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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星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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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星代

“怕?”天元嗤笑了一聲,他粗壯的呼吸好像是在反駁這個詞,但是除了反覆念叨,卻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甚至有一些惱羞成怒的樣子。

青樹琢磨著對方的容貌,還是沒有想起來對方到底是誰:“我一定見過你吧,你也一定還記得我吧,那你在回避些什麽?為什麽要說謊騙我呢?”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砸了過來,天元心裏甚至都有一些慌亂。

五條悟用手肘懟了一下夏油傑,兩人心有靈犀,同時開始行動。

夏油傑立刻召喚出手中的壓箱底特級假想怨靈【哭泣天使】,雙手掩著臉龐的天使雕像驀然出現在天元的面前,雕像放下雙手的時候,恰恰好能夠和天元對視。

而早在夏油傑發動術式的同時,五條悟立刻上前握住青樹的手腕往後一拉,把他拉出術式的範圍。

天元一楞,只能與雕像的眼睛對視起來,嘴裏還在說著:“六眼,咒靈操使,你們想幹什麽?!”

夏油傑一聳肩膀,笑瞇瞇地說道:“天元只說了束縛裏面不能傷害,我放出來的咒靈,這不是也沒有傷害到天元嘛,只不過就是為了暫時壓制住他而已。”

特級假想怨靈【哭泣天使】的效果是必須與天使雕像對視,不能移開視線,不能眨眼睛,否則移開視線的同時天使就會開始移動,而一旦被天使觸碰到,就會被吸收掉時間。

而這個咒靈恐怖的是,就算為了活命一直與天使對視著,但是對視時間長了,也會被天使同化,成為一座新的天使雕像。

這個由人類對於影視人物的恐懼而產生的特級假想怨靈,效果也幾乎和影視劇裏面呈現得差不多了。

但還是有一點差別。

青樹掙開五條悟的手,不解地問道:“你們就算這樣把他控住了有什麽用,又不能問出來我想知道的答案。”

五條悟像個小屁孩一樣用手指快速戳著青樹的肩膀,就像是在模仿小刀戳著對方:“我都救你了,不說謝謝,你還這樣的責怪我們。”

青樹只當沒感受到,轉頭問夏油傑:“這個咒靈只能這樣控住對方嗎?沒有其他的效果了嗎?”

夏油傑帶著笑容微微搖了頭,他先不說是不是,反而另起一個開頭。

“青樹你剛才不是問天元為什麽會長這個樣子嗎?其實,天元這副樣子是因為他太老了,他老成了這副樣子。那麽恢覆到原先樣子的話,青樹不就可以看清楚自己是否真的認識對方了嗎?”

青樹一楞,沒想到夏油傑居然考慮得這樣仔細。

而一旁的天元沒有想到這個【哭泣天使】還有這樣的作用,反而由於聽見了夏油傑的話,狹窄的眼睛一飄忽,反而被天使抓到了縫隙,一下子雙手救抓住了天元。

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嘴,就算是天使的樣貌都顯得有些恐怖。

藍紫色的時間從天元的身上被一絲一縷地吸收走,那宛如經年的僵硬皮膚肉眼可見地慢慢恢覆成常人的樣子,黑色的頭發都一點點地長了出來。

終於,青樹看到了想要看到的那張臉,瞬間被驚在了原地,四肢都僵硬了。

天元身上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哭泣天使估計一下子都有些吃撐了。所以在微微停頓的片刻,天元反手握住了天使的手臂,渾厚的咒力瞬間震碎了一條手臂。

天使發出尖叫,夏油傑見情況不妙,立刻把天使給收了回來。

這樣好用的咒靈,要是消失在天元的手裏,都不知道得有多心疼。

被吸走了大量的時間,天元一瞬間沒有站穩,頭失衡地垂了下去,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五條悟也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被你們說的,我都想知道他到底長什麽樣子了。”

接著六眼,他看到了對方遮擋在黑發下的臉龐,忽然就楞住了。

他見過這張臉。

在五條家古老的寶庫裏面,有一卷落了灰的畫,上面畫了五個玩樂的少年。

畫卷已經被遺落在角落許久許久了,上面的顏料都已經幹枯脫落,隱隱約約可以看得出來其中有某一代的六眼。

時至今日回想的時候,五條悟居然還能夠感受到畫上傳達出來的情感,活潑肆意。

但是現在,五條悟是萬萬沒有想到,天元會是那畫上的某一個人。

他露出嫌棄的表情,不會就是那個時候的天元和畫上的六眼立下那麽坑人的束縛吧!

夏油傑察覺到了身邊人的不對勁,雙手握住對方的肩膀,微微晃了一下:“青樹?青樹?你怎麽了。”

青樹只是緊緊盯著天元,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他的臉上慢慢露出前所未有的憤怒,臉龐上泛起微紅,眼裏的紅血絲仿佛是欲滴的鮮血。

一聲淺淺的嘲笑從天元那邊冒了出來。

新長出來的黑色長發掩住了對方的側臉,只見他垂頭反覆打量著自己的雙手,甚至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身體,估計他自己也好像沒有見到自己這副年輕的身體了。

眾人先是聽見他說:“要是早知道咒靈操使有這個咒靈,那還需要什麽星漿體啊!”

他的話裏充滿了喜悅,和對那些犧牲的星漿體的輕蔑,仿佛那些少女的犧牲什麽都不算。

夏油傑一點都不敢放松,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天元長久在書上、在大家的話語裏傳播的形象就是一個擅長結界術,創立了整個籠罩日本結界的人,於是長久以來,大家都形成了一種想法:天元只擅長結界術。

可是從剛才他擡手就可以震碎哭泣天使的一條手臂之後,夏油傑就猛然意識到,天元除了結界術,估計在其他方面也不差的。

【哭泣天使】吸走了他身上過於累贅的時間,反而釋放了天元。

在這個緊繃的時候,青樹顫抖著聲音說話了:“是你啊,居然是你啊,我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你啊!”

他的第一句話還是喃喃自語,但是一句說得比一句響,最後幾乎是在控訴!

天元擡起了臉,那張被眾人好奇的臉龐長得......長得也很正常,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的樣子,稱得上清秀,也不難看。

天使吸走了過多的時間,現在的天元反而看起來和他們三個差不多大。

沒了那副醜陋外表的遮掩,現在天元臉上的恐慌反而可以看得更加清晰了。

他單手撫著自己的臉,同時恐懼伴著哀怨地說著:“我本來很害怕你會認出我的,但是當你看到我這張臉反而認出我的時候,我居然還有一點開心。現在能夠記得我的,估計也沒有幾個人了。”

“我記得你,我當然記得你!”青樹咬牙切齒地說道,居然猛然從夏油傑旁邊躥了過去,拉住天元的領口一拳就準備打到對方的側臉上。

但是拳頭輕飄飄地就被天元給按住了。

他神色不明地看向青樹,眼神中居然還有一些懷念:“當初我被你按著打,沒有想到現在你居然連這樣一拳都打不中我了。”

說完,剛才還是懷念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扭曲以來,經年的咒力一下子打到了青樹的身體上,瞬間就把對方給打了出去。

夏油傑瞬間跳到空中接過青樹,而一旁的五條悟則是立刻朝著天元攻打過去,甚至還抽空說了一句話:“我家還有你的畫呢。”

“畫?”天元歪著頭回想,“這是哪一條漏網之魚啊?”

五條悟眉心一皺,沒有明白對方說的漏網之魚是什麽意思。

被夏油傑接下來的青樹吐出了一口鮮血,即使是這個樣子,但是他眼中對於天元的憤怒和怨恨卻一點都沒有減少。

天元可沒有興趣和五條悟多糾纏,他擡起手一握,空氣中忽然出現了一圈的玻璃裂紋。

然後嘩嘩落下。

無論是那個無盡的黑暗空間,那個簡約的房間,還是現在他們立足的空白房間原來都是天元的結界術形成的,他們一旦踏入就已經到他的結界中了。

而現在結界全部解開,那群在空中飄游的咒靈自然而然又發現了他們這群溜走的獵物。

嘩啦!

振翅的蒼鷹朝著夏油傑猛然飛了過去,而夏油為了護著青樹躲閃不及時,被蒼蠅的爪子刮下來手臂上的一大塊血肉。

夏油傑眼神一冷,護好青樹之後立刻就把那只不馴的蒼鷹給解決了。

而青樹完全不想被限制在後面,他現在真的很討厭這副身體,脆弱,一點力量都沒有,他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五條悟看著眼前的天元,對他的做法嗤之以鼻:“怎麽,還想玩同歸於盡的招數嗎?你信不信,會死在這裏的,只有你一個人。”

天元聞言反而覺得更加可笑:“六眼怕是忘了,我可是【不死】。”

五條悟的生氣肉眼可見,長年的垃圾話居然碰到了一個這麽麻煩的術式,真是討厭。

天元雖然變年輕了,但是動作習慣難以改變,他打出一個條件:“六眼,咒靈操使,如果你們現在立刻改邪歸正,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五條悟挑眉問:“那怎麽樣才算是改邪歸正呢?”

天元望向青樹,言簡意賅地說道:“殺死他。”

被註視著的青樹輕蔑一笑:“果然,怕死才是你的本性,難改本性啊,星代。就這樣怕我殺死你啊,哪怕我現在是這副樣子?”

星代?夏油傑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估計這個才是對方的真名,難怪剛才青樹會問天元有沒有改過名字。

天元一楞,微微晃神:“真的是好久沒有聽到別人喊我這個名字了......”忽然他勾唇一笑,“你是不是也很久沒有被別人喊過你的真名了?嗯?神無月?”

聽到這個名字,青樹眉宇間的厭惡似乎要比剛才見到天元的真面目還要深。

夏油傑微微嘆了一口氣,他雖然知道青樹有很多事情隱瞞著自己,但是現在恍然間發現就連親密喊著的名字都是假的,說不傷心也是假的。

青樹微微往後退了一步,他嘆了一口氣,對著夏油傑忽然很認真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夏油傑擡手想要抓住對方,卻被胡亂攻擊的咒靈擾亂了步伐。

青樹和天元對視著。

天元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心慌,他說:“神無月,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你現在身上流的是禪院家的血,你一旦傷了我,整個禦三家都會出事!”

他充滿信心地說道:“你現在的妹妹,身上流淌的也是禪院家的血,你不想她也出事吧?”

青樹垂眸微微一笑:“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斷了她的血脈,正好也是派上了用場。”

天元的微笑一頓,不解地重覆了那句話:“斷了血脈?”

青樹垂眸,輕輕摩擦了一下自己的食指根部。那枚給理子帶上的戒指,不僅僅是改變她身上的咒力,甚至是改變了她身上的血脈,無論是用任何辦法去探查,在這個世界上,天內理子都和禪院家沒有分毫關系了。

青樹當初給對方那枚戒指,做下這個術法的時候,其實沒有想到這麽遠,但是此刻,又很開心自己當初坐下了這個決定。

收起回憶,他冷眼看著眼前的天元,還能夠禮貌地開口:“你不要說她的名字,那樣會玷汙她。”

天元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去,他以為自己的慌張藏得很好。

青樹擡起手,那把之前遺落的刀居然被游蕩的咒靈用尾巴拍了回來。

握著那刀,他對著天元露出一個笑容。

“殺你,就算是用整個禦三家做墊背我都無所謂。而且,我殺你,是要用我真正的術式來殺你。”

此話一出,天元瞬間臉色一變。

青樹右手臥刀,朝著左手狠狠劃下一刀,那一下實在用力,甚至看到了裏面的模糊的骨頭。

空中游蕩的咒靈一瞬間都停止住了,然後猛然轉頭朝著青樹湧了過去。

夏油傑想要沖過去救人,但是當他和青樹對視的時候,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伐。

青樹收回目光,低頭看左手心中的傷口,鮮血以一種不正常的狀態湧了出來,不往下滴落,反而在空中凝結成血珠。

他調動渾身能夠使用的咒力把血珠震過去。

青樹強行調動那淺薄的咒力,導致身體裏面的內臟器官受損嚴重,鮮血從自己的耳朵、嘴唇流了出來。

那些咒靈們爭搶著那些飄落在空中的血滴,一滴一滴,搶到血珠的咒靈停在了原地,渾身裏面有紅色的晶體流淌著,看著有些害怕。

天元無法控制地後退了一步:“你......你想幹什麽?”

青樹微微吐出一口血氣:“你把咒靈放出來,不就是想要我葬於咒靈嗎?我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不是什麽問題吧?”

話音剛落,那些吞噬到血珠的咒靈們像是被下達了命令一下朝著天元奔湧而去。

只看見第一個到達天元身邊的魚型咒靈張開魚嘴,竟然從裏面長出了一條粗壯的手臂,擡手就抓住了天元的領口。

魚型咒靈的眼睛上下快速翻滾著,還沒有等到天元做出反擊的動作,自己瞬間爆炸了。

滾燙的液體濺到天元的身上,發出滋滋的聲音,居然還有腐蝕的作用!

“啊!”

天元發出慘烈的叫聲。

翻倍的疼痛也同樣出現在青樹和五條悟的身上,這個死人,立下的束縛果然是真的。

五條悟臉色微白,而青樹已經支撐不住,一大口鮮血嘔了出來,其中還有一些內臟的碎片。

五條悟沖過去抓住青樹,想要制止對方繼續發動術式。

繼續下去,天元沒死,青樹估計自己就要先搭上一條命。

五條悟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感受到對方那只明明是冰涼卻由於沾上了血液反而有些溫熱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龐。

他的動作一頓。

他看到青樹流淚了,

含淚的雙眼與那雙藍眼睛對視著,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我......”青樹艱難地說出最後一句話,“無論......我一定要殺死他......”

他舉起手中的刀,對準天元投擲了過去。

五條悟此刻才忽然意識到,這把刀和伏黑甚爾持有的天逆鉾有著同樣的本源。

刀斷了天元的【不死】。

而奔湧過去的咒靈帶來的扭曲爆炸卻徹底焚毀了天元。

眼前註視著那一幕,卻只有當同樣的死亡傳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青樹才能夠清楚天元是真的被自己殺死了。

他帶著微笑閉上了眼睛,重新回歸於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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