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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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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賽罕, 溯溪今日去哪了?琪琪格大娘今日又來找她了,看來是真想要她做安代的婆娘。”健壯的男子揭開門簾走了進來, 見帳子裏只坐著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賽罕放下手中的酥油茶,擡了擡眼皮道:“那琪琪格大娘以後都沒這機會了,溯溪走了。”

“走了?去哪裏了?”男子一臉驚奇的坐下。

“回大淩去了,她在這就像是那燕子,現在要還巢了。”賽罕看著帳中燃燒的火焰,目光帶著些許釋然。

“真回去了!她年年都說要回去,可是這一待就是三年,我還以為她不過是嘴上不服輸,心早就落在我們這草原上了。”

都魯摸了摸自己光潔的腦門, 恍然的說道,隨即像是反應了過來,恨恨的一拍大腿,氣道:“這小娘皮,走了也不和老子說一聲, 當真是沒良心。”

都魯還在那嘀嘀咕咕的抱怨, 聲音越來越大, 賽罕默默聽著沒有搭理, 他知道都魯嘴裏的話不過是氣話,心裏可舍不得溯溪了。

他也不舍得,那個纖細的大淩女子, 在這短短的三年間, 讓這個原本敵視排斥她的地方,煥發了不一樣的生機, 她早已是他們的族人, 是這土地的一部分。

如今人走了, 他記得天光初亮的時候,他拉著韁繩,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問她不能留下來嗎?

浣溯溪坐在馬上,看著遠方沒有立馬回答,他以為她動搖了,可是很快她便聽到她說:“不了,要回去了,我的心上人定然已經氣壞了。”

賽罕一楞,隨即難以抑制的怒氣上頭,他冷聲道:“那樣一個把自己心愛姑娘獨自扔在異地三年的孬種,不配做一個男人。”

可下一秒晨光劈開雲層席卷大地,他看見浣溯溪回頭對他笑,那笑容比日光還要耀眼,眼裏的思念比清風還要溫柔,輕笑道:“她本就不是個男子,她與我一樣是位姑娘。”

賽罕不可置信的看向不遠處的嚴聞,得到對方無奈的肯定後,他沒有再說話,站在原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策馬而去。

他向來眼界甚高,可這三年,他謹小慎微,處處留意,甚至和嚴聞明裏暗裏較了許久的勁。

可即便是這樣,即便是這樣。。。。。。

想到這賽罕擡眼遠眺,浣溯溪的身影已經變成了一個遠遠的小黑點。

她該是有著急,連回個頭的功夫都沒有,又是有多喜歡,才會這般著急。

嚴聞策馬緊緊的跟在浣溯溪的身側,手裏的韁繩攢的手掌發白,一松勁他怕自己就跟不上對方。

“溯溪,你悠著點,這個節骨眼上要是摔了,反而耽擱回去的時間。”

嚴聞見浣溯溪點了點頭,速度卻是一點不慢,反而又是用力的一夾馬腹。

嚴聞無奈的搖搖頭,只好不再言語,低頭緊跟。

潮汐鹽場內,工人們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工作。

一人匆匆從外頭而來,行到一個年輕男子面前,有些焦急道:“柳當家,那批貨出問題了。”

年輕男子聞言從手中的賬簿上擡頭,擡手對著其餘的人揮揮手,其他人會意的放下手頭的事,快速的離開了房間。

男子挑了挑眉梢,俊朗的面孔上有了早有所料的神情,開口道:“堵了多久了?可有人員傷亡?”

來人立馬回話道:“回柳當家的話,事發後便立刻差人傳話,消息傳來需要五日,今日人剛到。”

柳安裕點頭,額首道:“我知道了,收拾東西,今晚我們便出發,另外這有一封信,你立刻差人送往陵縣的呈硯書屋。”

三年的時間,柳安裕早已成為了潮汐鹽場名副其實的一把手。

起初工人們還時不時在背後議論,這麽大的鹽場,大當家的還真放心就這麽交給一個半大的孩子。

是有不少等著在背後看笑話的,也有人心中盤算,哄騙著柳安裕將這鹽場納入囊中。

這期間發生的種種意外,柳安裕盡管有過挫敗的時刻,但他用實跡一點一點的壘起了自己的威信,如今已再沒人質疑他的能力。

工人領命便離開了屋子,人一走柳安裕像是洩了氣一般,一屁股攤倒在椅子上,疲憊的拽了拽領口。

“還真和珊瑚說的一樣,真被扣下了,還好事先差人在暗中盯著,這會兒問題應該不大。”

說完這話,柳安裕的眼眸忽而又猛地一亮,他有些興奮的坐直身子,喃喃自語道:“這也就說明,溯溪姐終於要回來了,真可惜不能去迎她,這事我得去和安說一聲,她一定會高興壞的。”

想到這,柳安裕起身步出門,走了幾步他又停下腳步,有些壞心眼的摸了摸下巴,調轉了方向。

算了,還是不告訴她了,萬一出了岔子,到時害人空歡喜,就當是給她的驚喜便是了,我可真是個貼心的好弟弟。

“溯溪,怎麽時候才能回澤川,官道什麽時候開?”浣遠在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

唐采安也是將目光看向自家女兒,時隔三年的重聚已是三天前,但看著那面龐依舊覺得清減的厲害,這幾日的餐食日日換著法的做,收效甚微。

浣溯溪擡眼看向二人,他們現在身處林州的邊陲小鎮,無論是距離京城還是澤川村都需驅車數日方可到達。

浣遠二人在此已經快有一月了,而浣溯溪是三天前和二人匯合的。

她此番歸來,意味著朝堂之戰正式打響,太子一方和二皇子的角逐即將收尾。

此刻正是最關鍵的時刻,所以早早的王延錫和她便已開始著手安排身邊人。

一月前,她讓柳安裕安排,分別以運鹽的名義,將兩家的父母調離紛爭圈,以官道修繕的名義滯留在安全地帶。

而她如今是二皇子一派的首要抓捕人員,不得在人前現身,一切都要等王延錫那邊的消息,待一切塵埃落定才可回去。

她原本還想著偷偷溜回去,可是才進入國境邊上,便被人盯上了,好不容易才擺脫,形勢所迫也只能先藏著。

“不必擔心,我已經差人和對方溝通過了,他們倒也不急,許我們再寬限幾日,你們放寬心便是,我明日裏再讓人去問問。”浣溯溪面色如常的說道。

唐采安倒是不像浣遠那麽著急,她見浣溯溪碗中已空,但這飯量屬實是太小了,不免又皺起了眉頭,起身盛了一碗湯放到對方手邊。

“怎麽又只吃這些,以前你便飯量小,如今出去一趟吃的越發少了,這身子如何吃的消,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浣溯溪啞然,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她這些年東奔西走,有的時候根本顧不上吃飯亦或是吃不上飯,胃口自然也就小了,但她沒有拒絕自家娘親的關愛。

唐采安見浣溯溪低頭喝湯,面上總算露出些許滿意的神色,隨即不由又幽幽的感慨道:“你就該和安多學學,那孩子胃口就很好,每每吃時面上都帶笑,旁人看著心裏頭也不自覺高興。”

“你不在的這三年,她時常來家中看望,真是個好孩子,此番出來未曾和她說,也不知她有沒有走空。”

聽到安的名字,浣溯溪身形微微一頓,捧著碗手指摩挲著碗口,眼眶突然有些發熱。

她也想她,日日夜夜,無一刻不想。

“娘說的沒錯,安自是極好的。”

唐采安聞言心中感慨,離家三年,浣溯溪的性子沈穩了許多,說話做事溫和有序,再也不見三年前的急躁,就是和浣遠也和睦了不少。

說到這個話題,唐采安話鋒一轉說道:“說來,安看著年紀與你相仿,即便小你些許,也早到了婚配的年紀,家裏不曾安排?”

說到這,唐采安微微皺眉,想到認識這麽長時間,竟是從未見過安的家裏人,雖然浣溯溪事先打過招呼,說是安家中情況特殊,讓他們不要多問。

唐采安過往在和安的閑聊中,從零星的話語中得知安的父母皆以不在,只有一位遵循浣溯溪設定的師長。

結合種種,唐采安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想起浣溯溪說過安的長輩是位高人,高人一般都不太註重凡塵之事,許是給忘了。

在唐采安看來,安就和她的半個女兒一般,既然她知道了這事,別人不上心她可不能不上心。

也不等浣溯溪回答,唐采安便接著往下說:“等回去了,我去托人打聽打聽,看看誰家有適婚的兒郎。”

“你也是,我不清楚安這孩子家裏是何情況,不好說,你與我說說,或是你也上上心,讓王先生也幫著尋尋。”

浣溯溪抿唇擱下了手中的碗,明明知道母親的話不過是真心的關切,她依舊覺得心中不適。

“娘,你莫要說了,世間女子又不是只有嫁人生子這一條道,安她家中不著急,你又急什麽。”

唐采安眉頭一皺,正要反駁,卻聽浣遠突然開口道:“女子怎可不成婚,你已是離經叛道,難不成還要蠱惑他人如你一般。”

似是覺得自己的話有些欠妥,浣遠停頓了一下,緩和了口氣繼續道:“你先前拒婚,我和你娘也就不說什麽了,現如今你即將雙十,這婚事不可再拖。”

“你若是有要求便說,我和你娘自會為你去尋。”

聽到浣遠的話,唐采安的眸子頓時一亮,這話算是說到她心坎上了,浣溯溪的人生大事,一直是她心上的一塊石頭,每每想起便夜不能寐。

唐采安:“對對對,你爹說的對,溯溪,這事不能再拖了,索性這一次你和安的婚事便一道提上日程。”

浣溯溪低著頭沒有說話,捏著筷子的手指節泛著白。

浣遠見狀,沈吟道:“這幾年,嚴聞一直跟著你東奔西跑,即便你冷臉相待他也未曾抱怨一句,這孩子和嚴家旁人不同,秉性和樣貌都不差,對你也死心塌地。”

見浣溯溪還是不說話,浣遠和唐采安交換了一下眼神,收到了對方的鼓勵,他咳嗽了一聲,繼續往下說。

“其實,當年你們倆的親事並未取消,我雖親自登門說明緣由,可嚴家卻說無論多久都願等,這般低姿態,可見你若嫁過去定是不會受委屈。”

像是想再添一把火,浣遠提高了音量:“你要實在講究,大不了將那嚴聞收作贅婿,我想也不是不行。”

隨著浣遠的話音落下,屋裏陷入安靜,浣遠和唐采安二人都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浣溯溪,等著她回話。

沈默許久的浣溯溪放開早已涼透的湯碗,將筷子輕輕的擱在桌上,她坐直了身子,脊梁板正,眸光清亮堅定,吐出一句話。

“我已有了意中人,那人便是安,我心悅她已久。”

“此生,我非她不嫁亦非她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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