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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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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很遺憾,五條凜她想從刻晴口中聽到有關深淵狹縫的信息的計劃失敗了,就連嘗試用帝君本人作為切入點去打消刻晴的疑心,都不太行。

……看來有些時候,滿級好感也並非萬能。

不過,刻晴雖然守口如瓶,沒將這方面的信息告訴她,卻直言五條凜的口才不錯,算個可造之材,並表示可以引薦她去七星手底下實習工作,從最基層做起,將她往接班人的方向去培養。

五條凜:啊,這,好感值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呈現了出來。

凜自然是禮貌謝絕了刻晴的好意。

她這些天以來仍然暫居在不蔔廬那邊,偶爾會為白術先生采買些藥材,有時候會幫忙將迷路的七七送回家。眼下,距離請仙儀式的開啟還剩下不少時日,五條凜開始思考自己究竟應該將什麽作為切入點去接觸深淵……興許,她可以去找找謎語人戴因斯雷布?

結果,還沒有等到她主動去尋找深淵,深淵的公主卻已經在一日夜晚,主動尋上了門來。

那天的五條凜正坐在一隅潭水旁,替白術先生采完了琉璃袋之後,她將藥簍放在身側想心事——不知為何,她最近時常察覺到內心空落落的,甚至時常心悸,就仿佛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已經有什麽不可控的事情在發生那般。

可……

事實上,五條凜如今在璃月生活的很好,很習慣,好到甚至讓她覺得,她從出生起就應該是個實打實的璃月人似的。

她白天有時候會陪七七采采藥,有時也會去往生堂還有萬民堂等地見見之前的一些老朋友——在好感度的加持下,她與這幫常駐璃月的小夥伴們很快了熟絡了起來。

行秋贈予了她自己寫的書,外加飛雲商會的打折券;香菱送了她萬民堂的打折券;胡桃依法炮制送她往生堂的打折券,被五條凜扶額無奈收下,但是心裏卻道這個東西她最好還是用不到比較好。

白術先生的身體其實向來不是很好,五條凜也自然明白他與長生進行了契約之後,有時候會選擇將病人的疾病引到他自己的身體上去進行治療——這可不是個辦法,於是她特意挑了白術高燒到躺倒的一日,去餵了他一杯自己“特制”的茶水。

果然堪稱立竿見影,高燒瞬間就退了下來。

並且在白術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情況忽然好轉的事後,聲稱那茶是七七擔心他才泡的,問就是她五條凜什麽也不清楚。

白術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無奈搖頭,倒也沒多去追究她這番拙劣的借口,畢竟七七她的記憶甚至可以類比於金魚的記憶,想來也是無法求證的。他只是在那晚親自下廚,為凜做了一桌豐富的藥膳,不僅滋養身體,甚至味道也實在絕佳。

不止如此,璃月港如今風平浪靜,自從她被鐘離先生納入麾下庇護以後,也時常會在身邊看到那些仙人們的身影。

有借口“散步”為由為她留下一些機關造物和精巧禮物的留雲借風真君,還有表面正經內裏八卦來與她打聽事情的理水疊山真君和削月築陽真君,再還有便是……不定期出沒在她身側一公裏範圍的某個視野比較好的偏僻角落,用一種笨拙的方式無聲地守護著五條凜的魈。

五條凜甚至覺得,還沒等空和派蒙那邊升級之後過來呢,她可能已經和這邊絕大多數的劇情角色乃至大半個璃月港的人都混的超級熟了,熟到如今走在大街上都要被npc們熱情的打聲招呼的程度。

咳,就連北國銀行那邊的門衛遠遠見到她都要非常熱情的喊一聲:“凜小姐要不要進來坐坐啊!公子大人很快就回來了!”

不止如此,若陀龍王的那邊,根據她從說話漏勺的留雲借風真君嘴裏套出來的話,多半是快結束自閉期,想通了就要重新出世了。五條凜完全想不出來如今的璃月還有什麽風險值得她去心悸。

是……海裏那只魔獸奧賽爾麽?

可是,五條凜心想,原著劇情裏根本無需帝君出手,只需凝光她那邊砸了一個群玉閣,再加上諸位千巖軍,三眼五顯仙人,還有旅行者等等眾志成城的努力,最後成功且順利地將其拿了下來,五條凜並不覺得這種能夠化險為夷,甚至能作為成長路途基石程度的危機,足矣讓她心悸。

……一定是有什麽不可控,並且她也在無能為力的事情悄然發生了。

因為擁有著相連的血脈,還有別無二致的眼睛,有些時候,即使身處不同的世界,她也能夠察覺到那種緊密的鏈接。

事實上,五條凜的心中早已經對她最近的心悸有了一個不願直面的猜測。

她擡手握緊了胸口處的衣物,靜靜地望著面前倒映著天上明月的深潭,最後,深深地嘆出了一口氣。

“哥哥……”

潭水之中,少女倩麗的倒影忽然泛起了波瀾,在她的身後忽然籠罩上了一層黑紅色的可疑櫻子,並未等她看清身後那層倒影,五條凜眸光一寒,回過頭毫不猶豫地揪住那身影就開揍。

揍了兩下她就發現這是個眼熟的怪啊,霍,這不是深淵的火使徒麽,之前給她新手期的時候迫害的不輕。

於是五條凜下手下的更狠了,她恨不得當即就搓出一個術士反轉去送他上天,免得夜長夢多。

“等,等等!停一下!別打了。”那鼻青臉腫的火使徒連連告饒:“你這小丫頭怎麽上來就下黑手,多少等我出手了再看要不要出手吧!”

五條凜:“……等到確認你會不會亮血條的那個時候不就太遲了麽?萬一你一個吟誦大招就給我陰下去了呢。”

“那你等我吟誦的時候再打斷也好啊!”這只火使徒的嘴皮子很碎,齜牙咧嘴地捂住頭上被敲出來的大包:“嘖,真是的,太警惕了吧。”

五條凜總覺得這只使徒的畫風有那麽點眼熟。

直到從這只火使徒身後步出的一位少女,確認了她的猜想。

金發的少女,連衣的白裙,還有她頭頂的花朵與羽毛耳飾,特征鮮明。

她的一雙金瞳此刻正寧靜地望著五條凜,而五條凜聽到她喊道:“淵上,停下來,不要與她戰鬥了。”

被稱作淵上的火使徒表情很明顯扭曲了那麽一瞬間。

五條凜盲猜他其實很想為自己鳴冤,他壓根就沒和這個人類小丫頭戰鬥,是這丫頭上來就不聽人話,白給了他一通暴揍。

但是它最後表情扭曲了半天,只從喉嚨裏面恭敬地擠出來了一句:“是,公主殿下”,然後畢恭畢敬地退下了。

五條凜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就這樣非常簡單地與背負著深遠秘密與職責的反主見了面,總覺得有些小激動。

五條凜上上下下觀察著這位少女,似乎只能從眼神與氣勢之間看出與她兄長之間的明確差距,空的眼神還是帶著那麽點單純與清澈愚蠢的,可是熒的眼裏全是歷盡滄桑之後的淡然。

在五條凜觀察熒的同時,熒也同時在觀察她。

“你好,凜小姐。”她開口道:“我想,你已經與我的血親見過了。”

“你是指你的哥哥吧。”五條凜彎了一下唇:“是的,我和空已經見過了,他是一位很棒的夥伴,出色的蒙德榮譽騎士。”

出於自己同樣有一位哥哥的心態,凜還補充了一句:“他很想念你,大概到現在也沒有半分想要放棄重新尋找到你。”

五條凜能發現,熒寧靜寒冷的眼眸忽然之間就變得柔軟了幾分,帶上了少女應有的情緒:“……嗯,我也很想念他。”

但是這縷情感轉瞬即逝,熒很快重新正色,表明了此番特意來見她的來意。

“我記得你。”熒上前一步,她認真地凝望著五條凜的眼睛:“我依稀記得,你是空最為信賴的戰友,你時常站在他的身邊,有些時候,你也會予以我,我們已經認識許久的錯覺……不止如此,你的身邊時常能吸引到很多的同伴,就像鳥兒會被閃閃發光的寶石所吸引。”

熒的描述根本不像是與她的初遇。

這聽起來更像是曾經五條凜在進行游戲時的情形。

五條凜微微怔住,她仿佛緊緊地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滿懷期待和希望的問道:“熒,那麽你知道,我應該怎樣離開這裏麽?”

聽到了五條凜的問題,熒的神色忽然黯淡了幾分。

“事實上,現在我已經知道了,空確實跟我說過,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就需要經過天空島的那一關,需要直面天理維系者。”五條凜繼續追問道:“因為任何外來者和土著都不被允許離開提瓦特,去往外界的世界,是這樣麽?”

“可是我不害怕他們!”五條凜忽然挺直了腰身,她搖了搖頭:“即使是直面天理維系者……不,直面天理也完全沒關系,我想要離開。”

她的內心告訴她,她不能繼續在這裏停留了。

悟遇到了危險,哥哥遇到了危險。

即使她明白她原本的世界是那樣的殘酷,她即使回到了那裏,拖著一副病痛纏身的軀體,也不知道究竟能做到多少,可她仍然想要回去。

這個世界是這樣的美好呀。

風神親手為她奏響了天空的樂章,巖王帝君將她環入懷中,她被仙人庇護,她甚至被其中幾位愚人眾的執行官偏愛,她擁有著健康的身體,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跳躍。

可她還是想要回去。

五條凜根本無法說服自己,心安理得地繼續去停留在這裏,停留在這個無限美好的世界,將哥哥還有曾經的一切全部拋在那邊。

熒沒有回答五條凜的話語,可是從她的表情之後,她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五條凜會開口說出這些。

不過旁邊的淵上,卻代替熒開了口,去回應此刻的五條凜。

他用那種半開玩笑地語氣,如此詢問道:“餵,那邊拳頭揍人很疼的眼熟的小家夥,也許,我是說或許,接下來我們想要表達的信息可能會有些瘋狂,你能做好不受震驚的準備麽?”

“這是當然。”五條凜點頭。

她連死亡都經歷過一次了,她覺得對一切的接受程度都相當良好。

“好吧。”淵上又道:“事實上,公主殿下早就已經看出了你的煩惱——她明白,你想從這裏離開,這也是她今日會出現在你的面前的真實緣故。”

“這個世界對於你而言,似乎要靠著開上帝視角去看,不論是那邊一公裏遠的丘丘人還是我,甚至你面前的公主殿下,對於你而言,都並沒有給你真實存在的感觸,是這樣麽?”

五條凜:“……”

雖然這並非直白的推斷,但是五條凜能夠看出來,熒似乎發現了自己與提瓦特大陸之間,究竟存在怎樣的關聯。

沒錯,直至現在,她都未能完全接受自己在提瓦特大陸的全新身份,全新的健康的還挺有點童話意味的身體。她雖然能游走在每個角色之間,與大家那樣迅速的熟悉起來,卻追根究底,並未對這裏產生很多的“歸屬感”。

“如若要去總結的話……”熒伸出掌心,向前一步,在五條凜微微嚇了一跳之時,她輕輕地拍了拍凜的腦袋,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這裏對於你而言,簡直就像游戲一樣。”

五條凜的嘴巴張張合合,她不知道要怎樣回答熒此刻的言語,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將真相直接告訴她……是這樣的,她認識提瓦特大陸的所有人,所靠的確實是游戲。

可雖是游戲,在她真正置身在其中時,與大家建立起的羈絆,也是十分真實的。

“那麽,就試著將這裏真正地當作游戲吧。”熒忽然笑了,她的笑容像是放下了什麽沈重的負擔,終於純粹了很多:“去吧,盡可能地運用你最喜歡的辦法,在這裏大鬧一場,用你所想的方式去通關,去改變一切你不想發生的事情。”

“一切你想做,卻在曾經沒有辦法做的事情,都可以放開雙手去做。”熒擡起頭,她指向了天空:“我想,等到那個時候,也許就會出現某層轉機,去幫你回歸到屬於自己的世界了。”

五條凜雖然沒有太明白熒這會兒的意思,但是她已經切實地了解到了能夠回到自己世界的辦法。

就是按照熒的話……試著去速通提瓦特?

於是她激動地俯沖上前,將面前金發白裙的少女擁入懷中——她的身高倒是和熒差不了太多,她用自己的臉頰貼緊少女的面龐,激動地蹭蹭加道謝:“謝謝你!熒!”

再十分開心地將她抱起來轉了個圈圈,在這之後,五條凜才馬不停蹄的離開了。

——那她可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了,五條凜心想。

自從被五條凜擁入懷中的那一刻起,熒便已經臉頰爆紅,根本沒想著去反抗,直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熒此刻的面頰卻仍然在發燙。

“……公主殿下。”淵上在一旁問道:“所以這個結果對於我們來說,算好麽?”

熒終於將目送那孩子遠去的視線收了回來,她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

“也許現在還未到那個時候。”她開口說道:“凜……還有很多很多,未盡的事情沒有完成。”

“我尊重她的選擇,直至她完成這一切。”

“……畢竟她曾經在生命燃盡前,就已經陪伴與熱愛著這個世界。”

——

今日的璃月並不安寧。

先是盤踞在伏龍樹下的若陀龍王被五條凜強制喚醒。

滿腔起床氣地醒了過來,結果又見到了那天那個瘟神一般的小丫頭。

張嘴欲罵的臺詞瞬間就收了回去,若陀轉了個身,用屁股對著她,決心了這次絕對不能過多的理會她,否則,天知道她又會作出什麽膽大包天之事。

“若陀,若陀若陀——若陀叔叔?若陀大伯?若陀爺爺?”五條凜擡起雙手對著若陀就是一陣奪命連環戳,戳到它嗷地一聲暴躁地問道:“幹什麽!”

“不幹什麽。”五條凜收回了她的雙手:“您能不能看我幫你消除了磨損困擾的份上……”

“和摩拉克斯和解是麽?”若陀龍王聞言用半邊鼻孔出了口氣,語氣非常蹭的累,它呵了一聲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將我關在這裏這麽久,我們的事情又豈是三言兩語便能和解完畢的?”

“……不找他算賬已是好事,呵,和解?絕無可能!”

“哎呀,說什麽呢。”五條凜鉆到它面前:“不是這個,就是麻煩你在最近呢,多觀察一下璃月境內土地的安危,這邊很多巖龍蜥都是若陀的眷屬,我知道你肯定做得到的。”

哦,原來只是這點小事,不是硬要拉著他和摩拉克斯和解啊,那沒啥事了。

若陀龍王剛想順著她的話茬開口同意,忽然反應過來好像有哪裏不大對勁。

啊,不對啊。

他曾經不是以血為誓言,誓要與整個璃月大地的生靈不死不休麽?同意了她要給璃月當保安又是個什麽鬼?

“好嘞若陀先生,這邊就當您默認了哈。”五條凜目的達成,她從山洞咻咻竄出,發現這邊的封印已經全都不在了。

嗯,看來磨損解除了以後,鐘離幫他把封印也全解除了,只是暫時還沒想通,沒出來,需要多多的話療。

“小丫頭!”若陀龍王後知後覺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只聽他氣咻咻道:“沒記錯的話,鎮守璃月應該是摩拉克斯這位神明應該盡到的職責才對吧……”

五條凜邊跑邊回頭:“鐘離先生不行!鐘離先生我要暫時借走一段時間!”

若陀龍王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當場就險些緊跟著她追出來要問問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嘛,五條凜想的十分簡單啊。

不借走帝君,她要怎麽速通提瓦特呢?

她這會兒已經完全將熒的話奉為了法則,那便是,將這一切都當成“游戲”,去放開手大膽地去做,盡可能地去完成她曾經不敢想的某些事情。

鐘離聽到了五條凜的“旅行”邀請之後,雖為這孩子跳躍的思維感到震驚,卻在聽到若陀已經承諾了願意守衛璃月一段時間之後,神色緩和了幾分,回答道:“既然如此,我便在凜去往下一個國度時,與你同行。”

此刻,五條凜的眼神閃閃發光,鐘離忽然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

於是他多嘴問了一句:“那麽,什麽時候動身前往下一個國度?”

“就現在!”

鐘離:“……?”

離開璃月港之前,超光速告完別以後,五條凜順帶還去了一趟北國銀行,等到她出門的時候,手上還多了一個一人大小的麻袋。

鐘離:“如果沒有預料錯的話,這裏面,應該是個人?”

五條凜:“鐘離先生您預料錯了,這裏面其實裝著一個璃月未來的大麻煩,我現在把您帶走了,肯定也要把大麻煩也帶走,等您回去了再放回去。”

鐘離:“……??”

這孩子,這話怎麽聽的如此不對勁呢?

就這樣,五條凜她帶著帝君一起速通稻妻的船只,在今時今日,順利揚帆起航!

等到達達利亞幽幽醒來之時,他發現天上是藍天白雲,四周是甲板和一望無垠的大海,還有一個站在他身邊嘎嘎正在敲他腦門的海鷗,見他醒了,撲棱撲棱翅膀飛帷桿上。

達達利亞:“……這,這裏是那裏?”

他不是前一秒還在璃月那邊細心地完成工作麽?

一旁的五條凜蠻認真地回答他:“額,我的賊船?”

達達利亞:“……!”

——

二日之後,稻妻主城。

在“眼狩令”下達之後,有不少堅守初心,不願願望與神之眼一同被奪走的武士,決心對抗強權,向九條裟羅發起禦前決鬥。

而這次的禦前決鬥,許是本著挫滅反抗者浪潮的心態,將賭註設置的尤為狠厲。

那便是……雷電將軍將在最後一刻,對禦前決鬥中的敗者,使用她的無想一刀,將他當場處決。

甚至,除去了稻妻的民眾之外,這場決鬥,還特意請來了社奉行,天領奉行,還有勘定奉行的使者或是掌權人,一同作為見證者。

此時,楓原萬葉正緊張地望著臺上自己的友人,很明顯,他在九條裟羅的劍術之中節節敗退,已然落於下風。

周圍全都是圍觀的群眾,將軍的腳步也逐漸近了,仿佛已經預判到了友人最後的結局那般,楓原萬葉已然握緊了雙拳。

他的摯友做出了他的抉擇,楓原萬葉心想,那麽,他也許應該作出自己的抉擇。

只見雷電將軍已經作勢拔刀,就在眾人皆為擂臺上傷痕累累地倒下的那位武士小哥而倒吸了一口涼氣之時,只聽一聲高喊傳上擂臺:“稍微等等——刀下留人啊啊啊!”

這一聲少女的制止打破了緊張的氛圍,也仿佛打破了死局。

周圍的人全都在竊竊私語,議論紛紛,有人覺得這個狂奔上擂臺試圖阻止將軍的少女實在是不成體統——她穿著的衣服不似稻妻傳統服飾,連衣紗制半裙,看著像須彌的常用材料又融合了璃月的形制,是前衛大膽的設計,且一看就是個外鄉人。

“此等沒有身份背景的外鄉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粗鄙至極,膽敢闖進禦前決鬥的場合,將軍已經有了十足的理由,將她斬於刀劍之下!”

九條裟羅的養父九條孝行,也是掌管著天領奉行的族長,在此刻罵罵咧咧地怒罵道。

“哦?”另一邊,社奉行的神裏家家主,聞言卻是彎起眼眸淡然一笑:“我倒是覺得,她是個勇敢的少女。”

“怎麽?神裏家的家主,你是在對將軍接下來的舉措有所質疑麽?”

“那自然要看將軍的意願。”神裏綾人彎起眼眸,唇角一縷淚痣笑得勾人:“想必,將軍並非是那非不分,惡意決策之人。”

“你!”意識到果然被內涵的九條孝行,此刻張口就要開罵。

不過此刻,出乎眾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擂臺上的雷電將軍卻是停下了她拔刀的動作,她放下雙手,微微斂起雙眸,上上下下環顧打量著面前的少女。

“你是誰?”

雷電將軍這般詢問她道。

雖然此刻將軍的聲音依舊如同機器那般毫無波瀾,可五條凜明白,雷電影此刻也大概率正在透過這雙眼睛,在一心凈土之中打量著她。

於是五條凜笑了笑,非常巧妙地回答道:“將軍,我是來幫助稻妻,幫助你的人。”

雷電將軍望著面前的這雙璀璨但溫和的眼睛,卻再也無法進行拔刀的動作。

看臺之上,神裏綾人輕輕品了一口茶水,對身側下巴都快掉下來的九條孝行笑吟吟地說道:“你看,確實如此吧?”

“這,這也是因為將軍看在她的性別與年紀的份上,如此網開一面,饒過了她的一條性命罷了!”那九條孝行此刻仍然在罵罵咧咧:“和裟羅那孩子決鬥的武士小子,是絕對留不住那條命了,你走著瞧便是。”

神裏綾人含著笑點著頭,只是他的目光此刻並未從膽敢攔在雷電將面前的那少女面龐上移開過。

只見她擡起手——輕輕扯了扯雷電將軍的衣擺,那實在又是個膽大包天的舉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膽敢對將軍這樣做,除非嫌棄命活的太長。

“將軍。”五條凜壓低聲音,用只有她們能聽見的分貝輕輕的喊:“影。”

“如果我有更好的方式能夠解決這一切,而無需施行眼狩令,讓子民流血,站在他們的對立面……你能夠相信我麽?”

“……理由?”

雖然情感上已經動容,可此刻的雷電影,依然沒有那樣容易就相信面前少女的話語,言語於她而言,並沒有那樣容易就將她說服。

“我尋了一位很合適的人,來教給你治國的方法,和解決當前困境的方式。”

“……誰?”

“摩拉克斯先生。”

“你帶來了巖之魔神的治國策,為了幫助稻妻?”雷電影的神色果然松動了更多,並且很明顯地,已經在為之動容。

“不。”五條凜輕輕搖了搖頭,少女眉眼彎彎地回過頭,望向了某個方向:“我把摩拉克斯先生從璃月帶過來了,專程教導您。”

雷電影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

擂臺上,只見雷電將軍牽起了少女伸過來的手,並且吩咐了還僵立著的九條裟羅:“帶你身側的武士去療傷。”

雷電影握著五條凜的手帶著她離開了,一邊走還一邊問:“你不必喊我將軍,喚我影便是。”

“所以,你叫什麽名字?”

九條裟羅原本還在不忍裁決這般有潛力的對手的性命,聞言卻是“欸?”了一聲,半晌未能緩過神來。

看臺上,不僅沒等到將軍的無想一刀,反而等到了將軍對外鄉人偏袒有加這個結果,九條孝行的下巴再度掉了下來。

神裏綾人則是將少女的口型遙遙地看在眼裏。

他耐心地重覆了一遍她的自我介紹:“……凜?”

——

彼時,空哥還在璃月艱難的開荒。

不知道怎麽回事,璃月這個國家明明看起來地大物博的,就連巖之魔神都有個另外的敬稱叫貴金之神,神名裏面還有個摩拉,就連世間所有的摩拉全都是他捏的,結果他在遺跡裏面翻來覆去,壓根就沒有多少寶藏,實在是讓人好生失望。

不過,就在同時,他在璃月這邊刊登出來描述其他國家發生的大事的報刊上,發現了再熟悉不過的面龐。

“嗯,稻妻廢除了鎖國令還有眼狩令,同時稻妻與璃月建立了友好外交關系……凜?!她怎麽會在這裏?在稻妻的神明旁邊?”

派蒙:“我想,凜可能速度比你更快一點?她可能想去其他國家探聽到她哥哥的消息,所以暫時沒有留在璃月等你了?”

空:好有道理。

這才剛過幾天,在空剛剛開始探索璃月港的時候,他又看到了璃月刊登的有關須彌消息的報刊,並且再度看到了眼熟的身影。

這下沒在大誇特誇了,而是重點描述了這位少女是如何一巴掌拍碎了教令院外加打爆了大賢者的累累罪行。

最後話鋒一轉,變成了大賢者膽敢囚禁神明,神秘少女勇敢搭救,來了個瞬間逆轉風評。

這報刊編輯是有點潛力的,用欲揚先抑的方式把人設狠狠立住了。

空:等,等會。

派蒙還在那邊大誇特誇,眉飛色舞地感慨凜醬多厲害,空卻結結巴巴了半天,他一方面是確實發自內心的,由衷地為了凜而喜悅,另一方面卻是……

總,總覺得這些事情是他應該做的啊?為什麽會突然油然而生一股心虛之意呢?

——

在速通完了稻妻之後,五條凜接下來按照順序最想幹的事情是什麽呢?

當然是砍翻膽敢囚禁納西妲,迫害了小草神這麽久的那幫可惡教令院啊!

她才不知道這段時間大賢者有沒有和多托雷那貨雙雙勾結上,但是來一個她砍一個,有兩個她砍一雙,她早就已經最好了覺悟了,沒錯就是這個戰鬥爽!

感謝熒的提醒,五條凜終於在這個世界徹底大展拳腳,解放了天性,她恨不得在短期之內先將自己一切所能做的事情給統統做好,將一切她的力量所能觸及的意難平給修補好。

鐘離先生原先說好了只陪她速通一個璃月,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還是跟著她一同去了須彌,五條凜盲猜是對孩子的放心不下,咳。

同時陪著她去往須彌的,還多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角色。

“混,混賬!”被炸飛的大賢者翻滾出了教令院大門,此時此刻,他的神情幾乎趨近扭曲,他罵道:“你以為你傷害的是什麽人?是可以徒手創造神明的存在!你會為了你愚蠢的做法付出代價,一定,一定!”

五條凜還想繼續把他送上天,給他幾個大驚喜呢,可她聽到這話,那較勁的小心態瞬間就壓不住了,她冷哼一聲,雙手環胸:“你以為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又是誰?”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背靠著貴金之神摩拉克斯,還有雷電之神巴爾澤布的,被神明眷顧的美少女——”

鐘離在她身後默默扶額。

雷電影倒是早就已經習慣了五條凜的這一點,神色如常地比劃道:“需要我直接將這裏劈碎麽?”

無想的一刀順手的事。

大賢者擡起頭,目呲欲裂,卻似乎已經清楚了面前的少女究竟背靠何方,他的牙齒戰栗了半天,像是意識到了他們數百年來囚禁神明的行為,總算要付出了代價。

五條凜決定先去接出小草神,她順便將下一個目標放在了楓丹。

事實上,除了納西妲以外,七國之內,還有很多事情她都能夠做到,譬如被多托雷抓去研究的孩子們,被世界所遺忘的大慈樹王……

盡可能的,不留下任何的遺憾,不是麽?

五條凜又想起了熒真摯的話語。

“將它看作一個游戲,去大展身手,應對它,解決它,通關它。”

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將提瓦特當作一場游戲,也不能夠將自己這段時間以來認識的大家當作游戲之中的角色。

能在重生之後榮幸地得到與大家見面,甚至成為朋友的機會,能獲得神明的偏愛與青睞,她其實真的真的十分幸福。

可就在她步入羈押納西妲的房間的同時,異變陡生。

鐘離大概是第一個率先反應過來的,他驟然沖上前,在那道攻擊砸下來之前,一把護住了五條凜,而幾乎是在他將凜帶離那層空地的一瞬間,周邊的建築物悉數瓦解。

與此同時,雷電影已經拔刀出鞘,與那仿佛憑空出現的“天理維系者”,暫時戰在了一起。

懸浮在虛空中的納西妲睜開眼,她順著身側瓦解的建築物,一並掙脫了桎梏,她望向了那邊被巖神護在懷中的少女,她的聲音輕盈地好似羽毛一般,堅定地飄向了五條凜的耳畔。

“凜,之後的一切,要多加小心!”

——欸,納西妲她認識自己麽?

——身為智慧之神,會比其他神明了解更多事情,倒也正常,可惜她現在好像已經沒有機會與納西妲交流更多了。

納西妲讓她一切小心,到底是在讓她小心什麽呢?眼皮好沈重,要再次閉上了,這種即將墜入黑暗,被無形的手拖拽住深淵的熟悉感覺,和曾經的死亡,有些相同,卻又有不同。

五條凜努力地睜開眼睛,她拼命地向面前的鐘離伸出手——卻只握了道空。

她拼命地咳嗽著,一面咳嗽一面擡起手來,熟悉的疼痛感從四面八方侵蝕而來,幾乎在此刻就此將她淹沒。

面前並沒有黑發金瞳的高大神明,有的只有一道古樸灰暗的天花板,這天花板的紋路她都早已經眼熟。

嘴裏發苦的藥味讓五條凜咳嗽到驚天動地,她擡起手,一面逼迫自己盡快去熟悉那陣劇痛感,一面顫顫巍巍地試圖起身。

——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的無力,雙足用來作為支撐,觸及地面時,便會傳來強烈的刺痛感。

五條凜擡起手抓起自己垂落的一縷銀色鬢發用力看著,像是恨不得將它盯出一道窟窿來。

她半跪在床鋪上,大口大口喘息著,後背都被疼到滲出的冷汗浸透了,可她的內心卻浮現出了一道讓她欣喜的猜測。

下一個瞬間,房間紙門被刷的一聲拉開,那開門的力道實在太大,幾乎將正扇門都掀翻了過去。

五條凜擡起眼。

年少時的兄長正站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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