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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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磨磨蹭蹭到聖誕前夕，許之蘅才收拾好行李跟黎韻動身去H市。
快三個小時的高鐵，睡了一覺也就到了。
動車的出站口外，黎韻的堂姐在等她們。
黎韻的堂姐叫黎娟。
人有點小胖，皮膚倒是很白，一米五幾的個頭，戴了副沒鏡片黑框眼鏡，馬尾紮得又緊又高，眼尾高高吊起來。
但她跟許之蘅想象中並不同，許之蘅以為——幹這種生意的女人，或許艷俗或許廉價，低微而卑懦，唯一的共同點一定是漂亮。
但黎娟不是，她算不上多漂亮，卻非常自信，舉手投足總給人一種又雅又貴感覺。
“姐誒！”
黎韻一見到人，像個小孩一樣立馬親熱地貼上去抱住她的胳膊。
黎娟熟稔地捋了捋她的亂發，“像什麽樣子。”說完，又含笑打量了許之蘅兩眼，眸裏一抹驚艷，“小韻跟我說過你，真的很漂亮了。”
許之蘅禮貌朝她回了個笑臉。
“坐車累不累？”
“還好。”
“餓不餓？”
許之蘅還沒答，就聽黎韻講：“你怎麽不問我，我餓啊，我今天一天都沒吃！”
黎娟白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朝許之蘅笑：“我車停在那邊，咱走個幾十米吧。”
晚飯自然是黎娟請的。
中式餐廳，到了地兒，一看那裝潢就知道消費不低。
許之蘅其實不太餓。
H市的飲食習慣與她一向以來的喜好大差不差，黎娟又有意遷就，點的都是些南方菜式。她怕不禮貌，也多夾了幾筷子，又喝了一碗湯。
這段飯吃得還算融洽，黎韻倆姐妹都是會活躍氣氛的好手，從不冷場，雅間裏全是她們倆銀鈴般的笑聲。
許之蘅精神略有不濟，強打著精神聽她們聊家常扯閑篇。
用完晚飯，黎娟開車載她們去了前些天就替她們租好的公寓。
地段在鬧市，小區面積並不大，精裝房，兩室一廳，在八層。
放下行李後，仨人都坐上了沙發，黎娟才開始切入正題，：“會喝酒嗎？”
許之蘅說：“不太會。”
黎娟看了看黎韻，眉梢挑了一下，沒說話。
黎韻湊過去笑嘻嘻地靠在她身上，“她真不喝，但她這麽漂亮呢！”
“我又不是沒有眼睛，可好看沒用啊。”黎娟很是嫌棄地推了推她，“她這模樣要是會喝酒玩得開，完全能捧到尖尖上去的。”
許之蘅默了默，說：“我真的不會喝酒。”
沈吟少頃，黎韻神情略帶惋惜道：“不喝酒就不喝酒吧，沒事。學嘛，酒都是越喝越能喝的，先做段時間看看哈。”
*
黎娟工作的那個會所叫紅堤，在H市已經算是最高端的那一檔。
頂上大老板關系硬，又舍得砸錢下本做前期投入，剛開業一年就已經成了出了名的銷金場。
只要你一腳踏進這個門，口袋裏的錢就會像流水一樣嘩嘩地往外倒，奢靡鋪張到令人咂舌。
褲兜裏不揣個幾萬都夠不上紅堤大廳卡座的低消，更別說更私密一些的包廂。
酒水、服務員、氣氛公關費……都要比別的場子翻了好幾倍，可客流卻只漲不消。
光是黎娟這樣的領班就十幾個，手底下的女孩更是數不勝數。
生意爆火時，休息室裏邊塞滿了人，空氣裏全是脂粉香水的味道。
許之蘅不喝酒又玩不開，在紅堤只能做最廉價的那一層——佳麗。
往上還有掛牌佳麗、模特，紅牌。
可就這最低等的檔次，坐坐包廂也得有一千二塊，外出過夜哄得客人開心就上不封頂，最次都有五千。
最開始那段時間，許之蘅這張新鮮臉孔很討那些男人喜歡。
可許之蘅大部分時候就跟個木頭般坐著沈默，酒也不喝，別人那頭在演限制劇，她這頭仿佛在演啞劇。
碰上不好相與的客人，被退臺總是難免。
一來二去，黎娟對她遠遠就不如她剛來時那麽熱絡了。
倒是黎韻安慰她：“沒事，慢慢習慣嘛，賺的錢至少比以前多不是，而且其實男人都沒耐心的，吊不起，就喜歡容易到手的。”
“你看看紅牌那幾個啊，包裝成各種名牌大學哦，貞潔烈女碰都不讓碰，清高的很。”她白眼一翻，頗有怨氣道：“靠！我最煩那些婊/子了，嘴上說不，結果看到錢褲子脫得比誰都快。”
黎韻不忿是正常的，她在普通人當中算漂亮紮眼的，但來了紅堤她不免變得黯淡無光。
因為這裏漂亮年輕的女孩子，實在太多了。
姑娘之間甚至都分出流派來，開放派保守派，業績好的，業績差的，偌大一個休息室，十幾個小團體這裏幾個那邊幾個。
紅牌那十來個，甚至幾個人合起來分一間單獨休息室。
許之蘅有點佩服黎韻，她真是很會在風月場上往上爬的人，性格好，嘴又會說，剛來沒多久就混的如魚得水，客人不斷。
她和青子有一點很像——
她們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而許之蘅呢，就像一片落在溪流裏的葉子，漂到哪兒沈下去，還是被推到河沿的泥灘裏，都沒有所謂。
*
公寓裏，暖氣開得很足。
黎韻的手柔軟又冰涼，粉撲抵在許之蘅的臉頰旁，“你別睡著了。”
“……沒。”許之蘅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她昨晚沒有睡好，此刻實在疲乏得很。
偏偏黎韻又不知道怎麽想的，大中午就把她拉起來說要給她改妝，嘴裏念著看她化的妝不爽很久了。
“睜眼。”黎韻說。
許之蘅睜眼，任由黎韻在她臉上抹抹畫畫。
不知過了多久，黎韻說：“好了。”
許之蘅睜眼，看向梳妝鏡。
有什麽變化？沒有。
許之蘅甚至覺得黎韻也就給她撲了粉底，眼線沿著她原本的眼睛走向加深了點。
黎韻一臉滿意，“怎麽樣？是不是比原先好？”
許之蘅又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憋出一句：“我感覺你沒化。”
黎韻楞了楞，隨後板正她的下巴對向鏡子，無語道：“哪裏沒化？”
“我早就覺得你原先那個妝太媚了，不適合你。”
“你看啊，你底子本來就好，眼睛是最好看的，你自己的眼線就是柔柔沒有上揚的那種，幹嘛去勾它，加深一下就夠了……”
“還有你的粉底液是怎麽選的？比你自己的膚色還要黑，你還不如不塗。”
說到自己感興趣的方面，黎韻變得絮叨起來。
真住在一塊生活之後，許之蘅才明白黎韻的臉和她的性格完全大相徑庭。
許之蘅聽得頭疼，“我去上個廁所。”
走到衛生間門口時，黎韻驀地問了一句：“對了，快過年了，你今年回不回家啊？”
許之蘅腳步一頓，嘴裏應了聲：“不回。”
日子過得真快，她來H市已經快一個月了。
轉眼，又要過年了。
*
年關前幾天，H市溫度驟降。
農歷二十七那天還下了一場小雪。
普通人過年都得提早好些天回家，可黎韻楞是多掙了幾天錢，一直到除夕前天才休息下來。
許之蘅問：“早點回去不好？”
黎韻縮在沙發裏，幽幽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懂，過年回家老燒錢了。多掙幾天包個車回去我還能盈餘個七八千出來呢。”
許之蘅點點頭，“確實。”
“對了，你又不回去，明天你去我你姐那兒吃年夜飯唄，不然你一個人怪冷清的。”
“不用。”
“可我已經跟我姐說過了。”黎韻說。
許之蘅：“……”
除夕當天。
一大早，黎韻就拖著行李箱急裏忙慌地回老家去了。
傍晚，黎娟果然熱情打電話來喊她去家裏吃年夜飯，她找了個身體不舒服的由頭推卻了。
黎娟倒沒堅持，估計也就跟她客氣一下。
趕在天擦黑時，她出門找了家還沒關門的餐館打包了裏兩人份的飯菜回公寓。
許之蘅沒什麽胃口，草草吃了幾口，把剩下的餐盒打包好塞進冰箱裏當明天的口糧。
洗了個澡的功夫，外頭已是夜色濃濃。
她把客廳照明燈調到最暗的一檔，縮進沙發裏，把電視打開隨便放了個臺。
玩了會兒手機之後，倦意上湧，馬虎卷了毯子頭往下一栽，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零點，外面炮聲囂起，夜色被一朵又一朵絢麗的煙花炸亮。
許之蘅人有點懵，露在毯子外面的雙腳冰涼涼的。
手機亮起，微信彈窗在鎖屏冒了幾行。
許之蘅縮成一團，瞇著畏光的眼睛，點開看了看——
是宋玉琪發來拜年的微信，幾張煙花照和新年祝福，最後還捎著一個微信紅包。
許之蘅看了會兒，笑了笑，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小姑娘挺不容易，紅包她沒領。
她封了個轉賬一千的紅包過去，直接被宋玉琪幾個憤怒的微信表情給頂了上去。
返回最近聯系人界面。
宋玉琪底下的是紅堤黎娟拉的營銷群，開了免打擾的群裏又是發紅包又是各自拜年，99+的提醒好不熱鬧。
除此之外，沒有人找她。
過年這樣的喜慶日子，許之蘅實在不想悲情到深夜傷感，索性手機一關，蒙頭又睡。
*
這一休息，就懶到了初六。
過年前後總是缺人，黎娟天天都微信狂轟濫炸，許之蘅最開始還回覆她一句：[還病著。]
後來索性就做沒看到了。
下午兩點多，許之蘅從溫暖的被窩裏艱難爬起來，饑腸轆轆出門覓食。
陽光普照，空氣幹冷，好在沒有風。
天氣預報說今晚可能會有雨夾雪。
外頭的店陸陸續續地已經開張，許之蘅在路邊面館吃了碗小面。按著手機導航去找最近的一家圖書館打發時間，到了地兒發現可惜還沒開門。
一旁正好有個公園，許之蘅進去逛來逛去也消磨到了快五點。
回到小區，還在便利店買了些東西，電話響了。
是黎娟打來的。
許之蘅緊了緊衣領，接了電話：“娟姐。”
“哎，鶯鶯啊，你感冒好了沒有？”黎娟語氣火急火燎的。
許之蘅嗯了一聲，“好了，明天就來上班。”
黎娟：“好了啊？那你現在有空吧？”
“什麽事？”
“是這樣啊，我有批客人叫外援的，這不是過年麽，好多小姐都回家了，這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了我，你要沒事的話就上班吧。”
“我在外面。”許之蘅道。
“哎呀，你幫幫姐了，那群少爺可挑了……但也大方的。”黎娟語氣愈發親切。
許之蘅沈默兩秒，說：“……知道了。”
黎娟說：“你直接先來店裏，跟其他人一起，我叫車送你們過去。”說完，她掛了電話。
暮色漸深，比白日冷上許多。
寒風冽冽而過，許之蘅頓時打了個顫，呵出一口白氣，疾走回家化妝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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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點小胖，皮膚倒是很白，一米五幾的個頭，戴了副沒鏡片黑框眼鏡，馬尾紮得又緊又高，眼尾高高吊起來。
但她跟許之蘅想象中並不同，許之蘅以為——幹這種生意的女人，或許艷俗或許廉價，低微而卑懦，唯一的共同點一定是漂亮。
但黎娟不是，她算不上多漂亮，卻非常自信，舉手投足總給人一種又雅又貴感覺。
“姐誒！”
黎韻一見到人，像個小孩一樣立馬親熱地貼上去抱住她的胳膊。
黎娟熟稔地捋了捋她的亂發，“像什麽樣子。”說完，又含笑打量了許之蘅兩眼，眸裏一抹驚艷，“小韻跟我說過你，真的很漂亮了。”
許之蘅禮貌朝她回了個笑臉。
“坐車累不累？”
“還好。”
“餓不餓？”
許之蘅還沒答，就聽黎韻講：“你怎麽不問我，我餓啊，我今天一天都沒吃！”
黎娟白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朝許之蘅笑：“我車停在那邊，咱走個幾十米吧。”
晚飯自然是黎娟請的。
中式餐廳，到了地兒，一看那裝潢就知道消費不低。
許之蘅其實不太餓。
H市的飲食習慣與她一向以來的喜好大差不差，黎娟又有意遷就，點的都是些南方菜式。她怕不禮貌，也多夾了幾筷子，又喝了一碗湯。
這段飯吃得還算融洽，黎韻倆姐妹都是會活躍氣氛的好手，從不冷場，雅間裏全是她們倆銀鈴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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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飯，黎娟開車載她們去了前些天就替她們租好的公寓。
地段在鬧市，小區面積並不大，精裝房，兩室一廳，在八層。
放下行李後，仨人都坐上了沙發，黎娟才開始切入正題，：“會喝酒嗎？”
許之蘅說：“不太會。”
黎娟看了看黎韻，眉梢挑了一下，沒說話。
黎韻湊過去笑嘻嘻地靠在她身上，“她真不喝，但她這麽漂亮呢！”
“我又不是沒有眼睛，可好看沒用啊。”黎娟很是嫌棄地推了推她，“她這模樣要是會喝酒玩得開，完全能捧到尖尖上去的。”
許之蘅默了默，說：“我真的不會喝酒。”
沈吟少頃，黎韻神情略帶惋惜道：“不喝酒就不喝酒吧，沒事。學嘛，酒都是越喝越能喝的，先做段時間看看哈。”
*
黎娟工作的那個會所叫紅堤，在H市已經算是最高端的那一檔。
頂上大老板關系硬，又舍得砸錢下本做前期投入，剛開業一年就已經成了出了名的銷金場。
只要你一腳踏進這個門，口袋裏的錢就會像流水一樣嘩嘩地往外倒，奢靡鋪張到令人咂舌。
褲兜裏不揣個幾萬都夠不上紅堤大廳卡座的低消，更別說更私密一些的包廂。
酒水、服務員、氣氛公關費……都要比別的場子翻了好幾倍，可客流卻只漲不消。
光是黎娟這樣的領班就十幾個，手底下的女孩更是數不勝數。
生意爆火時，休息室裏邊塞滿了人，空氣裏全是脂粉香水的味道。
許之蘅不喝酒又玩不開，在紅堤只能做最廉價的那一層——佳麗。
往上還有掛牌佳麗、模特，紅牌。
可就這最低等的檔次，坐坐包廂也得有一千二塊，外出過夜哄得客人開心就上不封頂，最次都有五千。
最開始那段時間，許之蘅這張新鮮臉孔很討那些男人喜歡。
可許之蘅大部分時候就跟個木頭般坐著沈默，酒也不喝，別人那頭在演限制劇，她這頭仿佛在演啞劇。
碰上不好相與的客人，被退臺總是難免。
一來二去，黎娟對她遠遠就不如她剛來時那麽熱絡了。
倒是黎韻安慰她：“沒事，慢慢習慣嘛，賺的錢至少比以前多不是，而且其實男人都沒耐心的，吊不起，就喜歡容易到手的。”
“你看看紅牌那幾個啊，包裝成各種名牌大學哦，貞潔烈女碰都不讓碰，清高的很。”她白眼一翻，頗有怨氣道：“靠！我最煩那些婊/子了，嘴上說不，結果看到錢褲子脫得比誰都快。”
黎韻不忿是正常的，她在普通人當中算漂亮紮眼的，但來了紅堤她不免變得黯淡無光。
因為這裏漂亮年輕的女孩子，實在太多了。
姑娘之間甚至都分出流派來，開放派保守派，業績好的，業績差的，偌大一個休息室，十幾個小團體這裏幾個那邊幾個。
紅牌那十來個，甚至幾個人合起來分一間單獨休息室。
許之蘅有點佩服黎韻，她真是很會在風月場上往上爬的人，性格好，嘴又會說，剛來沒多久就混的如魚得水，客人不斷。
她和青子有一點很像——
她們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而許之蘅呢，就像一片落在溪流裏的葉子，漂到哪兒沈下去，還是被推到河沿的泥灘裏，都沒有所謂。
*
公寓裏，暖氣開得很足。
黎韻的手柔軟又冰涼，粉撲抵在許之蘅的臉頰旁，“你別睡著了。”
“……沒。”許之蘅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她昨晚沒有睡好，此刻實在疲乏得很。
偏偏黎韻又不知道怎麽想的，大中午就把她拉起來說要給她改妝，嘴裏念著看她化的妝不爽很久了。
“睜眼。”黎韻說。
許之蘅睜眼，任由黎韻在她臉上抹抹畫畫。
不知過了多久，黎韻說：“好了。”
許之蘅睜眼，看向梳妝鏡。
有什麽變化？沒有。
許之蘅甚至覺得黎韻也就給她撲了粉底，眼線沿著她原本的眼睛走向加深了點。
黎韻一臉滿意，“怎麽樣？是不是比原先好？”
許之蘅又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憋出一句：“我感覺你沒化。”
黎韻楞了楞，隨後板正她的下巴對向鏡子，無語道：“哪裏沒化？”
“我早就覺得你原先那個妝太媚了，不適合你。”
“你看啊，你底子本來就好，眼睛是最好看的，你自己的眼線就是柔柔沒有上揚的那種，幹嘛去勾它，加深一下就夠了……”
“還有你的粉底液是怎麽選的？比你自己的膚色還要黑，你還不如不塗。”
說到自己感興趣的方面，黎韻變得絮叨起來。
真住在一塊生活之後，許之蘅才明白黎韻的臉和她的性格完全大相徑庭。
許之蘅聽得頭疼，“我去上個廁所。”
走到衛生間門口時，黎韻驀地問了一句：“對了，快過年了，你今年回不回家啊？”
許之蘅腳步一頓，嘴裏應了聲：“不回。”
日子過得真快，她來H市已經快一個月了。
轉眼，又要過年了。
*
年關前幾天，H市溫度驟降。
農歷二十七那天還下了一場小雪。
普通人過年都得提早好些天回家，可黎韻楞是多掙了幾天錢，一直到除夕前天才休息下來。
許之蘅問：“早點回去不好？”
黎韻縮在沙發裏，幽幽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懂，過年回家老燒錢了。多掙幾天包個車回去我還能盈餘個七八千出來呢。”
許之蘅點點頭，“確實。”
“對了，你又不回去，明天你去我你姐那兒吃年夜飯唄，不然你一個人怪冷清的。”
“不用。”
“可我已經跟我姐說過了。”黎韻說。
許之蘅：“……”
除夕當天。
一大早，黎韻就拖著行李箱急裏忙慌地回老家去了。
傍晚，黎娟果然熱情打電話來喊她去家裏吃年夜飯，她找了個身體不舒服的由頭推卻了。
黎娟倒沒堅持，估計也就跟她客氣一下。
趕在天擦黑時，她出門找了家還沒關門的餐館打包了裏兩人份的飯菜回公寓。
許之蘅沒什麽胃口，草草吃了幾口，把剩下的餐盒打包好塞進冰箱裏當明天的口糧。
洗了個澡的功夫，外頭已是夜色濃濃。
她把客廳照明燈調到最暗的一檔，縮進沙發裏，把電視打開隨便放了個臺。
玩了會兒手機之後，倦意上湧，馬虎卷了毯子頭往下一栽，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零點，外面炮聲囂起，夜色被一朵又一朵絢麗的煙花炸亮。
許之蘅人有點懵，露在毯子外面的雙腳冰涼涼的。
手機亮起，微信彈窗在鎖屏冒了幾行。
許之蘅縮成一團，瞇著畏光的眼睛，點開看了看——
是宋玉琪發來拜年的微信，幾張煙花照和新年祝福，最後還捎著一個微信紅包。
許之蘅看了會兒，笑了笑，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小姑娘挺不容易，紅包她沒領。
她封了個轉賬一千的紅包過去，直接被宋玉琪幾個憤怒的微信表情給頂了上去。
返回最近聯系人界面。
宋玉琪底下的是紅堤黎娟拉的營銷群，開了免打擾的群裏又是發紅包又是各自拜年，99+的提醒好不熱鬧。
除此之外，沒有人找她。
過年這樣的喜慶日子，許之蘅實在不想悲情到深夜傷感，索性手機一關，蒙頭又睡。
*
這一休息，就懶到了初六。
過年前後總是缺人，黎娟天天都微信狂轟濫炸，許之蘅最開始還回覆她一句：[還病著。]
後來索性就做沒看到了。
下午兩點多，許之蘅從溫暖的被窩裏艱難爬起來，饑腸轆轆出門覓食。
陽光普照，空氣幹冷，好在沒有風。
天氣預報說今晚可能會有雨夾雪。
外頭的店陸陸續續地已經開張，許之蘅在路邊面館吃了碗小面。按著手機導航去找最近的一家圖書館打發時間，到了地兒發現可惜還沒開門。
一旁正好有個公園，許之蘅進去逛來逛去也消磨到了快五點。
回到小區，還在便利店買了些東西，電話響了。
是黎娟打來的。
許之蘅緊了緊衣領，接了電話：“娟姐。”
“哎，鶯鶯啊，你感冒好了沒有？”黎娟語氣火急火燎的。
許之蘅嗯了一聲，“好了，明天就來上班。”
黎娟：“好了啊？那你現在有空吧？”
“什麽事？”
“是這樣啊，我有批客人叫外援的，這不是過年麽，好多小姐都回家了，這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了我，你要沒事的話就上班吧。”
“我在外面。”許之蘅道。
“哎呀，你幫幫姐了，那群少爺可挑了……但也大方的。”黎娟語氣愈發親切。
許之蘅沈默兩秒，說：“……知道了。”
黎娟說：“你直接先來店裏，跟其他人一起，我叫車送你們過去。”說完，她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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