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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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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的國度

珞瑪酒店一共有四層樓,一層為會客廳與餐室,二三樓為客房,第四層則是一個屋頂花園。

傍晚,等劇組所有人都到齊後,劇本研讀會正式開始。

顧林比言阮晚到一點,他來的時候言阮身邊已經沒有空位了,白商正坐在他的左手邊,只是兩人的樣子看著怪怪的,沒有想前段時間那樣相處自然,隨便一個畫面便是在說說笑笑。

言阮沒有註意到顧林向他投來的異樣目光,而是正目不轉睛地專註於手上的劇本……

《諸神之眼》的故事背景發生在北歐神話中的諸神黃昏後期——舊神湮滅,世界樹傾倒,九州世界分崩離析,新的秩序急需重建……

神力如恩澤廣布,並沒有徹底消失,而是在新神誕生之前藏匿了起來,這既是一種考驗,也是一種饋贈。

生長在阿爾夫的精靈族受諸神黃昏影響最小,很快恢覆生機,米德加德生長的人族脫離了蒙昧時代,一部分與談過天罰的舊神結合,誕生了一批同時擁有智慧與神力的半神族……

一股來自未來的神秘力量昭告九大部落,新神選拔將會在未來的一百年間舉行,他們為新神們一人準備了一種法器,分布在九大州,法器會主動選擇自己的主人,同時也渴望被尋找……

神族部落的青年佼佼者組成一支試煉隊伍,輾轉各大洲,拜會其部落首領,在其指導下展開新神試煉。

在這個過程中,光明與黑暗此消彼長,新的陰謀也隨之孕育……

言阮手上的,是至今為止最齊全的《諸神之眼》劇本,上面甚至還有第二部的大綱,他津津有味地聽導演、編劇以及制片人講了兩小時故事的剖析,硬是沒有開一點小差。

劇本研討會結束後,眾人打著哈欠準備回酒店睡覺,言阮剛要起身,一旁的白商卻忽然叫住了他。

“阿言,陪我再坐一會兒吧。”

同一時間,已經往前走出幾步的顧林皺著眉頭回頭看了兩人一眼……

……

言阮重新落座,等所有人都走完後,白商才對他說了第一句話。

當然也是今晚的第一句話。

白商說:“你今天看我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樣了……”

言阮表情凝固,下意識地開始心理防禦,身體呈現出緊繃的狀態。

白商將這些細微的變化看在眼裏,問他道:“你也不再信任我了是嗎?”

但其實……

言阮等他問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

他以弱者的姿態面向白商,用有些無措的眼神看著他,回道:

“看見你,讓我覺得很難堪……”

那語氣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憐和委屈……

可白商聽見言阮這麽說,反倒松了口氣。

“阿言,我希望你能忘掉那天發生的事,你就是你自己,不是誰的附屬品,不要再為了那個人傷心失落……”

“明天就是《諸神之眼》的第一場戲了,我想要你的信任……”

“阮阮。”

白商忽地輕輕叫了他一聲。

阮阮……

言阮一楞,眼瞳輕顫,有些不可置信地回望過去。

這是白商第一次那麽親密地叫他,還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就在言阮認為時機已到,不用再裝下去的時候,本已走遠的那人又倒了回來,打斷了他倆。

“我說,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大晚上的,明天還要早起,言阮,回你的房間休息去……”

顧林知道言阮肯定有什麽事瞞著自己,從加龍納回來那天開始……白商也很不對勁兒,有什麽話是需要避開他說的?

言阮擡頭,見顧林那架勢,直覺再讓他發作下去準沒好事兒,便順著他的話說困了,還要回房間收拾行李。

只是臨走前,對白商承諾道:

“白商哥,我聽你的話。”

……

清音下午帶言阮來酒店時,他只匆匆放了行李就去牧場找了顧林、白商。

直到現在,他才細細打量起來自己房間的陳設來。

花紋浪漫的地毯,誇張的壁爐、壁燈,綠色藤蔓植物,房間的配套設施全部按照覆古的歐式田園風格進行設計,精雕細刻體現凹凸感的各種家具,擁有流暢的線條,純手工制作的布藝以及個個厚重精美的擺件,使房間溫馨而有溫度。

房間右側是一個開放式小陽臺,從陽臺看出去,可得廣闊的海景。

白天的時候滿室自然光,晚上開燈後則更顯溫情,吹著海風,想著要在這裏待滿一個月,言阮的心情頓時開闊許多。

等他收拾完行李,洗完澡躺在床上,回憶著一路來的新奇見聞,不覺恍惚。離開日本,驟然離開那個男人的身邊,他只覺如釋重負,原來真正做起來,也不是那麽難……

“扣扣扣……”躺了不到兩分鐘,房間的門突然被敲響。

他疑惑地重新起身,走了幾步,打開了那道橡木雕花門,出現在門口的,竟是顧林那張面色不虞,有些生硬,又有些別扭的臉。

“這麽晚了,怎麽還沒休息?”言阮問道。

“你不是也還沒睡……”

言阮打量對面的人一番,覺得顧林今晚有些古怪,問他:“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和白商有什麽事瞞著我?”顧林有些蠻橫地說道:“不準騙我……”

原來他還在在意這個……言阮輕扯嘴角,決定不跟他繞彎子,算是坦白道:“不是什麽好事,我在他面前出了醜,覺得很丟臉,自然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頓了頓又說:“再說我有什麽好瞞著你的,我和白商哥,也沒你想象中的那麽熟……”

“真的?”

不知是因為言阮口中所說的“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出醜”的事還是那句“和白商不熟”,顧林的面色變得好看了些,他隱隱約約覺得言阮這次沒騙他,雖然眼睛還是緊抓著他不放,但語氣已經稍緩:“下次別藏著掖著的了,還以為你怎麽了……”

言阮擡頭看了他一眼,與他對視後眼神柔柔地一笑:“顧林,你最近怎麽越來越婆婆媽媽的了……”

“誰婆……”顧林瞪了他一眼

“算了。”停頓片刻後,顧林的話頭忽然一轉,道:“笨蛋,你還記得今天是幾號嗎?”

言阮:“11月……嗯,新西蘭的時間比我們那邊快四個小時,現在還是11月20號。”

“11月20號……”言阮心裏一跳,然後對上了顧林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預感到了什麽

他被施了禁身術般楞在原地。

顧林伸出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露出了掛在左手上的一個系著藍色蝴蝶結的藍色禮袋:“生日快樂!”語氣半是捉弄,半是討趣,又問:“言阮,我是不是今年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人?”

……他早上天不亮從京都出發,來到新西蘭又換了電話卡,還沒有跟國內的朋友聯系過,顧林倒是提醒了他……

“餵,說話啊,是不是?”顧林追逐著他的眼神問道。

“你幼不幼稚,是你,第一個祝我生日快樂的人。”言阮心裏是喜悅的,下一秒便好奇地動手將禮物拆開。

禮盒裏躺著的一只用鏈子穿起來的銀鴿。

銀鴿采用的是燒白工藝,鴿身的光澤度猶如灑了銀粉的月光,鴿子的眼睛,展開的雙翅,自由而生動,活潑又逼真。

不是項鏈,而是一件衣物裝飾品,他將它抓在手上晃了晃,看看中央的鴿子吊墜,又看看顧林,評價道:“挺可愛的。”

顧林嘴角微勾:“前兩天在都靈的集市上買的,看著有趣,就買給你了……”頓了頓,又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知道鴿子是怎麽叫的嗎?”

言阮想也沒想,脫口道:“咕咕……”

說完才住了嘴,楞在原地。

“你無不無聊……”“咕”不就是“顧”的諧音……他被可恥地調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顧林得逞大笑。

“收好,這是我陪你過的第一個生日。”

言阮看見顧林眼中的謔意……和他眼底毫不掩藏的認真,忽然就被燙了那麽一下。可也就只有那麽一下,燙過之後,又恢覆到空落落的狀態。

說什麽都不合適,做什麽也不合適,顧林對他的態度總是這樣模棱兩可,說見招拆招也不算,別人對他好,他自然也回饋這樣的好,以前有俞峸池的束縛,他想著不管怎樣保持距離總是應該的,現在只覺無所謂,該怎樣就怎樣吧,只是顧林在他眼中,只會是朋友……

顧林見他半晌不說話,只發直地盯著自己,在這樣的目光下,心裏又開始搖擺起來。

下一秒,他看見言阮忽地低頭一笑,再擡頭時,眼神竟比剛才還清澈燦爛,就像新西蘭夜空中裸'露的的星星。

言阮道:“能再次和你在新西蘭碰面,也許是一種幸運。”

“謝謝你的禮物……”

*

第二天,言阮和顧林默契地出門,準備一起去吃早飯。

“白商哥不去嗎?”

顧林回道:“白商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以後也不用叫他。”

諸神之眼的妝造比《隱冬》覆雜許多,再加上今天要染發,他和顧林起得格外早。

等他們吃完早飯,來到化妝室,白商也已經到了。化妝師正在給他抹染發膏,白商一動不動坐在鏡子前,眼神很是認真。

言阮再次感慨,白商那張臉,簡直就是上帝完美的藝術品,優越的鼻梁,眉骨的高度,配上他成熟又穩重的眼神,即使是從側面看,也是秒殺小姑娘的利器。

白商飾演的角色是舊神與人類的後代,生活在羅萊加州的半神青年西格,頭發是亮銀色。

顧林飾演的角色名叫納諾,是華納海姆的神翼,曾經舊神的旁支,頭發是張揚的紅色。

言阮飾演的是西遷成功的阿爾夫海姆精靈奧蘭,頭發是代表光明的白金色。

兩小時後,所有人在都靈鎮海濱港口集合。

新西蘭的海水湛藍清澈,像上帝打翻的顏料,人們常說,年輕人不要過早來到新西蘭旅行,否則對美景的欣賞閾值會提得過高,言阮現在算是見識到了……

都靈鎮的東岸連接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名叫密爾嘉,密爾嘉再往東則是一片尚待開發的海島,兩年前,諸神劇組來到新西蘭考察選址,最後選定了這片世外桃源,並將它暫時命名為“Alfheim”。

“Alfheim”——精靈的國度,是諸神故事中,新神試煉的第一站,西格、納諾還有人類青年索加達組成三人小組,按照各自首領的指示,來到Alfheim尋找一個名叫茉多娜的女精靈,並準備接受來自精靈王的“新神試煉”。

游艇穿過密爾嘉海,在Alfheim的淺灘登陸。淺灘往上是一片幹凈的白沙沙灘,再之後是一片看不到盡頭,遮天蔽日的紅杉森林。

與國內的樹種外觀完全不同,這裏每棵紅杉樹平均高度都在七十米以上,筆直肅穆,樹皮上爬滿了青苔,顯得古老而神秘。

“這些樹的樹齡幾乎都上了百,雖然按樹的標準來看,它們還是一群一百來歲的小孩子……”

紅杉林之後經過一條水勢陡疾的川流便到達河谷地帶,劇組所搭建的精靈宮殿便建在河谷兩邊的高地上,兩邊的宮殿由一條跨越河谷的白色石橋連接。

“太美了……”不知是誰發出了這樣的感嘆聲……

耳中是瀑布聲勢浩大的傾洩聲,眼前則是皓白雄偉的宮殿建築群。

白商解釋道:“這片宮殿從是從兩年前開始規劃圖紙,設計修建的,占地總共兩千多畝,依著山勢排布得高低錯落……”

白商趁眾人仰望感慨之際,轉頭問旁邊的言阮道:“阿言有沒有看出什麽門道?”

城墻雪白,墻體鏤空,四面通透,不拘一格,言阮隨著眾人的目光,將這片建築群盡收眼底,不由心生向往。

“是新藝術運動會有的風格,讓我想到阿爾豐斯·穆夏。”

阿爾豐斯·穆夏是新藝術運動極具代表性的一位畫家,可以說是史詩級別的大師。

“穆夏作為畫家,本人的風格實在是太強烈了,他的繪畫既古典又清新,善於觀察、描繪自然和人體的美感,我最喜歡他作品中線條和色彩,而這片宮殿也具有同樣強烈的視覺沖擊。”

“建築通體雪白,每一道墻面的線條輪廓都簡潔有韻律感,模仿了花瓣、藤蔓等自然景物的線條之美,很符合精靈崇尚自然,無拘無束的生存狀態。”

“而城墻下的陸地則被設計成了最天然的花園,幾乎沒有人工的痕跡,大理石噴泉池噴湧出銀花,各色鮮花豐美似流錦……實在太美了……”

白商點點頭:“設計師考慮到精靈生活的自由散漫,以及他們族群高雅靈慧的形象特點,最後選定了強調手工藝與自然風格的新藝術運動風格。”

顧林聽到兩人的對話,似懂非懂,評價了一句:“言阮,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言阮笑道:“老本行嘛……自然是有些敏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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