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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看不見的她(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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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看不見的她(九)

她特意放慢腳步想看看對方超不超過她,可是她放慢腳步後對方也放慢了腳步,恐懼感爬上心頭,她立刻走到人潮多的地方停下腳步,透過路口的轉角鏡觀察著身後那個穿著黑色風衣、撐著大黑傘的男人。

心臟咚咚跳,對方是誰?跟蹤狂?殺人犯?人**?

她害怕未知。

男人漸漸朝她靠近,她下意識往邊上一對夫妻身邊靠了靠,必要時她會立刻求助。

男人走到她身邊後停下腳步,下一秒,黑傘舉到她頭頂,她看清了傘下男人的面貌——是她的班主任魏老師。

她害怕的咽了咽口水,男人對她露出溫和的笑:“下雨了,怎麽不打傘?”

“您、您跟著我做什麽?”

“送你回家啊,天這麽黑,還下著雨,老師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家。”

“您放心,我可以一個人回家。”

魏老師掃了眼前方,深邃的黑色眼睛閃過危險的氣息:“這條路回你家要繞很遠吧?今天怎麽走這邊了?”

“我……”

“你想去哪?”

他目光如炬的盯著她,吳漾有些心慌:“我想……隨便走走。”

“是嗎?雨下大了,老師陪你走吧。”

“不用……”

“走吧。”

他不容拒絕的示意她走,吳漾只能咽下嘴裏的話默默跟他走。

他為她撐著傘路過派出所門口,吳漾望了眼裏面,保安亭裏有人在低頭寫著東西,並沒有註意看她這邊。

“在看什麽?”

魏老師幽幽的目光看著她,吳漾害怕道:“沒什麽,隨便看看。”

男人沒說什麽,只是貼心的將傘往她那邊傾斜,吳漾心裏一點都不感動,因為他的這個動作剛好擋住了她看派出所的視線。

派出所漸漸落到後面,路邊的燒烤攤前一群醉鬼在大聲嚷嚷,分不清到底在說話還是在吵架。

越往前走人越少,吳漾心裏越緊張。

“你在害怕我嗎?”

“沒、沒有。”

“你不用害怕我,我會永遠守護你,所以,別怕。”

吳漾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巷子裏傳來幾聲犬吠,零零落落的平房裏只有幾戶人家亮著燈,昏黃的路燈下飛螞蟻伴著雨絲亂飛,地上落了一地屍體,踩到上面腳底能感受到它的身體在爆漿。

在一處岔路口她往左邊走去,身旁的老師一把拉住她,吳漾身體瞬間僵硬,生怕他對她做什麽。

“在想什麽?走錯方向了。”男人用溫和的聲音說道。

“……哦。”吳漾有些慌亂,她本來就不認識路。

他們繼續沈默著往前走,許久後男人打破安靜:“芬芬。”

“……啊?”

“你今天好像跟老師不太親了,你不是說過老師是最好的老師嗎?”男人停下腳步,深深望著進她的眼睛,“你不是說你最喜歡老師了嗎。”

吳漾被他盯的發毛。

“你今天好像變了個人。”

吳漾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我今天不太舒服。”

“生病了嗎?”男人停下腳步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像是有些燙。”

吳漾被他冰涼的手弄的一激靈。

“回家要好好休息啊。”

“……我知道了。”

老師將她送回家,她的母親熱情的邀請他進家裏坐,他深深看了眼李芬芬後搖頭拒絕並告辭了。

女人看著魏老師遠去的背影感嘆:“哎呦,怪不得人家是老師呢,太有氣質了,身上那種感覺就不是一般人有的。”

吳漾註視著走遠的人眸光沈沈。

女人回頭後臉上熱切的笑容立刻消失,她瞥了眼女孩,責備的說:“怎麽回來這麽晚?你不是帶傘了嗎?還要你老師送,多大的臉呢?”

見她不說話,女人鄙棄的白了她一眼:“整天跟個啞巴似的,我看你讀書也是白讀,要不是魏老師上門勸了誰讓你讀,浪費錢!還不如在家幫幹點活,過兩年就跟壯壯結婚,多好。”

結婚?

吳漾詫異擡眼。

壯壯不是她那個傻兒子嗎?

合著她們買她是當童養媳啊?

這是犯法的!

哦……他們買孩子本來就犯法。

安無漾知道這事兒嗎?

她可能連童養媳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

放在側邊的手不由的捏死拳頭,真惡心!他們也知道自己家傻兒子沒人要啊?傻子就別霍霍別人了,傻就算了,還壞!

“別站在這了,快洗洗腳睡覺去了。”

吳漾走近客廳,一股酒味煙味傳來,那個男人頹然的坐在沙發上抽煙喝酒,臉上胡茬亂七八糟也不打理,而他的傻兒子在一旁的沙發上睡著了,口水淅瀝,呼嚕震天。

許久不見長這麽胖,叫胖胖算了叫什麽壯壯。

她默默走進洗澡室洗了個腳就出來了,回到房間後沒有立刻睡覺,她打算等所有人入睡後悄悄跑出去報警。

樓下傳來男人喝醉後的暴呵,女人扶著醉了的男人回屋,吳漾將屋裏的燈關了,沒過多久院裏傳來鐵門拉響的聲音,她悄悄走到窗邊向下望,女人將大門上鎖了。

看女人進屋後,吳漾觀察起院墻,這個高度墊點東西她是能夠翻出去的。

很好,在等一會兒她就偷跑。

就在她收回目光時突然瞥見遠處樹下站著一個人,她立刻躲到窗戶後。

——是那個魏老師。

他居然一直沒有離開……

他站在那裏看什麽?

看無漾睡了沒嗎?

他這樣多久了?難道以前他也一樣躲在黑夜裏望著無漾的窗嗎?

這個人,太可怕了。

這下子她不敢出去了,只能回到床上躺下,心事重重的她發現床鋪不太平。

好像有東西?

她摸黑站起來將被褥掀開,發現了底下藏著的日記本,悄悄摸過頭燈打開,為避免被盯著她的變態發現她沒睡,她只能用被子將自己蓋起,在呼吸不暢的環境下翻閱了這本日記。

裏面全是關於那位魏老師的記錄。

安無漾在日記中寫到她是班級年齡最大的,又說話結巴,總喜歡低著頭走路,所以總被同學嘲笑和模仿,她懦弱的性格使她不敢吵也不敢鬧,所以一直被欺負,這讓她多次產生了不想繼續讀書的念頭。

有一次她被堵人堵在學校後門欺負時,一個路過的男人將欺負她的人趕跑了,第二天她才知道那人是他們班新來的班主任。

魏老師人很溫柔也很帥,同學們都非常喜歡他,但也害怕他,尤其是上課的時候,大家都說魏老師沈下臉來時很可怕,但是她不這麽覺得,她始終覺得魏老師是英雄、是好人、是嚴師。

她又被同學欺負了,這次還是魏老師幫了她,魏老師帶她去把臉上被人甩的泥巴洗幹凈,那天,魏老師誇她很漂亮。

她第一次被人誇漂亮,平時同學都罵她醜八怪,說她又臟又臭,魏老師人真的好好。

她覺得魏老師很溫柔,講課講的很好,還會幫她補課,會溫柔的對她說話,從來沒有人對她那麽好過。

所有人都嫌棄她,就魏老師沒有嫌棄過她,魏老師說他很喜歡她,她很開心,因為她也很喜歡魏老師,他比任何一個老師都好。

在她喜歡上讀書時爸媽卻不想讓她去念書了,他們說她念書浪費錢,那天她哭著跟魏老師說了這件事,魏老師非常溫柔的替她擦去眼淚,他說這事交給他,他會讓她繼續念書的。

後來魏老師上門家訪,於是她得以繼續念書,她非常感激魏老師,也對魏老師越來越親近。

她說魏老師是她生命裏的一束光,她永遠崇拜他。

吳漾看完日記陷入了沈默,早在他誇她漂亮時動機估計就不純了,無漾太單純了,魏老師可不單純,她對魏老師是崇拜,魏老師對她可不是師生情義。

他還那麽變態的在黑夜裏盯著她。

將日記本藏起後,她掏出兜裏的那張紙條撕碎然後重新寫了張,她將這個老師夜裏守在她家門外的事情說了,讓她警惕那個魏老師,他是衣冠禽獸,如果魏老師對她有過分親密的舉動一定要拒絕、反抗和報警,並且將她今天把欺負她的那群女生胖揍一頓的事告訴了她,讓她不要害怕。

她不知道下次來這邊又會過了多久,於是又在紙上寫下最後一段話——

【我回去那邊才一天你這邊就過去了三年,你父母的消息警察還在幫我查,一有消息我會我會告訴你的,我不知道下次我過來時這邊又會過去多久,漾漾,你記住,有機會的話就去派出所報警,告訴警察叔叔你是被拐來的,將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訴他們,他們會幫你找到父母的,如果還有同學欺負你你也可以告訴警察叔叔,霸淩是犯法的,法律會制裁她們。】

困意突然上泛,將紙張放到褲兜裏後她再次走到窗戶向外望,一身黑的魏老師依舊站在那裏,她看到一個亮亮的紅點,他應該是在抽煙。

看來今晚是沒辦法出去了,眼皮越來越重,好困……她只能回到床上躺下睡覺,再睜眼時她已經回到了自己家裏,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

另一頭安無漾從睡夢中醒來後像往常一樣去摸褲兜,本以為會像以往一樣失望,卻沒想到這次出現了新的紙張,她捏著紙張露出笑:“太好了,姐姐還在,姐姐沒有離開我……”

在看到了紙條內容後,她眉頭蹙起:“魏老師……大半夜在我家門外盯著我?”

比起這些她更在意姐姐說她幫她把那幾個欺負她的女生揍了,她好崇拜她,明明在一個身體裏,可對方好勇敢,讓那群女生害怕她,那是她不敢想的。

收拾好東西後她下樓做早餐,做好早餐後伺候哥哥吃飯,一切做完後才急匆匆往學校趕。

剛進入教室全班瞬間噤聲,她低著頭走到座位坐下,今天桌椅上沒再像以往一樣被堆滿垃圾,她默默縮在角落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那幾個女生朝她走過來時她下意識的抖了下,還以為她們又要嘲笑她,卻沒想到她們幾個並沒有來找她麻煩,反而小心翼翼的看了幾眼她。

她朝她們望去她們立刻收回目光,像是不敢看她。

一整天過去她們都沒來找過她麻煩,她知道是因為昨天那個姐姐幫她教訓了她們她們不敢再欺負她了。

下課,那幾個女生望著說話結結巴巴、一副膽小怯懦的李芬芬悄聲說:“真可怕,平時裝的弱小可憐,沒想到那麽狠。”

“對啊,也太能裝了,她是不是就是別人說的病態人格缺陷啊?這種人很可怕的,說不定會拿刀。”

“昨天我都怕那凳子砸我身上……”

“都說了瘋子是絕對不能惹的。”

李芬芬經過她們幾人身邊時看到她們抖了下,她下意識看過去,幾人立刻跑開。

她默默回到獨屬於自己的那個角落默默看起了書。

沒有她們幾人騷擾她後她在學校的日子變得舒心很多。

……

天亮後警局那邊傳來消息,說安無漾的父母找到了,但是他們已經不在白楊村了,而在弗蘇市定居。

警方還告訴吳漾在平良鎮河壩村粱鄉十四隊李彪家裏確實有個叫李芬芬的女兒,不過早在2015年她就跑了,誰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村裏人都說她瘋了,至今下落不明。

吳漾怔住。

瘋了……

怎麽會瘋了?

她跑了?會跑去哪?

這也就意味著現在去平良鎮找她已經沒用了,根本不可能找到。

“2015年……”

她的臉色瞬間凝重,她昨天到那邊時就已經是2014年下旬了,也就是意味著還有幾個月她就會瘋了?

不行!她要盡快帶她離開。

她躺倒床上強迫自己入睡,可不知為什麽,一直無法入睡,可能是心急的關系,她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可是還是沒用。

直到夜裏十二點過後毫無睡意的她突然很困很困,沒幾秒便睡了過去。

當睜眼時四周一片漆黑,她躺在冰涼的地上,渾身都痛,臉上濕濕的,她擡手摸了摸,好像是淚水。

無漾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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