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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抵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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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抵一念

空亡全身陡然一顫,身形一閃出現在了另一處,披頭散發猶如瘋魔。他道:“閻法丹師就是我,我就是閻法丹師!”

沐夕“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手上依舊直取他的性命,繼續低沈著嗓音道:“空亡,這不過是你在自欺欺人罷了!騙別人可以,你能逃過我幽冥的眼睛嗎?真正的閻法丹師或許會懲治他們,但絕不會成為他們。而你呢?恐怕,你才是那個害死閻法丹師的兇手吧。”

空亡惡狠狠道:“你血口噴人!是他們誣陷我沒有盡全力救治他們,是他們恩將仇報”

沐夕道:“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可還用本主再給你重溫一遍?那個恩將仇報的人可是你呢。是你殺了閻法丹師,還占了他的名。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會覺得心安理得。可是縱使你一次次告訴自己,你就是閻法丹師,所有死在你手中的人都是罪有應得,世人生性涼薄,他們都該死。

縱使你一次次給自己洗腦,以至於殺人無數卻沒了半分負罪之心。可這卻終究改變不了。你不是他,而他實實在在地死在了你的手裏。你才是那個最為自私與涼薄的人,你才是那個罪該萬死的人!空亡,本主已懲戒你一次,你竟還不知悔改!”

“哈哈哈哈哈!是又怎麽樣,幽冥,你不懂,做好人又豈有做一個惡人來得痛快。做惡人不用被任何枷鎖所禁錮,也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可視人命如草芥,看不順眼就一刀殺了。這才是何等的痛快至極,何等的暢快淋漓。”

“空亡,你讓本主說什麽好呢。”

“說什麽好,不就是臭不要臉嘛!”西夂化了獸形,雪白的毛發在狂風暴雨中呼呼作響。而此刻他的巨爪之下正抓著冰黎,將他夾在了自己的趾縫之中,他則仰著一張肥碩的臉,頗有些得意忘形。

白蒼懸在他的身側,戚眉道:“西夂,你可別真的傷了他”

西夂冷哼一聲道:“知道知道,他是那冰家小兒的弟弟,我盡量忍著不踩死他。”

白蒼嘆了口氣道:“我是怕你熏死他”

“……”西夂轉過頭,卻見白蒼輕輕地笑了兩聲,方才拎著長牙再次加入了戰鬥。

而此刻天地間卻有一股無形的巨手逐漸收攏。零度冰戎所布的結界亦是布滿了蜿蜒起伏的裂痕。

冰羽嘴角處流出越來越多的血來,眉間冰蓮染上了厚厚的一層冰霜。卻還不肯罷休,衣玨紛飛間不斷的攻其要害。

然此時此刻的空亡早已今非昔比,別說是他,便是兩個幽冥卻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而萬法蹤,就是一個可毀天滅地的上古魂器。甚至沒有哪部古書上記載,有能與之匹敵的聖物。似乎神仙來了也終將無濟於事。

空亡的眼中泛著難以掩蓋的欣喜若狂。他張著雙臂,周身黑氣泛濫,猖狂大笑著。而所有的攻擊於他而言似乎已無任何的威脅。

然而,沐夕只將一只手臂背在身後,腳下鬼影卓卓,魑魅魍魎到處亂竄著。他沈聲道:“空亡,你難道真的以為,得了萬法蹤本主就拿你不得了嘛”

“哈哈哈,幽冥啊幽冥,都這個時候了,你覺得你還能扭轉乾坤嗎?我空亡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狂妄自大的樣子。還不跪下臣服於我!”他話落,那股無形的手越收越緊。

天地浩蕩,山石俱裂,整個魂術大陸已然是一副傾覆之象。

所有人都在盡全力地穩著腳下的地面。冰九寒已然叫不出聲來,只瞪著一雙驚恐萬分的雙眼,怎奈依舊被惡鬼束縛著,連昏死過去的資格都沒有。

冰羽退後數步,落在一冰刃之上穩住身形,白衣已成血衣,虎口被震裂,一雙眼則染盡了風雪。

沐夕額間青絲微浮,看了冰羽一眼,徒然一袖將他又振退數步,腳下驀地出現了一道陣符,下一秒萬般符咒以他為中心迅速擴散,只一會便鋪滿了整個魂術大陸。

他道:“空亡,你以為在這個大陸上只有你空亡一人善於謀算,善於布局?你以人為棋,以天下蒼生布陣,想要顛覆乾坤。那麽為何不能靠天下蒼生破局。萬法蹤,萬法歸一,一念生一念死。那麽你一人的念又如何比得過這千千萬萬的念”

所有人擡頭看去,看到的便是漆黑的陣符,梵文密密麻麻,數不盡道不明,卻亦是鋪天蓋地一般。

冰羽退到了一塔尖之上,眸色暗了又暗,就看到沐夕發絲淩亂,亦是一副瘋癲之相,魔障得比起空亡甚至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此時此刻比起對空亡的仇恨,他更多的則是對沐夕的心疼。

那個少年什麽都不說,默默的忍受了他怒氣時的懲戒,默默的忍受了世人對他的百般辱罵,不知道究竟承載了多少的痛。但依舊還能站在所有人的身前,不怨恨,不埋怨,只守心裏的道。

所以,沒有人比他值得擁有最好的。

空亡道:“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要全天下的人都與你一起對抗我嗎?可是幽冥,就算你早早就算到了會有今日。就算你早已在整個魂術大陸布下了這眾生陣,那麽你又憑什麽認為,這世間之人都會與你站在一處呢。即便是有關生死,懦弱之人又豈在少數。為什麽總是有一些人能接連殺死十幾人的例子,為什麽那幾十人不一起將那個人殺死,卻要逃跑,以至於最後皆死於非命。

不是因為他們殺不死那人,而是因為每一個人想著的都是自己能活,卻沒有幾個人在意自己的同伴,也沒有人想過要同心協力。所以眾生陣也好,萬念也罷,你一個鬼界之主,願意臣服於你的怕是只有鬼了吧!而且他們又有幾個對你是真心實意,他們不過懼怕你的威懾而已。但你莫忘了,你體內可還有三尺破的禁術反噬,所以如今的你,又能支撐多久,又拿什麽跟我鬥!”

沐夕背在身後的手臂也確是在無人察覺的地方被寒冰所覆。那寒冰極會鉆空子,總是會在他分心的時候悄然而上,怎麽甩也甩不掉。

沐夕的唇上亦是泛了白,他低低的笑了兩聲,卻像也沒了力氣,垂眸看著自己手中斷了的青絲鬼斬,道:“還真是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我確實也拿不出什麽跟你鬥。只有這一條命,生則一起生,死則一起死。起陣吧!”

隨之他似乎又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鬼界之主幽冥。聲音驟然一沈,似刀斧一般,道:“眾生陣,萬物生。以己之魂燃己之血。以己之血光耀罩門。萬鬼聽令!聚!”

一聲落下,眾生陣中的梵文逐漸圍繞在他的腳下,竟是越加清晰起來。

而隨著梵文的清晰,空亡周身逐漸被黑氣所籠罩,似有越來越多的無形鎖鏈企圖困住他的手腳,將他拉進無間地獄。

但他就站在那裏,有恃無恐。並且看著沐夕嘲諷道:“就這些?幽冥,你用人心當賭註,只會輸得一敗塗地!”話罷,他腳下一踏,黑霧立時便散了。他大笑著,去看沐夕的表情。

就見沐夕脖頸處爬上了一道裂痕,連著眾生陣的不穩,他的雙耳中亦是流出血來。血液流滿了周身。

而四大羅剎是第一個將力量註入眾生陣中的,緊接著是咆哮而來的萬千鬼怪。

卻正如空亡所說,他們不過是被他周身強大的力量所震懾,故而才會聽他左右。而若非心甘情願,眾生陣便不會真的承載他們的力量。

所以這場賭博雖看似是一場豪賭,但從一開始就是他輸了,他自然也清楚得很,自己並無任何勝算的可能。

而在這個世間最經不起考驗的就是人心。只是無論是身為幽冥還是身為沐夕,他都有著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有著自己心裏的道。別說是沒有半分的勝算,便是讓他出師未捷身先死,他也絕不會退,不退!

空亡看著他頗有些憐憫道:“幽冥,你真是可憐又可悲啊!”

“真正可悲的是你,空亡”突然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半空中。與她手中超控著六顆鏡魂珠。鏡魂珠迅速的湧入陣中,陣中梵文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七鏡一雙如鏡面般平靜無波的眼,此刻卻是仿若海浪拍打岸邊,逐漸波濤洶湧。

空亡周身又被一道金色的光芒所纏繞,他面色晦暗,卻依舊有恃無恐地道:“怎麽?你也來湊熱鬧?”

七鏡道:“湊什麽熱鬧,本七鏡向來不喜歡湊熱鬧,我是來履行約定的,是來還債的”

一旁的西夂嘴欠道:“你來還債?你是說那冰家小兒嗎?你弄死了他爺爺,這債怕是要用命來還吧!你舍得嘛!”

七鏡道:“要你多嘴!”

西夂化了人身,亦是將自身的魂力湧入了陣眼,他看著空亡身上又多了一道纏繞的銀光,撇嘴道:“行我不多嘴,我說不過你,誰讓你有七張嘴呢”

“……”七鏡突然有種立刻撕爛他嘴的沖動。只奈場合不太允許,故而氣紅了臉。

空亡這一次卻似懶得掙脫了一般,只站在原地望著腳下一座座轟然倒塌的亭臺樓閣,嘲諷道:“幽冥,你所謂的萬念不會只是他們幾個吧?我空亡可沒時間陪你玩,若只是這些鼠輩,我勸你還是趁早跪下來求我,或者空亡我,大人有大量,還可以饒你不……”

他話音未落,卻突覺身上一緊,似有數百道魂力同時纏了過來。他低低笑了兩聲,擡起頭就看到苒帝、澤利爾、骸音,以及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原本打算落荒而逃的冰五冰六與不知是何時出現的女帝瓊妙燃也皆是擡起了手,而自他們體內洶湧而出的魂力匯聚出了一道磅礴之力。

但是空亡瞪著眼睛,依舊笑道:“就這些?還不夠!區區幾百人,又如何能夠阻礙得了我空亡啊!”

下一秒零度冰戎所布的結界驀地在一道爆裂聲中轟然而碎。激起了萬丈風沙的同時,瞬間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月落晨曦”冰羽手中再次結印,而零度冰戎已然裂痕遍布,岌岌可危。他卻將之握進手中,索性用魂力給震碎了幹凈。

隨之他周身魂力全部上湧,驀然間似有一道月光灑落在了他的身上,下一秒一道鑲著金邊的蔚藍色結界以一種毅然決絕之勢轟然落下。

冰永霄驚道:“少主他,他竟親手震碎了自己母國的聖物,而且他……”

“在這個時候也唯有破而後立,或許方還會有一線生機。而能做到這種地步的怕是只有他們了”巫馬焉霓秀發紛飛,瞇著一雙妖艷的眼看著冰羽,亦是滿身滿臉的鮮血與疲憊。

空亡笑道:“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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