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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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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姬1

她還知道無論在什麽地方,無論身旁的少年怎麽說,怎麽做,他都絕無可能是在開玩笑。即便他有的時候也會皮上一皮,但骨子裏卻是一個極為端正的人。

沐夕微微一怔,他看到姞聆的眼中滿滿的都是對他的信任。而他沐夕竟都從未如此相信過自己。

前方的油燈搖搖晃晃地停了下來。箔金婆將他們帶到了一個更為偏僻的地方。黑漆漆的夜風之中似乎只有他手中的油燈在散發著幽黃色的光芒。泥濘的小路旁堆積著十幾個凸起的大土包,土包前似乎還立著寫有殷紅字跡的墓碑。

箔金婆停了下來,慢慢地轉過了身。

西夂自它的身後也停了下來,見腳下有一根森白的肋骨,擡腳便將它踢得咕嚕嚕直響,低聲抱怨道:“簡直了!小東西,自從遇到了你,就沒有一個陽光明媚的地方嘛!”

沐夕道:“擡頭”

於是西夂本能地仰起臉,似是想從某一處挖掘出那麽一點陽光的存在,但是他看到的卻是在那油燈的襯托下,箔金婆轉過身的臉迅速地幹癟了下去。

西夂有些抓狂。他低聲吼道:“小東西,你讓我跟著她,難道就是為了用她來惡心我嘛!”

他明顯的可以感覺到箔金婆身體裏的血液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從她的體內迅速的抽離。而那黝黑幹癟之物竟一邊走著,身上則一邊發出骨骼斷裂的聲音,並且向著他們張開了沾滿黏稠的口,口中還散發著常年埋在地底的腐臭之味。

而這幹癟醜陋之物就是箔金婆的真實樣貌。

西夂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它真想立刻喚出那根碩大的羽毛來,然後讓這箔金婆在他的眼前迅速地消失,然而這箔金婆身上的液體,碰之卻又極難洗掉。他實在不想背負著那些骯臟的東西還要跟著臭一路。眼看著箔金婆已經快要抓上了他的臉,他正想躲開,身後卻有寒芒一閃而過,潔白的劍刃逼上了箔金婆。

箔金婆被迫退後幾步,黑泥鰍懸在了它的頭頂。但箔金婆的眼睛卻還在咕嚕嚕直轉,它瞅了瞅西夂,又瞅了瞅沐夕,最後將視線定格在了姞聆的身上,舔了舔發黑的舌頭道:“好香的味道,婆婆好久都沒聞到過這麽香的食物了。小姑娘,你過來,過來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它又指向沐夕,繼續道:“一個關於這小子的秘密,怎麽樣?你過來,婆婆好久都沒有見到你這麽有趣的人了,我的口水簡直都要流出來了。”

姞聆自是不願過去,但是身體不知為何竟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兩步。她有些慌,但還是不自覺地問道“你知道沐夕哥哥的什麽秘密?”

未待箔金婆回答,一只手突然自身後伸出,拽住了她。隨之姞聆突覺眼前一暗,竟是一個身影擋在了她的身前。

沐夕道:“別聽,也別好奇。我沒什麽秘密,你若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訴你”說完,懸在箔金婆頭頂的黑泥鰍再次動了起來,噗噗兩聲,便已是在箔金婆的身上刺出十幾刀來。

然而這十幾刀過後,箔金婆幹癟的身上卻只是多出了些許的裂痕。而她卻依舊紋絲未動,就連面上也並未流露出哪怕半點的疼痛。

西夂望著箔金婆,沈著臉道:“小東西,她明顯已是在經久的年月之中失去了神志,怕是早已忘記自己是誰了。而且痛覺也已經退化了,就連吃人似乎也是機械性地在吃,根本連味道都嘗不出來。像她這樣與其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倒不如死了幹凈。小東西,你非要讓她把我們帶到這裏,究竟是什麽意思。你這出手,就不能幹凈利落點,你是在給她撓癢癢嘛?”

他正說著,卻又看到箔金婆再次向他們走了過來,西夂暗罵一聲,咬了咬牙,孤註一擲般,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想要拔出那根羽毛來。然而他手中的羽毛尚未拔出,卻突聽頭頂傳來“咣當”一聲。

西夂一低頭,就看到本是懸在箔金婆頭頂的黑泥鰍竟是掉落在了地上。

箔金婆越過黑泥鰍,口中流著黏稠的黑色液體,一雙渾濁的眼猶如風中殘燭。地面上是她掉落的油燈,微弱的光芒在一點點地黯淡下去。

西夂回頭瞪向沐夕,據他所知沐夕的魂力即便是處於最弱的時候,也不至於連魂器都掌控不了吧。

然而他這一回頭卻是無語到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聽沐夕道:“坐下!”

於是西夂反應了一會,就在箔金婆即將觸到自己時“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他摔得有些慘,背部貼著冰冷的地面,仰著頭十分痛苦地拽著自己的衣裳道:“箔金婆你……成功地把我給醜得……動不了了”說完還象征性地捶了兩下地。

坐在他身後的沐夕與姞聆的眉角皆是抽了抽。

箔金婆的腳步也突然一頓。她似是也感覺到了什麽,十分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並且張開了她那充斥著腐臭氣息的嘴,發出了兩聲類似於狼一般的嚎叫之聲。

頓時,有森然的寒風如巨浪一般自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而寒風之中有一抹模糊的身影由黑暗處緩緩走來。

箔金婆佝僂著腰,有些木訥地轉過了身。周圍的黑暗突然在一瞬間被一道柔和的光線所吞沒。

光線之中一道身影越來越近……

“箔金婆,這麽美味的食物,你豈能獨吞”有甜美的聲音幽幽地傳來。那聲音極其美妙,仿佛帶了一種魔力般,直擊向人心中最柔軟之處,逐漸侵蝕。

話音落下之時,一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現在了一束光的包圍之中。

西夂從地上坐起,挨到沐夕的身旁,問道:“這又是什麽東西?”

沐夕道:“花姬”

西夂有些瞠目結舌道:“我記得箔金婆的原身是妙齡少女,而這花姬應是體魄健壯的……男子”

“男子……”姞聆瞪著一雙琥珀色的雙眸也思索了一下,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緩緩停在箔金婆身前的女子擁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面色桃紅,周身帶著一股奇異的花香。而剛剛所綻放而出的光芒,就是發自於她頭上仿若裝飾一般的花瓣。黃色的花瓣猶如隨意飄落的一般,還逐了露水,將她的臉襯得更加嬌艷欲滴。

西夂與姞聆著實是不敢相信,這麽可愛的女子,她的原身竟然會是個男人!

看清來者之後,箔金婆反而冷笑了笑,帶著陰冷的氣息,尖銳著嗓音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花姬,你怎麽又拿出你這副皮囊來了?難道你忘了,就算你再裝扮,比我美上千倍萬倍,也還是永遠都無法出得了這骸獸村”

聽了箔金婆的話花姬的臉上立刻浮現了兇惡的神色,和她的嬌容搭配起來異常的詭異。但她的那雙眼睛很快地就越過了箔金婆,將之定格在了沐夕等人的身上,隨之嬌笑道:“我裝扮怎麽了,即便我不裝扮,我也是天生麗質。你們別怕,我一定會把你們從這醜婆娘的身上救下來的。”

“呃!……好”沐夕答道。

於是花姬的容顏便更加動人了。她挑釁地又看向箔金婆道:“別說我,整個骸獸村的怪物,至今還沒有幾個能夠活著離開這裏。我這副皮囊怎麽了,它可比你這個老婆子要受歡迎得多”她頭上的花瓣隨著她輕微的抖動而左右搖擺著,柔和得仿佛觸一下便破。

“那我箔金婆今天就毀了你這皮囊,我倒要看看你還拿什麽和我比”箔金婆的面容近乎與扭曲,身子猛一抖動,黏稠的漆黑液體便順著她的腳下向花姬蔓延而去。

“我花姬還怕你不成!”花姬輕擡手臂做了一個揮灑的動作。地面上便立刻浮現出九朵黃色的花朵來。此花長相特別,唯有兩片花瓣,花心擁有似少女般的腰肢,周身散發著黃色的光芒。

“美吧!”瞥了一眼有些呆楞了的沐夕等人,花姬一笑後突然跳起了曼妙的舞步。

她的舞步很是輕盈,腳尖點地,九朵黃花整齊地排列在她的腳邊,白色的紗衣隨風飛舞。此情此景,倒是美得不可方物。

但西夂卻是如遭雷劈,露出滿臉的怪異之色。

沐夕扶著額頭,也有些苦澀。他若不想到這花姬的原身還好,但一想到……簡直無法直視。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身著女裝的男子在你的面前跳舞一樣。而男子卻還偏偏異常的妖嬈。妖嬈也就算了,竟還不時地向你暗送秋波,拋個媚眼。簡直……慘不忍睹。

姞聆還好,可能是身為女子的原因,她竟還看得津津有味。

……可這會不會教壞了她!沐夕在想。

九朵散發著淡黃色光芒的花朵在花姬赤著的雙腳旁跳躍著,而地面上漆黑黏稠的液體也逐漸蔓延而至。

眼看著它即將蔓延到花姬的腳下,卻有清澈的水流突然自九朵花中流淌而出。須彌,亦是如泉水一般洶湧。

那泉水所過之處,黏稠的液體紛紛如被同化了般,也皆變成了泉水。

箔金婆的面容絲毫未變,她冷笑了一聲,擡起手“嘎吱!”一聲,竟是卸掉了自己的一條胳膊,就如掰斷的是一根木棍般,完全沒覺得什麽。

那根幹癟得有如皮包骨般的手臂被他持在手中,逐漸化作了一把黝黑錚亮油汪汪,仿佛從臭水溝裏撈出的一把鐮刀。

鐮刀上還流淌著腥臭的液體。

西夂愕然道:“如此破爛的東西,它還好意思拿出來?小東西,你還不如打我一頓,如此折磨我,就不怕我長針眼之後傳染給你?”

沐夕盤著腿坐在地上,拄了拄下巴道:“揍你的話以後有的是時間。但如果你不介意刨墳的話,我自然也不介意現在就解決了他們。”

西夂:“……我很是介意!那算了,我覺得我還可以忍。”

此時黝黑的鐮刀已於箔金婆的手中掙脫,砍向了花姬。箔金婆斷了的手臂也已滋生出了另一條同樣幹癟黝黑的胳膊。

花姬似吃了一驚。她腳下的九朵花分別圍繞在她的身旁,但與那醜陋的鐮刀碰撞在一起後,竟是接連而碎。而且呼嘯而來的鐮刀目標明確,直指她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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