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

昨夜撫琴解悶，後來竟枕琴而眠。琴靈有心，托著她的腦袋才不至於印上弦痕。半夜好眠，猶自困沌。

隨即起身行至桌案，思索後留下一個“離”字，便出門下了山。

下山前她在清泉旁蹲下，靜心控意，竟覺出一絲讓她心生疑惑的妖氣。鏗爾背地裏做了什麽？昨天的反應也是，古怪難明。

罷了，還是先去原來歇過腳的酒館起，到時再跟他周旋。

她覺得店主人的話有些問題。於是來到山腳，再沿溪行三十丈，一落瓦房現。走近些，能看見廳堂裏人不多。房子不過一層而已，所以後面還有一繞小屋，專供寢居。

堂內管夥食。一進去就有人招呼詢問吃什麽。

“主人家。”她走過去，目視對方。

“嗯？客官瞧著熟悉，是不是前日的那個姑娘？”他微笑道，“看你進了山，感覺如何？”

“嗯，尚可。”她回完話，選中一個心儀的位置便坐下。

“主人家知道兩年前山上有何動靜？”

他撓著頭，道：“這個嘛……”

“我聽說兩年前山上最後一只狐妖消失不見，因由青鸞子解決。”

他面色如常，聞言雲：“我勸姑娘不必再打聽這事。”

“怎麽。”

“青鸞山上沒有狐妖，從未有過。”

“你呢，你可是親眼見過。”她語氣肯定。

“南學士。”

她用唇語說這三字。

彼時店主人還是不驚不乍，姿態平穩，回應道：“既然如此，姑娘是否客居小店，照顧點生意？”

她聞言一笑，說：“主人家招待若是周到真誠，我哪有不同意的理？”

“那便是答應了。請。”店主人領路向外走，至一獨立小屋。不同別屋，它地處偏僻，似是獨立於一方，孤老伶仃。

“客房。”他隨意指示，簡略說明。

“多謝。”

她看他掏出一面普通小鏡，對她說：“贈品。”

這時，她才露出些頑皮本性。接過鏡子後左右手耍雜戲似的拋來拋去，面上笑個不停。

店主人不理會她，轉身走了。

“哼！”

夜裏去館堂食用點心，將要吃完，忽聞一股熟悉至極的氣息。她心跳驟急，跟著不安起來。

他可千萬別是，省的打亂原擬計劃。

不巧，一個男子過來坐在她對面，正是鏗爾。

“好吃麽？”他這麽問。

“你也嘗嘗？”她頗有些忿恨。為什麽？他又想做什麽？

對於她不友善的態度，鏗爾不甚在意。他雙手相合，四息後一掌收回，另一掌掌心向上朝她面前伸去。

“涼竹糕。你靈力尚不穩定，先吃些我做的藥糕調理一段時日。”

“也就是說，你要和我共同相處一段時間？”

“不錯。”

他滿意地點頭，對她的理解很是讚同。

她驚呆了，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真該早日解決掉。可惜，實力比不過。

“不吃的話，我會一直跟著你。本來啊，只需看你調理完後便離去，現在……”

“停，我答應。”

再讓他講下去，她怕是沒法將計劃進行下去。她還等著南學士的答覆！

現在，她正用眼刀盯著鏗爾收拾床鋪。

小屋有一個主臥和一個外室，今夜她必然占據主臥，而他只能去外室。

她坐在外室的一個椅子上，渾身警惕。

“你這樣，我還是在外面隨處應對一夜便罷了。”他停止收拾，嘆一氣。

“不必，危機必安。”她收回眼刀，以手輕掩疲累的眼睛。

他聽此展顏懷笑道：“那我貼你緊些，不就最是安全。”

這回她不發一言，直接開門走人，留他一個在那兒笑呵呵。

果真是，冤家對頭。

鏗爾緩緩坐上榻沿，寬衣準備入眠。

她把桌案上南學士贈的一面小鏡翻個面，鏡面朝自己，距離稍近。

觸碰鏡面被其吸走少許靈力，或是達到觸發條件，鏡子懸空上浮，停至她眼前二指寬位置。內有聲音傳出：

“姑娘，魂離肉身可入鏡。”

她輕念一句：“明白。”

“姑娘動作倒是有些遲了，叫我好等。”南學士換了身行頭，身上配有人界修士常帶的劍。一身清逸，叫人心情暢快。

入鏡後魂魄還以肉身模樣為形。

“你這是主動承認自己的身份了？”她問。

他聽完仰面大笑，道：“不說這個，姑娘你怎麽成了個純靈體？”

“嗯？難道我先前是靈、妖兩道的混合體不成。”她感到疑惑，深覺可能真是如此。

“我自認為道行造詣不深，無法確認。但你身上的經脈的確被改動過，可惜魂魄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被他人篡改，除非魂主同意。這也是為何之前我不殺你。因為，當時你並非是純妖。自然沒有純妖歷代遺傳的食人習性，可判定無害。我沒有理由殺你。”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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