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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義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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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義絕

程墨見他來勢洶洶,心頭猛跳,連連後退,與此同時,她從發間拔出一根簪子,指著蕭灼冷喝一聲。

“站住,你別過來!”

蕭灼一眼就認出了她手中捏著的是他親手雕刻的木簪子,她以木簪與他對峙。

蕭灼停下了腳步,目光受傷的看著程墨。

他的眼神讓程墨心頭燙了一瞬,下一刻她別過眼去,語氣冷漠道:“蕭灼,無論你做什麽,都改變不了你就是肅王之子這個事實。我與你之間有跨越不了的鴻溝,這輩子再無可能,還請你往後與我保持距離。”

“程墨,你讓我與你保持距離?”蕭灼雙眸猩紅,死死的盯著程墨:“休想!”

這輩子都休想讓他遠離她!

“堂堂首輔大人,肅王府的世子爺,這京城世家世家小姐,你換個人去糾纏吧,算我求你!”程墨眼一轉,淚水奪眶而出。

說著,程墨轉身回房,迅速關上了房門。

程墨抵著房門,聽著外頭蕭灼的腳步聲走近,他隔著房門站定,語氣篤定道:“程墨,我的出生由不得我去選擇,可我能選擇自己到底是誰。

你不願我是肅王之子,巧了,我更不願是他兒子。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我是肅王之子,皆因我已與他恩斷義絕,分府而居。”

程墨隔著門,緩緩側首:“你說的是真的?”

“斷無虛言,程墨,他非仁父,是害我娘親的仇人,我與他亦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門外的蕭灼伸手輕觸門上透出的身影,一字一句道:“在這世上,我已無親人,除了你,我再無可留戀之人。”

程墨捂著自己的嘴巴,緩緩落淚。

房門內久久沒有動靜,門外的蕭灼逐漸暗淡了目光。

許久,程墨才開了房門,門外已無蕭灼的身影,程墨頹然蹲在身來,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泣不成聲。

……

翌日,程墨起了一個大早,帶著一食盒早點去了京都大牢。

餘武小心翼翼帶著程墨入了大牢。

“姑娘你今日可別呆太久了,近來牢裏關了個大人物,大理寺的官員時常前來拿人,若是看到你在這……”

餘武欲言又止,若非這些年與程墨也算相識一場,拿了她不少好處,他也不想冒著危險放人進來。

程墨了然點頭:“我明白,你放心。”

餘武將程墨送入大牢,自己則拎著程墨給的早點和一錠銀子離去。

程墨來到牢房的時候,老丞相正舉著一本書在牢房中踱步看書,他的神情自若,再正常不過。

“爹。”程墨走近牢房,輕聲喊道。

老丞相手一顫,忙不疊地丟開書本,回頭對上程墨似笑非笑的眼神,老丞相咧開嘴:“嘿嘿。”

程墨將食盒放在一旁,將裏面的早點一份一份端出來遞進牢房,在老丞相走近,正準備抓起碗裏吃食時,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二人面面相覷,四目相對。

程墨認真道:“爹,這麽多年了,您是真瘋還是假瘋,沒人比我更清楚。今日四下無人,我想跟爹好好說說話。”

說完,她將竹箸塞到老丞相手中:“爹以前總說吃有吃相,眼下就好好吃頓飯吧。”

老丞相聞言握住竹箸的正了正,面無表情地夾起一個小包子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程墨見其沒有再如以前那般哄搶,不由嘆了一口氣:“爹,這些年難為你了。”

老丞相沒有擡頭,嘴裏繼續吃著早膳。

程墨習慣了二人這樣的相處模式,她如之前一般將近來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只除了枯荷欺負她那一段。

“爹,如今我也不知該如何辦?”

老丞相擡頭,伸手來輕輕撫了撫她的腦袋:“難怪你非要在此時揭穿為父,卻原來是為情所困。”

程墨蹙眉:“爹,你說什麽呢?我分明在說的是蕭灼對我的隱瞞,還有枯荷是個人面獸心!”

“非是爹在替他說話,爹以為蕭灼不是刻意欺瞞你,他不說有他的道理。

顏兒,這世上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雖是講求一個坦誠,可你不能讓對方事無巨細都與你說個明白。

是人就有秘密,你的秘密又何曾都讓他知曉?”

老丞相說完又繼續低頭吃東西。

程墨微微怔然,是啊,她的秘密一籮筐,現在卻因為蕭灼對她身世的隱瞞就生他的氣,與他恩斷義絕……

“爹,你是說我做錯了?可他是肅王之子,我不找他報仇都算對不起兄長他們了,我還如何與他相處?”

老丞相突然用竹箸後端敲打她的腦袋:“你還是罪臣之女,他可有因此嫌棄於你?”

“爹,那不一樣!”程墨說完縮了縮腦袋,她可不想再被打了。

老丞相道:“有何不一樣?爹在世人眼中也是個惡貫滿盈的罪臣,你是我的女兒,又是朝廷欽犯。他爹卻是世人眼中英明神武的肅王,蕭灼是個佞臣,可在你看來,蕭灼他當真是個佞臣?”

“他自然不是。”自重逢以來,程墨從未見他做過什麽對百姓不利的事,他的殺伐果決和殘酷只針對朝堂中不作為的官員,站在他的立場,程墨覺得他做的那些並沒有錯。

“顏兒,你心中既已明白,該如何做,你自己必然也清楚。”

程墨很是糾結,眉毛打成了一個結:“爹,他可是肅王之子啊,為何您一點都不恨他!反而還這般勸我?難不成你收了他什麽好處?”

老丞相手一頓,輕咳一聲:“冤有頭債有主,爹只是不想讓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再說那枯荷,你想要對付他,爹倒是有個主意。”

程墨頓時眼一亮:“爹,您說。”

“從前爹見你在荷燈尚有些人手可用,便沒把此事告知你。眼下你孤立無援,就將爹當年留在暗處的手下都尋來,為你所用。”老丞相回身,在睡覺的床板一角抽出一截卷起的草席,取來當著程墨的面展開。

裏面是一把鑰匙。

“丞相府西邊的四角小樓,你年少時常去的那間書房,東西和線索留在裏面——”

程墨接過鑰匙,就聽巷口突然傳來牢頭點頭哈腰的說話聲。

程墨忙起身準備撤離,卻聽得一聲慘叫聲傳來,她和老丞相同時朝那處望去。

一行人背著光走來,為首的赫然是陰鷙狠厲的齊明鶴,他身邊的牢頭看到程墨忙比劃著讓她躲開。

這要往哪裏躲?

這已經是牢房的最裏間了,一旁就是一堵墻,程墨避無可避,只能退到木欄邊去。

卻不想齊明鶴只是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而是對身後的牢頭道:“就將他關到這間牢房。”

“是,齊大人。”牢頭指揮著身後的獄卒,將拖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丟進了老丞相對面的牢房裏。

“給本官把他看好了,秋日之前若是死了,便讓你們代他行刑!”齊明鶴冷喝道。

“是,是,小的一定看好他。齊大人,您慢走!”牢頭一行又點頭哈腰地送齊明鶴離開。

程墨盯著對面牢房,以臉著地的犯人,越看越覺得眼熟,不由地走近前去。

人犯剛受了刑,還在哼唧哼唧的哀嚎。

程墨突然道:“你是郭庸?”

郭庸聲音一頓,吃力地擡起頭來,看到程墨的臉時微微一楞,恍惚間他竟仿佛看到了年少與他關系甚好的妹妹。

“晴兒?”

“呸!果然是你這個老匹夫!”程墨見他提及自己母親的名諱,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什麽臉替她,當年可是你害了郭晚晴的性命!”

“你,你是——”郭庸努力瞪大眼,想要看清程墨的樣貌。

程墨索性蹲下身來,伸手一把扯住郭庸的頭發,將他的半個身子提了起來:“現在看清楚了嗎?”

郭庸並不曾見過如今的程墨,只覺得她無比眼熟,只是他的雙眼在越過她後背往後望去時,突然瞪大了眼睛。

後面的牢房中,那個氣定神閑坐著吃包子的中年男子,赫然是他幾年未見的妹夫,當年他拍馬不及的右丞相程恒昌。

郭庸心臟一陣猛抽,面露痛苦道:“你,怎麽是你!”

程墨也看清了他的舉動,當即讓開身來,讓他能更加清楚的看清對面的人。

程墨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郭庸,當年你害了的人如今就坐在你對面,這感覺如何?”

郭庸渾身顫抖,指著老丞相說不出話來。

程墨繼續道:“你被判了刑,秋後就要問斬了,那可真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這顆腦袋就要人頭落地了。

你放心,等你上刑那天,我定帶上好酒好菜來慶賀你上路。怎麽說,你也曾是堂堂禮部尚書啊!”

程墨說得郭庸渾身一抽又一抽,手抖的更厲害了。

程墨依舊沒停:“只可惜,你全家也只剩下你一人了。早年克妻,尚書夫人早早病逝,中年克子,兩個兒子一死一太監,如今自己也要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你說,是不是你這人做了太多壞事,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讓你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不知是氣是怒,郭庸指著程墨‘你’了半天,很快便是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

程墨回頭對老丞相道:“爹,這怕不是中風之兆吧?”

老丞相道:“莫要逞口舌之快了,他現在還不能死。”

“也是,就這麽死了,可太便宜他了!”

又想到方才齊明鶴的話,程墨立即扯著嗓子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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