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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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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宮宴

江無眠讓人前去查探,發覺此時此刻冒頭的是京畿地區,零星夾雜著其他地方的難民隊伍,多半來自北地,江南淮南嶺南三道卻是少些。

隨著時日一長,人數越發多了起來,兵部尚書石遙每日天不亮便讓人驅趕主幹道上的流民,主幹道不設粥棚,堵在這兒啥都吃不上。

又讓人趕緊去打聽外界受災情況,到底多少地方有災情,兵部是否要出人出兵。

元日之前,得了確切消息,附近幾個道府之間,受災最為嚴重的是燕北的河北道,近來災民不斷,皆是從此地南下奔赴京師,一路上不知是多少凍斃之人的屍體。

定陶幾府沒逃過這場降溫降雪。因前頭一場大亂,本地多有動蕩,從上到下官員多半流放,僅靠新上任的幾人苦苦支撐,剛忙完本地遺留事務,突逢降溫降雪,根本來不及預備物資,情況實在難以明言。

“不止如此,北地與西草原上附近的小部落已是受不住,有南下之意,部分在外村莊遭受掠奪,死傷七八成。”石尚書鐵青著臉看傳訊,這場大雪來的不是時候,內亂剛剛平息,突遭外敵,誰能受得住連環打擊?

“邊關已在備戰,都督府下命,必要穩住形勢,好生過了年去。”右侍郎補充說道。

他今日瘋狂調度馬匹糧草,和餘尚書吵作一團,便是伍首輔見了人都要轉身就走。

這兵部上下就是個滾刀肉,江無眠更是個割肉不眨眼的主,誰見了都牙疼肉疼,索性離兵部遠遠的,莫去招惹。

“若是要開戰,此戰絕不可退!”一步退步步退,自此之後大周邊關永無寧日,不如趁此時機狠狠打擊對方,以此求個百年安穩。

江無眠提議道:“工部前些年六人於嶺南,學習研究轟天雷技術,此刻應有學成歸來者,不若問上一問,也好協調人手物資。”

人學了這麽多年,總不會連這點東西都學不會,只要按固定配方和程序配置即可得到基礎火藥,想要威力大些,加白糖即可。

依現在的糖價,加不起也無所謂,普通的轟天雷就能達成要求。

不過再北地用轟天雷,唯獨有一項要註意——雪崩。

聲響大一點就能引起雪崩,何況轟天雷那堪比地龍翻身的動靜。

石遙大喜,這等動靜算得了什麽,只要命人護好自己人的地方,沖著對方遠遠地扔轟天雷就行了!

忙讓人寫信要人,最好明日就上京,過了正月就動身前往邊關,再過兩月就能大殺特殺。

江無眠:“……”冬日上京,走陸路有積雪,走水路有冰層,哪兒都不容易。

雖有破冰船在前引航,可天寒地凍的,還是年關,總要人吃頓好飯過了元日再回京!

除夕當日,宮中設宴,江無眠忙著找人預防雪災之後的疫情,便是沒去,可白楚寒身在高位,人又在京中,卻是不得不去。

宮內規矩多,用飯禮儀也要講究,可以說除了象征性地吃酒用點點心以外,也無甚能入嘴的。

江無眠在家燙上黃酒,又端來好生熬煮了一下午的八寶粥,配上一桌藥膳慢慢吃了。北地冬日裏一向是溫補,藥膳便是其中一種,即便是過年也不能斷。

此刻他倒是萬分想念身在嶺南時的日子,吃喝不太需要忌口,那地方不太冷,雖是潮濕多水汽火毒,但平日裏吃喝都有涼茶飲子,無須太多進補。

換了幹冷北地,他一時之間還是不太適應。

鴻臚寺的客人與他同樣想法,尤以真臘等南方小國來的使者為最。

習慣了濕熱天氣,乍然來到北地,還是突然降溫降雪的京師,不過短短兩天,半數之人就倒下了。

戶部尚書念著這算是附屬國朝拜,不能落了面子,便請示了建元帝,再給人撥一位太醫過來,這才能讓人及時起來參加宮宴。

宴席過半即可自由更衣,也是方便人交流感情,但不可離宴太久,也不可在殿外自由走動,最多是在廊下吹風散散酒氣。

白楚寒人剛站定,便見兩個陌生面孔上前,話一出口他便了然,這等口音略微奇怪配上好似草原匈奴長相的,他印象裏只見過幾次,便是在那海賊犯邊時救下的兩人!

這二人自言有了個大周名諱,一人名胡營,一人名蒲安,先是感謝當年的救命之恩,又喋喋不休念起他們的信仰。

白楚寒回憶一番,方才在殿內時,這二人也騷擾過其他人,多的是沒搭腔,少的是和兩人辯論,建元帝也是端茶送客的態度,顯然是被二人煩擾的不輕,卻又礙於情面不好發作。

他三言兩語揭過,轉而問起兩人在大周過的如何,“不知在兩位家中,每逢除夕是否有此習俗?”

兩人連連搖頭,淺棕色頭發、名為胡營的人嘆息一聲,說起家鄉的習俗時帶著遺憾,“冬日大雪,需提防林中野熊,家家戶戶都帶弓箭和長槍,聽到熊出沒的聲音,家中夫人藏好孩童,日夜警惕。今年大雪,不知家中獵殺了幾頭熊,熊皮夠不夠做衣裳?”

白楚寒聽著兩人道來的情況,在腦海中推演兩人家鄉是何等光景。

單從剛才兩句話中,他便聽出這裏的人不論男女皆是獵捕好手,當地林木多,可在林中建造房屋,不懼這等規模的大雪,出入顯然是習慣這等溫度。

獵熊是傳統,正如大周的秋日圍獵一般,但比這更殘酷,更血腥。

“冬日捕熊,單是蹲守就要幾天,必須在雪地停留。”蒲安惦念著在家鄉的日子,念道,“出門時阿媽喊我裹上熊皮子,囑咐我在雪窩裏安靜蹲著,等熊一定要有耐心,那次雪大,差點就被埋在雪裏再不能出來了!”

雪窩?

白楚寒捕捉到這個陌生的詞,結合蒲安所說,這應是能住人的地方,但必須結合熊皮子才能入住,這等要求未免太高,普通災民手中沒什麽保暖衣物,全靠朝中支援,這會兒能有多餘棉衣都是幸事,哪兒還有皮子騰出來?

不過此物倒是能用在北地邊關,尤其是說這東西的高低時,他就杜絕了在京挖雪窩的心思。

京中的雪還真沒能深到埋沒半個成年人,且這附近是平地,實在不好挖開,換成陡峭山巒附近倒是可行。

白楚寒借口更衣擺脫試圖再度傳教的兩人,迎面卻是遇上了真臘此次的使者團。

為首之人面色通紅,不知是喝酒喝的還是天氣太冷凍出來的,見了白楚寒像模像樣地行禮,脫口而出的話帶著嶺南口音,聽得白楚寒一陣耳熟。

“久聞白都督大名,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白楚寒淡淡回了一句,兩人不鹹不淡地寒暄,就聽真臘使者低聲詢問道:“敢問都督,不知近來南康府上可有意出售陶瓷?”

陶瓷?

這東西南康府對外一直有銷售限額,每一船隊入多少貨都是有數。

除了工藝原因,也有此物做了貢品的緣故,穩定出產的品相好的釉面完全不走色的都入宮了,其餘品質的才會入了市場。

海外的更有講究,有的商家僅會保留一整套的杯盤碗盞,賣個高價,其餘不太成套的則是單只出售,叫不上什麽價,但也能換不少當地香料寶石珍珠回國。一來一去,利潤的確夠大,便是如今的皇商——崖山商隊也在此列。

再者,問他不管用,這些是江無眠一手調控,他一個鎮守松江府的都督哪會管這等事情?

真臘使者也知這事兒找白楚寒沒用,就是借此搭個線,試圖通過白楚寒引薦一二幕後主事人。

“真臘一向與大周交好,國主亦是向往許久。某曾有幸在商隊中見過大周陶瓷,奈何此物珍貴不能得,自此之後念念不忘。適逢宴席上,又見此物,故有此唐突一問,萬望都督莫要怪罪某莽撞。”

青瓷在國內多受歡迎,奈何去往嶺南的商隊根本不夠資格購買,有資格購買的都是國內大商隊,那也已排到一年後了!

如今能借機引薦一二,走個後門,當然是最好不過。

白楚寒沒說拒絕也沒答應,只道這事兒他做不得主,只能去問問相熟之人。

真臘使者未得允諾,但是有此話,他也算是有了交代,當下舒一口氣。

當日晚,結束宮宴,白楚寒回了江無眠住處,師父一家不在,這團圓日子他又不想單獨一人回都督府上過,還是來找師弟最好。

書房還有昏黃燈光,顯然人未歇下,小廝領了白楚寒先去洗漱,酒喝了一夜,一身酒氣,不好就此睡下。

“主子已讓廚房備好熱水,大人您隨時取用。”

待他換上一身常服,剛到書房,就見江無眠還在燈下看書,瑩瑩燈光落在人身上,照出一片溫潤如玉的面龐。

兀自楞了一下,他方才踏步入內,將宮宴上的事情說給江無眠聽,尤其是真臘使者求取青瓷一事。

若能操作得當,這將會是長久買賣,還能和真臘國主搭上線,若是能從他那兒中轉一下買馬,更是一筆再劃算不能的買賣。

說完不見江無眠出聲,白楚寒納悶看去,只聽他那溫潤如玉的師弟幽幽道:“師兄,師父來信,你不如猜猜上面說了何事?”

白楚寒:“……”

還能是哪回事,當然是前些日子告了一狀的那事!

想來師父在信中已是斥責了一頓師弟,不然他如何能是這種臉色?

謝硯行也沒能想到,這信件來的如此之快,來的時機也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大過年的,正是合家團圓過除夕的日子,師弟反而是被師父念叨一頓……

白楚寒想了想,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莫不是嶺南受災情況?”

江無眠:“……”

算算時間就知道,嶺南寫信時,只怕京中雪花都未落,哪兒來的受災一事?轉移話題的借口也太過粗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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