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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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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返航

海上演練加上後續覆盤,江無眠久久未回朝堂,但人一直關註朝中情況。

又是一日,江無眠與白楚寒兩人結束覆盤,在海邊垂釣時,談論起朝堂形勢。

在海島演練時,太子已穩步入朝輪值六部,六部尚書輪流講學教導,一方面是教人熟悉六部情況,另一方面教人如何禦下。

此外,還去京師大營與核心的工研所參觀,替建元帝慰問督責,據說得了將領的支持。

也沒放過武安營苑剩下的部分學生,還隨著上了一門課,了解武安營苑的運行情況,臨行前還在打探這次演練情況。

“陛下不可能放任太子上島。”距離京中太遠,海船也不安全,出宮慰問各處已經是極限,不必擔心人上島來接見眾人。

江無眠可以放心躲避多日,別的技能點沒點滿白楚寒不清楚,但避難這一技能絕對是江無眠的拿手好戲,裝聾作啞和後知後覺用的分外嫻熟。

百般暗示不接,好似這樣能掩飾太平。

白楚寒餘光瞥見江無眠收竿,又一條魚自鉤上摘下,放入魚簍中。

後者平靜道:“擇日應能登基。”建元帝已做好萬般準備,只待這陣風波過去,就是太子登基之日。

朝中風起雲湧,已有不少人上鉤,參本江無眠,尤以首輔勢力最為激動,好似擠走江無眠就能得新帝看重。

腦子真是不行,也不想想建元帝尚在,會允許這等事情發生?

“太子回去之後,陛下借口發難首輔,前段時間首輔心悸,陛下直接命人回府休息,朝中一切事務以次輔為主。”白楚寒輕描淡寫道來近日傳來的消息。

江無眠若有所思,這樣餘次輔和伍陵關系必然會生出間隙,目測建元帝要讓首輔“一病不起”,然後在這段時間裏發難伍陵,之後新帝登基安排自己人手。

不過這和海島度假的他們有何關系,朝中有恩師坐鎮,無需耗費心力。

讓他苦惱的是近來幾日白楚寒毫不遮掩的動作,比如明明有自己的船艙卻還要和他擠在一塊休息,已是被人多次目睹。

暫且不提同僚如何擔憂船上發生血案或是不敢置信他兩人關系重修舊好,江無眠尚在猶豫,他是否能和師兄的關系更進一步。

從年幼時起的親人,後來的友人、同僚,可以說白楚寒本人占據著人生路上的半壁江山,無從舍棄,無法抗拒,又無力再進一步。

進退維谷,困囿其中。

當朝並非沒有此事,嶺南更是視之如常,可江無眠過不了史書這一關,日後史書列傳要如何書寫這一段感情。

因此,無論如何習慣對方存在,江無眠仍是原地打轉,不聞不見,好似這樣能將人拒之門外。

白楚寒偏生要伸出爪子偶爾撩撥一下,又壞心眼看他掙紮,好似無事人一樣的溫水煮青蛙。

在被人撞見習以為常的同床共枕之後,所謂的自欺欺人也到了極限。

江無眠看著摘下來的魚,莫名覺得自己與之相似,因為貪食上鉤再也回不到過去。

白楚寒手中釣竿一點一點,魚鉤漾出一點漣漪,動靜不大,但足以驚走小魚,可他神情放松,仿佛完全不擔心釣不上魚。

畢竟,他最想釣的那條魚正在猶豫要不要吞食餌料,而他完全有耐心等魚上鉤。

夜間掀起一陣風雨,白楚寒泰然自若跟隨江無眠回房,問就是在覆盤演練、商議營苑下場實地演練情況、學生未來的職業建議等。

實際房門一關,白楚寒懶散換上衣服滾到床上,完全不管本次演練報告的事,江無眠反而借著一點光芒執筆完成本該武安營苑院長的分內之事。

感受著身後灼熱視線,江無眠完全寫了幾張紙已到極限。

事情很奇怪,沒有意識到之前,他完全不在意這種目光,能面不改色完成課後作業、奏折報告、公文等等。

而一旦意識到異常,平日生活習以為常的每一點都在彰顯存在感,尤其是房間內的另外一道呼吸,明明比窗外雨聲更輕,卻擲地有聲,清晰落在耳中。

白楚寒饒有興趣地觀察師弟越發慢下來直至停歇的動作,看他僵硬站起來收拾筆墨,最後吹滅燭火。

白楚寒:“……?”

等等,是不是順序不對?

往常裏都是換上衣服躺床上交流一段情報,在陷入沈眠之前吹熄蠟燭。

黑暗放大一切聲音,布料摩擦出的窸窸窣窣聲混雜在雨聲中,細小又囂張地展示存在感。

窗外閃電映照之下,白楚寒看清江無眠朝他走來。

一邊快速思考師弟異常到底來自哪兒,一邊順手掀開被褥,讓人上床休息。

江無眠稍微停頓一瞬,這個動作是不是稍微太過於自然了些?然他仍是絲滑鉆入暖好的被褥之中,身邊的熱源源源不斷傳來暖意,即便是雨天也未斷絕。

混合著熟悉氣息,想要進行聊天的沖動瞬間消失,只留下昏昏欲睡。

太過熟悉是會這樣的,完全沒有防備,只剩下睡眠的本能。

江無眠強忍住睡意,模糊道:“師兄想釣的魚,上鉤了。”

白楚寒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時猛然坐起,動作之大,牽連到江無眠的棉被,但現在無人關註這點。

江無眠用他昏沈大腦思考,他剛才說得到底是什麽,沒有直接同意感情更進一步也不是直接向師兄表白,只是模糊的試探……吧?

他真的沒有脫口而出嗎?

怎麽看師兄的反應好似聽到被釣的魚在說話?

電閃雷鳴之下,白楚寒聽得格外清晰,他很快將近來幾日的異常聯系在一起。

他從小到大,直到現在,放長線釣大魚,被釣起來的魚完全沒有意識到異常所在,或者說這些異常已融入正常生活之中,完全視之不見。

那還能怎麽辦?

挑明怕魚跑路,不挑明只怕這條魚根本無法醒悟。

只能下鍋溫水開煮,小火慢熬,一點一點熬出頭來。

結合近來幾日江無眠表現的異常之處,顯然這條魚已經意識到哪裏不對,正在重新認知,日常裏的每一點都在叫囂不正常。

直到今日,靈光一閃或者突然開竅,總而言之,釣上來的魚終於能吃了。

江無眠擡手搭在臉上,盡管一片昏暗之中,誰也看不到對方的神情,但他仍是遮掩住半張臉,只留下模糊不清的聲音,“師兄的漁網編織多年,真是恐怖的耐心。”

一想就這麽被煮熟,江無眠難得生出一種“這也行?這真是人?”的念頭,莫非這就是傳說的釣魚人。

白楚寒心情飛揚,雨聲遮擋不住的得意,“畢竟要網住的是一條狡猾又擅長裝死的魚。”

仔細編織,堵住每個破損之處,構建一條完美漁網,只為最終不成為一無所獲的釣魚人。

現在證明,他走的每一步都格外正確,溫水煮魚,大豐收!

理直氣壯掀開被子,鉆到師弟一側,在江無眠尚未反應反應過來時完成侵入。

江無眠:“……”

但凡切磋時有這個速度,也不會打得不分勝負。

抱著這個念頭,江無眠陷入沈眠。睡前最後一點感知,是落在唇上的一點濕潤。

船艙漏雨了嗎?

翌日一早,武安營苑的諸多同僚目不斜視,好似看不見江無眠與白楚寒兩人自同一船艙出來的奇景,顯然這段時間已形成了習慣。

今日天色晴朗,湛藍天空遼闊無雲,分外適合拔錨啟航。

躲了多日,的確是時回京看建元帝清算的成果了。

他立在甲板上,看沙灘上的學生收拾自己,身後熟悉的聲音不斷靠近。

白楚寒隨手一搭,靠在江無眠肩膀上,與之一同看學生忙碌,說得事情卻格外正經,“陛下有意準備退位,旨意用璽,選定了頒旨官員、見證人。另外,錦衣衛已拿到證據,只差大朝會上向伍陵發難,此刻啟航應能看到最終大戲。”

他語調懶散,說得內容卻讓人心驚膽戰,唯一的聽眾心思卻在溫熱的肩膀一側。

這人,完全不演了是嗎?

船下已有學生目瞪口呆,連被行李砸到都沒躲過去。從清澈愚蠢的眼神中,江無眠輕而易舉明白這群人的想法——

說好的分道揚鑣不過是演戲嗎?!怎麽今天完全不計前嫌都能勾肩搭背說說笑笑了?!

江無眠平覆了一下心跳,淡然道:“現在啟航,回去加練。”

情報收集,完全不合格!

盡管是一群人都在誤導,但居然沒幾個學生看透本質,抽絲剝繭能力也不行,日後真能升任情報調查?

是不是要從錦衣衛裏面找人來多教教?

江無眠還記得去往韶遠縣任職路上見到的幾個錦衣衛探子,表現得可圈可點。

白楚寒悶笑幾聲,來不及為學生的未來哀悼就報出了教學名單,顯然是籌謀已久。

“想必他們會高興到無以言表。”他最終總結道。

得知又增加了一門課程的學生:“……”

高不高興不知道,但大腦快因承載太多要掉了。另外,為何是錦衣衛上課?上到最後教具不會變成自己人吧?!

江無眠看了一眼白楚寒,後者命人清點人數,最後檢查一遍船只,拔錨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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