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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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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是嗎?”蘭波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那我可得感謝你們把我看得如此之重了。”

歌德眼神很是微妙地劃過蘭波棱角分明的側臉,笑道:“看得重是因為你真的很優秀。”

雖然他是真心實意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但以他的身份來說,這無疑是向蘭波釋放出一種危險的訊號。

那是獵人舉槍前的邀請,是擺在陷阱上方的枯葉,更是死亡信件的預兆放飛的白鴿。

果果在心裏呼喚丘比,他想知道那小家夥,對於眼下的情況是否感到滿意。

‘果果,我就在這裏,你需要我時,我會為你做任何事情。’丘比清脆甜美的聲線回蕩腦海裏。

這自然是它能給予的最好回應,卻又像是藏著毒藥的蘋果,不斷地引誘人內心深處的貪念。

果果沒有百分百的信任丘比,但卻有對它種詭異的信任。

如果死神要來收割他的靈魂,那麽丘比就會和死神大動幹戈。

果果微微翹起嘴角,他拉住蘭波的手,給所有人來了一記預防針:“55分鐘內,一切都有重來的可能。”

電梯間,金發碧眼的小女孩仰起小臉,精致的五官完美展現出來,在不做任何防護的情況下,看向玻璃罩裏面的白熾燈。

燈光下,清澈透明的天藍色眼眸越發清冷,稚嫩又無瑕的容貌,被隱藏的攝像頭收錄下來,

即使隔著虛空,也叫那攝像頭後面的監視者心神戰栗。

接踵而至的,還有非人者眼中對萬事萬物的漠然。生物之間的差異,此刻具象化。

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識別到了類人的本質,生命之間的距離被無限放大,分不清誰在俯瞰著誰了。

監控室內,落針可聞。

在視線錯開的瞬間,被無形大手扼住的喉嚨得以喘息,強行壓制的驚懼爆發出來,神經都在顫動。

他們覺得那小孩聖潔無比的皮囊下,隱藏著巨大的恐怖,並非人類那麽單純簡單。

席勒深深地看著果果,直覺告訴他,昨晚就是這孩子壞了他們的好事,到底會是什麽異能力呢。

歌德擡腿,“時刻保持謹慎,是一件好事情,可不能當著別人的面說出來,太不給我們面子了。”

他幾步就踏出電梯間,皮鞋的鞋跟與地面接觸,發出頓挫有力的落地響聲。

瘦削的男人,頭也不回地走向前方,黑色的長發垂在後背微微擺動起來。

他朝著那條應聲亮起的過道往前,向著深處而去。

席勒沈聲道:“害怕就回去。”

蘭波看了看果果,果果搖搖頭,那意思就是去看一看了。

人們對於監獄的想象,總是少不了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就算沒有親自體驗,也會下意識給監獄貼上陰暗、潮濕、密不透風的牢籠等等的標簽。

以蘭波這個過來人的親身經歷來說,那些糟糕的詞組並沒那一點誇大其詞。

真實情況裏的大部分監獄都臟得可怕,是現代化建設改良了生活,從上層階級到下層階級,哪怕仍然有一些人活在臟亂差中無法擺脫困境。

腳步聲在過道中的回音,和揮之不去的黑暗,就在他們身後蔓延,而兩側緊閉的牢房鴉雀無聲。

果果給出評價:“監獄和精神病院有異曲同工之妙。”

蘭波從上衣口袋裏拿出懷表,指針不停旋轉,“還有多遠呢?”

席勒回頭告訴他們,“不遠了。”

蘭波緊握住果果的手,他和席勒對視一眼,明知故問道:“這裏難道只有一個犯人嗎?”

他們從彼此眼裏看到對方的模樣,冷淡中帶著些許警惕,暗暗揣測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關押在這一層的犯人,都是罪大惡極的惡人。”席勒收回視線。

他意有所指地說:“吃過苦頭的罪犯懂得遵守紀律,完全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出現,而做出大吵大鬧的舉動。”

這話就是在說他們的工作做得很好,沒人敢鬧事。

果果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蘭波瞥了眼歌德的背影,眼裏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左拐右拐,經過兩道密碼門,順利通過後,他們來到深處的牢房,門口守著持槍的警衛人員。

獄警朝著歌德和席勒敬禮,他們態度恭敬,對蘭波和果果卻沒個好臉色。

金屬門緩緩打開,刺目的燈光照亮整個屋子,幾平米大小,裏面整齊擺放著四把椅子。

進門左手邊和右手邊,分別豎著一整面黑色玻璃,那顯然是加厚版防彈玻璃。

從布局來看,房間更像是警局的審訊室。

歌德手裏握著一個遙控器,當他按下按鈕時,左手邊的那面玻璃開始透明化。

一個穿著泛黃囚衣的黑發男人,與他們隔著玻璃相望,俊秀蒼白的臉龐上浮現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語調優雅地說道:“好久不見。”

低沈磁性的聲音從擴音器傳來,平添磨砂質感。

這話顯然是和歌德、席勒的客氣話,偏偏態度太和善,莫名又讓人覺得那也是對蘭波和果果的親切問候。

蘭波目測一墻之隔的距離為三米左右,隨後,審視起人畜無害的費奧多爾。

對方的年齡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模樣俊秀端莊,披肩黑發柔順自然,身形修長卻又消瘦,臂膀單薄,毫無活力可言。

如果不是知道費奧多爾做了什麽,那麽一定會被他的外表狠狠地欺騙,因為他看上去是那麽弱不禁風。

也只有認真註視他的眼睛,才能從虛假的外表感受到內裏蘊含的孤傲,那是高智商犯罪者特有的氣質。

歌德找了把椅子坐下,後背靠著硌人的椅背,蹺著二郎腿,手放在膝蓋上,默許著他們的觀察行為。

席勒站在他身邊,挺直腰板,展現出沈著冷靜的一面。

好一會兒,眾人都是沈默的。

直到果果出聲打破平靜,“怎麽確定他就是費奧多爾?”

他在想這會不會就是個冒牌貨,真的反而藏在別的監獄裏面。

歌德神情慵懶,隨性地說道:“長得和懸賞令一模一樣,怎麽不是呢?”

他說的懸賞令是魏爾倫發布在暗殺網站的懸賞令。

“除此之外呢?”果果質疑道:“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麽抓到他的,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抓錯人了。”

“不可能!”席勒平靜反駁道:“為了抓到他,我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確保他沒有機會逃跑才動的手。”

話末,他還嚴肅起來,“你怎麽會覺得我們是抓錯人了呢?”

果果搖搖頭,“費奧多爾生性狡猾,他掌握多國機密,我擔心有人弄虛作假,把他調包出去。”

他表示自己沒有挑釁警方實力的意思,只是單純覺得某人太滑不溜秋了。

歌德擺擺手,眼神裏充滿包容,“你想多了,不會發生那種事情的。”

費奧多爾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們,他只能通過口型和肢體語言判斷他們在說什麽,暗暗覺得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

蘭波走到玻璃墻前面,他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厚度驚人,語氣肯定地說道:“費奧多爾聽不見我們的聲音。”

歌德把遙控器扔給席勒,“蘭波,你已經見到人了,有什麽想法不妨直說。”

他補充一點:“對了!不要在這裏使用你的異能力,四周的檢測裝置要是響了,我會找你麻煩的。”

席勒接住遙控器,熟稔地按下陰著喇叭的按鍵,“現在你們可以交流了,聲音要稍微要大一點,不然會有些模糊不清。”

他的視線在蘭波和費奧多爾之間打轉,警告的意思不言而喻。

果果從包裏拿出酒精濕巾紙擦拭椅子,比起站著,他更想坐下。

蘭波沒有使用異能力,鎮定自若地看著玻璃後的人,問出心中好奇的問題:“費奧多爾,橫濱有什麽值得你關註的地方?”

費奧多爾聽到的聲音並不真切,朦朧失去了原本的音色,他回答道: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確定要聽?”

哪怕身處危險之中,費奧多爾也能泰然自若,那不畏生死的勇氣,一般人還真沒有。

就憑這一點,他就是個合格的反派了。

歌德打了個哈欠,他微微擡起頭,跟席勒調侃道:“我們又要浪費時間聽別人的故事了。”

果果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他確定在這裏是沒有信號的,但這不妨礙他錄音。

要知道,這是一個出了事,誰也說不清的軍事監獄。

蘭波威脅道:“十分鐘夠不夠。”

費奧多爾聳了聳肩,責備地看著他們,並表示自己的不滿,“你們可真是一群沒耐心的人,那讓我想想從哪裏開始好了……一切應該要追溯到異能戰爭沒有結束之前。”

“其實,還不準確。”他瞥了眼年幼者的方向,“我應該從你搭檔誕生那天說起。”

蘭波的心情呈拋物線狀往下跌,他十分討厭有人拿他親友做談資,“確定要這樣刺激我嗎?”

他對歌德行側目禮,眼神凜冽又堅毅,一副即將生氣的樣子。

歌德推脫道:“你覺得不痛快,應該朝著裏面那位發洩情緒,而不是我們。”

席勒冷硬地說道:“問題是你問的,你找錯人了。”

“用費奧多爾來拖延時間,小心思不要太明顯啦!”果果搖晃著手機吊墜,指出他們的行為背後的動機。

費奧多爾捏住自己的下巴,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嘟囔道:“都說了故事很長啊!”

一副看好戲的態度,盯著玻璃外面的人,可能他就差說“你們快打起來!”。

蘭波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歌德先生,你想通過費奧多爾來威脅我嗎?”

歌德若無其事地擺手,笑道:“我怎麽威脅你?”

蘭波皮笑肉不笑道:“你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嗎?”

四目相對,誰也不曾退讓一步,臉上的假笑都快化作面具了。

歌德坐直了身子,淡笑道:“你去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沒人會攔著你,可你為什麽還要幫助法國。”

蘭波被逗笑了,“我是法國人,我不會因為在日本待了幾年,就忘記自己的根本。”

歌德大方說道:“法國能給你的,德國也能給你。”

他毫不吝嗇地追加條件,“甚至還可以幫助你實現一家團圓的願望,你真的不考慮換個國籍嗎?”

蘭波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歌德先生,你明明覺得活著很痛苦,卻依舊在為德國的崛起添磚加瓦,不累嗎?”

歌德不以為意地笑道:“你還不懂權利的重要性。”

“權利比人的意志還要重要嗎!”蘭波的話語有些狠辣,“只有魔鬼,才會將自己的同類變成一件聽話懂事的工具。”

“歌德先生,你應該先是人類,然後才是德國人。”他算是徹底撕開了德國暮色下隱藏的猩紅。

話題驟然上升到一個敏感的層面,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現在的局面連生氣這種情緒都是多餘。

果果看著場面逐漸失控,輕聲呢喃道:“浮士德、強盜、罪與罰、人間失格、彩畫集……還有我。”

“這個世界,果然是一出巨大的舞臺戲。”面對周圍那異樣的眼神,他說出餘下的話,眼中流露著惋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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