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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轉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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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轉機(三)

這醫館的後門沒什麽人往來, 唯一的光源只有後門上懸掛的兩盞燈籠,那人就坐在不遠處, 燈光只能照到他身體的一部分,看著透著幾分邪氣。

嚴聞不著痕跡的往前挪了幾步,站在浣溯溪的右前方,浣溯溪餘光看了他一眼,看見他手中還端著那瓷碗又移開目光。

“若是想吃夜宵,我便讓虎子去準備,閣下今日出手相幫,這點要求我們還是可以滿足的。”浣溯溪看著那人開口道,心裏在盤算著怎麽將話題往正事上引。

“我不過是餓極了, 恰巧如果怎麽的就成幫忙了,你若是真想謝我,倒不如聽完我的話再謝不遲。”那人從陰影中起身走了過來,整個人暴露在燈光下。

浣溯溪這才有機會仔細看他,這人比起上一次想見似乎越加落魄了幾分, 雖然站姿懶散, 脊背卻下意識的挺直, 想來是固有的習慣。

“請賜教。”沒想到對方這麽直接, 浣溯溪心頭也是暗自松了口氣。

“昨日你離開後,有好幾撥人上官府門口鬧事,雖說都被擋了回去沒起到什麽作用, 但是卻讓官府的人起了戒心, 現在是草木皆兵,還未進門便會受到盤問, 但凡言語中與此事有關, 幾乎是當即就會被扣押。”那人的頭發遮住面容, 讓人看不清他說話時的樣子。

聽完這人的話,浣溯溪便明白了上午那兩個衙役的態度為何這般的差,估計是以為自己也是去鬧事的,要不是被這人橫插一腳,說不定自己這會兒也在那大牢之中了。

“這次鬧事的人來的太過緊密,與前幾天的狀況根本不可相提並論,我想其中定有問題。”那人看浣溯溪皺著眉頭不說話,便自行往下說道。

浣溯溪腦中急轉,心中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開口道:“想來是有人在背後扇動那些人的情緒,借這些失蹤人士的家屬向官府施壓,逼迫官府對此事表態。”

她記得昨晚她在船邊聽那些人船上的對話,言語中經常透露出這兩天是關鍵時刻,想必說的就是這一點,如果在這般形勢下,官府依舊裝聾作啞,那夥人當真是要見血了。

嚴聞聽著兩人的對話,面上的表情一變再變,他一向自詡聰明,尤其是在村中更是覺得同齡人中沒有可以與他比肩的,但現在浣溯溪在他眼裏卻變得無比遙遠起來。

他以為村裏人出事,這事雖然蹊蹺但是大抵是些淺顯的原因,但是浣溯溪卻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摸透了大部分底細,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思維敏銳和眼界遠在他之上。

嚴聞低頭往後退了一步,將身子躲進暗處,避免讓其他人看見他面上羞愧和不甘的情緒,其餘三人都不曾把註意力放在他身上,倒也無人註意到他的小動作。

“大概就是你說的這般,你今日這般著急上官府,可是有了什麽線索,我本不想摻和此事,但我實在好奇短短一天的時間,你到底是獲得了什麽,以至於這麽快便回來了。”

那人的目光在浣溯溪身上上下打量著,他昨日將自己知道的事告知對方,只是稍加點撥,面前這女子便很快理解了他話中的意思,而且昨日分離之時他看的明白對方分明也是覺得束手無策,現在卻只一天的功夫便變了個模樣。

“我查到了這些人在鎮上的落腳點。”浣溯溪稍加猶豫,就將自己的底牌亮給對方看。

現在的情況,隱瞞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麽好處,而且她相信面前這人就是知道了,也不會跑去通風報信或是殺人滅口,因為這與他之前的行為對不上,也不符合邏輯。

“哦~”那人很是意外的輕呼了一聲,言語中帶著一絲質疑。

不同於這人的質疑,全心全意相信浣溯溪的虎子,拽著她的衣袖喜道:“姐,我雖然不是很聽的明白你們在說什麽,但是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把爹他們抓走的人在哪裏是不是?”

浣溯溪低頭看了看虎子,咳嗽了一聲應道:“不錯。”

“太好了,那我們這就找他們去,或者我們回村,喊村裏頭的人一起來,這樣人多也不怕他們。”虎子興奮的原地轉了一圈,手舞足蹈的說道。

浣溯溪喉嚨一陣的發癢,又是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聽得人心裏直發毛,虎子也顧不上高興,急忙扶住她,擔憂道:“姐,你沒事吧,你先回醫館休息,讓大夫再給你看看。”

浣溯溪擺擺手,順了口氣說道:“虎子,事情沒有你想的這麽簡單,知道的只不過是一部分人的位置,而且我也不知道這些人長什麽模樣,原本想讓官府出面徹查,但現在怕是指望不上了。”

“而且被太多人知道的話,會打草驚蛇,反而抓不到人,現在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能靠我們幾個自己來了。”

虎子一聽這話,面上一時間又是愁雲密布,洩氣道:“可是姐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那剩下的,難不成要指望那家夥嗎?”說罷,虎子很是嫌棄的看了一眼嚴聞的方向。

後者一聽自己能幫上忙緊唇期待的看向浣溯溪,但隨即發現浣溯溪根本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對方的目光直直的看著那個邋裏邋遢的乞丐,嚴聞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空碗,臉上一陣的火辣,覺得自己此刻像是一個笑話一般。

“放心,不是還有一個人選嗎?”浣溯溪看著對面那人,只要對方肯幫忙,那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誰?難道是他?!!!”虎子先是疑惑的摸了摸後腦勺,隨即震驚的指著那人說道。

“呵呵,我不過是一個吃了這頓沒下頓的乞丐,小娘子是都高看我了,先前我告知你的,也不過就是道聽途說,莫不是讓你誤會了?”那人幹笑了兩聲,對於浣溯溪的話顯得有些不以為然。

“既然這樣,我也不求閣下做什麽,只希望請閣下吃個便飯,以表達這幾天的相助之情,不知閣下意下如何?”見對方沒有答應,浣溯溪也不急,扯了扯嘴角說道。

對面的人身形一頓,半晌沒有接話,浣溯溪面上一派的恬淡,掩在衣袖內的手卻緊緊的攥著。

“有意思有意思,想不到還有人請一個乞丐吃飯,這天上掉餡餅的事我要是不去,那不是傻嗎?”

聽到這話,浣溯溪放松了身形,只感覺身體都輕快了幾分,她清了清嗓子說道:“那便明日見。”

浣溯溪說完話也不打算在停留,轉身回醫館,虎子扶著她朝那人點頭致意了一下,兩人便都進了門。

嚴聞站在原地沒有動,那人看了他一眼,發出一聲古怪的低吟,然後轉身尋了快寬敞的地方,就這般就地躺下,看樣子今晚這醫館的後門就是他的休憩之處。

四周一下安靜了下來,嚴聞捏著碗的手骨節分明,他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欲將這碗奮力摔出,但是手舉到半空又無力的垂下,最後他沒有回醫館,而是默然的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待嚴聞走後,躺在地上的人睜眼看了一眼他離開的方向,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最後打了個哈欠重新闔上眼。

回到醫館後,虎子找大夫給浣溯溪號了脈,醫館本是不收人留宿的,所以浣溯溪他們不過是在醫館大廳的隔間,今日看病的人不多,醫館也關門休息了,所以便同意讓浣溯溪他們借住一晚。

虎子守在浣溯溪床邊,好奇的問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浣溯溪看他那樣,決定還是把這事的內情告訴虎子,雖然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但是她想也未必就什麽都不懂。

於是浣溯溪梳理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將之全數告知了虎子,只隱去了關於小人魚的事以及昨晚發生的一切,只說是自己托熟人得到的消息。

虎子聽完她的話之後,久久沒有回過神,幾次張口都沒有說出話來,最後只憤憤的罵了句:“這官府的人,當真不是東西,氣死我了。”

浣溯溪知道這事情虎子得消化一段時間,她也沒有插嘴,對方的反應她還算滿意,雖然震驚是少不了的,但是也沒有因此害怕和退縮。

“姐,那你都說那人有可能之前和這些海盜是一夥的,你為什麽還說要他幫忙,還說要請他吃飯,不是應該小心提防才對嗎?”虎子擡頭疑惑的問道。

浣溯溪示意虎子給她遞杯水,潤了潤嗓子後,她說道:“他是不是和海盜一夥的,我也吃不準,但是反過來說,如果他真的曾和那些人一夥兒,那也就能認出那些人,這對我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若是他得了消息,跑去通風報信,我們也可以跟著他一路找到那些人,無論哪邊,這都是我們現在唯一的選擇了。”

說完這話,浣溯溪擺手示意自己困了,不想再說了,囑托虎子也早點休息,她便躺下闔上了眼。

虎子應了一聲,吹滅了油燈也爬上了另一邊的榻上,浣溯溪還能聽見他一個人小聲的嘀咕聲。

浣溯溪眼睛困乏的厲害,腦中卻又很是清醒,這讓她很不舒服,迷蒙間她又想起那只有自己知道的小人魚,她雙手環臂抱緊自己,有些想念昨夜對方溫暖的懷抱。

不知怎的,她想起小人魚安撫她時演唱的歌聲,她回憶著那旋律,試探的跟著小聲哼哼了起來,沒哼幾句那邊虎子便搭腔道:“姐,你唱的什麽?還挺好聽的。”

浣溯溪停下哼唱,勾起嘴角說道:“我偷學的,那人唱的遠比我好聽數倍。”

“真的?那下次你也帶上我唄,我也想聽聽。”虎子央求道。

浣溯溪斜眼看了眼虎子所在的方向,斷然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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