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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請為我唱一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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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請為我唱一支歌

自從布雷斯.紮比尼滿十二歲之後,他就再也沒對和母親的聚會抱有過什麽期待。

倒不是說他認為她並不愛他,布雷斯打量著正坐在他對面讚美甜點的老紮比尼夫人,她總是有辦法把自己打扮的像個無知又天真的少女,但她的愛著實讓人感到窒息。

尤其是作為一位母親而言。

“布雷斯,一位紳士不應該如此沒有禮貌的盯著淑女看。”她皺了下眉,在潔白的茶杯壁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口紅印:“你的母親沒精力再教你一遍規矩了。”

我甚至不想回憶你的那些規矩有多愚蠢。布雷斯心底嗤笑,但只是把眼神放柔和了點。“是的,媽媽。”他低聲假裝恭順的回應道,欺騙自己的母親能讓他倆都感到開心,這早在他入學之前就明白了。

“我不介意你只是把我當暫時的避風港,”老紮比尼夫人也沒慣著他,她對兒子為何跑來自己這兒心知肚明:“不過我還是很高興你願意推掉那些無聊的事來陪我。”她在微笑時會露出一對可愛的酒窩:“和自己母親聊天總比承受來自政府的怒氣要好。”

他才不怕魔法部的報覆呢,不過布雷斯不置可否,他確實懶得和那幫人扯皮。魔法部妄想通過幾條簡單的法案就給各個家族戴上嚼頭,從此任聽它們擺布,那真是想的太多。他在第二次戰爭雙方實力最懸殊的時候都沒選擇向伏地魔這個瘋子低頭,現在也不會聽這屆以救世主先生馬首是瞻的魔法部的鬼話。

給家養小精靈發工資是一碼事,但淪為英國魔法部的狗自然又是另外一種。布雷斯不是馬爾福那樣的墻頭草,就算有些家族在事後隱晦的提醒他,哪怕是為了爭取紮比尼的自由,讓魔法部淪為所有巫師的笑柄也有些太過分了。可見鬼的,他都是紮比尼先生了,難道還不能做點自己想做的事?

想到這裏布雷斯有些頭疼,這讓他不禁捏了下自己的眉心,看上去他有點被珍妮特給同化了——不過這感覺倒不算壞。

“說起來,我前幾天在路上看到了你的那只小鳥。”像是知道自己兒子在想什麽,老紮比尼夫人突然饒有興趣的補充道:“她看上去不太高興。”

布雷斯慢慢他放下自己的杯子,被施了魔法的茶壺立馬飛快的給他添滿了茶。“我假設你沒對她怎麽樣?”只聽她的兒子裝作不經意的詢問道,這讓老紮比尼夫人幾乎要翻個白眼。男孩,他們會搞砸一切自己不想弄糟的東西。

“我只是給了她一個微笑,”於是她冷冷的回應道:“也難為你了,我親愛的布雷斯,竟想出這麽個法子阻止你的母親,不過我想她現在恨你更勝於恨我。”以為把那只金發小鳥炒了就能讓我失去對她動手的興趣?老紮比尼夫人知道後簡直笑得合不攏嘴,她的兒子還真是傻的可愛。“我看你還是學不會正確對待小姐的方式,”但接下來她選擇笑著吐出諷刺自己兒子的字眼:“你所做的永遠都只是傷害她們。”

果不其然布雷斯捏緊了叉子金色的把,面對母親那孩子般天然的惡意他並不打算答覆,如果是幾年前的他也許會回擊道:“啊是啊,我想這一點您也不遑多讓”之類的話,不過現在的他已喪失了這樣做的動力,因為布雷斯太知道自己的母親會怎麽回應了。

她一定會故意眨著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鼻翼扇動的頻率卻暴露了她內心的失控和惡毒。“我這一生只愛過一個人,”她會這樣低聲告訴他,就像曾經她一遍遍對自己覆述的那樣:“那就是你的父親。”

布雷斯想把叉子直接扔在桌子上結束這場談話,但考慮到母親的話還有幾分道理後決定還是在她面前做個好脾氣的紳士。他不是沒考慮到按照珍妮特那個性格會不會背地裏哭過之後再恨上自己一整年,只是他認為這樣的方法最順理成章,也對彼此最好。

而且至少她看上去還足夠堅強,布雷斯想起在議會大廳珍妮特匆忙溜走時看他的眼神。你是個騙子,她就差把這句話寫進她那雙榛子色的眼睛裏。他幾乎能從她咬緊的下唇中讀出她內心在想什麽,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如惡咒般的控訴或許會像她唇邊被咬破的血珠一樣流淌下來。

於是他只回應給她平靜的對視,布雷斯無法做到單獨去安慰或者是解釋,是她讓他去想辦法對付自己的母親,而他也很漂亮的完成了這個要求。“如果她要恨我,那就隨她去,”布雷斯在心裏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想著:“要恨我的人可多著呢。”

帕克斯的失蹤著實是給他出了個難題,讓他一度認為自己失去了對這位紮比尼近一個世紀所仰賴的黑手套的控制。他確實提早知道了登記法案的存在,並且布雷斯有信心在所有家族中他還算走在前面,於是早在法案還是一團風聲時他就以取消合約為條件誘惑回了半妖精帕克斯,近半年的時間足夠他為紮比尼掩平所有不合理的賬目。

紮比尼向來涉獵盤根錯雜的走私生意,而魔法部也早就盼著在這方面對他們痛下殺手。那段時間要做的不僅是保持紮比尼幾百年跨度的賬面的幹凈,還要確保不會被其他家族給牽扯進去。不過他並不關心其他家族的死活,按他來看有些姓氏能撐到現在才是活生生的奇跡。

而消失的帕克斯徹底打亂了他所有的節奏,布雷斯把現場查了個底掉才把目光轉移到同時間消失的財產身上,其中的那份無燒蝴蝶藍寶石實在是過於引人註目,它被曾任神秘事務司司長紮德勒.科瑞於十三年前抵押到店裏——只有珍妮特這樣不懂行的人才弄不明白,他當時立刻就意識到這是科瑞想將其獨吞的表現,賣給紮比尼只不過是行業內心照不宣的過手,只是不知為何他再也沒有後續的動作。

他審視著這塊寶石遺落在展示櫃裏的銅,布雷斯對它的蝴蝶形狀和做工印象匪淺,畢竟能讓自己看得上眼的東西實在不多。從多年前被買進開始它都一直相安無事的被鎖在店裏,直到鑲嵌著它的銅裂了一塊小小的縫——結果還沒等他作出合理的聯想,第二波事故又讓他不得不作出反應,紮比尼在魔法部布下的關系攔住了一封飛到部長助理辦公室的檢舉信,要知道距離他發現帕克斯的失蹤也才過去一天多而已。

這是有人要害他?布雷斯感到了事情的嚴峻性,從這封由各種報紙拼貼而成的匿名信上找不到絲毫線索,不過從細枝末節上能夠估計這封信的寄出時間大概和帕克斯的失蹤差不太多。

這兩件事存在聯系,在翻倒巷中找到新線索的布雷斯更加確認了這點。和帕克斯一起消失的大量財產被目擊灑了翻倒巷的街道一地,還不到一個小時就被挑挑揀揀搶了個精光。沒有人會選擇在翻倒巷的大街上銷贓,而尋找一個精於躲藏的半妖精肯定不會比分離空氣容易太多——不過他沒時間再猶豫了,無論是人類還是這塊帶有強力魔法的寶石,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許還在暗中等著出手,他必須、也有必要把主動牢牢攥在手裏。

布雷斯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對策,他要把魔法部拉進來攪局,局勢混亂於他而言才更有利。核對過細節後他親手把那封檢舉信又給寄了出去,同時主動找到幾個可以合作的姓氏,他們都是和紮比尼曾經有過深度合作的家族。“我聽到了一些關於新法案的風聲,”他裝出一副剛發現了驚天秘密的樣子對潘西.帕金森說道:“也許我們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魔法部的幻想。”

至少從潘西的反應上看帕金森還對此一無所知,布雷斯在看著她為了整個計劃激動不已的時候想道,他有時確實喜歡這種淩駕於他人之上的快感。

結果是可以預見的,這些家族樂意見得紮比尼沖鋒在前,他們在檢舉信到達部長助理辦公室的同時也以極快的速度接連發來了他們對紮比尼的控訴,一時之間他本人和紮比尼都被推上了社會的風口浪尖,不過他想要的正是這個——只有往水面撒一把沙子,所有暗流湧動的東西才會顯現出來。

等到魔法法律執行司真正下場,他早就從從容容的把所有對紮比尼不利的證據毀幹凈了。他自然向魔法部隱瞞了帕克斯的存在,翻倒巷也再查不出關於那批物品的一丁點跡象——被偵查隊推出來調查的是個叫不出名字的年輕小姐,當她用那雙茫然卻拼命假裝老練的漂亮眼睛盯著他的時候,布雷斯才終於想起了她到底是誰。

幾年前他在用石化咒差點要了她的命時也見過她這樣的眼神,當時她灰頭土臉的模樣讓布雷斯差點想給她一個清水如泉洗洗臉。這個小格蘭芬多倒不是個笨蛋,懂得適時示弱這樣的生存道理,只不過她的不滿在那只蝴蝶離開她時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你為什麽要帶走我的蝴蝶?”幾年後珍妮特的話語裏依舊滿是憤懣,甚至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布雷斯聽到後只想笑,但是他只是稍微換了下倚靠的姿勢。“那時的霍格沃茲到處都是攝魂怪。”他似是非是的解釋道,不打算告訴她真正的原因。

他沒告訴她,是那只蝴蝶自己選擇了跟著他走。

雖然挑剔,但他並不會隨便貶低別人,珍妮特.佩裏作為案件負責人的表現整體還算合格,哪怕她按照布雷斯設想的那樣乖乖把紮比尼所有的財產都進行了扣押並記錄在冊,她也還是交給了他不錯的答案。她在幾次調查後發現了他話語中的漏洞並揪著不放,這導致布雷斯又對她開放了一部分信任——不僅是順手把物品都列成清單,如果魔法部真能找到另外的線索,他也自然不用再多付出一份辛苦。

格蘭芬多,格蘭芬多——布雷斯仿佛又聽到馬車裏母親那譏諷他的快樂語調。珍妮特就像所有他認識的格蘭芬多那樣學不會低頭,他們的脾氣和戈德裏克大師本人一樣火爆。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布雷斯平靜的掃視著馬車裏一觸即發的戰爭,既然金妮.韋斯萊可以當時毫不猶豫的給他一耳光,那你是不是敢回擊我親愛的母親呢?

結果並沒有,而且她還站在雨裏對著他哭。

珍妮特認為自己和父母有天大的矛盾,可在他眼裏佩裏夫婦都溫順的像綿羊一樣,反而是他的母親總是善於給自己的生活制造麻煩。簡直無法忍受,布雷斯一邊兇巴巴的給她紮頭發一邊想,他上一次受這種兩面氣的委屈還是什麽時候來著?

可最後他還是為她去求那些他看不上的家族去了,畢竟都要感謝自己那比媚娃脾氣還尖銳的母親,至於珍妮特?只有讓她出局才能救她。

他也說不出他為什麽這麽把她的要求當回事,或許是因為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利用她,又或許是名為布雷斯.紮比尼的青年除了傲慢總歸也想追逐什麽人性閃著光的優點。他看著這個幼稚的格蘭芬多為了幻想和現實的差距抱怨甚至是哭鼻子,但她反撲的堅定和熱情卻一次比一次強烈,她現在還不夠強大,但也許總有一天再沒有什麽會阻擋她的自我和意志。

那也正是他對自己所一直期待的結果。

所以等下一次,布雷斯懷著略微遺憾的心又一次走進魔法法律執行司的辦公室裏,現在這樁案子果不其然已經換成了那個黑頭發藍眼睛的男人。他正撥弄著辦公桌前的一盆染色薔薇楞神。“我來辦撤銷這起案件的手續,”布雷斯故意加重了“案件”的讀音:“我假設您現在有足夠的空閑?”

藍眼睛的男人直接把整理好的文件丟在了他面前。“簽字,”他選擇繼續看著面前的那盆花,就好像布雷斯於他完全沒有任何值得註意的地方:“然後滾出這裏。”

他是不是說過要恨他的人還有很多?布雷斯能夠明顯感覺到整個魔法法律執行司對他們的珍妮特小姐的愛護和不平,這說明他們內部的關系還算融洽。作為一位權勢皆無的小姐,珍妮特還算走運,她碰上了一個好的時代,她在這裏會收獲比過去更多的快樂。

所以等下一次——他聞得到空氣中那彌漫的幹花香味,最好不要再碰到我了。

不過總體來說,魔法部還是給了他足夠的額外信息。比如珍妮特推理出了蝴蝶寶石的身世及魔力的大致作用,並且一口咬定它與妖精的血脈有著深刻的聯系。這些信息足夠他獨自找出寶石的下落,但鑒於翻倒巷現在並不和平,他打算耐心等一陣子再出手,更何況紮比尼脖頸上的套鎖已被他剪斷,他對紮比尼先生這個位置沒那麽大歸屬感,卻也絕不想看著它在自己手裏完蛋。

“最近別去翻倒巷,”他想起來了就正好對老紮比尼夫人補充了一句:“你看上的那些首飾珠寶有足夠的時間等你。”

“哦,”他的母親嬌嬌的應承了一聲,她的臉上又泛起快樂的紅暈:“我是知道市場裏的那些老家夥們都迫不及待的想切這塊蛋糕——但我還是很愛你,我親愛的布雷斯,我想起你小時候總是纏著我唱歌。”

他嘆了口氣,莫名想起了珍妮特捧著同樣通紅的臉頰觸碰他右耳耳釘的樣子:“我也愛你,媽媽。”

布雷斯沒有繼承到老紮比尼夫人那海妖般的歌聲,不過幸好也沒什麽場合能讓他有賣唱的必要。他一般都會選擇通過壁爐在翻倒巷稍微停留個幾分鐘,這裏的飛路網並不會記下他的名字。他在暗處打量著巷子裏的混亂程度,估摸出他所熟知的幾個銷路是安全還是危險。此刻已是深夜,月亮的照明稱不上慷慨,盤根錯節的建築由此籠罩出不詳的黑暗。

忽然他看到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就像微風吹起了浮塵,一只泛著月光的銀色蝴蝶隨風像藤蔓般在空氣中繞彎,隨後又緩緩垂落在門牌布滿銅銹的鎖鏈上。布雷斯輕輕擡起一根手指示意守護神靠近,聽到街道的遠處響起了充斥著不滿和調笑的噪音。

微小的聲音在竊聽咒的幫助被放的無限大。“這麽看,你是《預言家日報》上的那個妞?”一個屬於男人的悶悶的聲音說:“這樣的話你還是個條子呢——你爸爸沒教你不能偷別人的東西?”

“我沒有偷東西,”一段時間後珍妮特.佩裏的聲音小聲卻堅定的傳來:“而且既然你知道我是條子,那你怎麽不怕我呢?”

那男人好像聽見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連帶著周圍其他人都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聽著,魔法部的,今天算你走運,我們沒興趣把政府扯進來打擾我們的私事,你把偷的這塊藍寶石放回去,我們就當無事發生。”接著他好像又飛快的靠近她,在她的臉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或者你不介意讓布雷斯.紮比尼來交錢贖你?你值多少加隆?”

“你可以不用提別人的名字,先生。”她平靜的補充道:“看在梅林的份上——你真的會放我走?”

“我當然是在騙你,寶貝,不過看在梅林的份上,我也許會大發慈悲。”男人嗤笑一聲,顯然是改了剛才的主意:“只要你讓我們開心的話。”

“哦,那麽你要做什麽呢?”珍妮特祈禱著這男人能再蠢一點,這樣等拖到足夠長的時間她就可以脫身了。她從背後抓緊那塊正在她手中閃閃發光的蝴蝶寶石,她絕不能錯失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們喜歡什麽?不瞞你們說,布雷斯特別喜歡聽我唱歌,”珍妮特開始想到哪裏說到哪,她現在對損害布雷斯的名聲毫無負罪感:“不如我給你們唱一首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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