所謂的迷惘和悵然，其實是過量吸食違禁藥物帶來的渾噩。
比起他的母親，申澤的眼睛極具攻擊性，無論是眼角還是眼尾都帶著淩厲，冰藍色的眼睛比海水還要清澈。
有無數次申潤會情不自禁對著那雙眼睛感嘆，稱它是“亞蘭聯邦最璀璨的寶石”。
而此刻，他竟然透過約蘇亞的眼睛看到了申澤。
“你...”
感受到眼前人投來的目光，約蘇亞不停撥動擊錘的手停止了。
申潤很少，不，這個男人幾乎不會和自己對視。
約蘇亞忍不住回想起與他相遇的那天。
那是七年前的聖誕節，他像往常一樣回到自己的書房，一進去就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
-不想死就別動，也別出聲。
從未見過的面孔，還是個東方人。
約蘇亞立刻聯想到半個小時前收到的消息，鈴木彥死了，鈴木重工和方舟聯合搞出來的絕密項目被偷了，是聯安局的特工幹的。
攪弄滿城風雨的人，竟然長這個樣子。
-你就是那個聯安局的特工？
他舉起雙手，稱讚道。
-沒人能從酒井和也手下活著逃出去，你很厲害。
約蘇亞看著那名特工的臉，從他堅定的目光中品出了許多從未見到過的東西。
-你...
見那名特工就要站不住，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扶。
下一秒，裝著消音器的槍吐出火光，一發子彈擦著他的耳廓釘入身後的房門中。
-我說了，別動。
說完這句話，他再也堅持不住，跪倒在書房的地毯上，手上的那把槍也跌出去不近的距離。
-你應該先關心自己，你好像要死了。
約蘇亞俯身蹲在他身邊，黑色的作訓服已經被鮮血浸透，身上的彈孔多到數不清，其中一顆出現在心臟的正下方。
他手邊放著一個手提箱，中央銘刻著方舟研究所的標志。
約蘇亞知道這是什麽，他伸手去拿，淩冽的寒芒呼嘯而出，冰涼的刀刃貼在他脖子的紋身處。
-別碰。
那是一柄袖劍，從那人手腕處伸出，是他的植入武器。
-你是，約蘇亞.菲尼克斯，薩姆的兒子。
那人準確的說出他的名字和身份。
-我要一架飛機，一把M221，還有RPG-7。
約蘇亞看著他執著的眼神，對眼前這個瀕死的男人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你還想回去？
-鈴木彥死了，鈴木重工的人需要一個交代，行動小組所有的信息都已經對外公開，你們被那位放棄了。
見那人目光略微沈下去了一些，約蘇亞向他發出邀請。
-這裏是翡翠灣，沒有我的允許誰都進不來，你可以留在這裏。
-我不。
鋒利的袖劍再次貼近約蘇亞的脖頸，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我要回去，我要回阿利西亞。
大片的血液從他身上流出，染紅了書房的地毯，那人的意識開始渙散，重覆說著同樣的話。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約蘇亞對此產生了莫大的好奇心，阿利西亞到底有什麽，能讓他在這種情況下還想著要回去。
-聽著，你需要馬上接受治療，不然你會死的。
他看向瀕死的男人，與他對視。
真奇怪，馬上要因失血過多身亡的人，為什麽還能有這樣的眼神。
約蘇亞從中看到了他的靈魂，那是一種他從未見到過的，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鮮活。
那天之後，申潤留在了翡翠灣，但約蘇亞再也沒從他的眼中看到那晚的熱切執著，取而代之的是對世界的疏離與淡然。
現在，如靈魂般的癡纏重新出現在申潤眼中，沖動占據思想的高地，他快步走上前，抱住申潤的腰。
“滿意，當然滿意。”他說。
“放開我。”
閃著銀光的袖劍從手腕中彈出，申潤將利刃抵在約蘇亞腰間。
如果不是這男人身上有生物信號監測，稍微擦破點皮都會引來漫天的急救浮空車，申潤一定毫不猶豫地捅他一刀。
約蘇亞在他耳邊笑了兩聲，松開了手，“聽說你生病了，臉色確實不好。”
“辭職的事，我會考慮的。”
他撣了撣身上的雨水，“至少我會想辦法減輕你的工作量。”
申潤毫不客氣，“少假惺惺的，如果真的為我考慮，你就不該拿普羅米修斯出來做文章。”
約蘇亞不置可否，提起了另一件事，“今天市議會的海納森議員打來電話，說是要感謝不死鳥的人將他從邪教手裏救出來。”
“他還說要讓浪潮運輸和不死鳥之間的合作關系更加深入，他們和鈴木重工的安保合同就快要到期了，有考慮更換一家全新的私人安保企業。”
“哦，挺好的。”
申潤不是邀功的性格，也沒有什麽需求，只是平淡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聽說那天你調用了太陽女神號？”
“是啊，情況緊急，來不及向你申請了。”
他將遲雨的漣漪別在腰後，用外套蓋住，收起了手腕處彈出的利刃。
“真有趣啊，申先生竟然是個這麽護短的人。”
約蘇亞笑瞇瞇地看著申潤，後者臉上浮起不悅，“盧修斯告訴你的？”
約蘇亞嘖了一聲，“別用那種表情看著我，我怕我忍不住想吻你。”
“那我會殺了你。”
無視申潤的警告，約蘇亞接著之前的話往下說，“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怎麽從沒聽你提到過你還有個弟弟？”
申潤沒有說話，他不想和這個人討論有關申澤的話題。
“名字好像是申澤？親的嗎？”
約蘇亞好像對申澤很感興趣，“應該很像你吧，改天一起吃個飯，帶出來讓我見見。”
申潤臉色沈了下去，約蘇亞還在自顧自往下說，“聽說他是來這裏出差，這麽多年沒見你應該也很想他吧？”
“那幹脆不要讓他回去了，我在不死鳥裏給他安排一份文職工作，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申潤打斷。
“約蘇亞。”
申潤叫了他的名字。
“不要接近他，也不要想著見他。”
漆黑的眼瞳直視著面前的人，申潤語氣中帶著寒意。
“他和我不一樣，他在阿利西亞長大，從沒接觸過這個世界灰暗的一面，是個幹幹凈凈的孩子。”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可以一直健康快樂的長大，無憂無慮的活著，不需要去面對任何醜陋的東西。”
“我不希望他和這裏又臟又危險的一切扯上關系，所以，收起你所有的想法。”
申潤將手伸出屋檐，黑色的雨水滴落在他掌心之中。
“活在地獄裏的有我一個就夠了。”
-
討人厭的雇主終於走了，申潤長出一口氣。
約蘇亞臨走前對他說，“裏昂明晚就會回到聖格蘭奇。”
“既然你那麽擔心他，這段時間就讓他暫時去海姆達爾那邊待著吧。”
這可能是約蘇亞今天晚上說過的唯一一句人話。
看著加長轎車的尾燈消失在雨中，申潤腦子裏繃著的那根弦總算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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