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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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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探究

賈敏見黛玉不再提回家之事,也松了一口氣,遂笑道:“這瓶子本就是一對兒,前幾日緋紅摘了幾支臘梅,我便讓她從你屋子裏拿來插瓶了。”

黛玉把臘梅拿出來放在桌上,自己則興致勃勃的拿著兩個琉璃瓶對比著,又指著瓶子道:“上一次我回來時不曾看到,母親是從哪個庫房裏翻出來的?”

林家祖上是侯府,也是跟著武宗皇帝攻城略地的,庫房裏的珍惜之物自是不少。

他們林家都是單傳,不說沒有兄弟分薄家產,還有嫁進林家的主母留下的嫁妝。幾代下來,積累頗豐。

就拿賈敏來說,她是國公府嫡女,又自小得父母疼愛,出閣時更是十裏紅妝。這些嫁妝都是賈敏的私庫,就足夠黛玉眼花繚亂的了。

除此之外,林家還分內外庫房,外庫房造冊後平日裏都是林管家在打理。而內庫房由主母來管,賈敏身邊的大丫鬟柳黃便管著內庫房的鑰匙。

內庫房在後院一排屋子裏,黛玉一間屋子都沒耐煩逛完,因此也不大知曉有些什麽。

但她隱約懂得,比起人丁眾多的外祖母家,她家可能“裏子”更厚一些。

“不是咱們家原有的。”賈敏失笑,“你上月不是還說老太太給了寶玉一扇琉璃屏風好看的緊嘛,衡哥兒上一次來就帶了這一對琉璃瓶過來,還有一匣子琉璃珠子,白的粉的藍色紫的什麽色都有,我瞧著都眼饞。”

見黛玉一臉茫然,賈敏輕輕拍了一下手:“哎呀,我讓藕荷給你收起來了,她定是忘了告訴你。還有一箱子玩物呢,我也沒細看,你待會兒回屋看了便知。”

黛玉點點頭。

因塗氏擔憂侄兒的身子狀況,秦先生又應允了,塗衡兄弟二人每一旬都會來林府診脈。

塗盛來了幾次後便不再來了,倒是塗衡,到如今都每旬登門一次。作為姑母,塗氏對塗衡關懷備至,每次塗衡登門她必陪著一道過來,倒與賈敏交情漸深。

塗衡每次也不空手而來,他總會帶些小孩子喜愛之物。

一次兩次便罷了,次次如此賈敏自然不肯收。還是塗氏勸住賈敏,言塗衡原先有一胞妹,五歲時一病去了,許是瞧著黛玉想起了妹妹。

莫說這些小物件,若不是路遇林家,他們兄弟二人只怕都得丟了性命,有什麽受不得的。

可隨著與塗氏往來多了,賈敏心中的猜疑也多了起來。

說是姑侄,可塗氏與塗衡之間的相處並不似一般的長輩與晚輩。塗衡對塗氏倒是恭敬有加,可塗氏在塗衡跟前竟然還有些拘謹。

就像塗衡次次都帶著玩物送予黛玉,賈敏推辭後,塗氏只會來勸賈敏,從未試圖讓塗衡改變主意。

他送予黛玉“玩”的這些東西,不是名貴的就是精巧的。單就說這次兩個幾乎一樣的琉璃瓶,就知不是尋常之物。

便是塗氏再心疼侄兒,喬家再怎樣豪富,這樣的琉璃瓶也不會讓侄兒說送就送。

“這對琉璃瓶,定然是萬裏挑一之物。”黛玉看著賈敏,神色有些猶豫,“是否太過貴重了。”

黛玉都知曉的事,賈敏如何不明白,塗衡與塗盛的身份必有蹊蹺。可他行事又不曾遮遮掩掩,賈敏也不知他是個什麽打算,塗氏自然也不會明說。

正說著話,便見月白從屏風外繞過來,輕聲道:“喬夫人來了,人已進了游廊。”

黛玉忙起身去相迎,正碰到塗氏進了院子,幾步上前來捂住黛玉的手,嗔怪道:“這天寒地凍的,你出來作甚,可凍著了?”

說罷便把手裏的暖爐送到黛玉手上,又帶著黛玉進了屋子,等身上寒氣散了,才敢往裏屋去。

賈敏見她親親熱熱地牽著黛玉的手,不禁笑她:“瞧你們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親母女。”

塗氏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倒是想有個香香軟軟的女兒,只肚子不爭氣,生下來的都是皮小子,鎮日裏就知道氣我。”

說起來塗氏家中還有兩個姨娘所出的庶女,可她只字未提。

塗氏所出有三子,大的那個已經十四,二子轉年滿十歲,最小的那個也八歲了。賈敏三人都見過,瞧著俱是骨骼健壯,抗摔抗打的。

再世為人,肚子裏的孩子是意外之喜,她對子嗣也無從前那般執著。只盼無論男女,能平安健康才好。

“敏姐姐這幾日可還好,算一算也快到時日了,可千萬要小心些。”說著她又讓丫鬟把帶的東西送上來,打開來也唬了賈敏一跳。

匣子裏是一根兒臂粗的人參,瞧著已有了形狀,是有銀子也買不到的好東西。

“我知曉你東西都備齊整了,可尋思參這樣的藥材也不嫌多,便給你帶過來了。”塗氏把匣子蓋上,示意賈敏讓人收起來。

賈敏摁住了她的手:“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正好娘家的大哥也送了一根給我,夠用了,妹妹的心意我也領了。”

“你收下吧,這東西就是用得上的時候才是稀罕物,久放陳了效用就不大了。”塗氏態度堅決,看著那匣子就像是看著燙手山芋,“用得上就是功德一件,用不上咱們日後再說可好?”

賈敏看她神色也帶著無奈,沈默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二人心照不宣般相視苦笑,只有黛玉一人無所覺。

“衡哥兒可是往秦先生處去了?”讓緋紅把匣子仔細放好,賈敏才了然般問道。

“進了大門便徑直去尋秦先生了,說等會子再過來。”塗氏面上有些愧色,“竟日裏打攪你,真是對不住。”

賈敏搖了搖頭:“這有什麽,你隔三岔五陪著我說說話,我也好打發時日。再說了,衡哥兒多懂事得體的孩子,我只有疼他的,哪會嫌他。”

她也沒說假話。

見他龍章鳳姿,觀感先好上三分,觀他知儀守禮,好感又添了三分,感他身世坎坷,又多了三分憐意。即使賈敏如今瞧出了些端倪,塗衡身份另有蹊蹺,也絲毫不減賈敏對他的評價。

塗氏也跟著解釋了一句:“他說秦先生是奇人,恨不能日日跟在身邊學習,只要秦先生不煩他便好。”

賈敏想著秦先生只在自己跟前笑罵了塗衡幾句,倒不曾說其他的,想來是不煩他的。

賈敏正要應話,到了嘴邊就只能“哎喲”一聲,驚得眾人都猛然朝她看去。

賈敏面色蒼白,卻十分鎮定:“許是要生了,緋紅快去。”

緋紅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月白立刻上前扶著賈敏要往產房去。

賈敏見黛玉面帶懼色,只與塗氏苦笑:“這孩子也太愛熱鬧了,偏巧今日人多,他就湊了上來。我這兒如今顧不得玉兒了,勞煩你帶她去正房裏略坐坐,還早著呢。”

塗氏握住賈敏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這便帶她出去,你顧好自己就行了。”

黛玉一步三回頭,被塗氏牽著往正房去了。

一出房門,就見緋紅在院子囑咐人,去喊穩婆的,去請秦先生的,去廚房燒熱水備吃食的。瞧著鬧哄哄的,卻一絲也不亂。

“別怕,你母親這廂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塗氏幫黛玉裹緊了裘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咱們先去正房略坐坐。上回你母親說你字練得不錯,我與你瞧瞧去。”

黛玉雖然心中的擔憂,可也知道自己頂不得用,只乖巧地跟著塗氏去了。

再說塗衡進了林府就馬不停蹄地往秦先生處去了。

秦先生先前說他思慮過重,不是長久之態,才給他開了方子調理。如今塗盛都完全好了不再來,倒是塗衡雷打不動般每旬都會上林家拜訪。

連在秦先生屋子裏伺候的小廝都知道,塗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日與往常那些時日沒任何不同,秦先生正盤著腿在暖塌上打禪,聽小廝說塗衡來了。

秦先生“嘖”了一聲。

小廝話還未說完便聽到塗衡在外頭問安,秦先生眼皮都沒擡,只閉著眼睛沒好氣道:“你怎的又來了!”

秦先生語氣不好,塗衡也一點沒生氣的模樣,易地而處他也沒那麽好的修養。

“每旬來診脈,再跟在先生身邊學習。”塗衡語氣恭敬,“打攪先生了。”

秦先生氣不打一處來:“你早就好了,如今壯得能打死一頭牛,好好的診什麽脈,回去罷。”說完他語帶滄桑,“實話告訴你,如今從我身上也掏不出什麽了。”

雖是這般說,秦先生也沒趕他,只隨意指了指暖塌對面的矮凳道:“來都來了,你坐吧,別吵著我就成。”

塗衡也知曉了秦先生嘴硬心軟,若不然他也不會厚著臉皮上門,他實在是對秦先生太好奇了。

在秦先生身邊越久,他就越好奇此人。

就像是塗盛所中的奇毒,他長到十一歲,在家中時每旬也請平安脈,大夫從未說過他身體有恙,可他就是六歲時淋了一場雨,身子突然虛弱起來的。

秦先生說他中了毒,解了毒之後塗盛又調養了一段時日,身子瞧著也比往日健朗了許多。太醫看過之後,也找不出原因,反而向他問塗盛調養的方子。

他又問‘牽魂’此毒,也無一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就拿他自己來說,秦先生說他思慮過重,活不長久。他確實有心結難解,秦先生給他開的方子太醫也看過,只是尋常的補藥而已。可他喝完之後只感覺郁氣盡去,心下也覺開泰了幾分。

簡直毫無道理和邏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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