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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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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欽差

伍陵伍次輔自然有自己的算盤。

他這算盤珠子打得劈啪響,久遠一點,追溯到少年同窗,說近了能上溯到“三天三夜辯論”時。

朝中與謝硯行不對付的,多是逃不過三個緣由,與之立場相悖、與之有利益糾葛、與之觀念相左。

伍陵乃是最後一種,觀念不同。單是儒生內部便有千種聲音,何況他又是承了恩師法家學說的儒生,其間更是有莫大爭執。

佛家尚有辯經之說,儒家也當仁不讓。大周立朝時,學說之見可謂是稀松平常,而周之後,則是儒道為首,百家以輔。

實在是開國立朝時,生民塗炭,血流百裏,日夜可聽哀嚎,必須休養生息。

數十年勉強養出國本,朝中又遇黨爭之禍,及至前些年朝中被韓黨把持,其所認可的觀念更上一層。

這對尊崇其他學說的為官者來講,著實不妙,只好勉強抱團自保。

伍陵次輔同在其中,硬要說其所學流派,應道“外儒內法”,謝硯行則是遵“中庸之道”。

何為中庸?

凡事過猶不及,應持不偏不倚,折中調和之道。

伍陵對此嗤之以鼻,就謝硯行那廝三五年貶謫,兩三年升遷的為官之路,韓昭鴻見了捏著鼻子都不認!

兩人於處世之道上相行甚遠,話不投機半句多,奈何兩人當屬同窗,入朝為官後又屬同僚,時日一長,摩擦齟齬諸多,梁子便結下了。

然他對謝硯行是此等看法,對其下三個弟子倒是心平氣和,偶爾還能指點文章。

若說是誰最為投機,必是謝硯行的小徒弟,江無眠。

公道來說,江無眠的處事風格與自己並不相符。

江無眠行事雖有法度,然正如文章所列之事一般,做事劍走偏鋒,膽大妄為,不惜以強權暴力鎮壓。

但他做事有度,且還樂意提拔手下人,不貪功起釁。必要時刻,還會以此成就手下的功勞。

人生在世,為名利權勢所累。而江無眠,他所行雖為自己博取諸多利益,但在此之餘,為民除害,為國謀利也是不爭的事實!

不說別的,單單是水田犁與肥料二者,足以讓其一步擢升。

建元帝與韓黨暗中博弈,同時也為保江無眠人身安全,不至在起步時便被人奪了功勞,只好避韓黨鋒芒,僅作封賞。

待日後,韶遠縣一度興旺昌盛,才以知府之位彌補。

便是如此,江無眠心無怨言,初上位就清理蠹蟲,足以見其為人至善至純。

若是人人皆是江無眠這等德行至善,行知至美者,法度僅會是其衡量善惡的工具;沒奈何,人間多是德行有虧,私欲亂人心者,此番惡行事件若是得叫他們看了,法度也不過是其攫取權力的手段罷了。

唉,著實可惜,這江無眠若是自己弟子,又該是何等光景!

再者,韓黨把持朝政良久,多有怨言,以此做筏子發作,正是時候。

話落,眾人也明白了伍陵的態度:按江無眠的功勞,放出去做個布政參議都無妨。

瞧他治理的一縣,短短三年,農業興盛,商業發達,兩廂不誤還能大興教育,這要任了布政參議,守嶺南一道,豈不是能將陸之盡頭化作又一個錢袋子!

也就是人年輕,資歷不夠,不給升職也算了,各類嘉賞特權總不能少。

劉尚書餘光瞥見建元帝嘴角微揚,面上略帶嘉許之意,心底不由一重,沈甸甸得像是石頭入水,再升不起來。

終究是大勢已去,再改不得。

嶺南道一行,非但沒能磨滅天之驕子的心氣,反助長氣焰,以此入了建元帝法眼。

陛下未免太過信重謝硯行,曾數次貶謫,仍是不下重獄,最苦時莫過於讓人去了邊陲磨礪,三年不到,立馬把人發配至嶺南,由其弟子照顧。

如今弟子成長起來,又讓建元帝念起謝硯行的好來,恐是要大行賞賜。

建元帝對著此刊思量一番,問眾人,“朕猶記得,當年亂賊犯上,致使嶺南一道死傷慘重,江無眠赴任韶遠,多災多難,便免了賦稅。三年任期一過,合該報上稅來。”

不僅是韶遠縣免了稅,整個行省內全免了三年。眼下年關剛過,的確輪到交稅之年。

他記得一清二楚,還不是因江南道用過肥料,每畝均產增收一成,一畝如此,大周千千萬萬畝地,加起來是何等的豐盛!

這話餘尚書敢肯定點頭。

戶部有的田地做了試驗,幾種肥料全試驗過。麥的增產效果最為明顯,其他許是配方有所差異,結果並不穩定,但無疑可證,方子格外適用。

建元帝命人取來韶遠縣三年裏送來的公文,齊總管親自捧來,又帶上三期報紙,互相映照。看過後,龍顏大悅。

又見特刊裏描繪的商隊惡行,更加厭惡此等蠹蟲。

“傳朕旨意,江無眠任欽差大臣,負責嶺南商隊諸案,為期一年。伍德信任副使,協江欽差督辦此案。朕將賜一柄尚方寶劍,上斬逆臣賊子,下誅權貴惡霸。”

伍陵當即叩謝皇恩,伍德信是他兒子,即便是個副使,架不住建元帝看好,又有江無眠處事在前,前程無憂。

得了這般允準,伍陵當即先給謝硯行去信一封通氣,又趕忙叮囑一番伍德信。

“下去嶺南,地熱又有暑氣,臨到頭來稱病即可。萬千以江無眠為主,不得逞強。”

做欽差的,扛過來了就是通天坦途,扛不住的就是個替死鬼。

江無眠此人對南康府控制極強,各商隊入城皆要憑證,記賬時又統一使用簡化數字,兩份賬單彼此印證,把控賬務,本事頗高。

從報紙刊登文章得以窺見,此人行事大膽,不掩鋒芒,看似狂妄實則底氣十足,做起事來頗有章法,絕不會接受別人指揮。

他都能看出來的事兒,建元帝何嘗不知,是故伍德信任副使,以江無眠為首,奉命督查。

縱觀古今,哪兒有欽差是本地官員任職的?

還不是江無眠在這件事兒上做得夠狠夠絕,只差收尾定性!

伍德信稍微一轉彎,樂道:“爹你可放心了,這不就是吃喝玩樂紈絝二世祖,兒子保準給你演好了!”

哪兒還用演,話一出,往哪兒一站他就是。

伍陵狠狠皺眉,大掌一拍,險些沒把親兒子拍到地底下,“有你彭叔隨行,萬事自保為上,切要提防狗急跳墻!”

只要尚方寶劍遺失,這事兒江無眠就不能往深了查探,最多止步於南康府內,背後靠山仍舊安好無恙。

為達目的,這一行必定艱難萬分,指不定建元帝命令一出,刺客已埋伏在路上,只等傻兒子入甕!

他是次輔,頭頂還有個首輔壓著,別人對他恭敬,韓昭鴻此人絕不客氣,能下殺手絕不留活人。

“幾日後南下,陛下允了錦衣衛隨行,切要小心行事。”

江無眠與商隊之事在京中傳開,背後之人怒罵,“真真是個畜生!”

言語之間,恨不得立刻把江無眠五馬分屍。

他家百般扶持的商隊,維持的人脈,硬生生被江無眠拖入牢中,做了虧本買賣!

氣急敗壞摔了幾套茶盞古玩平覆心緒,忙喚管家來,“去請顧小將軍來!”

管家乃是家生子,世代服侍家中主子,算是見慣了風風雨雨,不然也不會列為心腹。

聞此卻是面露難色,想到主家前些日子接到的消息,急匆匆按照命令尋所謂的“顧小將軍”來。

顧念瑾來得極快,一進門來,地上滿是碎瓷片,掃了一眼身後下人,面無表情跨過,道:“夏樓,不過一個知府,有皇命在身又如何?有沒有命受嘉賞,尚要兩說,你何至於如此——”丟人現眼!

顧念瑾底氣十足,他父親位列鎮西大將軍,牧守一方平安,外抗匈奴,戰功赫赫。

近來匈奴百般試探,每逢攻城時,皆敗倒在父親手中,軍功輕松到手。

朝中又有首輔與幾位尚書運作,不日待朝中都督致仕,父親便能成一軍都督,掌一方最高軍權!

江無眠背後不過是遠離中央的白楚寒,空有都督之名,僅在江南道駐守一方,近年來無甚功績,不過是個榮養都督而已,哪兒來的底氣叫囂?

夏樓怒意未消,兩眼通紅,怒道:“豎子爾敢!仗著一二功績,屢次三番挑釁我夏家,先是奪了夏家絲綢生意,現又將領隊下獄,斷我一臂。與此賊子,不共戴天!”

夏家在嶺南經營時日頗多,往日裏悶聲發大財,扶持當地商隊吸納本地金銀。

所謂的夏領隊也不過是夏樓手中所掌的一領隊而已,專職負責低價購入本地特產,稍包裝一下,三五十倍賣入京中,賺取大筆差價。

南康府此事一出,夏家年入上千近萬兩的商隊就此斷了,換了誰都發瘋!

“江無眠。”夏樓咬牙切齒念出三字,狀若瘋魔一般,“不管他身後是誰,人死燈滅,萬事皆休。我手中有嶺南最新出的刀劍,斬首若裁紙,殺人一事輕而易舉。”

顧念瑾眼中閃過波瀾,嶺南道上打造的武器僅供當地衛所、衙役、巡檢司及民兵所用,少有流落在外。

自從商隊盤查越加嚴謹後,偷偷走私武器一事頗為困難,多年下來,還不夠一營之數。

“好,你出武器,我來找人,定不會讓此獠活著成為欽差!”

*

就在京中暗潮洶湧之時,江無眠所在的中心反倒安穩極了,他只辦三件事——下令查抄、審訊情報、下判決。

蘇遠與衛補之二人各自帶隊,圍捕追殺,幾近是睜眼便穿衣帶甲,匆忙吃過醉流霞送來的飯,上馬聽令,出門抓人,直接下獄。

林師爺與張師爺二人繞著此事團團轉,各類文書訟狀判詞皆要整理成冊,計入案宗,指不定就是下一期的報紙內容。

江無眠翻看核對賬簿、卷宗、府衙走私糧倉買賣以及各色田地交易。

最終在城南停下,“城南地界再徹查一遍,核對佃戶身份,究竟是山中流民還是隱戶,查得幹凈些。”

林師爺記在紙上,他身前已有一沓紙張,墨跡尚待晾幹。

府衙戶房新攢點有條不紊跟在身後整理,事情本該是戶書的職責,然商隊案發後,戶書與原攢點頭個進了牢房,他是矮子裏頭選出來充數的。

張張水紋紙收起裝訂好,戶房攢點心有戚戚然,不敢生出半點別樣心思來。

南康府的地牢都換了一批人,前頭滿了,江無眠直判了死刑,關押在韶遠縣收拾好的地牢中,以防人在牢中自縊。

江無眠查完一樣,灌了一口涼茶消火,重重出了口氣,撿起前些年的商稅賬簿看其中的造假情況。

“百二十人商隊,數月有餘,在江南與北地往返三趟,再回嶺南,竟然報三十兩紋銀的商稅?”江無眠氣笑了,有腦子的都知道裏面水分大,但這賬簿竟是確認無誤了的。

蔣秋帶人又抱來一摞賬簿,黴味、灰塵味、水汽味撲面而來,嶺南的回南天效力驚人,能看到墨字已然能算保管得當。

聞言冷笑一聲,“大人您看過的還是交稅的,這一摞全是虧損的!”

第一本當屬夏領隊——南康府多年龍頭商隊,產業諸多。如日中天時,酒樓鋪子占了一條街,外有園林別院莊子數十,再有幾百畝田地與一座礦山。

蔣秋特意核對過,以賬簿上的數額來算,竟是因水災泛濫,每年虧損數千兩!

江無眠眉頭一挑,先將那夏領隊投入大牢的事兒還真是做對了。

“東西查抄幹凈了?”抄家充公、建立賠償基金、餘者內部拍賣或外部競價,這一條龍服務,江無眠是做足準備的,只等此案了結,給眾人一個交代。

蔣秋命人放下幾個木箱,“賬簿查得幹幹凈凈,部分地契和府衙留案對上,部分對不上,應是走了其他路子。”

這是商隊經常用來避稅的手段,置換鋪子的地契、田地文書。前者可記在夫人嫁妝之中,後者掛在秀才或舉人名下用以避稅。

以此來看,沒有發生交易行為,即可避免上交一道商稅。

此舉只在大宗交易之間產生,至於小宗交易,另有其法。

江無眠翻過卷宗,很是清楚為了避稅,商隊無所不用其極。

上面都是文雅手段,還有賄賂官員、買兇殺人、弄虛作假等方式。

“先將部分歸檔處置,罪名羅列出來,受害者名單……”江無眠沈默片刻,才道,“該翻案的翻案,能補貼得補貼。家庭困苦的,優先招工。具體條例,林師爺起草部分,過幾日再行討論。”

林師爺提筆記下,只見有一人入內來。

張榕忙得滿頭大汗,先飲過涼茶,消了渴意喘夠了氣才開口:“大人,罪人家眷部分急需安置。已有商人和離,部分孩童隨母歸家,可有部分父母雙亡者,實在無人照顧照看,衛僉事撿了回衙,正在外等大夫醫治。地牢之中亦有孩童經受不住,雖灌了藥,但眼看著一日比一日虛弱,”

和離一事,在嶺南並不少見。

日子過不下去,時日一長成怨偶,不若趁著眼下和離,再行男婚女嫁。

有子女之人,多是歸於父親一方所養,若是母親爭取,隨母歸家也未嘗不可。

然商隊一案牽扯甚廣,父母孩童全被投入牢中,待事後判決。部分是全部砍頭,無罪孩童釋放,交給至親之人照顧。

大周講究宗族,有事時互相幫襯,可這事兒實在太大,幫不起來!

明面說好,拿了錢轉頭不認人的也有。府衙雖在監督,但最近忙亂,人員尚不到位,人鉆了空子。

江無眠心下盤算,依大周律法,不足車輪之高的幼童可無罪釋放。

被遺棄的多有兩部分,識人認字的七八歲孩童與懵懂不認人的一兩歲孩童。

衛補之帶回的正是後者年紀,一歲多些,遺在野外,看不出面容印記,找不出是哪家的。

錦衣衛是能尋蹤跡找出遺棄之人,可事不止一例,無法杜絕,不若換個方式。

江無眠若有所思問道:“張師爺,現今統計出,明確遺棄嬰孩幼童者幾何?”

張榕張嘴便報上數來,這事兒他格外清楚,最近查訪的案件一多,遇到遺棄的孩童數量也急劇飆升。

商隊案件的影響之廣,呈現在方方面面,此事不過一面,另外的表現則是人口數量下降。

江無眠對此有所對策,提前一兩月也無妨,“建育嬰堂,收攏遺棄嬰孩。”

育嬰堂,簡單直白的描述,一眼看出功能為何。

前世歷史上同樣有這等公用性質的場所,由朝廷撥錢,養育孩童。

江無眠對林師爺點頭道:“先挑宅子,聘幾人來先行看護,此案了解後再行集中安置。”

說來兩三句,但江無眠給出的條件卻不簡單。

育嬰堂以七歲一下孩童為主要收攏目標,這意味著剛出生的嬰兒,不到一歲的孩童全在其列,光是奶娘都要找上不少。

人要吃喝住行,多了便要專雇人來,算下來花費頗多。

江無眠想做的又不是一時之事,長久運行下去,光靠府衙撥銀,實在困難。

他思慮片刻,還是讓張師爺放手去做。

張師爺本以為事情繁雜,少不得要半月之多,真正施行起來,卻出乎意料。

不過短短三天,宅邸選好,人員備齊,只差奶娘大夫到位,就能送人來了!

原生這事兒傳得極快,畢竟過年時南康府大動,連建元帝都為之驚動,遑論是生於此長於此的本地人,對任何事情只會更加敏銳。

育嬰堂的消息一經傳出,凡是關註府衙所作所為的人都在琢磨江無眠到底想做何事。

畢竟江無眠兩度大開殺戒,誰知道他下一步又將對準哪個目標?想整頓什麽?

——往常認為韶遠縣四家秋後問斬一事都是白楚寒所行,然南康府商隊事件一出,誰都開始懷疑那件事的真相,沒準上任時拿商隊祭天是江無眠的行事習慣?

韶遠縣時,僅有四家,於是只有四家秋後問斬。官拜南康府,任知府後能處置的商隊更多,便是當下結果。

說實話,幾年前那事兒仍有人心有餘悸,再經這一遭查處,心下駭然,以至纏綿病榻半月之多。

南康府裏的醫館人滿為患,坐館大夫都找不到了。

待張榕的目的顯露,被震懾的商隊忙不疊伸出援手。

找宅子?哪裏能叫您出錢啊,這是商隊別院,您請用,哪兒不滿意,您說,咱這就改!

奶娘?一歲嬰孩?這事兒好辦,我家商隊有這路子,不必勞煩您動作,您找個時間見一見合不合適?

糧食?布匹?繈褓成衣?有有有商隊全有,什麽都不缺!

張榕回過神來,育嬰堂只差他們大人題個牌匾,即可正式宣布投入使用了。

他皺眉道:“大人,您看?”

依江無眠看?

無非是表明他們這段時間老老實實,府衙叫人往西絕不往東,讓人找宅子絕對不會原地起個院子。

江無眠筆尖一點,黑字躍然紙上,口中念道:“過幾日府衙在育嬰堂院中立個碑文,感念諸位善行,特立碑留念,以傳後人。”

這是府衙的回答,只遵紀守法不惹事,府中自然樂意扶持本地商隊,為其宣傳造勢,打造商業品牌。

張榕:“……”

您這碑文不是墓碑就好。

得知此事的商隊松了口氣,有的甚至跌坐在地,痛哭出聲。

活下來了!

從收命行者手底下活下來了!

錢乃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賺,人卻不能再活過來,能保住性命還要貪求何物?

經此之事,竟然有人大徹大悟,出家去了。

江無眠:“……咱這兒不是信仰聖母娘娘?還有寺廟?”

董通判斟酌道:“民間多是如此,近來……近來有變。”

嶺南沿岸多是聖母娘娘廟,硬要算,也能是道家仙人之列。奈何傳說之中,他們大人是酆都的收命行者,同屬道家之列,同僚見面,自然行個方便。

與其如此,不若出家信佛得了,好歹死了魂歸極樂。

江無眠:“……”

江無眠無語極了,哪年的謠言又跑出來荼毒人,揮揮手命人去貼了告示。

董通判如蒙大赦,連忙帶著文書離開,迎面撞見臉色格外凝重的林師爺,匆匆招呼一句,後者便入側廳尋江無眠去了。

莫非,事情又將有變?!

懷揣萬分不解,董通判回了戶房,預備寫份告示。

側廳之中,林師爺給江無眠帶來一則壞消息,“南下欽差隊伍受襲,來時僅剩三只船抵達碼頭,已有市舶司管控情況,大人您現在?”

“碼頭戒嚴,尋蘇將軍接掌巡邏之事。林師爺,隨我去碼頭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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