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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他就知道她根本不會使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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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他就知道她根本不會使壞

翌日,虞亦禾正和寧寧在屋內逗弄著新來的小貍奴,小貍奴的名字最終定叫了來福,非常俗氣的名字,但大家都同意了。

“賤命好養活,小來福才兩三個月大,還是小貓呢。”

“對啊,寓意也好,咱們容華收養了它,它就要給咱們容華帶來福分。”

虞亦禾卻搖了搖頭,輕輕摸了摸正在吃貓飯的來福,望著它的眼裏滿是單純的歡喜。

她幼時不能養貓,十幾歲時,在家還是不能養貓,現在終於能養了,又哪裏會對它有甚麽要求?

“我只願它平安長大就好。”

“要和我一起長大。”

寧寧跟著說了一句,引得虞亦禾心中一陣悸動,她擡首看向女兒,寧寧正學著她的動作輕輕撫摸著小貍奴的脊背。

這個樣子剎那間讓她回到了幼年,那時她也是這麽撫摸那只小貍奴的,只是無論她再怎麽哀求,也沒能求著母親把貍奴留下來。

而現在,她能讓自己女兒不再重蹈覆轍了。她所不能的,沒有的,都要讓女兒能,女兒有。

虞亦禾的目光溫柔又堅定,這一刻,清晨的微暖的日光透過窗棱灑在軟榻上,婦人,孩童,與貓,成了最溫馨的風景。

不過小貓總是頑皮沒定性的,吃飽了後,便從榻上一躍而下跑進了院子裏,寧寧立刻追了出去,屋內的人也跟著出去了一大半,一下子寬敞了起來。

虞亦禾把窗戶推開,看著寧寧在外和來福大追逐,微微一笑,對站著的清霜清雪等人道:“你們倆也出去玩吧,左右現在沒什麽事,我去練練字。”

清霜清雪對視一眼,皆福身出去了。扶娥自覺地去替虞亦禾鋪紙研墨,做完這些也退出去了。

這是虞亦禾的習慣,她靜心練字時並不喜歡被旁人打擾,進宮這麽一個月,伺候她的人也都知曉了她這個習慣,輕易不會在她練字的時候來打擾她。

可這次她練字還沒一刻鐘,趙毅便躬身站在了她桌前。

虞亦禾手下絲毫沒有停頓,沈穩地把那個字寫完後才溫聲道:“有何事?”

她知道這些人是不會輕易打擾她的,想來應該有要事。

趙毅看著那玉指捏著竹筆,竟然看呆了,還是虞亦禾出聲詢問驚醒了他,連忙低頭,聲音壓得極低:“奴才有一事想要和容華稟報……”

虞亦禾眼神一閃,這還是趙毅第一次避著人來見她,聲音又這般……

她不禁提了幾分心,放下筆,招了招手。 趙毅立刻弓著身子走到了她的身邊,兩人僅一步之遙。

虞亦禾側首道:“這個距離應該無礙,你且說發生了何事?”

趙毅這才低聲道:“奴才發現了……”

他簡短地把發現說與了虞亦禾,虞亦禾也慢慢地蹙起了眉,良久她才道:“繼續盯著她……有任何異動再與我匯報。”

“是。”

她的指節在桌上敲了敲,心不斷地往下沈,好不容易養出來些的安全感再次盡數消散,自己才剛剛受寵就人來算計她,真是不能安心呀。

清淩淩的眸子暗了暗,又道:“不行……得想辦法搞清這幕後之人。”

她原本只是自言自語,卻不想趙毅低聲答道:“奴才會盡力的!”

想著這件事既是他發現的,現在又這麽主動,虞亦禾眸中不由得露出異彩,須臾後承諾道:“若是我能平安度過這一劫,升嬪後你當為我殿首領太監。”

人心需要利益來維持,既然他主動投誠,她自然也願做這伯樂。

趙毅聽後,面露喜色,趕忙跪地謝恩。他所求的不就是在宮中出人頭地麽?

虞亦禾微笑著讓他起身,心中暗自思忖著應對之策。

趙毅走後,她重新拿起筆,只是這字到底沒先前舒暢,半刻鐘後,她幹脆撂了筆在筆洗裏,盯著那墨在清水中慢慢暈開。

她還不知道她們要做些什麽,直接趕出去雖能躲過這次災禍,但下次呢?把紅俏趕走還會添下一個宮女,難道就會是個好的了麽?

自己在宮裏毫無人脈,虞家縱有些人脈也是捏在妹妹手中,她是不曾知曉的,趙毅一個新人小太監查又能查到哪裏呢?

能發現些蛛絲馬跡已經是他極為心細了,虞亦禾的心繼續下沈,半晌後竟想不出什麽有效的對策。

她無奈地苦笑一聲,她自己性子,自己知道,她從不擅長去做什麽害人的事,也沒害過人,自然想不通到底有什麽害人的法子能落到她身上,她只能被動地防備,防備著每一件事。

虞亦禾如今所能想到的唯有時間地點,五日之後的那場中秋宴會,無疑是發生某些事情的絕妙之所。

待那筆尖的墨把一缸清水都染成清淺的墨色,虞亦禾才揚聲道:”來人,收拾桌子。“

……

夜晚帝王駕臨此處時,虞亦禾正抱著來福躺在榻上發呆,衛景珩本就阻止了宮人通報,自然也就不用她再起身行禮。

只是瞧見她懷裏躺著一團貓,他不由得道:“什麽時候養的貍奴,怎麽養這樣普通的。”

他的紫宸宮裏也有一只貓,不過是只黑色長毛獅子貓,很是英武,偶爾也會蹲在窗臺上瞧他,就是脾氣傲得很,很少叫人摸。

話音甫落,虞亦禾還沒說話,她懷裏的來福就轉過頭了,瞪了這個來人一眼,瞧見這一幕,剛才還有些憂愁的虞亦禾當即被逗笑了。

“您怎麽當著人家面說人家的壞話?”

虞亦禾撓了撓來福的下巴,來福當即忘記了剛剛說它壞話的人,呼嚕呼嚕了起來。

見狀,衛景珩也伸了手過去,誰知那小貓看似沈迷被摸,實際上早防了他一手,手還沒摸到那柔軟的皮毛上,就被來了一招無影爪,那小肉墊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陛下的手上。

虞亦禾楞了,衛景珩懵了。

他低頭看了看完好無損的手,又看了看那懶懶散散又窩回去的小貓,好半晌才道:“你這個小貍奴!”

說著又忍不住笑出聲,“還蠻記仇的!”

聽到他語氣中的溫和,虞亦禾也放下了心,來福大概是沒事了。可是下一秒來福便被他揪著脖頸從她懷裏拎了出來。

帝王輕笑,故意道:“不許你躺!”

可小貓剛被放下來,又縱身一躍,躍進了虞亦禾的懷裏,還十分傲嬌地瞥了帝王一眼,這一眼,愈發叫衛景珩覺得奇異,他又把小貓拎了出來,小貓又跳了回去,兩人竟像是小孩子一般,互不服輸起來。

看著這一幕,虞亦禾情不自禁地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只是很快這笑中又帶了些隱隱的憂慮。

她看了看那依舊在和小貓玩耍的帝王,有心想把這件事說出來,卻又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在這宮中,最能依靠的便是他,可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有幾分重要呢?

能算計她的妃嬪無非就是那幾位高位,查出真相後,他真的願意偏袒她嗎?

她與她們孰輕孰重?

虞亦禾不敢賭。

她垂下眼瞼,把欲說的話吞進了腹中。

等來福實在不想和這兩腳獸繼續糾纏而跑出去後,衛景珩再擡眸,虞亦禾露出的那一點憂色也全部斂起。

但到底有些微妙的不同,衛景珩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他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思來想去,也唯有純貴嬪解禁的事會叫她難受。

他覷了她一眼,沒來由的有些心虛。

虞亦禾已經壓住了憂慮,自然註意到帝王偷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溫聲詢問:“怎麽了?陛下?”

見她心裏難受還這般溫柔,衛景珩的唇抿了抿,覺得她性子還是的太溫吞和順了些,他也不想再叫她猜,幹脆道:“阿禾,你可是生氣了?”

虞亦禾微微挑眉,她心情確實不佳,但並不是生氣,隨即搖了搖頭又自然而然好奇他為何這樣想。

在她詢問的眸光下,陛下摸了摸鼻尖,側過臉慢聲道:“她,今日能出來了……”

衛景珩不知十日前中宮請安時,皇後就已經宣布了這件事,還只當虞亦禾也是今日才知曉的,故而有些許不自在。

虞亦禾頓了一息才想到這個“她”是誰,其實距離那日請安已經過去一旬了,她的氣早已生完了,可當看到面前這個氣勢放緩的帝王,不由得還是起了點試探的心思。

她順著他的話垂首,眉宇間籠罩上一層微弱的郁色,但她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我沒生氣,陛下本就懲罰她一個月,是該如此。”

可她愈是這樣大度,帝王就愈發地心疼憐惜,衛景珩心底嘆息了一聲,她總是這樣的和順,怪不得以前總叫人欺負。

想到這些,他握住她的手,第一次直白地說與她這些話:“你該硬氣些的,你該說出自己的想法。”

虞亦禾楞怔了許久,這樣的話從來沒有人與她說過。

所有人都在教她賢良淑德,溫柔和順,長輩的話,她聽著就是,尊者的話她聽著就是……她還是受了那麽多委屈後才生出反抗之心,才漸漸走上了這一條路。

可是現在就有那麽一個人告訴她,她要硬氣些,叫她暢所欲言,她一時怔然,不知道說些什麽。

半晌後才怔然道:“我人微言輕,說了也無旁人在意……恃寵而驕,是被偏愛人才有的東西……”

她也沒想到這些存在心裏許久的話就這麽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等她反應過來,帝王已經把她輕輕擁進了懷裏。

“朕在意。”

他沒說什麽旁的話,只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卻叫她忍不住要在他懷裏哭出來。

第二次了,他說了第二次他在意。

可虞亦禾到底忍住了,在心底記下這一刻,將來若有一天她不再受寵愛,她也記著他的好。

他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待她不好過。

虞亦禾的手也忍不住攀上了他的腰,卻又只虛虛也摟著,不敢太用力,仿佛一用力,這些就會像幻影一樣消失。

帝王還不知曉其中的含義,須臾後放開她問道:“現在可以說真話了吧?”

卻還是看到眼前的人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虞亦禾看著面前耐心的帝王,內心愈發地覺得越與他相處,越會發現這位帝王的溫和耐心之處,只是短短的一個月,綺清園中那沈默傲氣的帝王已經在記憶中漸漸淡去了。

眼前這位在退下帝王冕旒時,也只是一個二十五歲的青年,他會招貓逗狗,如同尋常人家的貴公子一般。

這個時候虞亦禾就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位確實比她小上幾個月。

衛景珩很有耐心等她說下一句話,可是半晌,他只看到虞亦禾目光柔柔地盯著他,倒叫他有些無奈。

“發什麽呆?”

虞亦禾這才回過神,想了想認真道:“我……一開始確實有些不快。”

她瞥了一眼帝王的神色,袖中的手心都出了汗,見他依舊是溫和的目光,她的心放了下來,語氣越來越輕快。

“我確實有些生氣,即使您已經懲罰了她,可她還是叫我沒面子,我很記仇……”

只是當她說到記仇時,卻聽到帝王悶悶的笑聲,虞亦禾不明所以接著溫聲道:“但是我現在已經不生氣了……”

可帝王好奇另一件事,他勉強正色,但還是憋不住笑道:

“朕很好奇阿禾是怎樣記仇的?就記在心裏?不報覆回去?”

“當然要報仇!”

虞亦禾當即道,只是說完後又有些後怕,她瞥了一眼帝王,他竟真不在意一個妃嬪在他面前說要報覆另一個妃嬪嗎?

可見他唇角勾起,她便有勇氣繼續施施然道:“我要……”

然而下一息,她就卡住了。

她當初真的很恨純貴嬪,發誓要報覆回去,可她真的沒有想過怎麽設計陷害純貴嬪,似乎只打算等著什麽時候折辱她一番?

“等她犯錯失勢時……嘲諷她?打她幾巴掌?”

衛景珩頓住了,唇角微動。

“或者,等我位份比她高了……叫她跪上半個時辰……”

在她看來,加倍奉還,把純貴嬪的臉面也踩在腳下也就夠了。

曾經有一段時間也算得上雷厲風行,心狠手辣的帝王徹底楞在了當場。

衛景珩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她,最後哭笑不得地搖頭。

他抱著她能使壞的幻想簡直就是最大的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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