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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相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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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相依1

這時冰羽轉過去看他的父親母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手中千醉並未閑著。手起刀落,殺紅了眼,但還是無法克制全身的顫抖,以及無法接受母親即將逝去的事實。

國已不是國,家也已不再是家。比起痛恨滅國之人,他無比痛恨的卻是自己的無能為力。

冰婉不忍看冰羽,便對冰帝道:“你就不用管我了。我會與我的子民共同存亡。走!”

而她自是知道,她所布之陣對那些沒有實體的陰靈是無效的,而她也看出了冰宵夜身上的傷,傷得不輕。而能讓他拖著這麽重的傷回來的,除了蘇旖寰的死讓他痛苦萬分之外,他定然也是經歷了一場勢均力敵的生死搏鬥。

而無論這場陰謀是誰所布,卻都無疑是想要她冰國覆滅。韋卡勿惡也好,幕後之人也罷,都不想讓他們好過。既然全力以赴皆不能扭轉乾坤,也唯有棄車保帥,待來日或許還有轉機。

想到這,冰婉放緩了語氣。她突然夾進冰帝與韋卡勿惡的戰鬥中,道:“宵夜,你不要命可以,但我們的羽兒絕不能有事你知道嗎?”

她舉手承下了韋卡勿惡發狂的一刀,隨後在冰帝怔楞間,又反手將他給擊了出去。呵斥道:“滾!”

於是冰宵夜便滾了。他出手擒住了正試圖沖上前的冰羽,又將冰黎夾在了腋下,一股氣滾了很遠。風馳電掣一刻都沒停息,更不敢回頭。

冰羽的手臂被他狠狠地桎梏著。但冰羽沒有掙紮,他眼尾處紅得觸目驚心,手中千醉沾滿了血。他們逃了一路,卻也殺了一路。

直到韋卡勿惡追了上來,鬼午揮出便又打了起來。

其餘的血國人一擁而上,將他們圍繞在其中。冰冷的寒氣與刺骨的殺意再次怦然交錯。

血腥遍布,陰雲密布。

很快冰黎卻被一血國人所擒住。那血國人道:“冰帝,你們還要繼續掙紮嗎?”

再掙紮你最疼愛的兒子可就要沒了。

冰帝面色陰沈,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羞辱與惱怒。

這時冰羽擋在他的身前,沈聲道:“父親,帶冰黎走!”

聽到此處,冰帝繃緊的神經卻是陡然一松,笑了,他道:“走?羽兒,冰國都沒了,你讓我走去哪裏?”說著他按上冰羽的手腕,一根金絲驀然纏了上去。

冰羽心中湧上了更加不好的預感。仿佛心中最後的一抹光,也要即將被奪走。

可該來的避無可避。冰帝眼中血絲遍布,海藍色的長發胡亂飛舞,徒然將冰羽一掌擊開,隨後便如瘋子一般,向韋卡勿惡沖了過去。

他連冰黎都顧不得了,只按上自己眉心的冰霜印記,咬牙切齒道:“冰羽,你記住了,你的性命是所有冰藍帝國的人以命換來的。這個擔子你不接也得接,不擔也得擔著。”

喉嚨滾動,冰羽站在寒風之中沒再上前。他道:“冰羽,擔著”

隨之一抹絢麗的藍光與冰羽的眼中怦然爆出,寒冷的氣息鋪天蓋地席卷了整個蒼穹,就連空氣都仿佛被凍結了般,一吸一呼間,刺骨的寒冷刺入骨髓,穿腸破肚,所過之處冰封百裏,寸草不生。

沐夕驀地睜開了眼,低頭看向冰羽,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沈聲道:“你走到今日實屬不易,但我知道冰羽你不是一個能夠輕易放棄的人。所以,醒過來吧”

但冰羽雙眼緊閉,清晰的輪廓刀削般瘦弱,即便清醒過來想來也根本不願再理他。

因為同濟的原因,沐夕感他所感,承他所受,此刻衣衫亦是浸濕,心口灼痛,握著他手腕的手顫抖不止。

而將整個冰藍帝國的擔子全部都壓在他冰羽一個人的身上,並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一個地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卻生不得生,死不得死,當真是要逼瘋他嘛。

想想就有些難以自控。好在沐夕還尚存一絲理智,片刻後及時地收了手,不然只怕他費力給冰羽接好的腕骨又要被捏碎了。

垂下眼簾,沐夕的身子晃動了一下,連日來的精神緊張以及疲憊,將他也折磨得不成樣子。

再加上剛剛的同濟,幾乎將冰羽三分之二的感同身受都渡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卻似有什麽濕漉漉的東西順著眼尾滑落,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這時頭上突然傳來一聲呢喃細語。沐夕又猛地擡起眼,將耳朵湊了過去。就聽冰羽頗為費力地念出了兩個字。沐夕道:“你又夢到什麽了?”說著便又試圖按上冰羽的眉心去探他的夢境。

下一秒手臂卻被截住。冰羽喉嚨滾動,加重了語調道:“不要放肆!”

沐夕突覺心漏了半拍。他有些忐忑地將眼移向冰羽的臉。見他並未醒來,然那只骨骼分明的手卻是正正當當地握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力度不大,但還是使他心驚不已。

沐夕試探性地掙紮了一下,沒掙開,但冰羽握著他手臂的手卻並不灼熱,可見他身上的熱已是在如潮水般退去。

他終於要醒過來了。

想到這沐夕放低了聲音道:“冰羽,你先松手,我不放肆”

這般說完,冰羽當真放開了他。

沐夕松了口氣,又瞅到冰羽身上的血衣還有鬢角處未來得及清理的血漬,徒然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贖罪一下。

於是他起身將冰羽扶起,帶到了泉水之中。溫熱的泉水逐漸漫過了他們的腰,是一種極度的舒適感,仿佛身上的疲憊也在逐漸被驅散著。

沐夕想,冰羽愛幹凈,若能在他醒來前為他沐浴更衣,待他醒來後神清氣爽或許還能跟自己少算一點賬。

這般盤算著,沐夕伸手便去解冰羽的衣帶。解到一半,身子卻是徒然一僵。

似有一道目光正在註視著他,自頭頂而來,冷得有些可怕。聲音未到威壓之氣便已罩頭落下。

不用看,沐夕也知道定然是冰羽提前醒了。但是此刻他這動作卻委實是有些不太雅。想想一個男人去扯另一個男人的衣服,那畫面實在是有些不忍直視。

況且他之前為防冰羽使用魂力還用繩索捆了他的雙手,並將手伸進他的衣衫裏去探他的國盾,雖說事出有因,事急從權,但冰羽當時似乎氣得不輕,若非當真拿他無可奈何,怕是千醉早就加身了。

但退一步是一刀,不退也是一刀。

沐夕定了定神,出奇的手沒抖,咬了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撕拉一聲一把將冰羽身上那染血的袍子給撕開甩飛了出去。

動作行雲流水,大有慷慨赴死的節奏。

然後空氣就凝固了,仿佛喘個氣都能結成冰。

只是沐夕等了很久,卻也沒有等來預想中的一巴掌,正待他忍不住擡頭去看的時候,幽冷過後頭上卻是傳來低沈的聲音。

冰羽卻似重新合上了眼,輕聲道:“隨你……”

溫熱的水汽縈縈繞繞,沐夕全身一僵。腦子有些不太靈光。隨他?隨他什麽?隨他處置?還是隨他放肆?還是……

沐夕心頭突突,後知後覺地擡眼,看到冰羽側著面頰,本是瑩白如玉的耳垂卻微微有些發紅,喉嚨滾動間氣息極其不穩。

“冰羽,我是誰?”沐夕突然問道。

他發覺似乎是有哪裏不對。

若冰羽真的醒過來了,以他嫉惡如仇的脾氣是不可能放任自己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裏的。

而如今他這反應,反而像是還在夢魘之中。

可這次他又夢到了什麽?若還是如冰國被滅的恐怖景象,那就更糟了。可若當真那麽恐怖的話他身上的熱又豈會那麽輕易地褪去。

他究竟夢到了什麽?

將視線又移向冰羽發紅的耳垂,沐夕道:“冰羽,醒過來”

末了又道:“一切都過去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重建冰藍國的,這個擔子我會與你一起擔著。如果你願意,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兄弟”

話音落下,沐夕當真對上了一雙淡藍色的眼,只是那雙眼銳利異常,直冷到骨子裏。

“……”沐夕全身一僵。

就見冰羽瞅著他面無表情道:“上去”

沐夕道:“好”然後就連滾帶爬地上去了。上去之後也沒敢回頭,而是背對著冰羽站了好一會,直到聽到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還有一聲:“過來吧”方才轉過身。

冰羽已是換了一身幹凈的衣服端坐在一處披散著頭發看著他。似乎是在等著他解釋什麽。

石室之內有些幽冷,更是安靜得有些詭異。沐夕也換了一身幹凈的衣服提了口氣走過去道:“冰羽,你別生氣,我知道錯了”不管是什麽,先道歉總是沒錯的。

冰羽微微戚眉,眼中卻似有那麽一瞬的迷霧,而迷霧過後還微微泛著漣漪,須彌道:“錯在哪裏?”

沐夕道:“不該說謊”

冰羽的眸驟然又冷了幾分,道:“說的什麽慌?交代清楚”話罷未待他回答,卻驀地站起身冷眼掃視了一下四周,最後將眼定格在了角落裏的石像上,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千醉。

沐夕的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冰羽,試探性地問道:“交代什麽?”雖是簡單的四個字,但著實是有些面廣了。是要他交代跟血國的關系,還是說交代他為什麽會是紅魄的主人?

不過冰羽好像還不知道他又收了一個兇器。

沐夕下意識地偷瞄了一眼腰間的龍弧。心道,幸好龍弧又化回了一條普通的鏈子,不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罪加一等。可他還是不知道該從哪裏解釋。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根本就解釋不清嘛。

沐夕張了張嘴,正在這時冰羽卻突然一把將他推開,攔在他的身前,厲聲道:“千醉”

然電光石火間冰羽手中的千醉卻只出鞘了半寸,任如何都未能再出鞘一分。冰羽神情微怔,方才發現他體內的魂力竟是被人封了。而突如其來的危險卻已然霎時而至。

冰羽唇色泛白,手指搭上腕間的金絲闕。他的發絲間猶帶著冷香,卻並未後退一步。

沐夕的面色沈了沈,手中龍弧呼嘯而出“砰!”的一聲將那近在咫尺的石像瞬間擊了個粉碎。

為防止碎石崩到冰羽的身上,他亦是於千鈞一發之際將冰羽拽到了身後。

只是再擡頭間,沐夕的眼眸又是驟然一縮。他在來之前自是無暇顧及那麽多,更無心思細查這裏的情況,雖對蒙著一層黑布卷曲在角落裏的石像抱有警惕,但卻也並無精力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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