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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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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過河

六部與內閣諸位老爺子齊聚禦書房,往常裏繞著決策打轉,今日是瞧都不瞧一眼,只繞著盤子上黃白的玉米打轉。

又有餘次輔、戶部尚書等人對照研究記錄報告鉆研,上面東西看似沒能作假,但涉及糧食,是再謹慎不過。

面對諸多質疑,江無眠說的頭頭是道,水肥上藥、抽穗打理都有章法可言。

因北地種植種植經驗少,玉米小麥輪種的套作模式並不成熟,所以今年是來不及擴大規模,僅有的種子用以選育良種、在京畿外莊子上種植。

江無眠家暖房與前院全種上了玉米以作對比實驗,他僅留一個學生教導家中老仆打理,其餘人全過去照看。

為行方便,建元帝還特意賜了官職,莊子上的人簽過死契,沒多少洩露消息的可能,不過錦衣衛還是撥人駐守莊上,以防萬一。

糧食幹系到江山穩固,建元帝不樂意看到任何意外發生。

朝堂上下瞞著種子的事兒,建元帝總算騰出時間處理突厥的事兒,作為戰敗國,突厥雖不像是匈奴一般,但要的東西也是頗多。

有匈奴例子在前,突厥使者團早早商議完,只要不是動搖國本的條件都能答應。

盡管大周正在消化匈奴的土地,尚騰不出手來與匈奴開戰,可若是對方不計成本,只要幾船火炮下來,就能打得突厥放棄土地,不得不北上討生活。

突厥不敢賭,北上氣候太過惡劣,無法種糧食,又很難出海捕魚,沒有口糧,人口減少,無法繁衍生息,日後註定亡國。

江無眠沒有再關註這件事,他回家盯著冬小麥和暖房中的玉米,打算起貓冬的事兒——秋日過的太累,他想躲個懶,等突厥賠償下來去找建元帝撥款。

“兩側是軍中都督府,附近一條街是朝中官員,很少有不長眼的毛賊闖進來。”白楚寒帶人駐守在暖房內外,見江無眠進來,灑下手中握的土,提醒道,“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難免有錯漏。”

所以他帶人守在府上,光明正大從前門進來的。

江無眠掃了一眼,頷首道:“都督考慮周到。”

近來已有人徘徊在附近,冬日裏頂著寒風冷雪的,除了必須要出門赴宴的,誰會趁著這種天出門?

白楚寒帶人抓了一波,冬日路上人少,抓上十個沒有一個冤枉的,有突厥的、小國的、大周的,可謂是“群英薈萃”。

不論是誰,也不論是哪國的,審問結果不出兩個,“走錯門了”“要去找人”,總之沒人承認,人送到了錦衣衛,江無眠都沒多看上一眼。

這些形跡明顯的,都是過河卒子,什麽都摸不出來,只能看看錦衣衛中能不能查到過往生活痕跡,好拔出一些探子。

此事有白楚寒從旁掠陣,江無眠是高枕無憂,只要下了早朝就去地裏轉上一轉,再琢磨著如何打理馬政一事。

此事定下一半,剩下一半……恐是要等開春後再去一趟草原,實地考察過草場水源,再看牲畜防疫,另外去考察一番商路,以後這將會是兩道百姓的出路,也是大周獲取西洋消息的一條渠道。

總有一日,大周將會和西洋接觸,總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現在知曉的消息還是太過落後,對方發展到哪一步尚未可知,這稱不上個好消息。

來年開春,冬小麥成熟之際,江無眠上奏,前往草原馬場上實地勘察,學習別部的養馬經驗。與此同時,白楚寒也將兵備學院的事兒托付給其他都督與兵部尚書石遙,自請帶學生前往匈奴舊地今瓊川道領略一番作戰環境,當入學考察。

建元帝斟酌幾日,還是下旨準了兩件事。

轟天雷和地雷是馬匹的大敵,依大周當前的情況,看似沒什麽必要培養戰馬,然真正追擊突厥時還不是靠戰馬?

突厥遠距離進攻,有地雷可以埋伏,有火炮轟天雷可以阻擋沖勢。若是對方主動退走又能如何克敵?

必然是要耐力充足可在冰天雪地裏奔馳的耐寒馬匹!

馬政關乎到建元帝下一個籌謀,過於緊要,不能放松。江無眠早日料理出章程來,大周就能早一日備上底牌。

兵部石遙深知馬政其中弊端,帶他去查多年以來的馬匹飼養情況,“飼養牲畜與飼養馬匹都是一個道理,誰也不知今年情形如何,是否能得良馬,還是出產一欄駑馬,亦或著是有所疫病,出欄數目大減。”

大周本身有馬場,但出產算不得多,江無眠回憶一番兵部文書,“河北、安夏、回南三個草場最為出名,其中河北馬場盛產矮腳但禦寒之馬,安夏則是耐力上佳,回南中多是駑馬,多做乘騎……”

自己的坐騎則是白楚寒當年親赴突厥捉來的一對馬匹產下的小馬,跟隨他多年,如今好好在家養老,每日草料給足,還要額外多吃豆菽和糖。

現在騎的是馮年與白楚寒交易時送來的戰馬,是自匈奴王庭繳獲的戰馬。

石遙展開諸多文書,一一排列開,向他點出這幾個草場,“多年下來,養馬應有相關經驗,不說增產,反倒是減產許多,前些年更是說染了疫病,沒能留下幾匹馬。”

說是這麽說,實際上是有人借官中草場牟利,私底下和匈奴突厥交易馬匹,報之以耗損,然因多年下來就靠這麽點馬匹作戰,建元帝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叫人混過去了。

現今大周拿了匈奴土地,草場與馬群全歸大周所有,他們所能做的是趕緊趁機平賬,抹去過去的痕跡,再推脫今年草原雪災,受災嚴重,草場上養不起來,致使多匹馬身上受傷,不好做戰馬,只能以駑馬價格賣出。

“陛下點我,是想查清多年馬政損失?隨行人員用以重整馬場?”江無眠一點就通,馬上明了建元帝的目的。

反正匈奴滅了,接下來就算買賣馬匹,也只有突厥一地,所以馬匹去向暫時不重要,重要的是多年盈利,銀子去哪兒了。

朝中正是用錢用人之際,若是馬場的人聰明點自行請罪,抄沒家財用以填充窟窿。若是負隅頑抗,那就要江無眠以雷霆手段處置做範例了。

要知現在各處缺少人手,官職多的是,就差人來上任了,踢了這些中飽私囊蠹蟲,自然有人樂意過來鉆營。

所以別以為仗著有多年養馬經驗,覺得朝廷非自己不可,那不是還有原匈奴別部投降過來的人。

作為馬背上的民族,這些人用起來當然是一把好手。

江無眠此行帶上的人還真不少,有長於計算的、牲畜醫藥的、養殖牧草的等等,總之是將一個草場的基礎人員補齊了。

在將玉米一事托付給石遙照看後,江無眠與白楚寒率領的兩支隊伍踏上西行之路。

兩方目的地一致,白楚寒帶領的小將們暫時充當一行人護衛,這也算是路上一次考核,白楚寒與幾位預備進兵備學院做夫子的將軍會評估他們的表現,待之後入學好據此安排課業。

西行前去的一幹行禮也是他們自己收拾,至於收拾的成果嘛,看白楚寒等人帶的多餘物資就清楚了,肯定不咋樣。

唯獨幾個可能受到家中長輩提點,好歹算是帶齊了過冬禦寒的帽子毛氈鬥篷披風,還有京中時興的羊毛衫羊毛褲。

江無眠是一早發下去了行禮單子,還寫上了註意事項,他們一行人帶的東西不算少,也稱不上多,但還是湊齊了幾車東西,假裝全是商隊,其餘人都是押鏢的,車上還真有一幹藥材。

做戲就做全套,何況路上總有要用到的時候,帶藥材以防水土不服。

點清人手與物資,這一行人終於在四月啟程奔向邊關。

沿途江無眠觀測著環境與路線,時不時定下幾個地方,或是繞路或是急性避雨。

日子逐漸走向五月,越往西走,風塵越大,天氣幹熱,偶爾也會猝不及防下一場雨。

根據估算的路線,他們已是過了回南馬場,正要向北過河到安夏去。

“過河?那咱們的馬和車?”隨行的小將們看著隨行愛馬,瞪大了眼。

馬匹上船萬萬不行,不說受不受得住,就算受得住,他們也不舍得讓愛馬受苦。

要說丟在這一岸更不可能,平日裏好生將養的,怎麽能隨意拋棄。

在家時或許有紈絝的毛病,可在愛馬面前,那就是能伏小做低的跑腿小廝,做什麽都有可能。

江無眠挑了挑眉毛,又看了看不發一言預備看好戲的未來夫子們,還真是蔫壞啊。

縱然馬場是在河對面,可劃船過去,但就沒人告訴他們,前些年河上仿照嶺南建了分級大壩,有大壩阻攔湍急河流,最後一級處還搭建了石橋,現在車馬完全能從橋上過去,根本無需坐船。

真要是坐船,這些老將真能坐住?第一個憤怒跳腳的就是他們!

清楚此般安排是在考量他們搜集情報選定行軍路線的才能,江無眠選擇不發一言,等待眾人出策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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