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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番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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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番外2.4

喻樅把那碗差點被倒掉的牛肉接過來,裝進保鮮盒中等它慢慢腌入味,再從冰箱裏取出一塊新的牛肉。

“你說你做的那些讓你覺得自己幾乎是個保姆,我請個保姆就能替代你,可是宋十川,你沒有當過保姆,”喻樅拿起前幾天新換的菜刀在手上掂了一下,手感還有些陌生,“倒是我曾經替別人當過幾個月,工資我和他六四分。”

宋十川猛地轉回身來:“你……你?!”他只說了兩個字,嘴巴就像吞了炭似的閉牢了,舌頭也因恐懼而緊緊貼著上顎一動不敢動。

保姆是什麽?對宋十川而言,那不過是明碼標價的工具。可喻樅在說什麽?他曾經也被誰這樣毫無尊重地購買過嗎?難道,每一個曾被自己當成過工具的,都是為了多賺點錢讓自己活得像個人嗎?

喻樅仍然背對著宋十川,他能想象到宋十川此刻的表情會有多麽精彩,但他只是盯著手下剛切好的牛肉細細打量了很久,最後他無奈承認,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太多太多了,曾經他自己照顧著自己長大,什麽活兒都幹得了,現在卻連一塊牛肉也切不薄了。

“你不知道,保姆不會跑進雇主的房間裏脫光衣服把自己扮成一條狗,沒有哪個急需要掙錢的保姆敢故意去招惹那麽大的風險,所以,就算你的模樣看起來再可憐,說到底,你也只不過是換了一種法子威脅我,逼迫我對你讓步,逼迫我證明我會把你留下來。”

宋十川忽然倒退了一步,在他親手把牽引繩往自己脖子上勒的時候他都沒有過這樣可怕的窒息感,可現在他頭痛欲裂,項圈在脖子上緊得快要把他的腦袋割下來了,他不得不退後,再退後。

就在剛才,他那死不悔改的愛意還曾給他帶來了那麽愉悅的希望,喻樅救了他,這份希望為他豎起了堅不可摧的屏障,易感期的百般折磨都被他置若罔聞,當成幻覺一樣輕松撂開。可原來,堅不可摧才是他的幻覺,屏障倒是確有其事,但屏障的存在卻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遮蔽他的眼睛,讓他看不清真正的自己——

宋十川,他是徹頭徹尾的alpha,他自以為的哀求不過是換著不同的方式和借口進攻、進攻、再進攻,他卑弱下的真心是貪婪,淚水下的眼眶也是為著狩獵的激動才紅得那麽持久。

他把自己扮成狗、扮成瘋子和傻子,都是因為他太清楚地知道自己能把喻樅的底線踩到何種程度,他甚至以為喻樅看不出自己的心機而且也拿自己沒有辦法,可是現在怎麽樣呢?喻樅的忍耐似乎突破了極限,所以他不願意再陪宋十川玩那些無聊把戲了,他拆穿了他的偽裝,把他獨自一人赤裸裸地拋進冰窖裏。

“宋十川,你還記得我們已經認識多久了嗎?”喻樅雙手反撐在流理臺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麽多年來,我對你的了解一直都在增加,但你是怎麽看我的?你覺得我永遠都只會跟以前一樣嗎?”

有生以來第一次,宋十川寧願自己生下來就是一個毫不摻假的蠢貨,他太蠢了,他簡直愚蠢透頂。

喻樅的確變了,並且他原本就是很聰明的,他只是拜宋十川所賜,變得越來越不好騙了。曾經他有多容易上當受騙就說明他有多愛宋十川,在宋十川犯下的無可挽回的錯誤裏,這二者之間不幸地畫上了等號。

“……如果我遇到你的時候我什麽都沒有就好了,那樣我一定不會傷害你,我也會知道做錯事了該怎麽改正,但我不是……喻樅,你對我來說真的……我……”宋十川再也說不出什麽了,他在激烈地發抖,頸後的腺體傳來越發高昂尖銳的刺痛,幾乎要把他的一顆心和一副身體都鑿得千瘡百孔。

這枚獨屬於頂級alpha的腺體,在宋十川生命的前二十幾年裏輕輕松松就將他捧上神壇,給予他無限的權力和傲慢,但如今,它仿佛是感受到了來自宿主的背叛,立時便暴露出了惡毒的獠牙,在宋十川很可能要面臨世界上最可怕的拋棄時乘勝追擊,撲上去兇狠地嚼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的身體裏由內而外地爆發了一場災難,正將他仔仔細細地千刀萬剮。

“給我洋蔥。”

激活這場災難的導火索仿佛對此一無所知,喻樅看著他慘白的臉頰和流不完的汗,平靜地重覆了一遍:“給我一個洋蔥。”

宋十川這些年的自我馴化到底還是起了作用的,他聽清了喻樅的要求就馬上照做,可是把一件能做的事情做到極致也早就是他這種人的本能,所以他下意識又拿出了芝士。宋十川猶豫了一下,同時捧著兩樣東西看著喻樅。

“洋蔥。”

宋十川把洗幹凈的洋蔥遞過去,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努力又一次落空,在劇烈的痛苦中又漲出了不可忽視的酸楚,他的鼻腔和舌根都被這些軟弱的酸苦糟蹋得緊皺起來。

他轉過身去把多餘的芝士放回冰箱,寬闊的脊背似乎也不堪重負地塌陷了一角。

“嘟嘟嘟”的落刀聲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溫和的節奏,喻樅把洋蔥切碎後又攏在刀刃下滾了幾遍,看著感覺差不多了,才又對宋十川開口:“芝士。”

宋十川呆了一下,僵持在冰箱裏挨凍的手比他腦子更快地反應過來,半秒鐘不到就完成了指令,他腦子裏卻還在想著,為什麽芝士又被需要了?

“黑胡椒。”

“甜辣醬。”

“烤箱預熱。”

宋十川好像被一塊失而覆得的芝士弄糊塗了,從黑胡椒開始慢了半拍又恰到好處地規行矩止,喻樅讓他拿什麽他才拿什麽,再沒動什麽自作聰明的腦筋。他也不猜喻樅到底要做什麽了,反正猜對也沒用,喻樅好像壓根兒就不要他猜。

多了一個人在旁邊插手,這樣做菜竟然也不慢,但在宋十川感知裏,這一個夜晚慢得好像已經過完了一輩子,等到酸甜鮮香和芝士烤化後的濃郁奶香交織包圍了這間廚房後,宋十川才遲鈍地反應過來,發現連易感期的折磨似乎都被這熱氣騰騰的香味沖得按了暫停鍵。

喻樅擰開水龍頭沖洗手上沾著的一點醬汁,然後自顧自端著兩份番茄芝士焗飯走出了廚房,宋十川呆看著他的動作,心中又是渾渾噩噩的,站在自己空蕩蕩的廢墟裏不知該不該靠近。

“過來。”這便如同天籟之音。喻樅把系在桌上的牽引繩解開,然後纏繞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嶄新的繩子被他隨手撥弄一下,皮質的頸環在脖子上輕巧地轉了半圈,再微微繃緊,帶出一個直直通往他的前進方向。

宋十川失神地走近了,這次他看著喻樅漆黑的雙眼,沒等喻樅開口就屈膝半蹲在他面前,緊跟著,喻樅俯身靠近了宋十川,嘴唇在他臉頰上輕輕一碰,蓋章結論道:“做得好。”

宋十川捏住項圈,呼吸不穩地看著他,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被徹底清空後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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