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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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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鬼屋

同一座鬼屋, 同一群夥伴,有人在群鬼的追逐下落荒而逃,有的人被喪屍圍困孤島求生, 有人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不敢再跨出門半步。

而還有人, 正跟扮作鬼怪的工作人員手牽著手,一起像約會一樣,在昏暗的走廊中散步。

說到手牽手, 倒也沒有真的牽手。

直播間的觀眾們就看到戚白大步大步地向前走, 手臂搖擺的幅度也很大,好幾次都擦著蘇藍的手過去了,只是挨到了那麽幾次而已, 真的是一點沒有牽到手。

然而,這比真的牽手還讓人覺得刺激好嗎!

這種在昏暗的環境裏, 距離如此之近的情況下,隨時有可能會碰到彼此, 然後又不好意思地立馬分開的感覺真叫人感到興奮好嗎!

雖然直播間的觀眾們,也沒有多麽想看到一大一小兩只狐貍精在鬼屋裏約會。

但是,這倆人和嘰嘰喳喳亂叫選手與鬼怪NPC們的畫風實在差距太大了, 讓大家不自覺地就把目光放到了她們身上。

一間間推開病房大門,戚白尋找著隊友們的身影,在此期間遇到了三次開門殺,但都被她靈巧地躲開了。

有一個扮作僵屍的NPC不允許她進入病房,戚白轉頭問旁邊的蘇老師:“咱們鬼屋禁止毆打工作人員嗎?”

NPC:“……”

NPC好像忘記了剛才自己是如何殊死抵抗的, 他十分利索地讓開了身, 並且對戚白比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態度相當溫和。

二樓的這些NPC們應該是只能在固定的地點活動,不可以離開病房門口, 也不可以說多餘的臺詞,在戚白進到病房後,他就那麽直楞楞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了。

病房內的布置雖然比較潦草,能看出來有些床位只是在幾個紙殼箱上鋪了層床單而已,連被褥都沒有。

但是整個屋子的氣氛烘托得十分到位,拉緊的窗簾後面是被木板釘死的窗戶,就連輸液瓶裏都是在幽暗的環境下泛著綠光的不明液體。

整個二層有很多的NPC,都是比較安靜的類型,不去觸發的話他們就不會跳出來嚇人。但是將二樓的病房都檢查了個遍兒,戚白還是沒有找到隊友。

不想再面對一樓的喪屍們了,戚白決定先去三樓找人。

“你不用去嚇唬別人嗎?”終於走到了鬼屋的第三層的樓梯口,戚白才想起了這個問題。

“現在又沒有遇到別人。”鬼怪NPC蘇老師十分淡定地表示,“而且我已經基本完成今天的業績了,等遇到了別人再去嚇唬也不遲。”

喪屍大軍活動的一樓,是醫院的門診部,二樓是病房,三樓則是辦公室和活動室。二樓三樓的格局一樣,戚白也是一間間打開門查看,尋找有沒有自己的小夥伴兒。

這次NPC的觸發機制和二層不同,打開門後出現的鬼怪NPC是會追著人跑的類型。

戚白剛推開第一扇門,就遭遇了個把自己綁成了木乃伊的NPC,木乃伊活動著僵硬的肢體,用十分緩慢的速度追逐著闖入者。

他就好像是個沒什麽精神也沒什麽體力了的老人家,好像下一秒就要拄著拐追人了,看起來相當敬業。

而十分好心的戚小白,很順手地將木乃伊塞回了他的辦公室,並且幫他關上了門。

木乃伊:“……”不帶這麽欺負鬼的!

感覺受到了鬼格侮辱的鬼怪NPC,雖然十分不情願,但由於門被關上就不能追人的規則限制,以及實在打不贏闖入者等原因,只能作罷。

木乃伊同志含淚拿頭抵著大門,決定把自己的怨念全都發洩在下一個打開這扇門的闖入者身上。

剛把這扇門關上,戚白就又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這次是從走廊另一邊的樓梯口傳來的。

醫院走廊是回字形,沒有電梯,南北兩側各有一個上下樓的樓梯間,如果上樓的方向不一樣,即使同在一層也不容易發現彼此。

還以為是自家的小夥伴找了上來,戚白趕忙跑了上去,跑之前還不忘招呼一下蘇藍趕緊跟上。

雖然,直播間的觀眾和其他鬼怪NPC完全不理解戚白同學為什麽要讓一只鬼跟上來,其實蘇藍自己也不是很理解,但她還是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但迎面而來的人並不是戚白所期望的隊友,而是敵方小組的四個人。

戚白把失望兩個字明晃晃寫在臉上,但是走廊的燈光比較昏暗,對面的四個人應該是沒有發現。

四人雖然沒有察覺到戚白失望的表情,但她們好像發現了其他什麽東西。

本來四人正急速地向這邊奔來,卻忽然齊齊停下了腳步,詭異地停頓一秒後轉頭就跑,對這邊的走廊再也沒有一點留戀。

“你們跑什麽啊?”戚白左右看看,並沒有發現什麽追趕她們的NPC,結果對面四人聽到她的聲音後跑得更快了,頗有一種不打算再與其正面交鋒的意思。

戚白轉頭看向了蘇藍,滿腦門兒的問號:“她們怎麽了?”

蘇藍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只是默默地指了指自己這慘白的臉。

戚小狐貍恍然大悟:“對哦,你也是鬼來著。”

直播間觀眾們:“……”這麽要命的事情你不要腦子一拍就好像之前完全忘記了一樣好嗎!

戚白打算繼續開房門找隊友,結果這次又聽到了從她來的方向傳來的腳步聲,這次來的總算是她的隊友們了。

苗佳希手挽著邵瞳的胳膊,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看來也是和其他人走散了的樣子。

兩人轉角就看到了戚白,正慶幸著總算是遇到了一個隊友,但還不等走上前去,就先停下了腳步,一臉惶恐地看著前方。

苗佳希聲音打著顫兒問道:“小小、小白,你旁邊那個人是誰?”

“是蘇老師呀。”戚白很納悶兒,“她只是換了個打扮,又化了妝而已,你們不會不認識了吧?”

“快離開她!”苗佳希驚叫道,“她就是這裏的大Boss啊!”

“我們剛才跟喪屍賽跑,跑贏了得了個線索卡,卡上說鬼屋的大Boss就是一個名字裏帶藍字的鬼。”苗佳希解釋道,“咱們認識的名字裏有藍字的人就只有蘇老師了呀,而且她現在正巧是鬼屋的NPC!”

戚白轉過頭,看著一臉煞白的蘇藍,十分平靜地問:“蘇老師,你是Boss嗎?”

邵瞳、苗佳希:“……”你這麽直白地問誰會承認呀餵!

蘇藍點了點頭:“對,我是這裏的Boss。”

眾人:“……”居然還真的承認了啊!

戚白向她伸出了手:“那把通關的線索卡給我吧。”

蘇藍說:“不行,你得先抓住我。”

戚小狐貍輕輕松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兒,笑容十分燦爛:“看,我抓住你了。”

在所有人的見證之下,畫著厚重的鬼怪妝容的大Boss,露出了一個十分無奈的笑:“那好吧,既然你都把我抓住了。”

附近的鬼怪NPC們:“……”

隊友們:“……”

直播間的觀眾們:“……”

你身為大Boss的尊嚴呢,要不要這麽容易就妥協了啊餵?!

相對於在現場的大家被這一場面驚到無法開口,直播間的網友們紛紛在彈幕上抒發著自己的情緒,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吐槽:

“這才是狐貍精該有的樣子,魅惑眾生,要什麽有什麽!”

“你確定這個魅惑眾生不是幼兒園小班的業務水平嗎?”

“可問題是她還真的要什麽就有什麽了啊!”

“奇怪的狐貍精人設增加了!”

“你們都在吐槽,難道就只有我註意到蘇老師謎一般的微笑了嗎,居然還有點寵是怎麽回事!”

“對我剛才就想說了,她這樣就好像是在哄自家最聽話的小朋友啊!”

“等等樓上的,最聽話這個詭異的前綴你是怎麽得出來的!”

不管直播間內正經歷著怎樣的風浪。

不管一樓的大家還在如何跟喪屍賽跑。

不管剛跑下去的四人組錯過了怎樣的線索。

總之,戚白已經拿著她的線索卡,跟剛找到的兩位小夥伴一起去尋找其他隊友了。

三樓已經安靜下來,剩下的幾位隊友,大概率是在一樓或者二樓,而線索卡的指向則是三樓通往天臺的階梯。

戚白問:“咱們要不要分頭行動,你們兩個先去找隊友,我和蘇老師先去天臺看看。”

“分頭行動可是恐怖片的大忌!”苗佳希弱弱道,“而且……蘇老師什麽時候成了咱們的隊友?”

蘇·大Boss·藍,帶著十分優雅而神秘的微笑,繼續沈默不語。

戚白忽然問:“鬼屋裏有幾個大Boss?”

蘇藍指了指自己:“只有我一個。”

戚白又問:“也只有一張通關的線索卡嗎?”

蘇藍說:“一支小隊只有一張,但是和上個休息區不一樣,這次卡上都是一樣的內容。”

“那咱們還是先去找隊友吧。”戚小狐貍做了決定,“隔壁小隊雖然隊員齊全,但好像還不知道觸發Boss給線索卡的規則是什麽。”

苗佳希不解:“什麽觸發規則?”

“叫破Boss的真實身份並且抓住她。”戚白晃了晃蘇老師的手腕,“對嗎?”

“完全正確。”鬼屋大Boss親自給予了肯定。

“那咱們在鬼屋的時候就要一直抓著蘇老師嗎?”苗佳希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指向了戚白抓著人家手腕的那只手。

蘇藍表示:“我一會兒還要去守著通往天臺的大門。”也就是不能一直跟她們一起行動的意思了。

戚小狐貍松開了拽著鬼屋Boss的手,並且表示,Boss不在手,就沒有什麽安全感。

Boss表示:“你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安全感了。”

得到了鬼屋大Boss的肯定,戚白小隊的三人一起去了一樓,尋找其他的隊友。

而Boss本鬼,則依舊在三樓的走廊裏游蕩。

來到鬼屋的嘉賓只有蘇藍一人,小綠雖然跟著來了,但畢竟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直播鏡頭前,小綠不方便露面,她現在正和鬼屋的工作人員一起在監控室。

蘇藍游蕩到了指定的地點,守在了通往天臺的大門前。

鬼屋的工作人員友情提供了一把凳子,讓自家Boss不至於幹站著等待還在四處亂撞的闖入者們。

白床單底下是一身輕便的登山裝,長袖馬甲與長褲都有許多的口袋,蘇藍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這是她的私人手機,各種APP登錄的也都是個人的小號。

如果有選手來到了天臺的大門附近,會有工作人員提醒。就算不提醒估計也會聽到雜亂無章的腳步聲與尖叫聲,不至於讓選手們看到鬼屋大Boss在刷手機的場面。

蘇藍打開聊天軟件,回覆了一下親友們的留言,家裏人幾乎每天都要問問她在外過得好不好。

她家中父母俱在,爺爺奶奶與姥姥姥爺身子骨也都十分健康,家中雖然沒有平輩的兄弟姐妹,但叔叔、姑姑、還有幾個小姨都對她特別地好,簡直視如己出。

蘇家雖然在瀾城有一定地位,是個不缺錢也不缺地位的大家族,但她家裏並不像別人想象中的那樣勾心鬥角、腥風血雨,反而相當和睦,大家對於繼承家業可以說是避之不及。

較真兒起來,她家裏人是有些奇怪的。

首先,她為什麽家裏的叔叔阿姨們都不熱衷於戀愛結婚而單身至今,更不知道他們為啥每次提到對繼承公司都帶有想要跑路的情緒。

以及,平時也不知道他們都在幹什麽工作,但好像哪個圈子都有他們的姓名,只要一跟別人提到家裏某個長輩,對方的態度都會親和幾分。

排除這些,從小到大二十八年來的時光,唯一讓蘇藍很不解的是,自家人好像對迷信活動有著迷一般的執著。

他們總是信奉著鬼神之說,會因為自己身上出現一點兒異樣就去求神拜佛,還有好幾次在家中開壇做法,神神叨叨的樣子,說起來其實有點可怕。

蘇藍不喜歡這樣,她不喜歡玄學相關的一切。

除了她本身就是個幸運E的存在,根本無法去相信改命一說,外加一點逆反心理,還有一個就是,不想要家裏人為自己擔心,或者為自己上當受騙什麽的。

深信唯物主義的蘇影後,總是擔心家裏人為了自己的安全而去搞封建迷信,有一天會栽在這個事情上面。

怎麽說呢,就是既開心家裏人為自己著想,又擔心家裏人太為自己著想而上當。

總之就是有些矛盾的心理。

蘇媽媽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演員,不管是現在還是從前,娛樂圈裏永遠都是最迷信的一個地方。

蘇藍想,不知家裏其他人是什麽回事,但自家老媽可能就是在混圈兒的時候開始迷信起來的吧。

但不知因為什麽,當時還年紀輕輕的蘇媽媽早早結束了演藝生涯,蘇藍曾經詢問過蘇媽媽息影的緣由,但並沒有得到答案。

小時候的蘇藍,其實是個中二少女,以為自家老媽肯定是有什麽不能再站在大熒幕前的隱情,還腦補了各種或狗血或獵奇的理由,對自己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嚴重的打擊。

所以,蘇影後小時候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為一名演員,代替自家老媽完成問鼎娛樂圈的大業。

當然,蘇媽媽可能根本就沒有什麽問鼎娛樂圈的野心就是了。

好在蘇藍也是十分喜歡演戲,並且有極強的演繹天賦,還是一個肯為理想而努力的人,再加上家裏人的支持與鼓勵,她在這條路上走得一直順風順水。

蘇媽媽不怎麽會打字,平時用的都是語音留言,蘇藍點開了自家老媽發來的最後一條語音,卻發現聊天界面一直有一個小圈圈在打轉,好像突然就沒了信號。

換了幾個APP,蘇藍確定是斷了信號,她想著可能是山裏本來就信號不太穩定,剛開始也並沒有在意。

緊接著,她就聽到了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走廊裏奔跑的腳步聲,擡起頭,蘇藍看到了剛剛才跟著小夥伴們一起離開的戚白又獨自回來了。

“蘇老師,苗佳希和邵瞳不見了!”戚白不由分說就要拉她起來,力氣之大,是完全不由分說的架勢,“你快跟我去看一下吧!”

這是與剛才完全不一樣的溫度,蘇藍說起了警戒心,剛還熱乎乎、暖和和、抓住她的力道又輕又柔的手,突然變成了一只冷冰冰、毫無溫度。

蘇藍下意識地甩開了手,看著眼前人的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你仔細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兒。”

現在想來確實有許多古怪的地方,先不說為什麽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沒有來提醒她有人上了三樓,就說眼前人的語氣也十分古怪。

她就沒聽過她們的戚小班長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

再者,102寢室的四人感情相當好,她們都不會這樣連名帶姓地稱呼自己的室友。按照戚白的習慣,剛才的稱呼應該是佳希和邵瞳姐。

可是,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戚白的話,又怎麽解釋這張和戚白一模一樣的臉?

“剛才我們走到了二樓的樓梯拐角,本來還討論著怎麽找其他人,我晃了個神兒的工夫就聽不見她們的說話聲了,等再擡頭的時候我就發現前面已經沒有人了。”

來者完全沒有察覺到蘇藍已經有所懷疑,表情也十分地焦急,還聲情並茂地講著故事,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察覺不到她說謊的痕跡。

但是,蘇藍更加肯定這絕對不是她們的小班長。

自從正式擔任了班長,她們戚小同學就從來沒有走在過隊伍的後邊,她總是沖在最前頭、擋在最前面的那個。

更何況,鬼屋中燈光昏暗,時不時還有NPC跑出來嚇人,她更不會放任自家兩個室友打前路了。

但還是那句話,如果眼前人不是戚白的話,這張臉、這個身形、這個體態、這個聲音確實沒有辦法解釋啊。

蘇藍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眼手機,確定這裏還是沒有信號,電話是可能撥不出去了。

她又瞄向了其他NPC們躲藏的方向,原本還能隱約看到的那些藏在門後的身影,如今也消失不見了。

信號消失了,NPC工作人員們也消失了,身邊還出現了一個與戚小班長長得一模一樣但是破綻百出的家夥……

所以,現在這種情況,如果不是她在做夢的話,那麽可能就是她真的遭遇了什麽靈異事件了吧。

原本因為最近的種種遭遇,世界觀已經產生了些許動搖的蘇老師,現在距離世界觀崩塌越來越近了。

“先去找節目組的人幫忙吧,別真出了什麽事兒。”蘇影後也發揮出了能在各大頒獎典禮上贏得大獎的演技,在表現出了擔憂的同時,又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

奈何她的身後就是緊閉著的天臺大門,已經沒有可以再往後退的地方了。

“您還是先陪我去樓梯間看一看吧。”這個與戚白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說著,就要再去牽起蘇藍的手。

但蘇藍若無其事地躲開了那只手,並往前走了一步直奔樓梯間的方向,也沒有引起旁邊人的懷疑。

她故意放慢腳步觀察著四周,確定藏在門後的NPC們確實不見了蹤影。

這一整層樓安靜得可怕,好像除了她之外再沒有會呼吸的生物,就連身邊與她並行的那個人,走路的時候都沒發出一點動靜。

也許不是信號和其他工作人員都消失不見了,而是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個詭異的地方除了她之外,就只剩下這個披著迷人的假象,將她引誘去不知何方的詭異生物了。

“蘇老師……”那人聲音幽幽,明明就是戚白的聲線,卻透露著令人膽寒的幽怨,“我好害怕呀,你牽著我的手好不好?”

鬼屋一樓。

喪屍大軍還沒有離開,一路奔下樓的戚白三人,在烏央烏央的喪屍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四位隊友。

靳嫣、駱雅和耳釘同學被群屍圍困在了掛號處那一畝三分地兒,周圍的椅子上或蹲或坐或站的,也都是形態各異的喪屍,根本就沒有一點兒能讓她們逃出去的空隙。

三位同學的前頭,有一個腦袋反光的人影正盤腿而坐,雙目緊閉,雙手合十,嘴裏還在念念有詞,一個個讓人完全聽不懂的梵音從他口中念出,自帶一種肅穆莊嚴的感覺。

苗佳希停下了腳步,站在樓梯上俯視全場,對這個場面很是不解:“他在幹什麽?”

戚白回答:“可能是正在試圖超度NPC吧。”

NPC可能沒有感受到即將被超度的喜悅,依舊群魔亂舞中,將四個人圍困在那一小片等待席上,沒有繼續上前,也沒有打算放人的意思。

但很快,這四位隊友就發現自己面前多出了一條道路,那是她們親愛的隊長戚小白殺出的一條血路。

戚白隨便搶了個外圍喪屍手中的電鋸模型,其他喪屍紛紛配合演出,被砍倒在了電鋸之下,連掙紮都沒掙紮一下。

看著突出重圍來解救自己的小夥伴,靳嫣同學差點就要熱淚盈眶了,飛撲到了自家室友們的身邊。

“你們聽我說,我們已經被困在這裏二十多分鐘了,這幫人比我還怕這些NPC,根本一點用都沒有!”靳嫣憤恨地指向了男同學們的方向,聲音十分委屈,“尤其是那個念經的,居然還打算感化這幫喪屍啊啊啊!”

戚小白摸了摸小夥伴的頭表示安慰:“我們這不是來接你們了嗎。”

一邊這麽說著,她還一邊向依舊在打坐的明思小師父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這如果是真的喪屍,也許會被他直接超度,但這是NPC好嗎,再怎麽敬業也不要挑這種時候敬業啊餵!

“我們還想等你們到三樓會合呢。”苗佳希也跟著摸了摸靳嫣的頭,“誰知道你們被困在這兒了呀,這要是等你們過去,可能太陽都要下山了。”

“不會。”比較沈默寡言的耳釘同學突然說道,“工作人員說了,鬼屋就開放兩個小時,如果我們沖不出去,再過一個小時他們就會放我們出去了。”

苗佳希問:“所以你們都是想等到NPC們放人才過來找我們嗎?”

駱雅表示:“不,我是堅定你們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一邊說,她還一邊向自家小隊長投去了信任的小眼神兒。

戚白:“……”不知為什麽忽然感覺到壓力很大。

“對了,我們已經找到關鍵的通關線索卡了。”苗佳希說,“現在全員會合了,咱們一起去天臺吧!”

“全員都到齊了嗎?”駱雅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麽,“咱們是不是總共八個人來著?”

耳釘也摸了摸腦袋:“是啊,好像還缺了誰?”

靳嫣:“對,快想一想,還差誰來著?”

就在一個頭上頂著鮮亮色彩的人影,在大家的腦海裏越來越清晰的時候,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遠處傳來:“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哦對!”戚小白一拍巴掌,“咱們隊還有個黃毛來著。”

鬼屋三樓。

黃毛同學從一樓的喪屍大軍中逃到了二樓,一直躲藏在二樓的一間空病房裏,成功錯過了戚白的一人小組和苗佳希邵瞳的二人小組,一個人關在狹小的櫃子裏不敢出聲。

等了不知多久,他發現門外已經沒有了腳步聲,這才大著膽子走出了儲物櫃,戰戰兢兢地來到了走廊。

在一樓的喪屍大軍和未知的三樓之間做了個比較,黃毛同學還是選擇上了三樓。

還記著要去尋找隊友,但他剛打開三樓的第一個辦公室門,就被裏頭的木乃伊窮追不舍。

這只木乃伊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麽,一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什麽仇人一般,邁著僵硬的步伐追趕在他的身後,嘴裏發出幽怨的嗚嗚聲。

黃毛膽兒小,從小就怕鬼,可能也是被家裏大人嚇唬太多了,基本上一聽到鬼這個字就會嚇得一哆嗦。

被一只木乃伊追趕在身後,黃毛發出了淒厲的慘叫:“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是他的慘叫聲震懾住了身後的木乃伊,還是NPC本來就不能一直追趕同一個選手,總之在他的聲音落下之後,他就再也沒聽到木乃伊的腳步聲了。

黃毛回過頭,身後已經沒有那個纏滿黃布的身影,他剛松一口氣,停下來雙手扶著自己的膝蓋大口喘息,可等他一擡頭卻看到了前頭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影。

黃毛被嚇了一大跳,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新星學院的運動服,雖然是很普通的藍白配色,但是在藍色與白色之間還有一條不怎麽起眼的裝飾線。

天色亮的時候看不出這條線有什麽作用,天色一旦暗下來,它就會發出與指示燈一樣顏色的光,能起到提示這裏有人的作用,在暗環境下還是比較顯眼的。

黃毛一眼就註意到了裝飾線發出的光,雖然還不確定前面的到底是隊友還是對手,但是在這種鬼環境下能找到個人與自己同行就不錯了,於是他大步走上前去。

“隊長,是你啊!”黃毛突然感覺到很安心,明明之前還沒拿正眼兒看過這麽一個瘦弱的身影,但經過了這些時間來的相處,他對於戚隊長已經有了很大的信心。

“你是不知道啊,剛才有只木乃伊一直在追著我,像是發瘋了似的,怎麽甩都甩不掉!”黃毛激動地講述著自己剛才的經歷,“然後等我一轉頭,卻發現他突然就不見了,真是一點預兆都沒有!”

聽著黃毛在耳邊嘮嘮叨叨,被他叫做隊長的人,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出,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但黃毛並沒有註意到,因為黃毛同學的註意力很快就全都被蘇藍所吸引了。

就算現在燈光昏暗,但身為一個蘇影後的死忠粉,黃毛同學還是認出了藏在濃厚詭異妝容下的蘇藍。

“蘇蘇蘇影後!”黃毛十分驚喜,“我、我是您的粉絲啊!真沒想到在這兒還能見到您,我……我……”

“同學。”蘇藍很自然地繞過了身邊的人,來到了黃毛面前,露出了營業式的笑容,“你是被沖散了嗎,大部隊應該還在一樓吧。”

“您、您說得對,我也正想去一樓找人呢。”完全忘記了喪屍軍團造成的心理陰影,黃毛同學還沈浸在跟偶像搭上話的喜悅之中。

蘇藍提醒道:“必須全員離開鬼屋才算通關,才能獲得接下來的線索卡,還是先去找你隊友吧。”

黃毛一個勁兒地點頭:“好好好,我這就去先找她們!”

他沒註意到,剛才被她叫做隊長的人,表情越來越扭曲,眼睛之中兇光畢露,就好像在內心深處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蘇藍卻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危險氣息,就好像被什麽藏匿在黑暗中的野獸盯上了,令人不寒而栗。

蘇藍在今天化妝之前看過了隔壁節目組的選手資料,也感覺到這個黃毛應該和自己身邊這個不知是什麽的東西不是一夥的。

她正想提出和黃毛一起下樓,卻感覺到背後搭上了一只冰涼的手,那好像已經不是屬於人類的手了,好像是某種冰涼滑膩的、水生動物的鱗片。

那人陰惻惻地說道:“蘇老師,咱們還是快點兒走吧。”

“黃毛!”

“黃毛!”

“黃毛,你在就應一聲!”

還沒來得及註意到蘇老師沈下來的臉色,黃毛先聽到了來自隊友們的呼喚,他很開心地對著跑過來的一群人揮了揮手。

但是他很快又註意到了不對的地方,遠處傳來的是戚白的聲音,然而他們隊長明明就在自己身邊啊!

黃毛大驚,再轉頭看向蘇藍這邊,卻發現原本站在蘇藍身邊的那個“戚白”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根據剛才黃毛聲嘶力竭地那聲救命離得太遠,隊友們確定這人不在一樓。

而二樓的開門殺NPC是不會追趕闖入者的,黃毛也就沒必要拉那麽長的音,所以大家猜想這人應該是在三樓。

一路跑上三樓,戚白就感覺到了一股妖氣彌漫。她沒註意到自己身後有兩個小夥伴兒也跟著神色凝重了起來,直接一個加速奔向了妖氣最濃重的地方。

終於瞧見了黃毛同學和她們蘇老師,戚小狐貍放下了一半兒的心,但是三樓的妖氣並沒有完全消失,更像是躲了起來。

“你你你……”黃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戚白,“你怎麽從樓梯間過來的,我剛才明明就瞧見你在蘇老師身邊啊!”

“光線暗,你可能看錯了。”狐貍精決定堅決維護隊友們的世界觀。

“蘇老師?”戚白又看向蘇藍,“你還好嗎?”

蘇藍神色如常:“我沒事兒。”她下意識摸向了那只手挨過的地方,那冰冷的感覺還沒有完全散去。

但是,伴隨著真正的戚小班長的到來,蘇老師內心深處感覺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雖然不怎麽明亮,但是取暖足夠了。

她沒有說過什麽太誇大的話,也許她們戚小班長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安全感。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走廊也上來了不少的人,小綠打頭,節目組的幾個工作人員們跟在她的身後,也趕了過來。

這陣仗不是一般地大,躲藏在門後的NPC們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有的悄悄打開了一條門縫查看究竟,見到來了這麽多人被嚇得又趕快關上了門,以免被誤認為開小差。

“藍姐!”小綠關切道,“你沒事兒吧?”

剛才她跟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在監控室裏呆著,剛開始沒發現半點異常。

直到小綠脖子上帶的護身符燙了一下,她腦海中有什麽東西閃過,瞬間感到靈臺清明,這才發現蘇藍已經消失在了三樓的監控屏幕中。

選手們並沒有誰來到三樓,就算有,按照劇本蘇藍也不用再跟著選手走動了,她只要守著大門就好,所以根本沒必要離開。

更可怕的是,小綠完全不記得蘇藍是什麽時候消失的了,不只是她的眼睛,她剛才好像連整個腦子都被什麽東西給迷住了。

“我沒事兒。”重覆了一遍剛才的回答,蘇藍還是那個鎮定自若的蘇影後。

置身於人群中央,她不再感到畏懼,剛才危險的氣息也完全消失了。

“三樓的監控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就是找不見您。”工作人員也是捏了把汗,“幸好您人沒事兒啊,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交代了。”

鬼屋裏本來就陰森森的,氣氛緊張,讓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有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會讓人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更何況是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

安慰了自家助理和工作人員們幾句,蘇藍又看向了戚白小隊的八人,卻發現她們好像在走廊中尋找著些什麽。

準確地說,戚白和明思在尋找著些什麽,其他小夥伴兒們以為這倆人是找到了什麽線索,不好意思打擾,於是裝作自己也在認真尋找的樣子。

明思倒也不用盲目地尋找,他能清晰看到一條不屬於在場任何人的因果線,在墻壁上摸索著,他終於抓住了一條線索,朝戚白點了點頭。

戚白走到明思剛才站立的地方,在小夥伴兒們疑惑地目光之中,她伸出手來,朝著墻壁就是一拳頭招呼過去。

下一刻,大家感覺到腳下的地板都輕輕晃了一下,忽明忽暗的電燈更是搖晃了好幾下。

而一個長條狀物體從電燈上掉了下來,啪嘰一下摔在地板上,來回扭動幾下,試圖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跑路。

然而它是跑不起來的,因為這是一條帶魚,再怎麽活蹦亂跳也無法從萍瀾山一路跳到大海裏去。

很快地,這條銀灰色、體型又扁又長的帶魚在地上撲騰了幾下就不動了,一雙死魚眼裏寫滿了生無可戀幾個大字。

而八人小隊的其中五個人,都齊齊向節目組投去了一言難盡的目光,鬼屋裏天降帶魚到底是一種怎樣帶有味道的惡趣味?!

節目組眾人:“……”

不,這次真的不是他們的鍋啊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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