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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爐鼎 入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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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爐鼎入局1

很快一旁的碎石在一陣動蕩之後一躍而起將那些被龍弧所破壞的地方全部都補了回去。眨眼間已是恢覆如初。

沐夕走回到冰羽的身旁心虛地抿了抿嘴道:“對不起冰羽,看來我們是下來容易上去難了。怪不得你說沒看到我們來時的痕跡。”而他也並未註意到這些。

冰羽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沐夕又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而他焉能不知冰羽的洞察力之強,既然連這個都能察覺得出,那麽紅魄曾在石室之內留下的痕跡呢?怕是根本難逃他的眼睛吧。

“那個冰羽,我不是有意說謊的,我……我可以解釋的”

只願他還沒分析出那些爪印就是紅魄的。只願他心胸寬廣,大人不記小人過。

沐夕在心裏默念了兩遍,然第三遍還沒念出便見緊盯著他的冰羽一拂衣袖,手起劍落“轟隆”一聲,將他們身前的石壁徹底地給擊得粉碎。緊接著黑著臉道:“不知悔改!”

“……”有那麽一瞬間沐夕突然覺得冰羽他想要拿劍捅的根本不是石壁而是自己。他似乎是將石壁當作自己來洩憤了。

上前追了兩步,沐夕只得觍著臉道:“冰羽,你別這樣,我知道錯了”

冰羽額間的青筋微微跳動著,著實是氣得不輕。而他也無外乎是最討厭被人欺騙,且是身邊的人。

但沐夕每次惹他時又都很會找時候。就比如現在是個人都能看出沐夕他這一身的疲憊,還有極力隱藏的傷皆是因他所受,故而再怒卻也極不好向他發作。

最終冰羽也只從牙縫費力地擠出一句:“沒有一句真話!”便不再搭理他了。

沐夕道:“要不這樣冰羽,我們先記賬,回頭再算好吧。你看這裏想來就是空亡用來誘我們的圈套,恐怕要比魔巖山脈還有骸獸村還要難出,所以我若當真被你打得爬不起來了,遇到危險你還能扔了我不是。背著我跑多不方便。你先消消氣,我認錯,保證再也不騙你了。我們先說剛剛石壁上的那幅畫。裏面的人雖都死相難看,但卻並未露出驚恐之色,且圖上也並未看到屠戮者,可見未必是屠殺。”

長長的甬道內只餘沐夕自顧自地說著。而甬道的兩旁都燃燒著蠟燭,昏黃的燭光氣息溫熱,瑤瑤拽拽,將冰羽的眉眼映照得更加皎白如月,清冷絕塵。

沐夕道:“冰羽你有沒有發現他們每個人的身邊都擺著一些東倒西歪的碗。雖有的是灑落的,但這碗裏的東西對他們來說也應是極其重要的。而碗除了可盛吃食之外還很有可能是藥。所以畫中所畫的應是一場巨大的瘟疫。”

這時二人已走進了一間石室。這石室之內卻有十二尊石像。冰羽站定在一石像旁,打算撕開籠罩在石像上的那層礙眼的黑布,查看裏面的狀況。

“我來”沐夕搶上前,龍弧便應聲而出,瞬間纏上了石像上的黑布將之扯了下來。

這一次並沒有或黑或白的厄再次爬出,只是那黑布被甩在地上還在兀自扭動著。

沐夕用龍弧將它翻來覆去看了看,卻只看到了一張嘴,連眼睛都沒有,不禁無語道:“這布衣鬼不會是通過感知吸附在人身上的吧!不過它既然是因吸食了大量的沈屍而產生的陰靈,那麽這裏難道也有沈屍不成?”

說著他疑惑地擡頭,冰羽卻已是察看完石像,且用千醉將石像剝了皮。

是的,剝了皮。冰羽的力道剛剛好,不傷內裏,卻只將外面的石層幾下劃開,所以完全暴露在他們面前的人連皮都沒有破。

“咦?之前的石像裏可沒有這玩意,是活的還是死的?”沐夕踩著地上的布衣鬼走過去。而他剛剛擡眼的時候也搶著看了一眼未剝皮的石像。

未剝皮石像的雕工有些粗糙,只能大致分辨出是個女子,手中似乎還拿著一個錐子樣的東西試圖往自己的身上紮。

而如今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也是一名女子,臉上還有些石灰,面色蠟黃,身材肥胖,身上的破布衣衫被腐蝕了大半。只不過她拿在手中的並不是錐子,而是一只銀簪子。

“誰好好一個人拿簪子紮自己。好奇怪啊,冰羽。已經沒有氣了。石像的粗糙不是因為雕琢之人手藝笨拙,而是因為保持了最原始的樣貌。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這些人生前就被人擺好姿態然後用石灰活活封死在這裏的?不對,她身上有被紮過的痕跡,簪子上也有血跡。那就是半死不活的時候被封在這裏的。不過……這女子怎麽這麽眼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在哪裏見過呢?”話就在嘴邊,卻一時怎麽也想不起來。

冰羽瞪他一眼,道:“石壁”

沐夕恍然道:“對,剛剛那石壁上有她,她屬實是胖了些,占壁面積大,所以我才會註意到。你看這簪子上的狗尾巴花,都是一樣的。”

冰羽道:“是貓尾紅”

沐夕又仔細看了看那簪子上的花,做得還算精致,看似毛茸茸的,鮮紅色,卻果真形似貓尾而不是狗尾。

他道:“是貓尾紅,是我眼花了。可這貓尾紅很好看嗎?還有女子喜歡這種花?品味挺獨特的。”

誰知他話落,那女子深吸了口氣,驀地就動了起來。頗像被他話刺激到了,滿含著怨氣,舉起簪子便向他刺來。

沐夕退後兩步,笑道:“不是,紮我做什麽,怎麽不紮你自己了?”

他手中龍弧動了動,卻並未直接迎上去,而是閃身到了另一處,龍弧被他拖在地上左敲一下又敲一下。仿佛引誘一般,倒將女子引得時而撲向這時而撲向那,如野猴子一般撲來撲去。

那女子的指甲鋒利無比,沒一會便與地面上留下了道道的劃痕。

冰羽側身道:“看出了什麽?”

沐夕道“聽覺靈敏,看不見也聞不到。體內封著魂魄,還有厄超控著她的行為。雖無神智,卻被留了幾分痛感。還有她的身形雖與石壁上的極為相同,但神態卻是天差地別。可見她很有可能並不是因瘟疫而死的”

他話落龍弧便急轉了方向,向著另十一尊石像而去,沒一會便將它們身上所披的布衣鬼也都全部扯了下來。

冰羽手中的千醉微動,出鞘入鞘間石室內的所有石像也皆露了真容。

沐夕踩著疊在一起的布衣鬼,略一思索屏住了聲息。

而經他這一屏息,石室之內瞬間鴉雀無聲。本是撲到一半的女子面頰也隨之頓僵。她左右轉了轉呆木的腦袋,就保持著半撲的姿態,下一秒突然舉起簪子開始往自己的身上紮。

“噗嗤噗嗤……”之聲頗為詭異。

沐夕默默地去看冰羽,做著口型道:“這次我可沒刺激她”

冰羽不予理睬,但沐夕卻發現他垂在身側的右手指尖竟染了一抹刺眼的紅。細看之下方才發現他嘴角處的血跡尚未抹凈。想來是抹得匆忙,且故意避開了他。

沐夕突然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細細刨開看卻皆是自責。

任何一個人在經過九死一生後都該好好休養才是。而他卻放任冰羽勞心勞力,亂走亂動不說,且還未能阻止他自破封印動用魂力。

這一樁樁一件件若要算起來,不就是要將冰羽往火坑裏推嘛。

原本因冰羽醒來的喜悅皆在這一瞬間被沖淡。沐夕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然冰羽性格如此倔強,他想來想去只能先行勸導,實在不行再用硬的,將他打暈後再扛著走。

“冰羽……”沐夕張了張嘴,然話還未出口,石室之內的另十一尊石像突然也全部動了起來。

而被蛻了石皮的他們內裏皆有人在。他們形態各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細看之下會發現他們與石壁上所繪之人皆可一一對應。

而林林總總,石壁上所繪的人數頗多,沒有一千卻也有八百。

這裏若只有十二尊石像的話,那麽其他的石像想來也都各自分布於這龐大的地下石室之中。

只不過做這種事究竟是為了洩憤還是另有目就不得而知了。

沐夕疲憊地擡著眼,眼眸在那十二個人的臉上轉動著。

而那十一個人雖接收到了空氣,聽到了響動,但沐夕的話收得及時,他們便並未撲向任何一個人,而是都如女子一般自顧自地做起了古怪的動作,卻無不是在用利器往自己的身上招呼。

有人手握著斧頭一下便砍斷了自己的頭顱卻還是在一個勁地砍,樂此不疲。

有人則在往自己的皮肉裏釘釘子,釘子釘進去再拔出來,循環往返。

還有人在口吞巨石……

若非他們是受制於人,此情此景還真像是在打把式賣藝。

沐夕又細細地回想了一下墻壁的背景圖,圖上所繪的房屋建於地下,圖的最上方畫的則是一幅天地合的景象,所以當也是這邑窟城無疑。只不過此邑窟城非彼邑窟城。一個年代久遠,一個則發生了歷史的蛻變。

所以石壁上所畫的是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前的邑窟城。

似想到了什麽,沐夕突然問道:“冰羽,你可記得剛剛的石壁上是否繪有厄?”

而未待回答沐夕就憶了起來。是有的,看一眼時雖會被當成白點不甚在意,但細想之下繪畫之人既然很在意細節,又怎麽會允許自己的畫上有汙點呢。

這時聽到他話語的十二人也都猛地轉動了方向,僵硬著身體一同向他撲了過去。

沐夕一步跳開,順勢將腳下的布衣鬼給帶了起來。一鉤一踢間再加上布衣鬼被他魂力所束縛,便劈頭蓋臉地向那些活死人罩頭落了下去。

沒有了石灰的保護,布衣鬼便全部都吸附在了他們的皮肉之上,將之裹得嚴嚴實實,沒一會兒就將他們僅存的血液也都吸食了去。

做完這一切就聽冰羽清冷著嗓音道:“是閻法丹師”

沐夕轉身跟上,輕笑道:“冰羽你真聰明,我剛想出點眉目來,你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但是你還是不要再動用魂力了好吧。萬一我突然發難再將你的國盾給封了,那可就不好了。”

沐夕的語氣是帶著笑意的,但冰羽自是聽得出來其中的威脅之意,只是這威脅對冰羽來說就如同被羽毛撓了耳朵,當真是感覺不出半分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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