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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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一夜過去, 無事發生。
翌日，白玫剛睜眼, 外面的沈煙洛就好似有透視眼似的，在屋外喊她:
“白玫，起來了嗎？”
“起了。”白玫趕緊應了一句，快速洗漱完出去，沈煙洛已經在外面備好了早餐。
“那麽豐盛，好厲害。”看見那滿桌子的食物，白玫忍不住有些忘了系統說要冷落沈煙洛的事，下意識地誇讚。
沈煙洛的手是越來越巧了，感覺什麽吃的都能做。
聽見熟悉的誇讚, 沈煙洛彎了彎唇。但一想到白玫或許跟很多人都說過這種類似的話，笑意又慢慢淡下去。
把準備好的熱牛奶放到白玫面前，她聲音裏透著些緊張：“喝點牛奶吧。”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她緊張得出了一身的汗。
見狀，白玫瞬間感到異樣, 目光落在冒著熱氣的牛奶杯上幾秒, 又看向沈煙洛。
就在這時, 系統傳來提醒：
[宿主請註意, 系統檢測到牛奶中含有安眠藥成分]
聞言，白玫眸光一閃，再次看向那杯濃稠的牛奶。
安眠藥……
沈煙洛是想幹什麽？
難不成還真想把她關小黑屋嗎？
心裏難免有些失望, 同時緊張感更甚。如果……如果沈煙洛在幻境裏黑化了，以後該怎麽辦呢？
[宿主，開弓沒有回頭箭]
聽著系統的催促, 白玫擡手，把那杯牛奶一飲而盡。放下空杯後, 她抽了張紙巾擦幹凈嘴周的奶漬，目光沈沈。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自然不能退縮。
不過是真沒想到這木頭會玩那麽大，居然是要放倒自己。
藥效沒有那麽快，白玫面色如常地把肚子填飽，免得浪費沈煙洛折騰一早上弄出來的早餐。只是在起身那瞬間，身上的乏力驀地出現，渾身無力，讓她再次坐回凳子上。
“你……沒事吧？”
見狀，沈煙洛立刻緊張起來，走過去扶住白玫的肩膀。
“有點困，有點累，沒力氣。”白玫說著自己的感受，然後在沈煙洛深邃的目光下，輕聲道，“煙洛，麻煩你幫我請假吧，今天不去學校了。”
剛說完，眼皮子上面就好像壓了塊巨石似的，她到底沒能堅持住，合上了眼睛。
就在她的腦袋要砸在餐桌之前，沈煙洛趕忙把她攬進懷裏。
確認白玫只是睡過去了，沒有其他什麽不良反應後，沈煙洛總算松了口氣。
計劃雖然成功了，但心裏卻談不上高興，反而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沈重。
沈煙洛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她感受著白玫在自己懷裏的感覺。
像是抱著易碎的瓷娃娃，沈煙洛的目光忍不住在白玫臉上游移著。多乖啊，睡著後的白玫乖得不像話，整個人都依賴在她懷裏。
就該這樣的，白玫就該屬於自己的。待在自己身邊，白玫就不會被別人覬覦了。
她也不會再離開自己。
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來，她走向自己的房間。
*
恢覆意識那瞬間，白玫沒急著睜眼。
[宿主，沈煙洛的黑化值再次增高，和最高值越來越近，總部同意了您的要求，並讓沈煙洛進入了幻境]
“知道了。”感覺到自己的手腳沒被綁住，白玫心情有些覆雜。
沈煙洛這就要黑化了嗎？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能感覺到沈煙洛有黑化的趨勢，但這個木頭太在乎自己，總是突破不了臨界點，只能每天處於想發瘋又怕傷害到自己的痛苦中。
而今天的安眠藥讓她心裏更加不安，如果沈煙洛真的把自己困起來，白家那邊肯定第一個不答應。好不容易讓白夫人對沈煙洛改觀一些，當然不能因為這件事敗壞好感。
所以退而求次，讓沈煙洛大夢一場也好。
但假的終歸是假的，只有讓自己也真真切切地進去，半真半假，沈煙洛才能徹底相信。
她要親眼看看，沈煙洛到底會如何。
“讓我也進那個幻境。”她道。
[就算宿主進去，您也只是寄居在系統準備的‘白玫’身上，主控制權在傀儡身上]
“嗯。”
*
“沈煙洛！”
充斥著憤怒和惱意的聲音傳來，沈煙洛一個激靈，慢慢回過神來。
她楞楞地看著自己手上端著的粥，再看看躺在床上正怒目瞪著自己的‘白玫’，眉頭忍不住皺起來。
她不是和白玫一起躺在床上的嗎？怎麽把白玫綁起來了？
看著床上被銬住單手的‘白玫’，沈煙洛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你這是在做什麽？！”
說著，‘白玫’試圖把手從鐐銬裏抽出來。
即使鐐銬被棉布纏繞，但因為‘白玫’的動作，白皙的手腕還是紅了一大片。
沈煙洛瞳孔微縮，也顧不上那點怪異感，趕忙放下手上的粥去制止‘白玫’。
“白玫。”她爬上床抱住對方，感受著‘白玫’身上傳來的溫度，沈煙洛心裏稍安，她心疼地看向‘白玫’的手腕，“別生氣，我馬上給你解開。”
說著就要去找鑰匙。
“快點！你這個瘋子！我要離你遠點！”
聞言，沈煙洛找鑰匙的動作停住。眸色漸漸變暗，她看向‘白玫’，語調很輕:“永遠陪著我不好嗎？”
“你在發什麽瘋？”‘白玫’再次晃了晃手上的鐐銬，“我不是一直在陪你嗎？你好端端地把我鎖起來幹什麽？！這麽變態還想讓我留在你身邊？”
“別動。”聽著鐐銬發出的聲響，沈煙洛顧不上白玫說的那些讓她傷心的話，趕緊伸手攥住她，“會疼的。”
“知道會疼你還不放開我？”
‘白玫’冷聲問。
沈煙洛抿緊唇，思緒慢慢回來。她的確有把白玫藏起來的心思，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今天膽大包天地讓白玫吃了安眠藥，她已經很後悔了，只是沒想到，自己現在居然還做出了更過分的事。
正所謂開了弓就沒有回頭箭，白玫已經知道她的心思，並且現在那麽討厭自己，要是放她走，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自己。
於是冷靜下來，心裏有了主意，不管怎麽說，先安撫住白玫。白玫說過，她很好哄的，自己得讓白玫消了氣再放開她。
她道：“白玫，你別生氣，我會照顧好你的。”
不知是否是錯覺，接下來的日子好像過得飛快，把‘白玫’藏起來的事也進行得格外順利。
白玫作為最尊貴的白家大小姐，做什麽都是隨心所欲，學校那邊很輕易地就請好了假。
按理說，白家人那邊是最難應付的。但當天晚上，白夫人就發消息給‘白玫’，說她要和白杳芝去國外度假，短期內都不會回來。
沒有人知道‘白玫’被自己藏在了公寓。
意識到這一點，沈煙洛下意識皺眉。不過很快，心裏開始不斷湧現出喜意，臉上也掛起笑容。她煮了白玫最喜歡的面條，然後雀躍地走進房間，叫‘白玫’：
“白玫，我煮了你最愛吃的面條。”
“我不想吃面條，我早就吃膩了，我要吃麻辣燙！我要吃火鍋！”
‘白玫’臉上是和她截然相反的冷意和厭惡，看她的眼神讓她感到陌生又害怕。
因過於歡喜而瘋狂跳動著的心都好似瞬間停止了跳動。
她囁嚅著：“你說過，你最喜歡我煮的面條。”
“那是以前，你都關了我幾天了，你自己心裏沒數嗎？”‘白玫’毫不客氣地打斷，“沈煙洛，你難道不知道不管多喜歡，吃多了就會膩嗎？我現在已經膩了，懂嗎？”
沈煙洛脊背繃緊，漆黑的眸裏因為‘白玫’的這句話而掀起驚濤駭浪。她努力克制著，脖子上的青筋都因為忍耐而乍現。
她低頭，把‘白玫’的兩只腳拷在一起，這才開了手上的鐐銬。
“白玫，你別生氣。”
說著，她打橫抱起腳被銬住的‘白玫’，穩步往外走去。
但‘白玫’掙紮得厲害，剛做了美甲的手帶著棱角，還沒走到餐廳，沈煙洛的臉就被劃出血。
冷白色的臉龐上緩緩滑下一道血，白玫的動作突然停住，帶著僵硬：“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
見白玫對自己的態度緩和，沈煙洛眸光微閃。
這幾天，白玫就像帶刺的刺猬，時常說一些讓她感到傷心的話，對她的態度也非常刻薄。
但現在，因為自己受了些小傷，白玫對自己的態度一下子就緩和起來了，好像要回到以前。
沈煙洛忍不住彎唇，又突然想起下雨那天的事，兩個人共撐一把傘，白玫說，那是患難與共，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是情侶間的一種情趣。
在她看來，不過是其中一方的苦肉計罷了。但白玫會喜歡，如果自己也用苦肉計呢？
正如白玫之前教自己的種種，不都是變相的苦肉計嗎？
想著，她溫柔地把白玫放在椅子上。
此時坐在椅子上的白玫自然是貨真價實的白玫，好不容易得到控制權，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腳，聽著鐐銬發出的聲音，她擡眸去看沈煙洛，而後伸手抹去那抹血痕：“疼嗎？”
“疼。”
沈煙洛擡眸，緊緊盯著白玫，“白玫，你弄傷了我，很疼，以後恐怕會留疤。”
說著，她垂眸，臉上帶著黯然。
“那就只能由我來負責了，不過你這樣限制我的自由，我有些生氣。”白玫心情覆雜，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沈默了好半晌，才主動抱住沈煙洛，“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沈煙洛在白玫面前蹲下，側著頭將臉貼在她腿上，又拿起白玫的手放在自己受傷的那邊，感受著白玫掌心的溫度，她輕聲道，“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白玫，不要跟我說對不起。”
她們是情侶。
情侶間哪裏會這麽客氣的呢？
她貪戀於白玫看向自己時透露出的心疼目光，可還沒等她仔細咂摸回味，白玫突然把手抽了回去。
蓋在臉上的溫度瞬間消失。
‘白玫’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變得陌生起來。
漆黑的瞳仁瞬間縮緊，沈煙洛不著痕跡地將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握緊，指甲透穿手心，痛意讓她清醒幾秒。
於是臉上換上和平時無異的笑容，她起身，含笑道：“今天我在面裏加了兩個你喜歡的荷包蛋。”
‘白玫’卻把面推開：“我不要，我要去外面吃。”
“外面……”沈煙洛臉上的血色再次褪盡，她擰著眉，“外面的東西很臟，而且很多壞人，我們不要去好不好？”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白玫’冷笑一聲，“讓我堂堂白家大小姐跟個老鼠似的藏著，你覺得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
沈煙洛抿緊唇。
等白夫人她們回來，或者其他人發現不對勁，就會開始和自己搶白玫了。
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把手機給我。”僵持了許久，‘白玫’率先伸手，先做出讓步，“不讓我出去，點外賣總可以吧？”
定定地盯著‘白玫’看了幾秒，又垂眸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面條，她沈默幾秒，開口道：“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現在是在跟我談條件？”‘白玫’臉上現出生氣的表情。
這一回，沈煙洛硬氣起來：“如果你不願意，那就不給你了。”
可惜硬氣不了幾分鐘，見‘白玫’沈默著，又瞬間心軟，語氣稍松：“很簡單的一個條件，可以嗎？”
“你先說，我聽了才知道行不行。”
“不要生氣。”
“什麽？”
‘白玫’瞇眼。
“不要生氣，這就是我說的條件。”
聽到這裏，白玫有種不詳的預感。但系統安排的傀儡只想先穩住沈煙洛，所以很幹脆利落地點頭：“可以。”
等手機到了傀儡人手裏，白玫才明白過來，沈煙洛為什麽會提出這個條件。
手機卡已經被拔了，並且所有的社交平臺都被卸載，通訊錄也幹幹凈凈，只留了個沈煙洛的聯系方式。
可真行啊。
白玫哭笑不得，是不是該慶幸這只是幻境？
‘白玫’發現這件事以後，自然不可能真安安分分地不發脾氣。
於是大鬧一通。
最後連那碗有著兩個荷包蛋的面條也被她掃在地上，啪的一聲，灘了一地。
“嘶——”
光著腳被濺到熱湯的‘白玫’下意識吸了口涼氣，下一秒，腳就被沈煙洛握著。
“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白嫩的腳丫子上燙出個水泡，沈煙洛徹底慌亂起來，趕忙把‘白玫’重新抱起來跑回房間。
顧不上‘白玫’的手沒銬住，她著急忙慌地去找藥膏。
可一轉身回來，卻發現‘白玫’已經蹦到了玄關處！
“白玫！”
沈煙洛目眥欲裂，巨大的恐慌和背叛感瞬間淹沒她的全部思考能力。
像只兇狠捕食的獵豹，她近乎瘋狂地飛奔過去，在‘白玫’打開門的那瞬間，砰的一聲將門重新關上，同時另一只手狠狠箍住‘白玫’，瘋了似的把她往懷裏按。
“為什麽要離開我……”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往下跌落，她咬牙，眼裏的癲狂掩蓋不住：“為什麽要離開我！”
她的力氣太大，箍得同在這具身體裏的白玫幾乎喘不過氣來。
感受著肩窩的濕意，白玫閉了閉眼，心像是被針紮了似的難受，理智不斷地在提醒著她——
如果自己現在心軟，放任沈煙洛，讓病態的愛意不斷滋生，讓黑化值不斷升高，根本不會讓她們有個好的未來。
自己就算積分達到了兩千，但沈煙洛未來仍舊黑化，那沈煙洛身邊就會出現其他攻略沈煙洛的穿書者。
帶來的麻煩永無止境。
甚至，沈煙洛會被抹殺。
於是咬緊牙關，努力忍耐著。
而傀儡人作為沒有感情的設定，語氣已經冷漠：“我為什麽要離開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把沈煙洛一直害怕且逃避的事情擺在兩個人面前：“我抱著目的接近你，你不是我的唯一，我的任務對象有很多，西姌、李雪婭……甚至白瑯。”
“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唯一，沈煙洛。”說完，又開始拼命掙紮起來。
但即使是傀儡人，和沈煙洛的力量懸殊仍舊太大，只掙出一身汗，卻改變不了又被重新丟在床上的結局。
在這一瞬間，白玫獲得身體的主導權。
她躺在床上，看向沈煙洛，幹巴巴的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冷靜下來的沈煙洛在觸及白玫的眼神後，眼裏快速劃過一道喜意，帶著些急迫，她迅速抱住白玫：“白玫，我是你的唯一！不要離開我。”
白玫被抱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努力掙紮著：“放開我！”
吻卻兇狠地覆蓋下來。
這一場□□大概是白玫印象中最兇的一次，無數次失控卻逃脫不開。分明只是個夢，但她和沈煙洛的意識卻是真的，所有感覺都來得真切。
到最後，她幾乎要虛脫。
偏偏沈煙洛還在耳邊反反覆覆問她：
“我不是你唯一的姐姐嗎？”
“白玫，我是你的唯一對嗎？”
“白玫，不要走。”
……
等白玫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身上有些難受。這裏說是幻境，但所有感覺卻是真真切切的。
昨天的沈煙洛太瘋，不是一味地讓她承受的那種瘋，而是逼得她欲罷不能，理智全消的瘋。
“白玫。”
耳邊突然傳來沈煙洛的聲音，白玫一個激靈，下意識縮了縮。
下一瞬，沈煙洛的手蓋在她額頭上，白玫擡眸，看向正擰著眉的沈煙洛。對方很憔悴，發完瘋的她整個人都有著病態的頹。
感覺到之前的那個傀儡人到現在都沒動靜，她側開頭，躲開沈煙洛的手，讓自己臉上的表情變得冷漠。
“滾開。”
短短兩個字，成功讓沈煙洛本就蒼白的臉上更加沒了血色。
“我昨天……”
“你還好意思提昨天？”傀儡人驀地上線，冷聲打斷，臉上現出厭惡，“我討厭你，你的觸碰都讓我覺得厭惡。”
討厭和厭惡這兩個詞帶來的傷害實在太大，沈煙洛滿臉受傷，眼裏很快就噙了淚水：“白玫，不要討厭我。”
‘白玫’偏開頭，不做搭理。
看見‘白玫’冷漠的態度，沈煙洛垂眸，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
雖然昨天發了瘋，但其實沒敢真的傷她，進入的時候算不上粗暴，只是兩人鬧的時間長，又出了一身汗，白玫嬌嬌嫩嫩的，今天起來，白玫就生病了。
於是更加後悔。
自己為什麽要那麽沖動呢？
看吧，白玫又離開自己了。
只是那時候的自己好像被沖昏了頭腦，理智盡消，變得她自己都覺得陌生。
“白玫，對不起。”她再次開口，緊緊盯著‘白玫’的眼睛，“我把你放開，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聽到這裏，白玫松了口氣，瞬間朝系統道:“她沒有黑化，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
[宿主稍安勿躁，還未結束考驗]
“從前？”‘白玫’嗤笑一聲，“沈煙洛，你把我弄成這個樣子，還想回到從前？我告訴你，趕緊把我放了，我還能勉為其難地放過你，不把你送進監獄。”
沈煙洛臉上慢慢變得煞白。
是，回不到從前了。
*
進度條一下子拉快，白玫沒再上線過，眼前的事物一下子變得模糊，幻境內的幾天瞬間過去。沈煙洛一味限制‘白玫’的自由，而‘白玫’又無從反抗，自然只能通過各種發作來表達不滿。
這一場高燒並沒有很快退下去，總是反反覆覆，再加上‘白玫’的各種不配合，兩個人都被折磨得很痛苦。
白玫都能清晰看見沈煙洛臉上的疲態。
可她依舊病態地不肯讓傀儡人離開公寓，除此之外什麽都會答應對方。
可她心尖尖上的人卻完全不接受。
掙紮、哭鬧……
甚至開始絕食。
煮好的東西再次被‘白玫’摔在地上，沈煙洛沈默下去。
‘白玫’看她的目光越來越陌生，即使她擁有了只屬於自己的白玫，但心裏卻沒有任何喜悅，反而不斷消沈麻木下去。
可怕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就算吃了她買回來的藥，‘白玫’依舊病情反覆，一直在低燒狀態，甚至在某一天早上起來，她沒能把‘白玫’叫醒。
‘白玫’身上滾燙，沒有了意識。
看著昏迷中的愛人，沈煙洛無暇顧及太多，到底還是解開她身上的禁錮，將她抱起迅速帶去醫院。
最近換季，流感很嚴重，醫院裏擠滿了人，沒有人知道白玫的身份，作為普通人的她只能抱著‘白玫’排在隊伍的最末尾，心急如焚卻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如果……
如果是白家，可以直接讓醫學界的專家親自上門診治，而不是像她現在這樣抱著人在外面苦苦等待。
懷裏的人燒得像塊烙鐵，燙在她身上，燒得她渾身發疼。
但聯系白家的話，她就真的要失去白玫了。回到白家的白玫是雲中鶴，是天上月，是自己永遠夠不到的存在。
“寶貝！”
“寶貝你別嚇媽媽啊！”
“醫生！醫生！”
前面突然一陣混亂，沈煙洛如驚弓之鳥，抱緊懷裏的白玫，麻木地看過去。
中年女人懷裏的小女孩臉上已經發青，手腳無力地垂下來，儼然一副失去生命的模樣。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沈煙洛僵硬低頭，看著燒得滿臉通紅的‘白玫’，手不斷收緊。
在這裏排隊等號，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但如果打車去白家，二十分鐘都不用。
該選哪個似乎已經很明顯了。
她閉了閉眼，忍不住低頭去親吻‘白玫’慘白的唇，眼淚不斷掉落。
她好像要失去白玫了。
……
白夫人雖然不在白家，但傭人們是都在的，醫生也是隨時待命。將‘白玫’送到白家，幾乎立刻就有醫生趕過來。
看著一群人圍著‘白玫’忙上忙下，沈煙洛縮在角落，抱緊了自己的膝蓋。
因為自己的疏忽，白玫生病了。
病得很嚴重，往日裏最活潑生動的白玫像木偶人一樣，沒了任何生命力。
“沈煙洛！”
白玫身邊的那位貼身女傭來到她面前，臉上全是厭惡：“你這個喪門星！把我們家小姐害成這樣，還不快滾！”
“不，我不是。”
她咬牙，臉上帶著堅定：“我是白玫的女朋友，不是喪門星，這是白家，也是我家。”
“就你？”小阮臉上帶著輕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麽德行！你是什麽人，我們家大小姐又是什麽人？我們家大小姐可憐你，給了你幾個月的好日子，你還真順著桿兒往上爬，舍不得下來了是吧？”
“我們家大小姐，未來可是要嫁給西家小姐的，兩家門當戶對，又是小青梅，哪是你能比得上的？”
耳邊的喋喋不休讓沈煙洛紅了眼，理智慢慢消去，只覺得眼前這張臉格外令人憎惡，吵得她頭疼，心臟也跟著一顫一顫的抽痛。
“閉嘴！”
她握緊拳頭，因為過於激動，渾身都在跟著顫抖。
“閉嘴？”小阮冷笑一聲，“你差點害死了我們大小姐，等我們家家主和夫人回來，你第一個被丟出白家！”
腦袋裏像是有人拿著錐子在敲，鉆心的疼卻比不過小阮說出的話帶來的震撼強烈，沈煙洛囁嚅著：
“不，不可能……”
“這輩子你都別想再靠近大小姐半步！”
傀儡人在此時從床上爬起來，靜靜地看著。透過它，白玫看見了她最不想看見的一幕。
這句話像是徹底激怒沈煙洛，只聽她喉嚨裏發出悲愴的一聲叫，而後便猩紅著眼睛撲過去，手狠狠掐在小阮的脖子上，滿身戾氣：
“閉嘴！你閉嘴！”
沈煙洛手下的小阮慢慢的不再說那些戳心窩子的話，而沈煙洛還在瘋了般地狠狠瞪著那張發青的臉。
安靜了。
這個世界安靜了。
“沈煙洛黑化了？”
一直旁觀著的白玫一顆心徹底沈了下去。
[宿主請放心，現在的沈煙洛還沒有，只是幻境設定，因進度過於緩慢，所以剛剛系統幹預讓她體驗，用於觀察她有過第一次以後，是否會大開殺戒]
一聲尖叫響起。
沈煙洛幾乎是瞬間松開手，一轉頭，就看見‘白玫’和白夫人、白杳芝站在一起，幾個人都滿眼驚懼地望著自己。
所有感官好像都變得遲緩起來。
只記得白玫不喜歡太兇的自己，白玫說過，狗咬了她們一口，她們不能咬回去的。
於是下意識地趕緊拿東西遮住那具屍體，可是地上躺著的人啊，太大了，根本藏不住。
她半跪在地上，手控制不住地發抖。短短幾秒，腦袋裏卻閃過一大堆思緒。
最後沈煙洛起身，目光定在白玫身上，像是什麽都沒發生：“白玫，你好點了嗎？”
她下意識朝白玫靠近，可才跨出去一步，就看見‘白玫’滿臉害怕地後退了好幾步。
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陌生得可怕。
可沈煙洛分明記得，以前白玫每次看自己時都是染著笑意，讓她每次見了都會忍不住跟著一塊變得高興。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白玫看向自己的目光會那麽陌生。
‘白玫’臉上的厭惡掩蓋不住，聲音刺耳：“你殺人了，你是殺人兇手！”
白夫人等人也反應過來：
“我家玫玫怎麽可能跟個殺人兇手在一起？！”
“快報警，把這個殺人兇手抓起來！”
沈煙洛怔住，耳邊的這些聲音似乎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又是一陣耳鳴聲。她卻顧不上這個異樣，低頭楞楞地看著自己的手。
她舒展著指節。
白皙修長的手依然漂亮，白玫曾無數次對自己說過最喜歡的就是自己這雙手。
在兩人還未相愛之前，白玫就對自己的手表現出了喜愛。
她伸出手：“白玫，你不喜歡我的手了嗎？”
‘白玫’又是驚懼又是厭惡的目光掃過來:“沈煙洛，你用那雙臟手殺了人，還妄想我會喜歡？”
見狀，沈煙洛垂眸。
啊，因為殺了人。
她竟殺了人嗎？
沈煙洛轉頭看向地上那具毫無人氣的屍體。
她明知道白玫不喜歡那麽兇的自己，又怎麽可能當著白玫的面殺人呢？
可即使殺了人，白玫也不該用這種眼神看自己的。
“壞也有分很多種的，沒有理由的壞誰都討厭。但是如果原因在別人身上，你只是被迫變壞，那我只會心疼姐姐呀。”
這是白玫曾親口對自己說的話。
沈默片刻，她走向白玫：“白玫，我們回家好嗎？”
“這就是我家，沈煙洛，你給我滾出……”
‘白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煙洛箍著脖子狠狠推擲在墻上，發出砰的一聲。
傀儡人體內的白玫瞪大眼。
在她腦海裏的系統也在瘋狂地叫著：
[瘋了瘋了！沈煙洛黑化了開始發瘋了]
“沈煙洛……”
‘白玫’掙紮著，滿臉不敢置信。
“不要頂著這張臉這樣叫我。”沈煙洛擡眸，眼裏的陰郁掩蓋不住，“你不是我的白玫。”
嘶——
白玫眨眨眼，楞了。
“我的白玫不會用這種眼神看我，不會跟我說那麽傷人的話。”
最重要的是：
“我也不會殺人。”
怎麽會殺人呢？
明知道白玫不喜歡那麽兇的自己，明知道殺了人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明知道本就配不上白玫的自己要是殺了人就會更加配不上白玫。
這樣的自己，怎麽可能殺人？
她怎麽可能親手斬斷和白玫在一起的可能。
“你是誰？”她語氣冷漠，“我的白玫在哪裏？”
她的白玫好久沒出現了。
是徹底離開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系統的崩潰尖叫，白玫眼前的世界亮起一大片雪花，刺啦刺啦的聲音響了幾秒，而後徹底黑下去。
*
被強制踢出幻境的白玫躺在床上大口呼吸著，即使因為強制退出而導致腦袋疼得厲害，可心底鼓鼓脹脹的情緒卻不斷擴散，她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這就是你說的黑化？”
語氣間的嘲諷不加掩飾。
系統沈默了，片刻，它調整好心態：
[抱歉宿主，系統的確檢測到她有那麽高的黑化值]
“那你跟我說說，她黑化了嗎？”
這樣的傻木頭。
只知道哄自己開心，讓自己別害怕，還總擔心自己把她丟下。但在系統編織的幻境裏，卻是半分不傻。
“你們親自迷惑她，讓她失手殺人，開了殺戒，然後呢？她腦子裏想的是殺人嗎？”
系統再次默住。
它實在沒想到，明明有著那麽高的黑化值，沈煙洛竟然還是不會黑化，並且能那麽堅定地說自己不會殺人。
在那一瞬間，沈煙洛的黑化值直接降到零。
沈默許久，它再次開口：
[系統將會把這個情況反饋給總部，請您稍等]
聞言，白玫扯了扯嘴角。她轉頭，看向睡在自己身側的沈煙洛。
自己雖然強制退出，可沈煙洛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她不知道裏面的劇情如何，但自己身邊的沈煙洛整個人都蜷縮著，像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緊緊縮在一塊。
毫無剛剛滿身淩厲質問傀儡人的氣勢。
白玫有些心疼。
她湊過去，吻著對方蹙起的眉峰，溫聲哄：“是我太壞了，沒有相信你，讓你平白無故地經歷這些。”
她都沒有想過，原來沈煙洛那麽相信自己。
以至於連系統編制的傀儡都能識破。
其實細想之下，她從來就沒有切切實實地相信過沈煙洛，而是仗著自己是穿書者，總是先入為主地認為沈煙洛是反派，總是懷疑沈煙洛會如系統所說的那樣黑化。
可沈煙洛並不是書中那個沒有感情的沈煙洛。
她也不是那個跋扈無情的原主，而是屬於沈煙洛的白玫。
沈煙洛僅僅只是她認識的那個沈煙洛——那個滿眼都是自己，永遠赤誠又純情的沈煙洛。
從她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就沒有什麽土著人，也沒有什麽穿書者。她最是討厭被人牽著鼻子走，可惜，來到這個世界的一開始，她就已經被系統帶著走。
愚蠢至極。
回想自己曾自作聰明地對沈煙洛做出的所有猜忌，白玫只想用這四個字來形容自己。
[宿主，經總部數據分析判定，反派沈煙洛現在的確已無黑化可能。恭喜宿主任務成功，您可直接選擇解除綁定系統，亦或是選擇繼續2000積分的收集，之前總部答應的承諾依舊會兌現]
“就這？”聽完，白玫冷下臉，“你們言之鑿鑿地跟我說沈煙洛黑化值很高，就要黑化了，現在弄錯了，就一句任務成功了事？”
系統遲疑著。
知道自家宿主是個錙銖必較的人，所以在總部時，它就已經向上級反映。
[宿主您稍安勿躁，總部會給沈煙洛和您進行補償，您放心]
“什麽補償？還有，沈煙洛現在還在那場幻境裏嗎？”
[您放心，在被沈煙洛揭穿以後，那個幻境已經分崩離析，系統總部對沈煙洛的考驗也結束，沈煙洛如今正處於自己的夢境中，系統沒有幹預]
沒有幹預？
白玫看向沈煙洛的臉，這眉頭蹙得都能夾死蒼蠅了，即使是在自己的夢裏，沈煙洛也這麽不高興嗎？
她抿緊唇。
[關於補償，系統將會清除所有關於沈煙洛的記錄，並且將給沈煙洛的木偶人補充足夠的能量，讓它可以永久留在這個世界]
聽見這個補充，白玫神色稍緩。
這段時間木偶人越來越虛，最後直接沒了能量，成為毫無生命的死物，沈煙洛一直心不在焉的。
如今帶有系統的木偶人能永久留在沈煙洛身邊，也算是沈煙洛的一個金手指了。
[且因反派已經得到感化，主角也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等所有bug都得到修覆，這本書就能達到封錄標準，所有系統都會自動撤出]
聽到這裏，白玫忍不住問：“關於幻境的一切，能讓沈煙洛忘記嗎？”
就當是一場醒後就忘的夢。
她不想讓沈煙洛想起那段記憶。
[無需您購買道具，系統會自動清除沈煙洛幻境中的記憶]
白玫放下心來。
雖然沈煙洛最後識破了系統編織的幻境，但那些話是曾真真切切刺傷過沈煙洛。
她不想沈煙洛記著這段傀儡用著她的臉做出那些事，說出那些話的記憶。
只是白玫沒想到，沈煙洛竟會生病。
當點好外賣都送上門來了，而沈煙洛仍舊還沒醒，白玫嘗試去叫她，卻摸到滿手滾燙。
竟然和幻境截然相反，病的那個成了沈煙洛。
“她怎麽回事？”白玫摸著沈煙洛發燙的額頭，眉頭蹙起。
[識破幻境讓沈煙洛的大腦和身體造成損傷，宿主放心，生病只是身體機能在進行自我修覆]
聞言，白玫忍不住嘆息。
到底還是給沈煙洛帶來了不好的影響。
她很少照顧人，唯一的一次還是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覺得沈煙洛性命無憂即可，即使是面對重傷的沈煙洛，她也可以為了讓自己的任務而利用。
如今心態自然不同。
這一次，對於照顧生病的沈煙洛，白玫雖然略顯笨拙，但是用了十二分真心，圍著沈煙洛忙上忙下。不過顯然光照顧肯定是不夠，白玫打電話給小棉，讓她帶著醫生過來。
在等待醫生的時間裏，白玫細細看著昏睡中的沈煙洛，驀地，沈煙洛睜眸。
兩人四目相對。
看著沈煙洛眼底的情緒從茫然慢慢變成淩厲，在確定了什麽以後，又變得無措，白玫怔住，難不成沈煙洛沒忘記？
片刻，她收住情緒，勾起嘴角去戳沈煙洛發紅的臉：
“沈煙洛，你做了壞事，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罰你，你怎麽就倒下了？這樣讓我怎麽罰你呀？”
說完，她把整個手心貼在沈煙洛臉上：“那就罰你趕緊好起來吧！”
腦袋一陣鈍痛的沈煙洛凝了凝神，她擡手箍住白玫的手腕，靜靜地盯著白玫看了片刻，徹底確定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全是愛意後，提起的心總算松了下去：“白玫，我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
聞言，白玫眸光一動：“是嗎？怎樣的夢。”
沈煙洛沈默一陣，把手蓋在白玫的手背上，感受著對方手上的溫度，她垂眸：“忘記了。”
不，不算完全忘記。
夢裏的她好像做了壞事，白玫不要自己了，可後來慢慢發現，那個人竟然不是白玫。
這個夢實在是太不吉利了，她不想告訴白玫。
“忘記了就不要去想了。”白玫把心落回肚子裏，想了想又道，“我也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
說著，她伏在沈煙洛上，輕聲說：“不過夢都是相反的，做了不好的夢，代表會有好事發生。”
沈煙洛怔住，她側頭，靜靜看著伏在自己身上的白玫，有些無措。她沒忘自己給白玫喝了不好的東西。
“白玫。”燒得迷迷糊糊的腦子突然清醒，她忍著身上的不適，立馬從床上坐起來，快速認錯並解釋，“對不起，我給你吃了安眠藥，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那麽做了。”
其實在白玫睡過去的那瞬間，她就後悔了。
為了阻止白玫和即將實習離開的西姌見面，她居然用了那麽卑劣的手段。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剛剛那場夢裏，她夢見白玫因為這件事非常非常生氣。
雖然忘了個大概，但卻隱隱約約記得那個失望的眼神。
雖然那時候的白玫是假的，可她永遠都不想從白玫那裏再看見那個眼神。
說不定那個夢就是預警呢？
沈煙洛滿臉無措的樣子和幻境裏的模樣慢慢重疊，白玫抿緊唇，直接說不生氣肯定不真實，也會讓沈煙洛多想。
“醒來以後，剛開始我確實很生氣。”白玫說著坐直身子，跟沈煙洛四目相對，“但是轉眼一想，你不讓我出門，肯定是因為我這兩天有些冷落你，你害怕我離開你，對嗎？”
幻境是系統利用沈煙洛最大的恐懼加以調整編制。沈煙洛最害怕的是自己討厭她，離開她。
“你只是太在乎我了，煙洛。”
被戳中心思的沈煙洛怔怔地看向白玫。
看著對方滿是包容的目光，沈煙洛眸光閃閃，本就因為發燒而沙啞的聲音更加低啞：
“白玫，有時候我的腦海裏會產生非常不好的想法，甚至有時候，我感覺自己都要控制不住自己。”
說著，她伸出自己的手。
“想把你藏起來。”
“想讓那些傷害你的人通通毀滅。”
“想永永遠遠和你在一起，不惜一切代價。”
第一次把自己內心的陰暗告訴別人，還是告訴自己最愛的白玫，沈煙洛滿心忐忑。
下一瞬，白玫的手牽住她。
和之前無數次一樣，嬌嫩的手指擠開她的指縫，霸道又堅定地跟她十指交握，緊緊扣住。
“這是很正常的，我也經常會這樣，恨不得全世界只有你我才好。”
說著，她又話鋒一轉：“但是那樣的話，我們就會喪失很多樂趣啦。”
想了想，又把沈煙洛給自己的那個木偶人拿出來。
現在木偶人身上的能量還未補充，看起來死氣沈沈的。
將木偶人放在沈煙洛手心，她認真地看向她：“你看，要是你把我關起來，藏起來，我慢慢地就會變成像它一樣的東西，那時候，你覺得我還是我嗎？”
“那樣的白玫，是你喜歡的白玫嗎？”
聽見這幾句，沈煙洛瞳孔微縮。
她低頭，怔怔地看著自己手上的木偶人。
它已經成了最普通的木偶人，不會再變幻出傀儡人，也不會再實時共享它所聽見、看見的東西。
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件而已。
如果白玫也成了像木偶人這樣的一個存在……
“不，你不會像它一樣的。”沈煙洛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堅定，“我不會讓你成為那樣的白玫。”
一直纏繞在她心裏的藤蔓像是突然被人連根拔去，她如夢初醒，整個人都豁然開朗。
她愛的是眼前這個白玫。
是滿臉鮮活總愛捉弄自己的白玫，是眉眼彎彎總是喜歡朝自己笑的白玫，是滿眼都是自己的白玫。
如果自己真的把白玫藏起來，白玫就會和夢裏的那個假白玫一樣，不愛笑，也不愛自己。
那樣的她和白玫都不會幸福。
“白玫，我喜歡現在的你。”沈煙洛忍不住湊過去親親白玫，跟她抵著鼻子，呼吸交纏，“你喜歡現在的我嗎？你願意和我一直在一起嗎？”
沈木頭的表白總是顯得赤誠又熱烈。白玫眉眼彎彎，陰霾一掃而盡：
“我也只喜歡現在的你，也很想很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她伸出小拇指：“我們拉鉤吧！”
她不是合格的女友。
但她會努力變成合格的女友。
小拇指和小拇指緊緊糾纏在一起，兩人的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兩個人在童年的時候都沒有跟別人做過拉鉤的事，如今倒是難得體驗了一回。動作雖然略顯生疏，但兩人的動作都很堅定，結束完不約而同地十指交扣。
白玫含笑擡眸，看著正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沈煙洛，她聲音染著笑，帶著肯定:“沈煙洛，你是我的唯一。”
“我只屬於你。”
在未來的漫長歲月中，她都將屬於沈煙洛。
雖然這個木頭又傻又敏感，但沒關系，她會成為最耐心的垂釣者，有足夠的耐心，將把全部溫柔留給沈煙洛。
在這過程中，她當然也不是完美的。
她脾氣壞，又總是自以為是，經常會忽視沈煙洛的感受……
並且，兩個人之間依舊有問題存在，也將會出現很多始料不及的矛盾。
但白玫相信，在未來那段無關任務與系統的歲月裏，不完美的她們會不斷磨合，互相成為彼此最完美的伴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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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 無事發生。
翌日，白玫剛睜眼, 外面的沈煙洛就好似有透視眼似的，在屋外喊她:
“白玫，起來了嗎？”
“起了。”白玫趕緊應了一句，快速洗漱完出去，沈煙洛已經在外面備好了早餐。
“那麽豐盛，好厲害。”看見那滿桌子的食物，白玫忍不住有些忘了系統說要冷落沈煙洛的事，下意識地誇讚。
沈煙洛的手是越來越巧了，感覺什麽吃的都能做。
聽見熟悉的誇讚, 沈煙洛彎了彎唇。但一想到白玫或許跟很多人都說過這種類似的話，笑意又慢慢淡下去。
把準備好的熱牛奶放到白玫面前，她聲音裏透著些緊張：“喝點牛奶吧。”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她緊張得出了一身的汗。
見狀，白玫瞬間感到異樣, 目光落在冒著熱氣的牛奶杯上幾秒, 又看向沈煙洛。
就在這時, 系統傳來提醒：
[宿主請註意, 系統檢測到牛奶中含有安眠藥成分]
聞言，白玫眸光一閃，再次看向那杯濃稠的牛奶。
安眠藥……
沈煙洛是想幹什麽？
難不成還真想把她關小黑屋嗎？
心裏難免有些失望, 同時緊張感更甚。如果……如果沈煙洛在幻境裏黑化了，以後該怎麽辦呢？
[宿主，開弓沒有回頭箭]
聽著系統的催促, 白玫擡手，把那杯牛奶一飲而盡。放下空杯後, 她抽了張紙巾擦幹凈嘴周的奶漬，目光沈沈。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自然不能退縮。
不過是真沒想到這木頭會玩那麽大，居然是要放倒自己。
藥效沒有那麽快，白玫面色如常地把肚子填飽，免得浪費沈煙洛折騰一早上弄出來的早餐。只是在起身那瞬間，身上的乏力驀地出現，渾身無力，讓她再次坐回凳子上。
“你……沒事吧？”
見狀，沈煙洛立刻緊張起來，走過去扶住白玫的肩膀。
“有點困，有點累，沒力氣。”白玫說著自己的感受，然後在沈煙洛深邃的目光下，輕聲道，“煙洛，麻煩你幫我請假吧，今天不去學校了。”
剛說完，眼皮子上面就好像壓了塊巨石似的，她到底沒能堅持住，合上了眼睛。
就在她的腦袋要砸在餐桌之前，沈煙洛趕忙把她攬進懷裏。
確認白玫只是睡過去了，沒有其他什麽不良反應後，沈煙洛總算松了口氣。
計劃雖然成功了，但心裏卻談不上高興，反而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沈重。
沈煙洛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她感受著白玫在自己懷裏的感覺。
像是抱著易碎的瓷娃娃，沈煙洛的目光忍不住在白玫臉上游移著。多乖啊，睡著後的白玫乖得不像話，整個人都依賴在她懷裏。
就該這樣的，白玫就該屬於自己的。待在自己身邊，白玫就不會被別人覬覦了。
她也不會再離開自己。
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來，她走向自己的房間。
*
恢覆意識那瞬間，白玫沒急著睜眼。
[宿主，沈煙洛的黑化值再次增高，和最高值越來越近，總部同意了您的要求，並讓沈煙洛進入了幻境]
“知道了。”感覺到自己的手腳沒被綁住，白玫心情有些覆雜。
沈煙洛這就要黑化了嗎？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能感覺到沈煙洛有黑化的趨勢，但這個木頭太在乎自己，總是突破不了臨界點，只能每天處於想發瘋又怕傷害到自己的痛苦中。
而今天的安眠藥讓她心裏更加不安，如果沈煙洛真的把自己困起來，白家那邊肯定第一個不答應。好不容易讓白夫人對沈煙洛改觀一些，當然不能因為這件事敗壞好感。
所以退而求次，讓沈煙洛大夢一場也好。
但假的終歸是假的，只有讓自己也真真切切地進去，半真半假，沈煙洛才能徹底相信。
她要親眼看看，沈煙洛到底會如何。
“讓我也進那個幻境。”她道。
[就算宿主進去，您也只是寄居在系統準備的‘白玫’身上，主控制權在傀儡身上]
“嗯。”
*
“沈煙洛！”
充斥著憤怒和惱意的聲音傳來，沈煙洛一個激靈，慢慢回過神來。
她楞楞地看著自己手上端著的粥，再看看躺在床上正怒目瞪著自己的‘白玫’，眉頭忍不住皺起來。
她不是和白玫一起躺在床上的嗎？怎麽把白玫綁起來了？
看著床上被銬住單手的‘白玫’，沈煙洛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你這是在做什麽？！”
說著，‘白玫’試圖把手從鐐銬裏抽出來。
即使鐐銬被棉布纏繞，但因為‘白玫’的動作，白皙的手腕還是紅了一大片。
沈煙洛瞳孔微縮，也顧不上那點怪異感，趕忙放下手上的粥去制止‘白玫’。
“白玫。”她爬上床抱住對方，感受著‘白玫’身上傳來的溫度，沈煙洛心裏稍安，她心疼地看向‘白玫’的手腕，“別生氣，我馬上給你解開。”
說著就要去找鑰匙。
“快點！你這個瘋子！我要離你遠點！”
聞言，沈煙洛找鑰匙的動作停住。眸色漸漸變暗，她看向‘白玫’，語調很輕:“永遠陪著我不好嗎？”
“你在發什麽瘋？”‘白玫’再次晃了晃手上的鐐銬，“我不是一直在陪你嗎？你好端端地把我鎖起來幹什麽？！這麽變態還想讓我留在你身邊？”
“別動。”聽著鐐銬發出的聲響，沈煙洛顧不上白玫說的那些讓她傷心的話，趕緊伸手攥住她，“會疼的。”
“知道會疼你還不放開我？”
‘白玫’冷聲問。
沈煙洛抿緊唇，思緒慢慢回來。她的確有把白玫藏起來的心思，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今天膽大包天地讓白玫吃了安眠藥，她已經很後悔了，只是沒想到，自己現在居然還做出了更過分的事。
正所謂開了弓就沒有回頭箭，白玫已經知道她的心思，並且現在那麽討厭自己，要是放她走，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自己。
於是冷靜下來，心裏有了主意，不管怎麽說，先安撫住白玫。白玫說過，她很好哄的，自己得讓白玫消了氣再放開她。
她道：“白玫，你別生氣，我會照顧好你的。”
不知是否是錯覺，接下來的日子好像過得飛快，把‘白玫’藏起來的事也進行得格外順利。
白玫作為最尊貴的白家大小姐，做什麽都是隨心所欲，學校那邊很輕易地就請好了假。
按理說，白家人那邊是最難應付的。但當天晚上，白夫人就發消息給‘白玫’，說她要和白杳芝去國外度假，短期內都不會回來。
沒有人知道‘白玫’被自己藏在了公寓。
意識到這一點，沈煙洛下意識皺眉。不過很快，心裏開始不斷湧現出喜意，臉上也掛起笑容。她煮了白玫最喜歡的面條，然後雀躍地走進房間，叫‘白玫’：
“白玫，我煮了你最愛吃的面條。”
“我不想吃面條，我早就吃膩了，我要吃麻辣燙！我要吃火鍋！”
‘白玫’臉上是和她截然相反的冷意和厭惡，看她的眼神讓她感到陌生又害怕。
因過於歡喜而瘋狂跳動著的心都好似瞬間停止了跳動。
她囁嚅著：“你說過，你最喜歡我煮的面條。”
“那是以前，你都關了我幾天了，你自己心裏沒數嗎？”‘白玫’毫不客氣地打斷，“沈煙洛，你難道不知道不管多喜歡，吃多了就會膩嗎？我現在已經膩了，懂嗎？”
沈煙洛脊背繃緊，漆黑的眸裏因為‘白玫’的這句話而掀起驚濤駭浪。她努力克制著，脖子上的青筋都因為忍耐而乍現。
她低頭，把‘白玫’的兩只腳拷在一起，這才開了手上的鐐銬。
“白玫，你別生氣。”
說著，她打橫抱起腳被銬住的‘白玫’，穩步往外走去。
但‘白玫’掙紮得厲害，剛做了美甲的手帶著棱角，還沒走到餐廳，沈煙洛的臉就被劃出血。
冷白色的臉龐上緩緩滑下一道血，白玫的動作突然停住，帶著僵硬：“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
見白玫對自己的態度緩和，沈煙洛眸光微閃。
這幾天，白玫就像帶刺的刺猬，時常說一些讓她感到傷心的話，對她的態度也非常刻薄。
但現在，因為自己受了些小傷，白玫對自己的態度一下子就緩和起來了，好像要回到以前。
沈煙洛忍不住彎唇，又突然想起下雨那天的事，兩個人共撐一把傘，白玫說，那是患難與共，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是情侶間的一種情趣。
在她看來，不過是其中一方的苦肉計罷了。但白玫會喜歡，如果自己也用苦肉計呢？
正如白玫之前教自己的種種，不都是變相的苦肉計嗎？
想著，她溫柔地把白玫放在椅子上。
此時坐在椅子上的白玫自然是貨真價實的白玫，好不容易得到控制權，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腳，聽著鐐銬發出的聲音，她擡眸去看沈煙洛，而後伸手抹去那抹血痕：“疼嗎？”
“疼。”
沈煙洛擡眸，緊緊盯著白玫，“白玫，你弄傷了我，很疼，以後恐怕會留疤。”
說著，她垂眸，臉上帶著黯然。
“那就只能由我來負責了，不過你這樣限制我的自由，我有些生氣。”白玫心情覆雜，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沈默了好半晌，才主動抱住沈煙洛，“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沈煙洛在白玫面前蹲下，側著頭將臉貼在她腿上，又拿起白玫的手放在自己受傷的那邊，感受著白玫掌心的溫度，她輕聲道，“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白玫，不要跟我說對不起。”
她們是情侶。
情侶間哪裏會這麽客氣的呢？
她貪戀於白玫看向自己時透露出的心疼目光，可還沒等她仔細咂摸回味，白玫突然把手抽了回去。
蓋在臉上的溫度瞬間消失。
‘白玫’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變得陌生起來。
漆黑的瞳仁瞬間縮緊，沈煙洛不著痕跡地將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握緊，指甲透穿手心，痛意讓她清醒幾秒。
於是臉上換上和平時無異的笑容，她起身，含笑道：“今天我在面裏加了兩個你喜歡的荷包蛋。”
‘白玫’卻把面推開：“我不要，我要去外面吃。”
“外面……”沈煙洛臉上的血色再次褪盡，她擰著眉，“外面的東西很臟，而且很多壞人，我們不要去好不好？”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白玫’冷笑一聲，“讓我堂堂白家大小姐跟個老鼠似的藏著，你覺得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
沈煙洛抿緊唇。
等白夫人她們回來，或者其他人發現不對勁，就會開始和自己搶白玫了。
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把手機給我。”僵持了許久，‘白玫’率先伸手，先做出讓步，“不讓我出去，點外賣總可以吧？”
定定地盯著‘白玫’看了幾秒，又垂眸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面條，她沈默幾秒，開口道：“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現在是在跟我談條件？”‘白玫’臉上現出生氣的表情。
這一回，沈煙洛硬氣起來：“如果你不願意，那就不給你了。”
可惜硬氣不了幾分鐘，見‘白玫’沈默著，又瞬間心軟，語氣稍松：“很簡單的一個條件，可以嗎？”
“你先說，我聽了才知道行不行。”
“不要生氣。”
“什麽？”
‘白玫’瞇眼。
“不要生氣，這就是我說的條件。”
聽到這裏，白玫有種不詳的預感。但系統安排的傀儡只想先穩住沈煙洛，所以很幹脆利落地點頭：“可以。”
等手機到了傀儡人手裏，白玫才明白過來，沈煙洛為什麽會提出這個條件。
手機卡已經被拔了，並且所有的社交平臺都被卸載，通訊錄也幹幹凈凈，只留了個沈煙洛的聯系方式。
可真行啊。
白玫哭笑不得，是不是該慶幸這只是幻境？
‘白玫’發現這件事以後，自然不可能真安安分分地不發脾氣。
於是大鬧一通。
最後連那碗有著兩個荷包蛋的面條也被她掃在地上，啪的一聲，灘了一地。
“嘶——”
光著腳被濺到熱湯的‘白玫’下意識吸了口涼氣，下一秒，腳就被沈煙洛握著。
“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白嫩的腳丫子上燙出個水泡，沈煙洛徹底慌亂起來，趕忙把‘白玫’重新抱起來跑回房間。
顧不上‘白玫’的手沒銬住，她著急忙慌地去找藥膏。
可一轉身回來，卻發現‘白玫’已經蹦到了玄關處！
“白玫！”
沈煙洛目眥欲裂，巨大的恐慌和背叛感瞬間淹沒她的全部思考能力。
像只兇狠捕食的獵豹，她近乎瘋狂地飛奔過去，在‘白玫’打開門的那瞬間，砰的一聲將門重新關上，同時另一只手狠狠箍住‘白玫’，瘋了似的把她往懷裏按。
“為什麽要離開我……”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往下跌落，她咬牙，眼裏的癲狂掩蓋不住：“為什麽要離開我！”
她的力氣太大，箍得同在這具身體裏的白玫幾乎喘不過氣來。
感受著肩窩的濕意，白玫閉了閉眼，心像是被針紮了似的難受，理智不斷地在提醒著她——
如果自己現在心軟，放任沈煙洛，讓病態的愛意不斷滋生，讓黑化值不斷升高，根本不會讓她們有個好的未來。
自己就算積分達到了兩千，但沈煙洛未來仍舊黑化，那沈煙洛身邊就會出現其他攻略沈煙洛的穿書者。
帶來的麻煩永無止境。
甚至，沈煙洛會被抹殺。
於是咬緊牙關，努力忍耐著。
而傀儡人作為沒有感情的設定，語氣已經冷漠：“我為什麽要離開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把沈煙洛一直害怕且逃避的事情擺在兩個人面前：“我抱著目的接近你，你不是我的唯一，我的任務對象有很多，西姌、李雪婭……甚至白瑯。”
“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唯一，沈煙洛。”說完，又開始拼命掙紮起來。
但即使是傀儡人，和沈煙洛的力量懸殊仍舊太大，只掙出一身汗，卻改變不了又被重新丟在床上的結局。
在這一瞬間，白玫獲得身體的主導權。
她躺在床上，看向沈煙洛，幹巴巴的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冷靜下來的沈煙洛在觸及白玫的眼神後，眼裏快速劃過一道喜意，帶著些急迫，她迅速抱住白玫：“白玫，我是你的唯一！不要離開我。”
白玫被抱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努力掙紮著：“放開我！”
吻卻兇狠地覆蓋下來。
這一場□□大概是白玫印象中最兇的一次，無數次失控卻逃脫不開。分明只是個夢，但她和沈煙洛的意識卻是真的，所有感覺都來得真切。
到最後，她幾乎要虛脫。
偏偏沈煙洛還在耳邊反反覆覆問她：
“我不是你唯一的姐姐嗎？”
“白玫，我是你的唯一對嗎？”
“白玫，不要走。”
……
等白玫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身上有些難受。這裏說是幻境，但所有感覺卻是真真切切的。
昨天的沈煙洛太瘋，不是一味地讓她承受的那種瘋，而是逼得她欲罷不能，理智全消的瘋。
“白玫。”
耳邊突然傳來沈煙洛的聲音，白玫一個激靈，下意識縮了縮。
下一瞬，沈煙洛的手蓋在她額頭上，白玫擡眸，看向正擰著眉的沈煙洛。對方很憔悴，發完瘋的她整個人都有著病態的頹。
感覺到之前的那個傀儡人到現在都沒動靜，她側開頭，躲開沈煙洛的手，讓自己臉上的表情變得冷漠。
“滾開。”
短短兩個字，成功讓沈煙洛本就蒼白的臉上更加沒了血色。
“我昨天……”
“你還好意思提昨天？”傀儡人驀地上線，冷聲打斷，臉上現出厭惡，“我討厭你，你的觸碰都讓我覺得厭惡。”
討厭和厭惡這兩個詞帶來的傷害實在太大，沈煙洛滿臉受傷，眼裏很快就噙了淚水：“白玫，不要討厭我。”
‘白玫’偏開頭，不做搭理。
看見‘白玫’冷漠的態度，沈煙洛垂眸，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
雖然昨天發了瘋，但其實沒敢真的傷她，進入的時候算不上粗暴，只是兩人鬧的時間長，又出了一身汗，白玫嬌嬌嫩嫩的，今天起來，白玫就生病了。
於是更加後悔。
自己為什麽要那麽沖動呢？
看吧，白玫又離開自己了。
只是那時候的自己好像被沖昏了頭腦，理智盡消，變得她自己都覺得陌生。
“白玫，對不起。”她再次開口，緊緊盯著‘白玫’的眼睛，“我把你放開，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聽到這裏，白玫松了口氣，瞬間朝系統道:“她沒有黑化，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
[宿主稍安勿躁，還未結束考驗]
“從前？”‘白玫’嗤笑一聲，“沈煙洛，你把我弄成這個樣子，還想回到從前？我告訴你，趕緊把我放了，我還能勉為其難地放過你，不把你送進監獄。”
沈煙洛臉上慢慢變得煞白。
是，回不到從前了。
*
進度條一下子拉快，白玫沒再上線過，眼前的事物一下子變得模糊，幻境內的幾天瞬間過去。沈煙洛一味限制‘白玫’的自由，而‘白玫’又無從反抗，自然只能通過各種發作來表達不滿。
這一場高燒並沒有很快退下去，總是反反覆覆，再加上‘白玫’的各種不配合，兩個人都被折磨得很痛苦。
白玫都能清晰看見沈煙洛臉上的疲態。
可她依舊病態地不肯讓傀儡人離開公寓，除此之外什麽都會答應對方。
可她心尖尖上的人卻完全不接受。
掙紮、哭鬧……
甚至開始絕食。
煮好的東西再次被‘白玫’摔在地上，沈煙洛沈默下去。
‘白玫’看她的目光越來越陌生，即使她擁有了只屬於自己的白玫，但心裏卻沒有任何喜悅，反而不斷消沈麻木下去。
可怕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就算吃了她買回來的藥，‘白玫’依舊病情反覆，一直在低燒狀態，甚至在某一天早上起來，她沒能把‘白玫’叫醒。
‘白玫’身上滾燙，沒有了意識。
看著昏迷中的愛人，沈煙洛無暇顧及太多，到底還是解開她身上的禁錮，將她抱起迅速帶去醫院。
最近換季，流感很嚴重，醫院裏擠滿了人，沒有人知道白玫的身份，作為普通人的她只能抱著‘白玫’排在隊伍的最末尾，心急如焚卻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如果……
如果是白家，可以直接讓醫學界的專家親自上門診治，而不是像她現在這樣抱著人在外面苦苦等待。
懷裏的人燒得像塊烙鐵，燙在她身上，燒得她渾身發疼。
但聯系白家的話，她就真的要失去白玫了。回到白家的白玫是雲中鶴，是天上月，是自己永遠夠不到的存在。
“寶貝！”
“寶貝你別嚇媽媽啊！”
“醫生！醫生！”
前面突然一陣混亂，沈煙洛如驚弓之鳥，抱緊懷裏的白玫，麻木地看過去。
中年女人懷裏的小女孩臉上已經發青，手腳無力地垂下來，儼然一副失去生命的模樣。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沈煙洛僵硬低頭，看著燒得滿臉通紅的‘白玫’，手不斷收緊。
在這裏排隊等號，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但如果打車去白家，二十分鐘都不用。
該選哪個似乎已經很明顯了。
她閉了閉眼，忍不住低頭去親吻‘白玫’慘白的唇，眼淚不斷掉落。
她好像要失去白玫了。
……
白夫人雖然不在白家，但傭人們是都在的，醫生也是隨時待命。將‘白玫’送到白家，幾乎立刻就有醫生趕過來。
看著一群人圍著‘白玫’忙上忙下，沈煙洛縮在角落，抱緊了自己的膝蓋。
因為自己的疏忽，白玫生病了。
病得很嚴重，往日裏最活潑生動的白玫像木偶人一樣，沒了任何生命力。
“沈煙洛！”
白玫身邊的那位貼身女傭來到她面前，臉上全是厭惡：“你這個喪門星！把我們家小姐害成這樣，還不快滾！”
“不，我不是。”
她咬牙，臉上帶著堅定：“我是白玫的女朋友，不是喪門星，這是白家，也是我家。”
“就你？”小阮臉上帶著輕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麽德行！你是什麽人，我們家大小姐又是什麽人？我們家大小姐可憐你，給了你幾個月的好日子，你還真順著桿兒往上爬，舍不得下來了是吧？”
“我們家大小姐，未來可是要嫁給西家小姐的，兩家門當戶對，又是小青梅，哪是你能比得上的？”
耳邊的喋喋不休讓沈煙洛紅了眼，理智慢慢消去，只覺得眼前這張臉格外令人憎惡，吵得她頭疼，心臟也跟著一顫一顫的抽痛。
“閉嘴！”
她握緊拳頭，因為過於激動，渾身都在跟著顫抖。
“閉嘴？”小阮冷笑一聲，“你差點害死了我們大小姐，等我們家家主和夫人回來，你第一個被丟出白家！”
腦袋裏像是有人拿著錐子在敲，鉆心的疼卻比不過小阮說出的話帶來的震撼強烈，沈煙洛囁嚅著：
“不，不可能……”
“這輩子你都別想再靠近大小姐半步！”
傀儡人在此時從床上爬起來，靜靜地看著。透過它，白玫看見了她最不想看見的一幕。
這句話像是徹底激怒沈煙洛，只聽她喉嚨裏發出悲愴的一聲叫，而後便猩紅著眼睛撲過去，手狠狠掐在小阮的脖子上，滿身戾氣：
“閉嘴！你閉嘴！”
沈煙洛手下的小阮慢慢的不再說那些戳心窩子的話，而沈煙洛還在瘋了般地狠狠瞪著那張發青的臉。
安靜了。
這個世界安靜了。
“沈煙洛黑化了？”
一直旁觀著的白玫一顆心徹底沈了下去。
[宿主請放心，現在的沈煙洛還沒有，只是幻境設定，因進度過於緩慢，所以剛剛系統幹預讓她體驗，用於觀察她有過第一次以後，是否會大開殺戒]
一聲尖叫響起。
沈煙洛幾乎是瞬間松開手，一轉頭，就看見‘白玫’和白夫人、白杳芝站在一起，幾個人都滿眼驚懼地望著自己。
所有感官好像都變得遲緩起來。
只記得白玫不喜歡太兇的自己，白玫說過，狗咬了她們一口，她們不能咬回去的。
於是下意識地趕緊拿東西遮住那具屍體，可是地上躺著的人啊，太大了，根本藏不住。
她半跪在地上，手控制不住地發抖。短短幾秒，腦袋裏卻閃過一大堆思緒。
最後沈煙洛起身，目光定在白玫身上，像是什麽都沒發生：“白玫，你好點了嗎？”
她下意識朝白玫靠近，可才跨出去一步，就看見‘白玫’滿臉害怕地後退了好幾步。
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陌生得可怕。
可沈煙洛分明記得，以前白玫每次看自己時都是染著笑意，讓她每次見了都會忍不住跟著一塊變得高興。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白玫看向自己的目光會那麽陌生。
‘白玫’臉上的厭惡掩蓋不住，聲音刺耳：“你殺人了，你是殺人兇手！”
白夫人等人也反應過來：
“我家玫玫怎麽可能跟個殺人兇手在一起？！”
“快報警，把這個殺人兇手抓起來！”
沈煙洛怔住，耳邊的這些聲音似乎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又是一陣耳鳴聲。她卻顧不上這個異樣，低頭楞楞地看著自己的手。
她舒展著指節。
白皙修長的手依然漂亮，白玫曾無數次對自己說過最喜歡的就是自己這雙手。
在兩人還未相愛之前，白玫就對自己的手表現出了喜愛。
她伸出手：“白玫，你不喜歡我的手了嗎？”
‘白玫’又是驚懼又是厭惡的目光掃過來:“沈煙洛，你用那雙臟手殺了人，還妄想我會喜歡？”
見狀，沈煙洛垂眸。
啊，因為殺了人。
她竟殺了人嗎？
沈煙洛轉頭看向地上那具毫無人氣的屍體。
她明知道白玫不喜歡那麽兇的自己，又怎麽可能當著白玫的面殺人呢？
可即使殺了人，白玫也不該用這種眼神看自己的。
“壞也有分很多種的，沒有理由的壞誰都討厭。但是如果原因在別人身上，你只是被迫變壞，那我只會心疼姐姐呀。”
這是白玫曾親口對自己說的話。
沈默片刻，她走向白玫：“白玫，我們回家好嗎？”
“這就是我家，沈煙洛，你給我滾出……”
‘白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煙洛箍著脖子狠狠推擲在墻上，發出砰的一聲。
傀儡人體內的白玫瞪大眼。
在她腦海裏的系統也在瘋狂地叫著：
[瘋了瘋了！沈煙洛黑化了開始發瘋了]
“沈煙洛……”
‘白玫’掙紮著，滿臉不敢置信。
“不要頂著這張臉這樣叫我。”沈煙洛擡眸，眼裏的陰郁掩蓋不住，“你不是我的白玫。”
嘶——
白玫眨眨眼，楞了。
“我的白玫不會用這種眼神看我，不會跟我說那麽傷人的話。”
最重要的是：
“我也不會殺人。”
怎麽會殺人呢？
明知道白玫不喜歡那麽兇的自己，明知道殺了人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明知道本就配不上白玫的自己要是殺了人就會更加配不上白玫。
這樣的自己，怎麽可能殺人？
她怎麽可能親手斬斷和白玫在一起的可能。
“你是誰？”她語氣冷漠，“我的白玫在哪裏？”
她的白玫好久沒出現了。
是徹底離開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系統的崩潰尖叫，白玫眼前的世界亮起一大片雪花，刺啦刺啦的聲音響了幾秒，而後徹底黑下去。
*
被強制踢出幻境的白玫躺在床上大口呼吸著，即使因為強制退出而導致腦袋疼得厲害，可心底鼓鼓脹脹的情緒卻不斷擴散，她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這就是你說的黑化？”
語氣間的嘲諷不加掩飾。
系統沈默了，片刻，它調整好心態：
[抱歉宿主，系統的確檢測到她有那麽高的黑化值]
“那你跟我說說，她黑化了嗎？”
這樣的傻木頭。
只知道哄自己開心，讓自己別害怕，還總擔心自己把她丟下。但在系統編織的幻境裏，卻是半分不傻。
“你們親自迷惑她，讓她失手殺人，開了殺戒，然後呢？她腦子裏想的是殺人嗎？”
系統再次默住。
它實在沒想到，明明有著那麽高的黑化值，沈煙洛竟然還是不會黑化，並且能那麽堅定地說自己不會殺人。
在那一瞬間，沈煙洛的黑化值直接降到零。
沈默許久，它再次開口：
[系統將會把這個情況反饋給總部，請您稍等]
聞言，白玫扯了扯嘴角。她轉頭，看向睡在自己身側的沈煙洛。
自己雖然強制退出，可沈煙洛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她不知道裏面的劇情如何，但自己身邊的沈煙洛整個人都蜷縮著，像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緊緊縮在一塊。
毫無剛剛滿身淩厲質問傀儡人的氣勢。
白玫有些心疼。
她湊過去，吻著對方蹙起的眉峰，溫聲哄：“是我太壞了，沒有相信你，讓你平白無故地經歷這些。”
她都沒有想過，原來沈煙洛那麽相信自己。
以至於連系統編制的傀儡都能識破。
其實細想之下，她從來就沒有切切實實地相信過沈煙洛，而是仗著自己是穿書者，總是先入為主地認為沈煙洛是反派，總是懷疑沈煙洛會如系統所說的那樣黑化。
可沈煙洛並不是書中那個沒有感情的沈煙洛。
她也不是那個跋扈無情的原主，而是屬於沈煙洛的白玫。
沈煙洛僅僅只是她認識的那個沈煙洛——那個滿眼都是自己，永遠赤誠又純情的沈煙洛。
從她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就沒有什麽土著人，也沒有什麽穿書者。她最是討厭被人牽著鼻子走，可惜，來到這個世界的一開始，她就已經被系統帶著走。
愚蠢至極。
回想自己曾自作聰明地對沈煙洛做出的所有猜忌，白玫只想用這四個字來形容自己。
[宿主，經總部數據分析判定，反派沈煙洛現在的確已無黑化可能。恭喜宿主任務成功，您可直接選擇解除綁定系統，亦或是選擇繼續2000積分的收集，之前總部答應的承諾依舊會兌現]
“就這？”聽完，白玫冷下臉，“你們言之鑿鑿地跟我說沈煙洛黑化值很高，就要黑化了，現在弄錯了，就一句任務成功了事？”
系統遲疑著。
知道自家宿主是個錙銖必較的人，所以在總部時，它就已經向上級反映。
[宿主您稍安勿躁，總部會給沈煙洛和您進行補償，您放心]
“什麽補償？還有，沈煙洛現在還在那場幻境裏嗎？”
[您放心，在被沈煙洛揭穿以後，那個幻境已經分崩離析，系統總部對沈煙洛的考驗也結束，沈煙洛如今正處於自己的夢境中，系統沒有幹預]
沒有幹預？
白玫看向沈煙洛的臉，這眉頭蹙得都能夾死蒼蠅了，即使是在自己的夢裏，沈煙洛也這麽不高興嗎？
她抿緊唇。
[關於補償，系統將會清除所有關於沈煙洛的記錄，並且將給沈煙洛的木偶人補充足夠的能量，讓它可以永久留在這個世界]
聽見這個補充，白玫神色稍緩。
這段時間木偶人越來越虛，最後直接沒了能量，成為毫無生命的死物，沈煙洛一直心不在焉的。
如今帶有系統的木偶人能永久留在沈煙洛身邊，也算是沈煙洛的一個金手指了。
[且因反派已經得到感化，主角也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等所有bug都得到修覆，這本書就能達到封錄標準，所有系統都會自動撤出]
聽到這裏，白玫忍不住問：“關於幻境的一切，能讓沈煙洛忘記嗎？”
就當是一場醒後就忘的夢。
她不想讓沈煙洛想起那段記憶。
[無需您購買道具，系統會自動清除沈煙洛幻境中的記憶]
白玫放下心來。
雖然沈煙洛最後識破了系統編織的幻境，但那些話是曾真真切切刺傷過沈煙洛。
她不想沈煙洛記著這段傀儡用著她的臉做出那些事，說出那些話的記憶。
只是白玫沒想到，沈煙洛竟會生病。
當點好外賣都送上門來了，而沈煙洛仍舊還沒醒，白玫嘗試去叫她，卻摸到滿手滾燙。
竟然和幻境截然相反，病的那個成了沈煙洛。
“她怎麽回事？”白玫摸著沈煙洛發燙的額頭，眉頭蹙起。
[識破幻境讓沈煙洛的大腦和身體造成損傷，宿主放心，生病只是身體機能在進行自我修覆]
聞言，白玫忍不住嘆息。
到底還是給沈煙洛帶來了不好的影響。
她很少照顧人，唯一的一次還是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覺得沈煙洛性命無憂即可，即使是面對重傷的沈煙洛，她也可以為了讓自己的任務而利用。
如今心態自然不同。
這一次，對於照顧生病的沈煙洛，白玫雖然略顯笨拙，但是用了十二分真心，圍著沈煙洛忙上忙下。不過顯然光照顧肯定是不夠，白玫打電話給小棉，讓她帶著醫生過來。
在等待醫生的時間裏，白玫細細看著昏睡中的沈煙洛，驀地，沈煙洛睜眸。
兩人四目相對。
看著沈煙洛眼底的情緒從茫然慢慢變成淩厲，在確定了什麽以後，又變得無措，白玫怔住，難不成沈煙洛沒忘記？
片刻，她收住情緒，勾起嘴角去戳沈煙洛發紅的臉：
“沈煙洛，你做了壞事，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罰你，你怎麽就倒下了？這樣讓我怎麽罰你呀？”
說完，她把整個手心貼在沈煙洛臉上：“那就罰你趕緊好起來吧！”
腦袋一陣鈍痛的沈煙洛凝了凝神，她擡手箍住白玫的手腕，靜靜地盯著白玫看了片刻，徹底確定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全是愛意後，提起的心總算松了下去：“白玫，我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
聞言，白玫眸光一動：“是嗎？怎樣的夢。”
沈煙洛沈默一陣，把手蓋在白玫的手背上，感受著對方手上的溫度，她垂眸：“忘記了。”
不，不算完全忘記。
夢裏的她好像做了壞事，白玫不要自己了，可後來慢慢發現，那個人竟然不是白玫。
這個夢實在是太不吉利了，她不想告訴白玫。
“忘記了就不要去想了。”白玫把心落回肚子裏，想了想又道，“我也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
說著，她伏在沈煙洛上，輕聲說：“不過夢都是相反的，做了不好的夢，代表會有好事發生。”
沈煙洛怔住，她側頭，靜靜看著伏在自己身上的白玫，有些無措。她沒忘自己給白玫喝了不好的東西。
“白玫。”燒得迷迷糊糊的腦子突然清醒，她忍著身上的不適，立馬從床上坐起來，快速認錯並解釋，“對不起，我給你吃了安眠藥，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那麽做了。”
其實在白玫睡過去的那瞬間，她就後悔了。
為了阻止白玫和即將實習離開的西姌見面，她居然用了那麽卑劣的手段。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剛剛那場夢裏，她夢見白玫因為這件事非常非常生氣。
雖然忘了個大概，但卻隱隱約約記得那個失望的眼神。
雖然那時候的白玫是假的，可她永遠都不想從白玫那裏再看見那個眼神。
說不定那個夢就是預警呢？
沈煙洛滿臉無措的樣子和幻境裏的模樣慢慢重疊，白玫抿緊唇，直接說不生氣肯定不真實，也會讓沈煙洛多想。
“醒來以後，剛開始我確實很生氣。”白玫說著坐直身子，跟沈煙洛四目相對，“但是轉眼一想，你不讓我出門，肯定是因為我這兩天有些冷落你，你害怕我離開你，對嗎？”
幻境是系統利用沈煙洛最大的恐懼加以調整編制。沈煙洛最害怕的是自己討厭她，離開她。
“你只是太在乎我了，煙洛。”
被戳中心思的沈煙洛怔怔地看向白玫。
看著對方滿是包容的目光，沈煙洛眸光閃閃，本就因為發燒而沙啞的聲音更加低啞：
“白玫，有時候我的腦海裏會產生非常不好的想法，甚至有時候，我感覺自己都要控制不住自己。”
說著，她伸出自己的手。
“想把你藏起來。”
“想讓那些傷害你的人通通毀滅。”
“想永永遠遠和你在一起，不惜一切代價。”
第一次把自己內心的陰暗告訴別人，還是告訴自己最愛的白玫，沈煙洛滿心忐忑。
下一瞬，白玫的手牽住她。
和之前無數次一樣，嬌嫩的手指擠開她的指縫，霸道又堅定地跟她十指交握，緊緊扣住。
“這是很正常的，我也經常會這樣，恨不得全世界只有你我才好。”
說著，她又話鋒一轉：“但是那樣的話，我們就會喪失很多樂趣啦。”
想了想，又把沈煙洛給自己的那個木偶人拿出來。
現在木偶人身上的能量還未補充，看起來死氣沈沈的。
將木偶人放在沈煙洛手心，她認真地看向她：“你看，要是你把我關起來，藏起來，我慢慢地就會變成像它一樣的東西，那時候，你覺得我還是我嗎？”
“那樣的白玫，是你喜歡的白玫嗎？”
聽見這幾句，沈煙洛瞳孔微縮。
她低頭，怔怔地看著自己手上的木偶人。
它已經成了最普通的木偶人，不會再變幻出傀儡人，也不會再實時共享它所聽見、看見的東西。
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件而已。
如果白玫也成了像木偶人這樣的一個存在……
“不，你不會像它一樣的。”沈煙洛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堅定，“我不會讓你成為那樣的白玫。”
一直纏繞在她心裏的藤蔓像是突然被人連根拔去，她如夢初醒，整個人都豁然開朗。
她愛的是眼前這個白玫。
是滿臉鮮活總愛捉弄自己的白玫，是眉眼彎彎總是喜歡朝自己笑的白玫，是滿眼都是自己的白玫。
如果自己真的把白玫藏起來，白玫就會和夢裏的那個假白玫一樣，不愛笑，也不愛自己。
那樣的她和白玫都不會幸福。
“白玫，我喜歡現在的你。”沈煙洛忍不住湊過去親親白玫，跟她抵著鼻子，呼吸交纏，“你喜歡現在的我嗎？你願意和我一直在一起嗎？”
沈木頭的表白總是顯得赤誠又熱烈。白玫眉眼彎彎，陰霾一掃而盡：
“我也只喜歡現在的你，也很想很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她伸出小拇指：“我們拉鉤吧！”
她不是合格的女友。
但她會努力變成合格的女友。
小拇指和小拇指緊緊糾纏在一起，兩人的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兩個人在童年的時候都沒有跟別人做過拉鉤的事，如今倒是難得體驗了一回。動作雖然略顯生疏，但兩人的動作都很堅定，結束完不約而同地十指交扣。
白玫含笑擡眸，看著正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沈煙洛，她聲音染著笑，帶著肯定:“沈煙洛，你是我的唯一。”
“我只屬於你。”
在未來的漫長歲月中，她都將屬於沈煙洛。
雖然這個木頭又傻又敏感，但沒關系，她會成為最耐心的垂釣者，有足夠的耐心，將把全部溫柔留給沈煙洛。
在這過程中，她當然也不是完美的。
她脾氣壞，又總是自以為是，經常會忽視沈煙洛的感受……
並且，兩個人之間依舊有問題存在，也將會出現很多始料不及的矛盾。
但白玫相信，在未來那段無關任務與系統的歲月裏，不完美的她們會不斷磨合，互相成為彼此最完美的伴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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