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火車到了江南站，這裏還和四年前的淩晨一樣，冷冷清清沒什麽人，除了幾個列車員之外什麽都沒有。

晚上的天氣有點兒冷，方晴穿的單薄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緊了緊外套，站在陌生又熟悉的土地上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現在應該去哪裏，去找金言？還是去楊家鎮？

她考慮了很多，最終做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她去了蔣家。

到蔣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整個街道都靜悄悄的。方晴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麽要選擇來蔣家，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個選擇是正確的。

蔣家和四年前一樣，沒什麽變化，看來金家的變故對他們並沒什麽影響。不知那不可一世的蔣小姐是否還和從前一樣。

方晴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敲響了蔣家的房門。敲了好幾聲才終於有人來開門。

一個睡眼惺忪的下人沒好氣的開門，沖著方晴嚷嚷道：“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誰啊你。”

方晴伸頭看了眼裏面，果然燈都滅了。

“我是來找蔣二小姐的，她在嗎？”

“大晚上的你來找我們小姐做什麽。你到底誰啊？”

方晴嘆了口氣，沒辦法的說道：“我是方晴，和你們小姐說她就知道了。”

但是沒想到下人一聽她的名字，一下子眼睛瞪得老大。

“方......方晴？你說你是方晴？”

“正是我。你認識我？”

下人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然後趕緊跑走了，沒多大一會兒又恭恭敬敬的出來了。

“方小姐請，我們家小姐請你過去。”

方晴順著下人的指引一路輾轉到了蔣香雪所在的院子。方晴四下瞧了瞧，這並不是四年前蔣香雪住的院子，這裏更大，更寬敞，到有點兒像是主院。

將方晴引到了院子，下人便離開了。方晴推開門，屋裏開了燈，一片光亮。

蔣香雪坐在客廳最中間的椅子上，單手指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方晴。

方晴也看著蔣香雪，四年不見蔣香雪似乎變了些，以前的她依稀還有些少女感，而現在則多了幾分威嚴。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白色絲綢睡裙一塵不染。

“方晴，有快四年沒見了吧，我還以為今生今世都見不到你了。”蔣香雪還是那樣，說話冷嘲熱諷。但是現在的方晴卻不像四年前那般容易生氣了。

“是啊，我也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蔣小姐多年未見，似乎變了不少。”

蔣香雪請方晴坐下，然後擡頭看著她，“是現在是蔣家的主人了，主人就得有個主人樣，當然會變了。倒是你長的還是那麽漂亮，短頭發也很適合你。”

方晴還不太適應自己的短頭發，她從前習慣梳頭的時候想事情，現在頭發短了，這習慣也得改改了。

“蔣小姐，我想問你一件事......”

方晴還沒說完，蔣香雪就猜到了她想說些什麽。

“你是想問金言吧。他早回來了，那天他突然出現，嚇了所有人一跳。看來是剛知道金家發生的慘劇。這一個多月他簡直和從前判若兩人，開始主動和金家曾經的生意夥伴聯絡，在生意場上手段越發陰險狠辣，還和黑道有了涉及，現如今燒成廢墟的金宅也已經開始重建了。”

方晴瞪著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蔣香雪口中的會是金言，從前的他對做生意從不感興趣。如果現在是為了金家她可以理解，但和黑道牽扯不清著實有些可怕。以前的金言從不會做出這種危險的事情來。

“那他現在在哪兒？”

“我也不知，也許是去上海談生意了。他回來的那天，我還在想你為什麽不在。方晴，你當時為何不同金言一起回來？”

方晴不敢說，也不敢承認，她沒有在金言回來之後立刻追回來的原因是因為她害怕，她害怕金言不再是金言。但是無論逃避多久再回來，金言還是變了，像她想象中那樣變了。

“蔣小姐，你應該會知道他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麽吧。”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方晴知道蔣香雪肯定知道金言變得如此瘋狂的目的是什麽。

蔣香雪眨了眨眼，嘴角微勾，“這個問題很愚蠢。金家被人滅門了，你覺得他會去做什麽？”

方晴痛苦的閉上眼，幾乎脫口而出：“報覆”

說出“報覆”二字的時候方晴的手已經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在這之前她心中也許還抱有一絲僥幸，但是蔣香雪的一番話卻讓她徹底醒悟。

這世間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在知道自己家門破碎之後還能無動於衷，更何況還是血氣方剛的金言了。

蔣香雪微瞇著眼看著此刻面露不安的方晴。饒是聰慧如她，也絕不會料到曾經風光無量的金家會被仇家害的滅門。

金言現在的行為雖然稍顯瘋狂，但蔣香雪能看出，金言很冷靜，冷靜的可怕，他正按照自己的步調有條不紊的重振金家。

方晴過了許久才終於止住自己由於不安而不停顫抖的雙手。現在只有她才能幫助金言了，只有她才能將金言從那覆仇的漩渦中拯救出來。就算她做不到，也必須去做......

下一刻，蔣香雪看著面前的方晴不由的瞪大眼睛。下意識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噗通一聲，原是方晴跪倒在地，瘦削的身板微微蜷縮著，看起來竟有些可憐。那雙曾經天真無比的雙眸曾幾何時也染上了風霜。

蔣香雪上去就要扶起方晴，皺眉低聲道：“你現在可是金夫人了，怎可這麽隨隨便便的就跪倒在地，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可輕易跪地。但女子也是不可如此的。”

方晴一把握住蔣香雪的手腕，擡頭神情異常堅定。

“我現在正是以金家夫人的身份下跪，我希望蔣家的當家可以祝我一臂之力。我不願見到金言一人深陷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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