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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國破滅的真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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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國破滅的真相1

沐夕還記得在茶丘小鎮的時候為聚集五種魂術,他骨骼斷裂也是常有的事。起初爺爺還會幫著接一下,再後來久病成醫便都是自己了。所以對於沐夕來說,接骨已是再熟練不過了。

只是擔心冰羽疼痛難忍會熬不過去,他便從黑泥鰍中掏出夜眠花來放到他的鼻尖讓他徹底地進入了熟睡狀態。

而這一次用了很久。直到感受到冰羽體內的骨骼已全部覆位,沐夕方才停下。

他又閉目打坐恢覆了些許魂力,恢覆之後再去接冰羽的經脈。

就這般反反覆覆地折騰,好在再探向冰羽的脈搏與罩靈時,他的魂力以及傷口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地運轉。沐夕松下一口氣。

只是這口氣卻並未松下太久,冰羽突然從安靜變得躁動不安起來。他睫毛顫抖,雙手緊握,咬著銀牙,衣衫沒一會兒就被汗液浸透了。

“怎麽了?怎麽了?”沐夕一驚。他的眼中還殘留著密密麻麻的血絲,一只手則顫顫巍巍地再次探上了冰羽的額間,緊接著整顆心就跟著又提了起來。

他們到石室中實則已有七日,而冰羽身上的灼熱早在三天前就已褪去,但是此刻手指觸及之處卻猶如火山爆發,似烈日一般滾燙滾燙,反倒比以往還要更為迅猛。

沐夕腦子嗡嗡作響,伸手扯下冰羽眼上的黑布,望著那張蒼白的臉,只覺得整個人都好似被放到案板上用鐵錘碾碎了。好半天卻是一拳砸在了一旁的石壁上,壓抑著從牙縫中擠道:“冰羽,你到底想怎樣?你這樣倒不如一刀一刀地將我淩遲,倒不如用千醉一劍捅死我。這般看著你束手無策……是要讓我生不如死嘛!”

末了沐夕放緩了語氣又喃喃自語道:“……我錯了還不行嘛。都是我的錯,只要你能夠醒過來怎樣都行”

……可是依舊沒有回音。

沐夕深吸了口氣,強作鎮定,從黑泥鰍中掏出鏡魂珠來,將之抵到冰羽的額間,隨之自己亦是將額頭湊了過去,閉上了雙眼。只是這次他沈聲念的並不是百川歸海,而是:“夢魘同濟”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夢能夠魘住冰羽這麽久,且使他如火焚身,直到現在還掙脫不開。

待視野清晰之時,入眼之處卻已是一個宏偉壯觀的宮殿。至於宮殿之內該有的一樣沒少,只不過大多東西都是由寒冰所制,即便是座椅亦是如此。

而座椅之上則坐著六名老者。至於他們的模樣,並不是很清晰。但能夠清楚地看到的卻是一個少年。看似七八歲的樣子,此時此刻正端端正正地跪在他們的身旁,似是在聽他們傳授,卻又似是在挨訓。

至於那少年,沐夕僅看了一眼,便不用再猜。藍發披肩,眸色淡藍,即便是跪卻也能跪出一副阿正不凡的樣子,除了冰羽,再無他人。

這是冰羽的過去毋庸置疑了。看來七鏡手中的每一顆珠子都是一個鏡面,一張面孔,並能夠讓你看到你想看到的東西。且所見所看如珠附體,仿佛是投射在眼前的一段真實場景,並能夠與夢境中的主人感同身受。

“冰羽,這樣的錯誤不該出現在你的身上”一位長老微微開口道。

然而冰羽卻是沒有半分的辯解,只微微頷首道:“是冰羽的錯”

又一位長老道:“你既知錯,三個時辰,你可認”

冰羽垂眸道:“我認”

於是六位長老徒然一同出手,唯見龐大的寒氣瞬間籠罩在了小冰羽的身上,而他所跪的地面上則布滿了堅硬的寒冰,更有噗噗的冰淩拔地而起,瞬間將冰羽簇擁在其中,尖銳的冰淩緊貼著他的每一寸肌膚,使他竟是動不得分毫。仿佛只要他動一下,那些冰淩定會刺破他的衣衫,直紮進肉裏去。

而冰羽究竟是犯了什麽錯,竟罰得這麽重?沐夕正待去查探,這時卻突聽冰羽微微張開有些凍僵的口,問道:“六長老,今日,我可還能回去?”

那最為俊俏的一位老者神情微微一頓,看著冰羽正要開口,卻被另一位老者搶了去。那老者用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搶道:“就今日你的表現,你還想去見冰帝?不覺得丟人現眼嘛!”

“五長老,你們之前說給冰羽七日的時間將青影湖全部凍結成冰,冰羽用了三日”

“是,你是用了三日,但冰面上卻還有水。哪怕是一滴,卻也是你對魂力掌控的失誤”

“冰五,冰帝所下的令是一月一日。這已經是這個月最後一日了,若過了今日,他還要等一個月才能夠見到冰帝與帝後,他畢竟還小,哪有孩子不想家的”

“那青影湖上還有一滴水沒有化,冰六你忘了?”

“你說這話也不臊得慌,想你七八歲的時候別說是青影湖,就連一條小河你都凍不結實,你莫不是也忘了”

“你……他跟我們能一樣嘛,我們定的是七日,他雖然只用了三日,但如此急功近利卻並非什麽好事。日後,若心性不穩,必然會誤了大事。”

“行了,此次罰得不輕。冰羽,三個時辰以後你可自行化了這冰淩,若還有力氣走回去的話,便回去吧!但明日辰時之前必須回來。”

“是!”沐夕看到冰羽的身上已是敷了一層白色的霜,因為感同身受的緣故,他能夠感覺到的是冰羽身上刺骨的寒冷,還有兩條腿似被鐵錐刺穿了般的疼痛。

然而那道小小的身影竟是將腰板挺得筆直,唇線緊抿,隱忍著,沒有哼出一聲來。

其實三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於受罰的人來說,卻每一刻都是煎熬。

“偌大的青影湖,就算盡數凍結成冰,又怎能連一滴水都沒有?這你也能認?”沐夕頭上有了絲絲的冷汗,仿佛身上的每一處傷都被放大了十倍般,牽著心口也跟著疼了起來。

好在七鏡所贈的金珠並沒有讓他跟著一起熬過三個時辰。

沐夕深吸了口氣,畫面一轉,眨眼間冰羽已是化了周身的冰淩,咬著牙從地上站了起來。

只是本是艷陽高照的天空,竟微微黯淡下來,而酉時一過,沒多久便會入夜。

冰羽的背影一步一踉蹌地走著,冰藍色的鬢發緊貼著他面頰。而每走一步都極為艱難。然,他眸中明亮,有的只是倔強與堅韌。

畫面再轉時,冰羽已換了一身幹凈的衣衫。他長衣拽地,掩了身上所有的疲憊與痛楚。向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禮後便站於一旁,揚起一張從未有過的笑臉,喚了一聲:“母親”

與他身前則坐著一位□□,□□相貌嫻靜柔美,著了一身雍容華貴的藏藍色華服,頭上配著碧藍的發簪。只是此刻她端坐在梳妝臺前,已卸了一只琉璃耳墜。而與銅鏡之中,她到冰羽後,眸中的柔和只有那麽一瞬,便被收得沈靜無波。

“母後,今日有些晚了,冰羽好不容易才回來,可不可以跟您一起睡”小心翼翼地看了母親一眼,冰羽微微開口。他微仰著頭,一雙淡藍色的眸子在看向母親時,卻似有星光閃爍,仿佛繁星入海,月明星河。只是隱匿在內心深處的則是忐忑與緊張。

他等了很久。直到那□□啪的一聲將手中的琉璃耳墜拍在了梳妝臺上。

華美的琉璃耳墜被拍得粉碎,如流星般墜了滿地。亦是將他眼中的星河也盡數覆滅。留下的唯有茫然與無措。

□□道:“冰羽,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今後不要再跟我提這麽無理的要求。更不要跟冰帝提。回去,再有一次,就別再來見我了”

冰羽垂下頭道:“是冰羽的錯,母親別動怒,冰羽……這就走”

他說著便從屋內退了出去。天上繁星點點,有那麽一瞬間,他卻陡然覺得,在這偌大的冰藍帝國竟已沒他的容身之地。

都說有母親的孩子像個寶,而他冰羽今日也只不過是想象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窩在母親的懷裏嬉戲打鬧而已。可所有的溫存不知是從何時起,對他來說竟都成了無禮與可望而不可及。

接下來的路,冰羽腳下虛浮,但拐過荷塘,兜兜轉轉,他卻還是走向了帝王殿。雖說天色已暗,但一月之限,他不想放棄,哪怕偷偷看一眼,卻也是想看看他的父親。

只是當他的身影自假山後轉出時卻僵在了原地。巨大的夜明珠下,冰帝並沒有睡下,而是懷中抱著一個孩子在與一女子說笑。那孩子看似也不過比他小兩歲胖乎乎的小手正揪著冰帝的兩只耳朵,瞪著天真無邪的眼,嬉笑道:“哈哈,父親的耳朵像老虎,那麽兇,那麽兇”

聞言,冰帝看向女子道:“旖嬛你看,黎兒又說我兇,你也不管管,我何時對他兇過?”

“誰讓你每天回來都板著一張臉了”與他身旁的女子著了一身火紅的長裙,離冰帝很近,柔軟的身姿近乎快貼在了他的身上。而她容顏艷麗中則帶著一抹的俏皮,就如一團熾熱的火,四面渾然天成的冰雕在她的面前皆是黯然失色。

冰帝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便道:“都是因為那些長老,你看看他們都幹了些什麽事!”

就比如說,用了特殊的手段逼著他跟一個自己不愛的女子承歡,最終不得不娶了她。且還用所謂的大義捆綁他,方才有了冰羽。而這都不是他內心想要的,更成為他最大的不恥。

所以,當他擡起頭看到那抹單薄的身影靜靜地站立在假山前望著他時,他並沒有一個父親看到兒子時的喜悅,有的只是染盡寒冰的眼,還有突如其來的淡漠與疏離。

冰羽走上前,一板一眼,禮數周全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父親”

冰帝看著他道:“這麽晚,你來做什麽?”

冰羽道:“回父親,今日是冰羽每月例行回來請安的日子。只是冰羽犯了錯,受了些罰,便回來得晚些,望父親恕罪。”

冰帝道:“明知這麽晚,就不要再來了”末了又道“你犯了什麽錯?長老們可有重罰?”

聽到重罰二字,冰羽挺直的腰板在微不可察間僵了僵,回道:“是冰羽沒能在長老們規定的時間內讓青影湖凍結成冰,且還急功近利。是冰羽有負長老們的教誨。長老們罰了冰羽三個時辰的冰禁。”

冰帝的眼更為淩厲,沈聲道:“都這麽大了,還心性不穩。罰得還不夠重!若不嚴格要求你對魂力掌控的精準度,你便是再聰慧,又有何用!正所謂失之毫厘,差之千裏。一刻都不能松懈。青影湖適合試煉,如今你用了多久,能做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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