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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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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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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前,京照夜就乘風回到了安安靜靜的扶搖門。

她徑直飛入正殿,卻沒見到師尊和師祖等候著她。

殿裏唯有幾名長老在紮堆說話,個個神情嚴峻,殿裏殿外的氛圍都不太對勁。

聯系到兩日前師尊送來的書信,她直覺不妙,忙快步上前向幾位長老請禮,詢問師尊去向。

“賢侄啊,你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扶搖門就要亂套了!”

其中一位長老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不待她請禮完畢,便急慌慌的上前一把拽住她就劈裏啪啦的訴苦。

他苦臉說道:“月前掌門一覺睡醒就脾氣大變,還同大長老吵了起來,掌門怒砸整座掌門殿,拉著大長老又要罵又要打,我們都嚇壞了。”

京照夜聞言一楞,差點以為幾位長老是和她說笑話。

那可是師祖啊,是師尊的親師父嘞。

他又當爹又當娘的親手養大師尊,一生之中把師尊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是天底下最在乎師尊的人。

記憶裏的師祖甘願自己受苦受累,也絕不舍得傷師尊絲毫,怎麽可能狠心打罵師尊!

因此她想也不想,脫口反駁道:“絕不可能。師祖的性子我了解,他一直把師尊當心肝寶貝果的護著,定不舍得打罵師尊!”

“京師侄,是真的,都是我們親眼所見吶!”另外的一位長老重重拍掌,高聲喊道。

“掌門像是突然發了瘋,今日罵大長老心狠無情騙了自己,明日又喊著要毀了整個扶搖門,大長老好聲相勸,不躲不避還被打了一個巴掌,臉都打破了!”

“什麽?師尊的臉破了?!”

聞言,京照夜大驚失色,差點想掉頭就跑去找師尊。

她強迫自己忍住心慌與緊張,急聲追問:“後來呢?師尊的身上有沒有傷到其它的,嚴重不嚴重啊?”

語落,幾位長老一時語塞,你看我我看你,每一個人的臉色凝重,頗為微妙。

在她的再三追問裏,一位長老尷尬的聳聳肩,無奈的解釋道:“實不相瞞,賢侄,我們也不知道。”

這個回答屬實是猝不及防,京照夜就呆呆啊了一聲。

見她一臉茫然,身邊的幾位長老就主動向她詳細的解釋過程。

“當時我們看情況糟糕便想上前去攔,又怕誤傷掌門,就想拿捆仙索暫時制住掌門,反而被大長老一掌從殿裏趕了出來,緊鎖殿門不準旁人再進去。”

“我們都進不去,只能派弟子們守在殿外等候聽令,後來他們回報說殿裏日日爭吵,伴隨著接連砸東西,破碎之聲不絕於耳。”

“弟子們在門外小心聽了很久,似乎掌門與大長老在什麽事上總是談不攏,數日前兩人的交談徹底崩裂,大長老忍無可忍抽鞭下戰,兩人便在殿裏大打出手,甚至連屋頂都打穿了,誤傷路過的好幾名仆從和弟子。”

最後,一個女長老扼腕嘆出數息,期頤的目光就望向了她。

“這都過了五六日,掌門與大長老在殿裏仍是鬧得不可開交,門裏的弟子們也個個膽戰心驚,我們幾人想著不能任由這樣下去,就用大長老的密令給你傳信盡快回來,想著你回來能有轉機。”

爆炸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炸得京照夜直接僵楞在了原地,一字說不出口。

門裏出了這等怪事,難怪這近乎兩月的時光師尊從未給她發過信,問過她進展。

原來不是師尊不關心自己,是她壓根就抽不出閑暇。

難怪她總覺得這次師尊傳令急催她回來的來信,和往日的作風頗為不同。

若是按照師尊的一貫脾性,掌門的事遲遲沒能解決好,她一定會假作無事的送信告訴她,讓她在望仙鎮多待些時日不必急回。

師尊甚至會假意命她務必把鎮裏的所有端倪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直到自己把門中諸事恢覆如常,才會允許她回來。

若非幾位長老見事情越演越遭,提早把她喊了回來,怕是事後她從頭到尾也不會知道此事。

師尊待她的心吶,真是個傻子也明白了。

此刻,京照夜忍不住的心想,她到底是積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得幸在今生遇到這些竭盡全力對她好的人。

比如全心全意護她的師尊,比如視她如親子的師祖,再比如為她付出再多也無悔的梅遜雪。

偏偏天意弄人,這些對她好的人,都是不受上蒼眷顧的可憐人,反而還樂於折磨他們,讓他們受盡煎熬。

惡意滿滿的上蒼不願待他們好,沒關系,她會待他們好的,從一而終不離不棄,付出所有不計代價。

“賢侄,現在只有你能去勸一勸大長老和掌門了。”

從小待她好的女長老拉著她的手腕,語重心長的對她說話。

“你是掌門從小養在身邊的,又是大長老的首座弟子,整個扶搖門,唯有你才能在大長老的面前說上話,能讓她在掌門的面前服軟收鞭。”

扶搖門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長老,但至始至終只會有一位大長老。

大長老花百歲是扶搖門上下的主心骨,是靠著一鞭一蛇就嚇退魔族過萬弟子的狠角色。

在她的面前,再高傲再厲害的人物也要避其鋒芒,不敢冒犯絲毫。

所有人都怕大長老,京照夜也怕,但她身為唯一的徒弟責無旁貸,於是轉頭就義無反顧奔向掌門殿的方向。

她飛身才到殿外,迎空便見殿門被從內往外的大力踹開,立即破開人高的大洞,旁邊樹推墻倒,眼見之處沒有一處好地。

數名弟子仆從就戰戰兢兢的束手站在遠處,一步不敢接近,唯恐再被無辜傷及。

唯獨京照夜勇往直前,以一幅舍身成仁的英勇姿態獨身靠近,最終站在殿下的臺階處。

到底是不敢沒頭沒腦的撞進去當活靶子,她先站在臺下的殘桓斷壁裏,面色緊張的踮起腳尖往裏探看情況。

殿裏灰塵滾滾,響聲不絕,隱約現出兩抹影子迅速的交集又分開。

利器撞擊的清脆聲頻頻而出,火花四射,劍拔弩張。

觀摩半柱香後,她狠狠心咬咬牙,一步一步走進殿內。

進殿便見煙塵四飄,劍氣刺人,京照夜站在門後,把視線所及的景況粗略巡視了一圈。

殿內所有的家具全部倒塌在地,墻上櫃上的擺飾盡碎。

屋檐懸掛的條條紗幔被大力扯下,淩亂的散在各處。

短短兩月過去,漂亮奢華的掌門殿裏沒有一樣東西能完好無損的留著,天災降臨也不過如此。

一青一黑飛身懸浮半空,各拿兵器打得有來有回,玉劍堅硬而敏捷,長鞭柔軟而利落,竟是不分上下。

看得出來青衣男子的修為要遠低與黑衣女子,靈力卻格外的豐富,用之不竭,能持續不間斷供養他的體力與元氣。

為了公平起見,更怕發生意外,黑衣女子也特意壓制了高深到變態的修為。

她不用法寶不用符咒,甚至連靈術都刻意拋棄,盡量只和他比拼手腳功夫。

靠著一個不要命的打法,一個往死裏的放水,長時間的打鬥下來,兩人倒是不分勝負,難分伯仲。

印象裏,京照夜從未見過師祖出手,因為需要他出手的事都有師尊代為,根本就沒有讓他親自動手的機會。

所以當她第一次看到師祖拿劍的樣子,便是嘖嘖稱奇。

師祖使用的玉劍極細極長,身帶銀光,劍光凜凜,劍身卻柔韌異常,利刃難傷分毫。

看得出來這是件不世出的上古利器,隨隨便便一劍劈下就能斬斷精鐵,劈碎山地,威力不可小覷。

師祖的劍至快至利,劍法密不透風,招數敏捷克制,招招傷人卻不致命,非有百十來年堅持練劍的毅力不可為。

可惜師祖的劍法雖快雖密,反應也相當迅速,對上普通修士尚可一敵,但在真正的強者面前也抵不過區區一指就能徹底碾滅。

其實單憑厲害劍法和強兵利器,如果師祖的修為與師尊齊平,輸贏落在誰家還真難說。

不過以前她從未見過師祖練劍,那這順暢無比,得心應手的劍法他是從何處學來的呢?

她想不明白,也沒有時間去想,更重要的事還迫在眉睫呢。

京照夜站在門口的位置不敢擅入,雙臂緊貼,揚起頭顱,結結巴巴的張口說話。

“師,師尊,我回來了!”

天上地下隔了一段距離,她膽怯的聲音聽起來微弱如蚊,很容易就被忽視了去。

殿裏的兩個人打得正火熱,都沒有過多註意到她的存在。

半空懸浮的黑衣女子一個轉身甩鞭的空當,還是忙中抽空的回眸往下瞥了一眼。

只這一眼,滾圓杏眼稍稍瞪大,先是驚詫,接著怒起,隨後懊惱。

剛欲開口命她即刻退出去,正面刺來的凜凜寒光已是近在咫尺,稍微分心就容易受傷。

這下逼得黑衣女子無暇顧忌,只得把註意力硬生生的拉了回來,專心迎招。

過了好會兒,京照夜見無人搭理自己,於是再次鼓了鼓勇氣,閉眼大聲再喊起來。

“師祖,師尊,你們別打了行不行?!”

嬌嫩如少女的嗓音終是傳遍了殿宇的每處角落,有些許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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