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雖然也已經二十五歲了，但看上去卻和十幾歲的時候沒什麽區別，只是體態更瘦了些，眼睛裏摻雜了太多別的東西。不再似從前那般天真無憂無慮了。

她的語氣中透露著疲憊，好像是剛睡醒一樣。

“金言，現在的你對我究竟是什麽感情。是愛？還是恨？還是愛恨交織？”

金言沒有說話，但眉頭卻皺了起來。這些年的他越發愛皺著眉頭，時間長了那光潔的額頭之上也留下了痕跡。

方晴扣著自己的手，幽幽開口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算了，答案大抵是恨吧。不過我對你卻依舊是愛著的。孩子沒了的時候，我曾以為自己是恨你的，但是時間久了，我發現自己的心中還是愛著你，無論你對我做了多少過分的事情，無論你對我是什麽態度，我依舊愛著你。這份感情從未消散，只是偶爾因為仇恨被遺忘了。”

“金言，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之中，最幸福的時刻便是咱們私奔的時候，你在我們的家中像我求婚。我現在每次做夢都會夢到這些，但是夢醒時分，留給我的卻只有空虛。我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抵不過金方兩家的血海深仇。你要說我恨你，答案也是肯定的。但你帶給我的好遠遠比你帶給我的壞要多的多。”

金言顯然不想繼續聽下去了，起身就要離開，“不要說了......”

而方晴卻先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她墊腳抱住金言。

“金言你告訴我，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當初還會不會去看那場表演，還會不會在電影院門口攔住我。”

金言的身子有片刻的晃動，他就這麽任由方晴抱著。但也只是抱著。

他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遲疑，“不會。要是早知道你是方家的女兒，我會在愛上你之前就殺了你。”

“是嗎......看來我的感情真的是錯付給了人。”方晴松開金言，沒有哭，反而嘴角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金言，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你虧欠我的，是你連下輩子都還不清的。”方晴留下這句話，便一個人回了臥室。

金言看著自己的手掌，他剛才是多麽想用這雙手牢牢的抱住方晴。

此時，金言的手下在外通報道：“老爺，門外有客人求見。”

金言握緊雙拳，收回視線，“讓她進來。”

三分鐘後，出現在金家的是人是蔣香雪。她一身利落的打扮，眉眼之間依稀有已經過世的蔣老爺的風采。

金言從前對蔣香雪沒有任何感覺，現在更是。他知道蔣香雪生了方煬的孩子，之所以無動於衷也是看在過去蔣老爺的面子上。

“我不記得有請你來。”

蔣香雪坐在沙發上，上下打量著金言，半晌勾嘴一笑。

“我好歹是你曾經的未婚妻，金老爺對我難道就是這種態度嗎。”

金言冷聲道：“我不記得有這件事。”

“金老爺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也是自然。不過我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金老爺你的。”

金言從以前開始就不太願意與蔣香雪有過多糾纏，這個女人太過聰明，心思深沈的可怕。那怕是現在的他也依舊看不懂她在想些什麽。

“金老爺你不需要緊張，我雖然是蔣家的當家，但畢竟是一介弱女子，還有個年幼的兒子需要照顧，哪裏敢和你作對。”

金言對她的話半信半疑。只是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其實有個秘密我也是直到最近翻了蔣家的老宅才知道的。”

金言皺眉，蔣家老宅的秘密與他又有何幹。

蔣香雪盯著金言，那眼神有些古怪，“這秘密可不得了。我知道的時候恨不得啊把我爹從地裏揪出來問個明白。”

“這秘密就是其實當年方家的慘案，是我們蔣家和你們金家共同策劃的。不過最後我爹膽子小沒敢動手，所以全都是你爹一人所幹。”

金言這麽多年腦子裏除了覆仇沒有其他，那怕知道是金家先對方家下了狠手，也熟視無睹。他一直安慰自己，那畢竟是上一代的恩怨糾葛，但輪到金家，他卻怎麽都安慰不了自己。金家剩他一個，而方家剩方晴一個，這樣就扯平了。

“這件事想必你早就知道了，但我接下來說的才是關鍵。那就是關於金家的慘案。你可知是貝甲替我爹頂了包。那年我爹得到了機會，說只要幹掉金家，那麽整個江南的出口貿易生意便全都交給他。他一時財迷心竅，動了歪腦筋，但有心沒膽，只好以我做威脅，威脅貝甲，如果他能想辦法滅掉金家，就讓我嫁給他。”

“貝甲一開始定是不同意的，但是我爹不知從哪裏調查到了方晴是貝甲的妹妹，說如果他不幫忙，就要殺了方晴。一個我再加上一個方晴，貝甲終於妥協了。但我爹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自己的命，金家滅門後，不出半月，他便也得急病而亡。”

金言此刻已經紅了眼睛，身子止不住的發抖。難道他一直以來都恨錯了人，該狠的人竟然早就死了。

他死盯著蔣香雪，每一字每一句幾乎都是用盡力氣說出來的。

“你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

蔣香雪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爹死了，貝甲也死了，你的仇人都死了，我想有權讓你知道真相。有權讓你知道你這些年做的事情有多麽愚蠢。有權讓你知道金家才是害了方家的罪魁禍首，是你和你爹害的金家覆滅。”

金言瞪著眼睛道：“我憑什麽相信你所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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