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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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見沈煙洛不接, 曲悠悠撅起嘴，冷哼一聲, 彎腰把面包放在旁邊，沒再管沈煙洛，一蹦一跳地走了。
白玫默了默，沈煙洛中午沒飯吃又是因為什麽？
自己一直在抱怨沈煙洛的記憶裏全是些讓人覺得憋屈的事情，但似乎忘了去深想——這就是沈煙洛的過往啊。
總是出現這些受苦受難的記憶，是因為沈煙洛的世界裏只有這些。
難得的一絲甜是上個記憶碎片裏季淩給的，可季淩的親近只像一場短暫的煙火，在沈煙洛漆黑的世界裏短暫地綻放以後，又很快消失。
世界重歸黑暗。
*
白玫醒來的時候才六點多, 但身邊已經沒了人。
她穿好衣服。
等洗漱完出去，才發現昨晚下了雪，院子裏堆了不少雪，寒風刺骨。
白玫裹緊衣服，去找沈煙洛。
現在大部分人都還在睡, 周圍很安靜, 所以就顯得角落裏的動靜格外明顯。
她走過去, 正見沈煙洛蹲在水井旁, 大盆裏裝著她的衣服，沈煙洛正拿著自己的衣服在搓洗。
而沈煙洛自己的衣服則放在一旁的地上。
“沈煙洛。”
白玫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她走過去, 跟著在盆邊蹲下。
“你怎麽出來了？”
沈煙洛皺了皺眉，現在時間還很早，按理說這會兒大小姐應該還在睡覺。
“睡不著了。”說著, 白玫就要把手伸進水盆裏，還沒碰到, 手腕就被一只手握住。
“別動，水很冷。”沈煙洛道。
對方手上的溫度傳來。
冷得刺骨。
她低頭，只見沈煙洛滿是水的手上紅紫一大片，有些地方還泛著白。
白玫瞬間反手握住她：“你的手怎麽那麽涼？別洗了。”
說著就要拉沈煙洛起來。
她原本以為那麽冷的天，沈煙洛應該會拿溫水去洗衣服，或者直接用洗衣機，卻沒想到她會在寒冬臘月用那麽冷的井水洗。
“快洗完了。”
沈煙洛抽出她的手，沒起來。
見狀，白玫也再次蹲下：“你幫我洗，那我也幫你洗。”
說著就把旁邊地上放著的衣服一股腦地塞進水裏。刺骨的涼水浸過手背，她冷得直打顫。
沈煙洛卻瞬間變了臉色，一只手拉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剛剛塞進水裏的衣服撈了起來。
“臟。”
“哪裏臟了？”
白玫皺眉：“我不覺得你的東西臟。”
像是要印證自己的話似的，她伸手摁著沈煙洛的手，將衣服再次塞入水中，和自己的混在一塊。
又在水中將自己的手塞入她的指縫，和她扣住。
沈煙洛睫毛顫了顫，迅速將兩個人的手拿起來。
“你瘋了？”
見大小姐的手都凍紅了，沈煙洛面色難看起來，拉著大小姐迅速回房間，給她開取暖器。
“你才瘋了。”
等兩個人都在取暖器前坐著，白玫才撇撇嘴，“大冷天的，你就算不用洗衣機，好歹也用熱水啊！”
沈煙洛沒應。
洗衣機也不知道塞過多少人的衣服，她知道大小姐有潔癖。
大小姐又十指不沾陽春水，自然也不知道有些衣服比人還金貴，外面溫度那麽低，溫水放外面不用一分鐘就會成冷水，要是水再燙些，衣服要是被燙壞了，反而得不償失。
還不如直接洗。
反正她已經習慣了。
“我們女孩子的手那麽金貴，不是用來洗衣服的。”白玫碰碰沈煙洛的手，煞有其事地教訓她，“以後不許再洗衣服了。”
“我不洗，那衣服怎麽辦？”
沈煙洛沒立刻拒絕，只反問道。
白玫默了默，雖然可以有辦法讓林思洋曲珍她們洗，但她覺得膈應，洗倒是可以各洗各的。
不過……
“這衣服非得在外面洗嗎？”她不解。
“嗯？”
沈煙洛擡眸。
見她懵懵的，白玫直接起身去浴室，把淋浴頭打開，一直放到熱水，這才回頭朝跟過來的沈煙洛道:
“直接在浴室裏洗，不行嗎？”
“……”
見沈煙洛說不出話來，白玫眼裏慢慢綻出笑意：“不會吧？這你都沒想到？”
沈煙洛扶額：“嗯，是我對洗衣服的刻板印象太深了。”
在這個家裏生活了將近十八年，她已經完全習慣了在水井旁洗衣服，一時之間竟沒有想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她就算是放熱水洗衣服，也不會被曲珍拿著棍子揍。
於是最後衣服全拿了進來，盆上滿滿當當地放滿熱水。
白玫也跟著蹲下，伸手去拿衣服。
但手被擋住。
沈煙洛抿唇：“你去外面，我來洗就可以。”
大小姐的手最是軟綿，一看就是從沒幹過活，怎麽可能會洗衣服？
而且……
她看向大小姐的右手：“你忘了手還受了傷嗎？”
“一點小破皮而已。”
白玫扯扯嘴角，不以為意。那點小破皮，和上次被白杳芝打手板的時候相比，就跟被蚊子咬了兩口似的，能有什麽問題？
說著，她不由分說地去拿衣服。
這一扯，直接扯了件內衣出來。
嗯——
不是她的。
她的動作十分微妙地頓住，幾秒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摁了摁洗衣液，煞有其事地搓洗起來。
她是會洗衣服的。
不過原主顯然不會，即使知道有道具加持，自己不會崩人設，沈煙洛也不會懷疑，但她還是裝出笨拙的樣子。
邊試探性地搓著，邊擡頭看沈煙洛：“是吧？是這樣吧？”
此時的沈煙洛早已羞紅了耳朵，甚至沒敢跟白玫對視，只含糊應：“嗯。”
手上洗衣服的動作卻更快了一些，生怕待會大小姐洗完又要幫她洗其他的衣服。
以至於白玫剛把一件內衣洗完，沈煙洛已經把衣服全洗光了。
嗯？
這麽快的嗎？
確定是洗幹凈了嗎？
沒等她問，沈煙洛已經站起來：“我去晾衣服。”
說完就端著盆跑了，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追趕似的。
白玫被這個模樣的沈煙洛可愛到，倒沒再跟著去，只是嘆道：
“那麽可愛的沈煙洛，原主居然還不珍惜。”
說著，她在凳子上坐下，抽空查看自己的積分。
這兩天她和沈煙洛的關系突飛猛進，積攢了很多積分，除去尾數都有三百。
這可是個高數值。
先兌換了一百積分的生命值，看著剩下的兩百多積分，她若有所思，打開了商城。
才剛進去，系統就突然出聲：
[您的積分已達三百，可免費解鎖商城第二頁，請問是否選擇解鎖]
“還有第二頁？”白玫挑眉，頓了頓又問，“一共有幾頁？”
[三頁]
說實在的，作為手握三百積分的“大戶人家”，白玫還挺想買點道具的，最好是有能整人的道具。
於是解鎖第二頁。
看見那一行行的道具名字，白玫的眼睛慢慢亮了。
厄運加持——40積分
好運連連——40積分
噩夢纏身——30積分
……
種種道具下來，比第一頁的貴上一些，但維持時間最少也有一周。
能讓人倒黴一個星期，似乎也還不錯？
於是立馬兌換了兩個厄運加持，一個給了顏藝，另一個毫不猶豫地給季淩。順便兌換了一個噩夢纏身給林思洋。
最後，好運連連當然是給沈煙洛。
一連串下來，直接花了一百五十積分，兌換成生命值的話，都能多活將近五個月。
只希望這些道具別讓自己失望啊……
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揍了顏藝以後，又馬上兌換了一個記憶更改道具的事。
到現在都沒什麽動靜，看來系統的道具還不錯。
*
等吃完早餐，白玫才發現沈煙洛又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回她給自己發了微信消息，很簡潔的一句“有事出去，很快回來”。
好歹有了進步，知道走之前給自己發消息了。
白玫欣慰起來，正打算去唐韻采那兒一趟，旁邊角落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像是什麽重物摔在了地上。
那邊是沈煙洛外婆居住。
白玫沒猶豫，迅速往那邊走去。
那扇破爛的門已經被沈煙洛拿東西補住了洞，像是一件破舊的衣服打上了幾塊補丁，看著又心酸又好笑。
她站在門前敲了敲門。
“進來……哎呦……”
裏面傳來老人粗啞的聲音。
聽著不太對勁，白玫迅速推開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裏面卻烏漆嘛黑，白玫瞬間有些不適應。
大概是長時間不通風，裏面有股很奇怪的味道。
“門邊……門邊有燈。”沈老太太斷斷續續開口。
白玫迅速摸了過去，啪的一聲開了燈。裏面的一切盡數暴露在她眼前。
房間很窄，又放著很多東西。
一張床占了大半個屋子，床的對面是幾個木箱子和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個舊式的電視機和一個熱水壺。
這樣一來，過道就顯得很窄，寬約莫不到一米。
就在床與箱子之間的過道上，一位老太太正躺著，滿臉痛色。
白玫沒猶豫，立馬走過去。
“別……別過來啦。”老太太顫悠悠道，“白大小姐，我這裏臟，會弄臟你的衣服。”
“沒事。”
白玫扶起她，讓她坐在床沿上。
“是從床上摔下來？”看不清老太太哪裏受了傷，她問，“摔疼了哪裏？”
“老咯老咯，怕冷不想下床，想夠點水喝，沒想到差點把我一身老骨頭給摔散。”
說著，沈老太太苦笑一聲：“不過還算命大，沒什麽問題，就是腳上壓了一下，有些疼，緩緩就好啦。”
“我讓醫生過來給你看看。”
白玫畢竟不是醫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立馬拿手機發消息給醫生。
剛發完消息擡眸，就見老太太擡著頭看自己看得認真，她微微一怔，想起一開始自己就被她認出來的事。
“你認識我？”
她挑眉。
沈老太太搖搖頭，眼裏帶著笑：“我這個大半輩子都沒離開過鎮上的人，哪能認識你這種矜貴的小姑娘？”
說著，目光從白玫臉上掃過。
她笑：“雖然是第一次見，但總感覺見過很多次，想來是我們有緣。”
一般人說這種話就容易有攀關系和討好的嫌疑，但很奇怪，聽著沈老太太說這句話，白玫卻絲毫不覺得對方是在討好自己。
醫生很快過來。
大概是沒想到嬌貴又跋扈的大小姐會出現在這裏，並且還要她給一個老人看傷。醫生接連看了白玫好幾眼。
屋裏太擠，醫生又頻頻看向自己，白玫便以為是自己礙事，醫生又不敢說，便主動走出房間，讓出位置。
一出門就看見在外面探頭探腦的曲珍，見對方見著自己就要躲，白玫迅速冷下臉：
“曲老板。”
“哎。”曲珍頭疼地應了一聲，心裏連聲喊晦氣，怎麽就讓這個大小姐摸到這兒來了？
“聽說你是出了名的孝順。”說著，白玫冷笑一聲，滿臉嘲諷，“這就是你的孝順？”
她指了指身後。
正好兜裏有小皮鞭，她摸出來淩空一甩，打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曲珍被嚇到，連連退了好幾步。
“我……是老人家念舊，非要住這裏，我這是尊重她的意願！”她迅速找出借口。
白玫才不聽她廢話，這一回，鞭子直接抽在曲珍身上。對方穿得厚，羽絨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尾巴間倒是甩到了手，曲珍立馬跳起來，發出一聲慘叫。
白玫不像白杳芝，邊打還邊說對方的罪狀，而是冷著臉往前：
“知道為什麽打你嗎？”
被這麽一個小輩打了，曲珍又惱又恨，又氣又怕，簡直恨不得沖上去掄這該死的大小姐幾巴掌。
偏偏沒那個膽。
她是典型的窩裏橫，家裏橫得跟個森林霸主似的，到了外人面前，瞬間夾起尾巴做人。
她只敢哆哆嗦嗦狡辯：
“大小姐，我是真冤枉，我服侍老太太盡心盡力，照顧煙洛也是用心良苦，從來沒有委屈過她們祖孫倆！”
聽著她這麽厚臉皮的狡辯，白玫笑了一聲：“你的臉皮啊，還得讓我來打薄打薄。”
說完，又一鞭子甩過去。
這回心裏憋著氣，手上沒減力度，直接抽到了曲珍的脖子上。
“哎呦！打人了打人了！”
曲珍哪受過這種鉆心的痛？
忙往外躲，嘴上還喊著：
“大家來評評理啊！這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打人了！”
被一個小姑娘甩了兩鞭，曲珍也來了氣。她當然不能被白打，只想趕緊把那個好說話的林小姐喊出來，讓她看看自己是怎麽挨打的。
到時候她也好趁機再要一筆錢。
想著，她就沒躲太遠。
人果然被吸引來。
“白玫，你這是做什麽！”一出門就見白大小姐居然拿著條鞭子滿院子打人，林思洋眼皮子狠狠一跳。
見狀，白玫笑了一聲：
“我做什麽？你怎麽不問問曲大媽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啊！”曲珍忙開口，“我就聽見外面有動靜，出來看看，沒想到這個大小姐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林小姐，您看看我這脖子上的傷啊！”
“哎呦我真是命苦啊！這是造了幾輩子的孽啊！”
聽著耳邊的呼痛聲，林思洋眸光閃閃。她恨不得曲珍再鬧大一些，她早就聽說了白大小姐之前被打手板的事，如果自己把這件事告訴白杳芝，白大小姐回去肯定免不了一頓打吧？
光是想想，她就已經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了。
想著，她虛偽開口：“白玫，這裏可不是白家，你要是隨便打人是要被人報警抓起來的，你得多為自己考慮考慮啊！”
聽見這句話，曲珍眼睛瞬間一亮。對啊，到時候她拿報警來威脅，肯定能要到更多錢吧？
“隨便打人？”白玫輕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那就讓人來評判評判，我到底有沒有隨便打人！”
說完，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拿了個放在角落的大鐵盆便敲了起來。
“你……你幹什麽呀！”
曲珍瞬間慌了，她是想鬧大，但僅限於這個家的大，而不是把這事捅出去，讓其他人都知道！
忙攔下這大小姐的動作：
“好好好，是我錯了，我確實是有疏漏，大小姐您別生氣！”
“呵，又是你的疏漏？”白玫揚眉，“誰知道我一轉身，你會不會又繼續疏漏下去？”
“不會不會！”曲珍急得額頭冒汗，偏偏今天一大早，她家悠悠就被朋友約出去玩了，現在只能她自己哄著人，“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後不會犯了！”
“你的錯？你哪裏錯了？”
白玫挑眉。
“白玫！”林思洋已經走到白玫面前，見她手上還拿著鞭子，伸手就要去搶，“給我，別打人了！”
她帶著命令的口吻，是存著給白玫燒火澆油的心思。
這幾天和唐韻采一塊躺地上，她渾身都腰酸背痛。
但更讓她難受的是，白瑯壓根沒想過在外人面前給自己留點面子，竟然不肯讓自己上她的床，以至於自己只能在唐韻采的嘲笑中打地鋪。
白瑯以前就對自己高高在上，現在又瞎又聾嫁給了自己，對自己依舊這個態度，更別提其他人。
想想這段時間在白玫那兒受的氣，林思洋便窩著火。
白家人根本就無人瞧得起她！
自己不好過，白家人也別想好過，尤其是這個大小姐……
想著，她的動作更蠻橫了一些，已經抓住了鞭子的尾端，就等著這個大小姐狠狠甩自己一鞭。
然而事實卻出乎意料，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白玫竟就勢往地上一摔。
“哎呦！”
白玫往地上一坐，嘴上快速開口：“好啊林思洋！你竟然敢打我！”
不，明明是大小姐打她。
林思洋瞪大眼，腦海裏各種思緒飛轉，立刻伸手要去扶人。
白玫可不要她的觸碰，立馬往旁邊一躲，自顧自地爬起來。
“你敢打我，我要告訴母親！現在我不想看見你，給我滾！”
說著，這回是真的一鞭子飛過去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林思洋沒想到自己竟賠了夫人又折兵，從有理瞬間成了沒理，硬生生挨了兩鞭。
而白玫還不忘攥住試圖逃離的曲珍：
“曲老板，你還沒說你錯哪了呢？”
說著，她拽著曲珍直接推進那間破爛的小房子裏。
外面動靜鬧那麽大，裏面的人自然有所察覺。看見曲珍進來，老太太神情淡淡，坐在床上沒吭聲。
“媽！”知道大小姐是非要折騰自己了，曲珍趕緊過去，“這大小姐對我們家的情況有點誤會，你趕緊給人家解釋幾句！”
“老太太。”白玫倚在門邊，“你來說說，這曲老板平時是怎麽對你的？”
老太太低頭嘆息：“唉，小姑娘，這些年小曲好歹也把煙洛拉扯大了，這件事就算了吧，日子過了也就過了。”
“什麽叫算了！什麽叫日子過了就過了！”曲珍暴怒，沒想到這老不死的居然還敢這樣說話，她上前箍住這老太婆的手，“我曲珍當你家的冤大頭二十年，能讓你們祖孫倆活到現在，你們還有什麽不滿意？！”
“冤大頭？”
一道滿是冷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只見沈煙洛頭發微亂，眼裏沁著不加掩飾的戾氣。
“你是我小姨的保險受益人，小姨死的那年你獲利五千萬，這二十年來，你在我和外婆花的錢有超過二十萬嗎？”
這句話一出，門外湊熱鬧的人瞬間議論開來。
“乖乖喲！五千萬保險啊？”
“這一輩子都能衣食無憂了吧？！”
“五千萬，讓我養我也樂意，這種好事怎麽就沒落在我身上呢？”
“老曲你也忒不厚道了，拿了這麽一大筆錢，居然藏了那麽多年！”
……
以往向來朝著自己這邊的人們瞬間倒戈，曲珍臉色難看起來，趕緊擺擺手：
“這都是沈煙洛那死丫頭胡說八道！哪有什麽保險？大家別聽她亂講！”
這死丫頭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曲珍恨得牙癢癢，一擡頭，就見門外不僅有左鄰右舍，就連自家女兒也在外面站著。
她那疼愛了二十來年的孩子，正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她。
“有沒有，叫保險公司的人過來就知道了。”白玫在一旁幽幽開口，她敲了敲自己的手機，“我隨時能打電話叫她們過來。”
說著，她走向沈煙洛，跟她並肩站著。手悄悄伸出去，撓了撓沈煙洛的手心，對方緊握的拳頭這才打開，任由她將自己的手指塞過去。
兩人十指相扣。
彼此的溫度不斷傳向彼此，沈煙洛定了定心神，繼續道：
“我穿的衣服永遠都是曲悠悠穿剩下的，外婆一件衣服穿十多年，每次冬天我們祖孫都凍得只能依偎著取暖。”
“放屁！我好吃好喝地把你養那麽大，不是叫你在這血口噴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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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沈煙洛不接, 曲悠悠撅起嘴，冷哼一聲, 彎腰把面包放在旁邊，沒再管沈煙洛，一蹦一跳地走了。
白玫默了默，沈煙洛中午沒飯吃又是因為什麽？
自己一直在抱怨沈煙洛的記憶裏全是些讓人覺得憋屈的事情，但似乎忘了去深想——這就是沈煙洛的過往啊。
總是出現這些受苦受難的記憶，是因為沈煙洛的世界裏只有這些。
難得的一絲甜是上個記憶碎片裏季淩給的，可季淩的親近只像一場短暫的煙火，在沈煙洛漆黑的世界裏短暫地綻放以後，又很快消失。
世界重歸黑暗。
*
白玫醒來的時候才六點多, 但身邊已經沒了人。
她穿好衣服。
等洗漱完出去，才發現昨晚下了雪，院子裏堆了不少雪，寒風刺骨。
白玫裹緊衣服，去找沈煙洛。
現在大部分人都還在睡, 周圍很安靜, 所以就顯得角落裏的動靜格外明顯。
她走過去, 正見沈煙洛蹲在水井旁, 大盆裏裝著她的衣服，沈煙洛正拿著自己的衣服在搓洗。
而沈煙洛自己的衣服則放在一旁的地上。
“沈煙洛。”
白玫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她走過去, 跟著在盆邊蹲下。
“你怎麽出來了？”
沈煙洛皺了皺眉，現在時間還很早，按理說這會兒大小姐應該還在睡覺。
“睡不著了。”說著, 白玫就要把手伸進水盆裏，還沒碰到, 手腕就被一只手握住。
“別動，水很冷。”沈煙洛道。
對方手上的溫度傳來。
冷得刺骨。
她低頭，只見沈煙洛滿是水的手上紅紫一大片，有些地方還泛著白。
白玫瞬間反手握住她：“你的手怎麽那麽涼？別洗了。”
說著就要拉沈煙洛起來。
她原本以為那麽冷的天，沈煙洛應該會拿溫水去洗衣服，或者直接用洗衣機，卻沒想到她會在寒冬臘月用那麽冷的井水洗。
“快洗完了。”
沈煙洛抽出她的手，沒起來。
見狀，白玫也再次蹲下：“你幫我洗，那我也幫你洗。”
說著就把旁邊地上放著的衣服一股腦地塞進水裏。刺骨的涼水浸過手背，她冷得直打顫。
沈煙洛卻瞬間變了臉色，一只手拉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剛剛塞進水裏的衣服撈了起來。
“臟。”
“哪裏臟了？”
白玫皺眉：“我不覺得你的東西臟。”
像是要印證自己的話似的，她伸手摁著沈煙洛的手，將衣服再次塞入水中，和自己的混在一塊。
又在水中將自己的手塞入她的指縫，和她扣住。
沈煙洛睫毛顫了顫，迅速將兩個人的手拿起來。
“你瘋了？”
見大小姐的手都凍紅了，沈煙洛面色難看起來，拉著大小姐迅速回房間，給她開取暖器。
“你才瘋了。”
等兩個人都在取暖器前坐著，白玫才撇撇嘴，“大冷天的，你就算不用洗衣機，好歹也用熱水啊！”
沈煙洛沒應。
洗衣機也不知道塞過多少人的衣服，她知道大小姐有潔癖。
大小姐又十指不沾陽春水，自然也不知道有些衣服比人還金貴，外面溫度那麽低，溫水放外面不用一分鐘就會成冷水，要是水再燙些，衣服要是被燙壞了，反而得不償失。
還不如直接洗。
反正她已經習慣了。
“我們女孩子的手那麽金貴，不是用來洗衣服的。”白玫碰碰沈煙洛的手，煞有其事地教訓她，“以後不許再洗衣服了。”
“我不洗，那衣服怎麽辦？”
沈煙洛沒立刻拒絕，只反問道。
白玫默了默，雖然可以有辦法讓林思洋曲珍她們洗，但她覺得膈應，洗倒是可以各洗各的。
不過……
“這衣服非得在外面洗嗎？”她不解。
“嗯？”
沈煙洛擡眸。
見她懵懵的，白玫直接起身去浴室，把淋浴頭打開，一直放到熱水，這才回頭朝跟過來的沈煙洛道:
“直接在浴室裏洗，不行嗎？”
“……”
見沈煙洛說不出話來，白玫眼裏慢慢綻出笑意：“不會吧？這你都沒想到？”
沈煙洛扶額：“嗯，是我對洗衣服的刻板印象太深了。”
在這個家裏生活了將近十八年，她已經完全習慣了在水井旁洗衣服，一時之間竟沒有想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她就算是放熱水洗衣服，也不會被曲珍拿著棍子揍。
於是最後衣服全拿了進來，盆上滿滿當當地放滿熱水。
白玫也跟著蹲下，伸手去拿衣服。
但手被擋住。
沈煙洛抿唇：“你去外面，我來洗就可以。”
大小姐的手最是軟綿，一看就是從沒幹過活，怎麽可能會洗衣服？
而且……
她看向大小姐的右手：“你忘了手還受了傷嗎？”
“一點小破皮而已。”
白玫扯扯嘴角，不以為意。那點小破皮，和上次被白杳芝打手板的時候相比，就跟被蚊子咬了兩口似的，能有什麽問題？
說著，她不由分說地去拿衣服。
這一扯，直接扯了件內衣出來。
嗯——
不是她的。
她的動作十分微妙地頓住，幾秒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摁了摁洗衣液，煞有其事地搓洗起來。
她是會洗衣服的。
不過原主顯然不會，即使知道有道具加持，自己不會崩人設，沈煙洛也不會懷疑，但她還是裝出笨拙的樣子。
邊試探性地搓著，邊擡頭看沈煙洛：“是吧？是這樣吧？”
此時的沈煙洛早已羞紅了耳朵，甚至沒敢跟白玫對視，只含糊應：“嗯。”
手上洗衣服的動作卻更快了一些，生怕待會大小姐洗完又要幫她洗其他的衣服。
以至於白玫剛把一件內衣洗完，沈煙洛已經把衣服全洗光了。
嗯？
這麽快的嗎？
確定是洗幹凈了嗎？
沒等她問，沈煙洛已經站起來：“我去晾衣服。”
說完就端著盆跑了，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追趕似的。
白玫被這個模樣的沈煙洛可愛到，倒沒再跟著去，只是嘆道：
“那麽可愛的沈煙洛，原主居然還不珍惜。”
說著，她在凳子上坐下，抽空查看自己的積分。
這兩天她和沈煙洛的關系突飛猛進，積攢了很多積分，除去尾數都有三百。
這可是個高數值。
先兌換了一百積分的生命值，看著剩下的兩百多積分，她若有所思，打開了商城。
才剛進去，系統就突然出聲：
[您的積分已達三百，可免費解鎖商城第二頁，請問是否選擇解鎖]
“還有第二頁？”白玫挑眉，頓了頓又問，“一共有幾頁？”
[三頁]
說實在的，作為手握三百積分的“大戶人家”，白玫還挺想買點道具的，最好是有能整人的道具。
於是解鎖第二頁。
看見那一行行的道具名字，白玫的眼睛慢慢亮了。
厄運加持——40積分
好運連連——40積分
噩夢纏身——30積分
……
種種道具下來，比第一頁的貴上一些，但維持時間最少也有一周。
能讓人倒黴一個星期，似乎也還不錯？
於是立馬兌換了兩個厄運加持，一個給了顏藝，另一個毫不猶豫地給季淩。順便兌換了一個噩夢纏身給林思洋。
最後，好運連連當然是給沈煙洛。
一連串下來，直接花了一百五十積分，兌換成生命值的話，都能多活將近五個月。
只希望這些道具別讓自己失望啊……
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揍了顏藝以後，又馬上兌換了一個記憶更改道具的事。
到現在都沒什麽動靜，看來系統的道具還不錯。
*
等吃完早餐，白玫才發現沈煙洛又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回她給自己發了微信消息，很簡潔的一句“有事出去，很快回來”。
好歹有了進步，知道走之前給自己發消息了。
白玫欣慰起來，正打算去唐韻采那兒一趟，旁邊角落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像是什麽重物摔在了地上。
那邊是沈煙洛外婆居住。
白玫沒猶豫，迅速往那邊走去。
那扇破爛的門已經被沈煙洛拿東西補住了洞，像是一件破舊的衣服打上了幾塊補丁，看著又心酸又好笑。
她站在門前敲了敲門。
“進來……哎呦……”
裏面傳來老人粗啞的聲音。
聽著不太對勁，白玫迅速推開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裏面卻烏漆嘛黑，白玫瞬間有些不適應。
大概是長時間不通風，裏面有股很奇怪的味道。
“門邊……門邊有燈。”沈老太太斷斷續續開口。
白玫迅速摸了過去，啪的一聲開了燈。裏面的一切盡數暴露在她眼前。
房間很窄，又放著很多東西。
一張床占了大半個屋子，床的對面是幾個木箱子和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個舊式的電視機和一個熱水壺。
這樣一來，過道就顯得很窄，寬約莫不到一米。
就在床與箱子之間的過道上，一位老太太正躺著，滿臉痛色。
白玫沒猶豫，立馬走過去。
“別……別過來啦。”老太太顫悠悠道，“白大小姐，我這裏臟，會弄臟你的衣服。”
“沒事。”
白玫扶起她，讓她坐在床沿上。
“是從床上摔下來？”看不清老太太哪裏受了傷，她問，“摔疼了哪裏？”
“老咯老咯，怕冷不想下床，想夠點水喝，沒想到差點把我一身老骨頭給摔散。”
說著，沈老太太苦笑一聲：“不過還算命大，沒什麽問題，就是腳上壓了一下，有些疼，緩緩就好啦。”
“我讓醫生過來給你看看。”
白玫畢竟不是醫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立馬拿手機發消息給醫生。
剛發完消息擡眸，就見老太太擡著頭看自己看得認真，她微微一怔，想起一開始自己就被她認出來的事。
“你認識我？”
她挑眉。
沈老太太搖搖頭，眼裏帶著笑：“我這個大半輩子都沒離開過鎮上的人，哪能認識你這種矜貴的小姑娘？”
說著，目光從白玫臉上掃過。
她笑：“雖然是第一次見，但總感覺見過很多次，想來是我們有緣。”
一般人說這種話就容易有攀關系和討好的嫌疑，但很奇怪，聽著沈老太太說這句話，白玫卻絲毫不覺得對方是在討好自己。
醫生很快過來。
大概是沒想到嬌貴又跋扈的大小姐會出現在這裏，並且還要她給一個老人看傷。醫生接連看了白玫好幾眼。
屋裏太擠，醫生又頻頻看向自己，白玫便以為是自己礙事，醫生又不敢說，便主動走出房間，讓出位置。
一出門就看見在外面探頭探腦的曲珍，見對方見著自己就要躲，白玫迅速冷下臉：
“曲老板。”
“哎。”曲珍頭疼地應了一聲，心裏連聲喊晦氣，怎麽就讓這個大小姐摸到這兒來了？
“聽說你是出了名的孝順。”說著，白玫冷笑一聲，滿臉嘲諷，“這就是你的孝順？”
她指了指身後。
正好兜裏有小皮鞭，她摸出來淩空一甩，打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曲珍被嚇到，連連退了好幾步。
“我……是老人家念舊，非要住這裏，我這是尊重她的意願！”她迅速找出借口。
白玫才不聽她廢話，這一回，鞭子直接抽在曲珍身上。對方穿得厚，羽絨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尾巴間倒是甩到了手，曲珍立馬跳起來，發出一聲慘叫。
白玫不像白杳芝，邊打還邊說對方的罪狀，而是冷著臉往前：
“知道為什麽打你嗎？”
被這麽一個小輩打了，曲珍又惱又恨，又氣又怕，簡直恨不得沖上去掄這該死的大小姐幾巴掌。
偏偏沒那個膽。
她是典型的窩裏橫，家裏橫得跟個森林霸主似的，到了外人面前，瞬間夾起尾巴做人。
她只敢哆哆嗦嗦狡辯：
“大小姐，我是真冤枉，我服侍老太太盡心盡力，照顧煙洛也是用心良苦，從來沒有委屈過她們祖孫倆！”
聽著她這麽厚臉皮的狡辯，白玫笑了一聲：“你的臉皮啊，還得讓我來打薄打薄。”
說完，又一鞭子甩過去。
這回心裏憋著氣，手上沒減力度，直接抽到了曲珍的脖子上。
“哎呦！打人了打人了！”
曲珍哪受過這種鉆心的痛？
忙往外躲，嘴上還喊著：
“大家來評評理啊！這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打人了！”
被一個小姑娘甩了兩鞭，曲珍也來了氣。她當然不能被白打，只想趕緊把那個好說話的林小姐喊出來，讓她看看自己是怎麽挨打的。
到時候她也好趁機再要一筆錢。
想著，她就沒躲太遠。
人果然被吸引來。
“白玫，你這是做什麽！”一出門就見白大小姐居然拿著條鞭子滿院子打人，林思洋眼皮子狠狠一跳。
見狀，白玫笑了一聲：
“我做什麽？你怎麽不問問曲大媽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啊！”曲珍忙開口，“我就聽見外面有動靜，出來看看，沒想到這個大小姐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林小姐，您看看我這脖子上的傷啊！”
“哎呦我真是命苦啊！這是造了幾輩子的孽啊！”
聽著耳邊的呼痛聲，林思洋眸光閃閃。她恨不得曲珍再鬧大一些，她早就聽說了白大小姐之前被打手板的事，如果自己把這件事告訴白杳芝，白大小姐回去肯定免不了一頓打吧？
光是想想，她就已經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了。
想著，她虛偽開口：“白玫，這裏可不是白家，你要是隨便打人是要被人報警抓起來的，你得多為自己考慮考慮啊！”
聽見這句話，曲珍眼睛瞬間一亮。對啊，到時候她拿報警來威脅，肯定能要到更多錢吧？
“隨便打人？”白玫輕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那就讓人來評判評判，我到底有沒有隨便打人！”
說完，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拿了個放在角落的大鐵盆便敲了起來。
“你……你幹什麽呀！”
曲珍瞬間慌了，她是想鬧大，但僅限於這個家的大，而不是把這事捅出去，讓其他人都知道！
忙攔下這大小姐的動作：
“好好好，是我錯了，我確實是有疏漏，大小姐您別生氣！”
“呵，又是你的疏漏？”白玫揚眉，“誰知道我一轉身，你會不會又繼續疏漏下去？”
“不會不會！”曲珍急得額頭冒汗，偏偏今天一大早，她家悠悠就被朋友約出去玩了，現在只能她自己哄著人，“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後不會犯了！”
“你的錯？你哪裏錯了？”
白玫挑眉。
“白玫！”林思洋已經走到白玫面前，見她手上還拿著鞭子，伸手就要去搶，“給我，別打人了！”
她帶著命令的口吻，是存著給白玫燒火澆油的心思。
這幾天和唐韻采一塊躺地上，她渾身都腰酸背痛。
但更讓她難受的是，白瑯壓根沒想過在外人面前給自己留點面子，竟然不肯讓自己上她的床，以至於自己只能在唐韻采的嘲笑中打地鋪。
白瑯以前就對自己高高在上，現在又瞎又聾嫁給了自己，對自己依舊這個態度，更別提其他人。
想想這段時間在白玫那兒受的氣，林思洋便窩著火。
白家人根本就無人瞧得起她！
自己不好過，白家人也別想好過，尤其是這個大小姐……
想著，她的動作更蠻橫了一些，已經抓住了鞭子的尾端，就等著這個大小姐狠狠甩自己一鞭。
然而事實卻出乎意料，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白玫竟就勢往地上一摔。
“哎呦！”
白玫往地上一坐，嘴上快速開口：“好啊林思洋！你竟然敢打我！”
不，明明是大小姐打她。
林思洋瞪大眼，腦海裏各種思緒飛轉，立刻伸手要去扶人。
白玫可不要她的觸碰，立馬往旁邊一躲，自顧自地爬起來。
“你敢打我，我要告訴母親！現在我不想看見你，給我滾！”
說著，這回是真的一鞭子飛過去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林思洋沒想到自己竟賠了夫人又折兵，從有理瞬間成了沒理，硬生生挨了兩鞭。
而白玫還不忘攥住試圖逃離的曲珍：
“曲老板，你還沒說你錯哪了呢？”
說著，她拽著曲珍直接推進那間破爛的小房子裏。
外面動靜鬧那麽大，裏面的人自然有所察覺。看見曲珍進來，老太太神情淡淡，坐在床上沒吭聲。
“媽！”知道大小姐是非要折騰自己了，曲珍趕緊過去，“這大小姐對我們家的情況有點誤會，你趕緊給人家解釋幾句！”
“老太太。”白玫倚在門邊，“你來說說，這曲老板平時是怎麽對你的？”
老太太低頭嘆息：“唉，小姑娘，這些年小曲好歹也把煙洛拉扯大了，這件事就算了吧，日子過了也就過了。”
“什麽叫算了！什麽叫日子過了就過了！”曲珍暴怒，沒想到這老不死的居然還敢這樣說話，她上前箍住這老太婆的手，“我曲珍當你家的冤大頭二十年，能讓你們祖孫倆活到現在，你們還有什麽不滿意？！”
“冤大頭？”
一道滿是冷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只見沈煙洛頭發微亂，眼裏沁著不加掩飾的戾氣。
“你是我小姨的保險受益人，小姨死的那年你獲利五千萬，這二十年來，你在我和外婆花的錢有超過二十萬嗎？”
這句話一出，門外湊熱鬧的人瞬間議論開來。
“乖乖喲！五千萬保險啊？”
“這一輩子都能衣食無憂了吧？！”
“五千萬，讓我養我也樂意，這種好事怎麽就沒落在我身上呢？”
“老曲你也忒不厚道了，拿了這麽一大筆錢，居然藏了那麽多年！”
……
以往向來朝著自己這邊的人們瞬間倒戈，曲珍臉色難看起來，趕緊擺擺手：
“這都是沈煙洛那死丫頭胡說八道！哪有什麽保險？大家別聽她亂講！”
這死丫頭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曲珍恨得牙癢癢，一擡頭，就見門外不僅有左鄰右舍，就連自家女兒也在外面站著。
她那疼愛了二十來年的孩子，正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她。
“有沒有，叫保險公司的人過來就知道了。”白玫在一旁幽幽開口，她敲了敲自己的手機，“我隨時能打電話叫她們過來。”
說著，她走向沈煙洛，跟她並肩站著。手悄悄伸出去，撓了撓沈煙洛的手心，對方緊握的拳頭這才打開，任由她將自己的手指塞過去。
兩人十指相扣。
彼此的溫度不斷傳向彼此，沈煙洛定了定心神，繼續道：
“我穿的衣服永遠都是曲悠悠穿剩下的，外婆一件衣服穿十多年，每次冬天我們祖孫都凍得只能依偎著取暖。”
“放屁！我好吃好喝地把你養那麽大，不是叫你在這血口噴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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