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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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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行蹤

時不我待,江無眠找人敷衍著算了算吉兇,自己深更半夜到甲板上夜觀天象,由江面水汽和頭頂星月看,明兒是頂好的晴天。

微風送來香火煙氣兒,林師爺剛剛占蔔問路,此行大吉,頗為滿意得向江無眠道來結果,“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六二,直、方、大,不習,無不利,此行郎君向三府發兵,必然得願以償。”

江無眠治的並非《易》經,從字面意思來看,大意是白楚寒去的雖然是陌生地方也不會有問題。

這倒是和他推測的相差無幾,有火藥桶在,的確不缺火力,若是這些也不能壓制韓昭鴻,除非是對方拿捏建元帝的性命,以做要挾。

照江無眠近來推算的情況,建元帝應不在其人手上,但韓昭鴻應能找到部分蹤跡。白楚寒能拿下人或是能讓斥候找到最好,找不到那就當失蹤處理,有太子在,一時半會兒局勢還能穩住。

再不濟……江無眠伸手拂開一團淡灰色煙火,眼底閃爍明明滅滅的光。

“李大監送來的糧食僅夠支撐一趟急行軍,讓人把艙底的貨拿出來。”江無眠吩咐下去,很快有人動作小心翼翼,避開正在休息的船只,從末端的船只裏搬運東西。

江無眠上京做足準備,這部分罐頭是小分量,方便急行軍時吃上兩口對付著,也方便救人的時候給上一口吃的應付上,萬一就差這口氣就能活過來呢?

另外是鹽腌制的海帶片,海腥味道大了點,卻不妨礙它作用多,煮到鍋裏就是一盆湯菜,放點面條足夠人喝兩碗。

不煮就是鹹菜,輕微抿一點能當細鹽吃,東西不多,只能先給斥候全備上,其餘人稍微分點剩下的。

白楚寒見人不睡大半夜行動,不知在做什麽,出來一看,船下面堆疊起了物資,難得楞住。此前已做好了準備,沒想到的是江無眠還能拿出來物資。

江無眠見他出來點兵,下巴一擡,指著船只下的東西說:“鹽、水果罐頭,能吊一口氣,吊不了死前嘗嘗甜味。”

說得冷酷,可這就是事實,戰場上刀劍無眼,指不定哪支流箭就飛過來結束一條生命。

然後他又對著最少的一些白瓶點了點,這裏面的量最少,只有一箱。

江無眠嘆了口氣,“烈酒,不能入口,用來清洗傷口,尤其是帶著銹蝕的刀劍砍到的傷口。”

這點東西還是江無眠自己用釀的糧食酒幾度提純後弄出來的,沒敢讓謝硯行知道一點消息,偷偷摸摸藏在金不換那兒的,這回不知何時返回嶺南,於是就帶上了。

巧了不是,正能用上。

白楚寒二話不說先上前開了一瓶,酒味霎時撲面而來,一時之間還有點熏眼睛。

江無眠制止對方試圖伸手嘗一口的行為,頗為鄭重得強調道:“只能外用不能入口,長時間入口致死。”

這話有點危言聳聽,江無眠做的是糧食酒,幾經提純,雖比不上醫用酒精,但是有個及格線還是不難的。

目前大周的酒水純度低,鬥酒三百都不嫌多,那是因為這東西度數低和果汁差不多,喝多了都是水。

能用來做大周版醫用酒精的,必定是高濃度酒液,實在是不能入口。喝暈了耽誤時間執行任務、喝高了不顧形象撒酒瘋等等全是問題。

白楚寒從善如流,笑道:“師弟,師兄奇襲一趟,用不著搬空家底。”

玩笑語調之後是難得的真情實意,有京中調度來的糧食,沒人會在此時此刻想不開地挑釁一位掌握實權的都督。

鎮壓叛亂需要的糧草必定會一分不少送到他眼前。

就算朝中沒糧食,有人也會拼盡全力籌措糧草送過來,誰敢此事扯後腿,一定是活膩味了——除非對方是叛賊。

江無眠搖頭,“養兵千日,實在不易。過了真實戰場磨練,就是精兵強將,日後一軍砥柱,損失幾個都讓人痛惜。”

更何況,這些人背後大都關聯著一個家庭,即便是他能給人提供豐富薪酬的職位,也要等人活著從戰場下來。

江無眠低聲道:“做好萬全之策,韓昭鴻此人說反就反,背後定然是做好了準備。若是以陛下作為要挾,謹慎一些,據林師爺那邊搜見到的消息,陛下應是向北出發,沒多在行宮停留。”

所以韓昭鴻若是宣稱建元帝在他手裏,多半是假的。

可江無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還能是誰?

自然是林師爺的工程隊傳來的消息!

韓昭鴻反叛時,他們多半不在固定的落腳處,正在其他府上或是京郊別院處給京中貴人搭建火炕、火墻等物。

後事發突然,有幾支隊伍在外停留,所幸手上還有接來的活,能暫時在主人家這兒借住。

哪知京中情況變化莫測,一直住到現今未能回來。

前段日子竟是有人向他們打聽向北地的消息,一行人人高馬大,行動之間倉促了些,竟是行李也沒帶上多少。衡量兩方實力後,單看人數己方打不過,領隊也盡量在此時機不和人起沖突,於是他們給人指了路。

林師爺得知此事後報給江無眠,經過反覆斟酌,他能斷定建元帝沒回京中,直奔北地去了!

若是速度快,明日能見到北疆守軍!

白楚寒:“……真不排除這個可能。”

建元帝本身有虎符能調兵,可當時情況危機,可能四面楚歌,不得不朝北跑,他身上有虎符加上這張皇帝的臉,定能從北地借來幾支小隊。

誰知韓昭鴻直接反了,若是建元帝得知消息,不知能不能多借一部分兵來,聯合鎮壓韓昭鴻?

思緒過了幾秒,眼看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出發,江無眠催人去休息,他清點完物資又看了一眼天氣,也回船艙去了。

次日一早,江無眠洗漱過後又拿出幾張地圖來揣摩路線,根據林師爺提供的線索、建元帝本人失去蹤影的地方、韓昭鴻快速反叛的行動軌跡等等進行分析。

李大監一早起來,見半數船只空了,不由訝異,“一早兒走了?”

身後小太監小聲道來他昨日聽來的消息,“回大監,昨兒三更半夜就準備起來,五更天時就出發走了。”

幾艘甲板上確實沒見到士兵影子,只有基礎的水手與船長,甚至連大副二副都不見了,李大監掩住心底驚異。

五更天時人正熟睡,這會兒出發,白都督怕不是清點半夜物資,點完就帶人出發了?

這可真是兵貴神速。

“江大人?不知這是何事?”李大監還在回想太子是否有對江無眠的交代,就聽後者開口說了。

“李大監邊走邊說,這是船上食肆,特殊時期雖是吃的不好,也要填飽肚子才能幹活不是。”江無眠話音平平,不見任何恭維或是鄙夷之色。

說實在話,現在還是不少人對太監有所鄙夷,可李大監回憶一番,近來幾日,他在船上竟是一個也沒見著,連這兒當家做主的白都督與江無眠也是對他平常人一般,最多是恭敬了些。

不過江無眠還是那副樣子,昨日接到太子旨意也還是這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可見其人養氣功夫。

何況這次反叛,還要依靠這兩人,當下李大監便知用何等態度回話。

“為了大周,辛苦一些又算得什麽。”李大監回了一句又誇讚起江無眠來,“江大人一路奔波至此,又忙碌多日,近來似是清減了些。公務雖說繁忙,大人還是保重身體為上。”

你來我往說了幾套客氣話,就聽江無眠直奔主題,“不瞞李大監,白都督留我於船上,確實有所要事。”

王家這群人還要養著,他想著這部分糧食不能自己出,還是要建元帝給錢才行。

一路上運到京中,能供給一二也就算了,畢竟是職責所在。

可是現在人都到京中了,不說來個刑部交接,大亂當前他理解情況,可是起碼把相應的糧食用具送來,他還不想因餓死人落個酷吏名聲。

歷代閣老有紙糊的、泥做的、反叛的……可沒人是酷吏啊!

江無眠一想日後自己成了首輔,歷史課本上的人物介紹中一欄寫著他副職酷吏,愛好餓死人。

李大監心一下提起來,來前他沒問過太子這事兒,現今竟是每個對策,真真是被韓昭鴻反叛吸引了全部註意,這等大事他又不能自己做主。

於是,李大監只好推諉一二,暗示江無眠此事要能徹底解決還是要看太子命令。若太子不下決心,那江無眠就得一日養著。

不過李大監也是拍著胸脯保證,他回宮覆命時,當然將此事上報,給江無眠個交代。

太子聽到人已向三府行軍,不得不說心下松了口氣,現在能牽制韓昭鴻人已是就位,那就只剩一件大事——尋找建元帝!

足以確信的是,建元帝不在韓昭鴻手中。

“此話何解?”太子焦急地問出聲的伍陵。

身為太子,他的身份還是有些不太方便。部分老臣指揮不動,溝通也不順暢,韓昭鴻此子還在起兵動眾,自己這方隱約有裂隙所在,這仗還沒開打,己方已是弱了一頭。

因而太子無疑是最為期盼建元帝回來的人,但同時他也有心趁建元帝不在的這段時間展示自己的本事,故而行動上掣肘兩分,顯得猶豫不決。

伍陵看在眼中,心下搖頭,太子做事還是需穩重清明兩分,該斷則斷,該殺則殺。

今時不同往日,當亂之年,自是用作重典!

針對這一問題,伍陵回答道:“韓昭鴻若是能拿住陛下,必定會得寸進尺,如今他行動保守,顯然是籌碼不足,正要等待時機。”

挾天子以令大周,他韓昭鴻不是做不出這等事的人,如今不做,只有一個可能——做不到!

太子聽罷,焦慮心情緩解兩分,正在此時,李大監攜一好消息歸來,順便給他出了個難題——皇商王家怎麽辦?等建元帝回來處理?

可建元帝還沒影呢!

若是太子快刀斬亂麻,即刻處理王家,這就是對他爹建元帝的資產下手,等人回來又該如何看待羽翼漸豐的太子?

這般算下來,不若先將王家放在船上,出幾口糧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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