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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才貌仙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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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才貌仙郎

徐茂行挑眉笑道:“表姐妹倒是有,不過嘛……你這吊兒郎當的,人家也看不上你啊。”

“去你的!”盧季玉伸手推了他一下,笑罵道,“你又比我強多少?披上彩羽就忘了自己是烏龜,真當自己能飛了?”

兩人是玩笑慣的,隨口的話題自然不會過多在意,很快便轉到了別的事情上。

“誒,那虞國公家的大公子,你還記得嗎?”盧季玉神神秘秘地問。

徐茂行點了點頭,調侃道:“當然記得了,那可是京城有名的才貌仙郎。就咱倆這紈絝名聲,怕是給人提鞋都不配。”

虞國公衛家雖然不是開國勳爵,但也是實打實在戰場上用命掙下的爵位。

如今的當家人娶的又是皇家郡主,膝下唯有一個嫡子,便是盧季玉口中的大公子衛若蘭。

那衛若蘭比他們大幾歲,今年已然及冠,更是早在去年便娶了保齡侯史家的大小姐。兩人門當戶對又男才女貌,乃是京中人人稱羨的眷侶。

說起來,徐茂行和衛若蘭還能扯上點關系。只因那嫁入虞國公府的史家大小姐,正是和黛玉交情不錯的表妹史湘雲。

不過,徐茂行不是很樂意提他。

原因也很簡單,衛若蘭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偏徐茂行和對方歲數相差不多。徐家進京的時候,徐茂行已經八歲了,沒少被老爹用十二歲的衛若蘭來耳提面命。

和他同為紈絝的盧季玉,自然也有過類似的遭遇,因而兩人對衛若蘭都沒什麽好感。

按照以往的慣例,但凡兩人中有一個提起衛若蘭,接下來必然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自嘲和調侃。

可今日他調侃出口,盧季玉卻沒順著他的話接下來,臉上卻露出了夾雜著憐憫的覆雜之色,那是一種要親眼見證美麗的東西破碎的覆雜。

徐茂行心裏咯噔一聲,忙問道:“難不成,這衛大郎出了什麽事?”

他前世的時候,傳下來的紅樓是不完整的,對於金陵十二釵的結局,一眾學家眾說紛紜,誰也說服不了誰。

以至於到了這個真實的世界,除了林黛玉這個女主早逝之外,對其他人的命數究竟如何,徐茂行根本就不敢肯定。

就比如史湘雲和衛若蘭這一對,有說他們夫妻恩愛但是天各一方的,也有說衛若蘭早逝湘雲守寡的,甚至還有說史湘雲丈夫死後,被夫家賣做船伎的。

但無論是生離還是死別,史湘雲的境遇都極為淒慘。

“嗯。”盧季玉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感慨道,“雖然我們這些紈絝嘴上對他不屑,心裏又何嘗不佩服他有毅力學得文武雙全?奈何天妒英才,年紀輕輕一個人,竟然就病得下不來床了。”

徐茂行追問道:“什麽叫下不來床了?怎麽就下不來床了?不是說他自幼習武嗎,身子骨應該比你我要強上許多吧?”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史湘雲成婚還沒有多久,且他們成婚之前,還沒傳出過任何關於衛若蘭身體不好的言語。

如果衛若蘭真的一病不起,史湘雲必然要遭受巨大的輿論壓力。

在這個對女子極為苛刻的年代,一句“命硬克夫”,就足夠夫家隨意磋磨,娘家半個“不”字都不敢說了。

盧季玉奇道:“我只是感慨一番這樣的風流人物,你怎麽對他這樣上心?”

徐茂行解釋道:“你不知道,內子和衛大奶奶原來是表姐妹,從前她在榮國府寄居時,和那位也是極好的。”

若是叫林黛玉知曉史湘雲這樣命苦,新婚不久丈夫便病入膏肓,必然是要擔憂的。

盧季玉了然地點了點頭,“原來你們倆還有這層關系,那就怪不得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湊過身子壓低了聲音說:“我偶然聽我娘說過,這衛若蘭原是早產兒,身子骨本就不大強健。說不定在兩家結親之前,衛家就已經知道衛若蘭要不好了呢。”

徐茂行心頭一跳,忙瞪了他一眼,輕斥道:“你可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結親是衛、史商定的事,史湘雲雖是無父無母的孤女,卻也是史侯府正經的嫡長女,她的親事關乎後面幾個妹妹日後許嫁的高低,史家又怎麽可能草率許人?

不管衛若蘭是否早有舊疾在身,史家點頭之前都必然是知曉的。

往好聽裏說,結親乃是結兩姓之好。其實說白了,就是兩個家族找一個光明正大的形式,來進行利益交換。

先帝在位之時,史家原是支持太子的。奈何太子謀反事敗,將先帝氣得舊疾覆發,不得不退位給當今。

如史家、賈家、王家這些支持太子的,地位就不免尷尬了起來。

好在先帝退位之後,還做了幾年太上皇,總算給了這幾家轉還的餘地。

史家汲取了教訓,對當今的幾位皇子都是一樣恭敬,哪一個也不得罪。

見賈家與王家繼續在諸皇子中下註,史家也立刻做出了反應,先是減少史湘雲去賈家的頻率,後來幹脆就把人許給了衛家,徹底斷了賈史兩家再次聯姻的可能。

衛家主母清河郡主,乃是和當今最要好的兄弟忠平王之女,在聖人和皇後跟前都頗有體面。

史家要和衛家結親,自然是想通過清河郡主這層關系,向當今聖人表忠心。

若是衛若蘭當真一病而亡,衛家要拿史湘雲出氣,只怕金閨玉質的侯門千金,也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他心裏念頭轉得極快,盧季玉尚且不明所以,他就已經把所有前因後果都想明白了。

只是他明白的這些東西,是結合著前世看過的原著才推測出來的,根本不能對外人說。

好在盧季玉和衛家沒什麽關系,就算婉惜衛若蘭,也不過是因為羨慕妒忌恨了多年的別人家的孩子,驟然之間從雲端跌落,給他的落差感太強了。

而他雖然不學無術,本性畢竟不壞,這才沒對衛若蘭的遭遇幸災樂禍,反而有幾分悵然若失。

被徐茂行呵斥了一句,他也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了,當下便有些訕訕,幹笑道:“這話我就是在你面前說說,便是對著我爹也不敢開口的。”

徐茂行斜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吐槽:“你是怕你爹大耳瓜子抽你吧?”

盧季玉狡辯道:“你少胡說,我爹才不會那麽粗魯。”

最多也就是罰他跪祠堂,伸出手來打戒尺。

至於罰他寫字、背書,那跟沒有罰別無二致。只因他總有法子躲懶,且和曾經的徐茂行一般,好了傷疤就忘了疼。

兩人說笑了一陣,後廚已經整治了三涼三熱六個菜色,並燙了一壺上好的金華酒,就擺在這廳子裏,讓兩人吃喝敘話。

徐茂行笑道:“幸而你是今日來了,我才有空陪你。先生只給了三天假,但凡你明天再來,就只能陪我在書房裏幹耗了。”

聽見“先生”二字,盧季玉先打了個哆嗦,聲音都下意識低了三度,問道:“你這個先生很嚴嗎?”

徐茂行點了點頭,笑道:“正所謂嚴師出高徒嘛。正經讀書舉業的師傅,自然是越嚴厲越好。不然大家都是十年寒窗,我又憑什麽去爭上游?”

聽了這話,盧季玉怔怔地看著他,神色覆雜難明,有感慨、有心疼還有佩服。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嘆息道:“你如今可真是不一樣了。”

徐茂行給他續了杯酒,夾了塊涼拌餌絲扔進自己嘴裏,笑罵道:“盧三郎,你少在我面前玩悲春傷秋這套。怎麽,我要讀書上進了,你就不認我這個兄弟了?”

見他說笑還是從前形狀,盧季玉立刻便找回了以前的感覺,大笑道:“哪能啊。我還等著你金鑾殿高中,將來拉拔我過好日子呢。”

兩人都笑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都有了五分醉意。徐壽奉了福伯的命,把剩下的酒撤了下來,端了兩碗醒酒的酸湯上去。

這倆人酒品都不錯,半醉不醉的時候最是乖巧,給了醒酒湯就喝。

等喝完了醒酒湯,再端起杯子往嘴裏灌的時候,才發現入口的並不是酒,而是釅茶。

“呸!”盧季玉不高興了,扭頭問在側伺候的小六,“酒呢?咱們家已經窮的連酒都請不起了?”

這是喝暈了,已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

小六有點尷尬,湊到他耳邊說:“三爺,這是在徐二爺家裏呢。”

“徐二?二郎?”盧季玉的思維斷片了片刻,才在小六的提醒下慢慢接了上去,恍然道,“哦——對了,對了,我是來恭賀二郎新婚之喜的。剛才還見了嫂夫人來著。”

想起嫂夫人,後面又念起方才的心思,伸著脖子問徐茂行,“二郎,你不是說嫂夫人有表姐妹嗎?是哪家的?今年多大了?可許人家了?”

這會子徐茂行的腦子也不大清楚了,嘿嘿笑道:“她外祖家是榮國府,表姐妹自然也是榮國府的姑娘。不過你這樣的,人家看不上……看不上……”

“嘿,誰說的?”盧季玉滿心不服,拍著自己的胸脯說,“小爺我生得玉樹臨風,家中又頗有資產,她憑什麽看不上我?”

話音未落,他便豁然起身,拽著小六就往外走,還邊走邊放狠話,“徐二郎你給我等著看,我非得把嫂夫人的表妹娶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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