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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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徐知節擦著頭發走了出來，她以為他手上拿著的是那張讓家長填的調查表，快步奪走後塞進了書包裏。
她站在他面前質問：“你幹嘛翻我包？！”
謝重懶洋洋掃了她一眼：“我說是包它自己開的，你信嗎？”
徐知節呵呵一笑：“麻煩你下次別找這麽蹩腳的理由。”
謝重聳聳肩拉開椅子：“你愛信不信。”
徐知節沒給他眼神，她走到陽臺處，彎腰晾曬衣服。
謝重慵懶靠在椅子後，翻了翻臟褲子的口袋，把打火機、手機、香煙、鑰匙都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他夾出一直紙煙咬在唇邊，手上的打火機剛打出了火，還沒點上，旁邊的徐知節走到他身側。
她盯著他含煙的動作看了幾秒，接著從房間裏拿出了幾張紙，放在了他面前。
謝重瞇眼看到了上面的黑字——協議。
“這什麽？”
徐知節往後退了一步，在跟他保持一米距離後，定在原地環臂看著他：“協議。”
“我又不是不識字…什麽協議？”謝重咬著煙拿了起來，翻開一頁，嘴裏念道，“合租協議。”
徐知節一本正經：“是的，為了我們更友好的相處，我針對我們兩個人，規列了一些條件。”
謝重眉眼微挑：“你確定不是針對我？”
“不許在公共場合抽煙、不許衣著暴露、不許未經允許帶人回來喝酒聊天、不許在人面前罵臟話……”
這哪一條不是針對他的，就差指名道姓了。
徐知節解釋：“你要是自己對號入座，我也沒辦法。”
謝重看著她：“那我要是一個都不同意呢？”
徐知節盯著他手上的煙看了一秒，淡淡開口說：“煙吸多了會得肺癆，酒喝多了會傷肝傷腦，臟話罵多了會得報應。”
她說著露出了很無辜的笑容：“說實話我也很想見到，幾年後一個肺癆鬼病殃殃地躺在床上的場景。”
謝重沒想到她小嘴叭叭的，那麽毒。
他哼笑了一聲，咬牙說：“你是不是特別想讓我離開，左一個不行右一個不行，每句話都盼著我死。”
徐知節倒是沒這麽想，她單純只是因為之前的事看他不爽。
她直接回：“你要是想離開的話，我沒意見。”
“還真的想讓我離開，”謝重低語，仰頭直接撞入她平淡的視線，“你現在變那麽硬氣啊，徐知節，”他直接叫她的名字，面上已經有些慍怒了，“你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麽賴在我家，求我幫你的。”
謝重說著，腦海中想起了她跟顧言兩人並肩嬉笑的場面，他想到她趕自己走是為了避嫌，都是為了顧言。
他滿臉戾氣站起身，眼裏是明晃晃的譏笑，氣得牙癢癢：“你現在是攀上顧言這個高枝了，是不是害怕我把你之前那些卑微的事給抖出來… ”
徐知節感覺他神經兮兮的 ，直接沖他喊道：“你說什麽呢，謝重！你有病吧！”
謝重磨磨牙：“這麽生氣，看來是被我猜中了。”
徐知節怒眼盯著他：“你是不是有病，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幹嗎要把顧言扯進來！”
一聽到顧言這個名字，謝重的脾氣瞬間被點炸了，他把煙狠狠摔在地上，吼道：“還說你不喜歡他，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是不是高考完就直接跟他在一起！你現在處處維護他，你難道不喜歡他！你敢說你不喜歡他嗎！”
“你他媽的真有病！”
徐知節直接飆出臟話，她氣到胸腔抖動，沖動上頭時直接揮出手朝著謝重甩去狠狠的一巴掌。
響亮的聲音在兩人之間靜止，謝重的側邊臉逐漸顯出清晰的巴掌印，他立在原地，也被她突如的一巴掌打懵了，臉上沒表情。
徐知節是真的被他的話氣到了，她咬著唇，眼裏含著淚花：“你憑什麽這麽詆毀我！我只是欠你人情又不是欠你命！ 我們兩個只是單純的同學關系，怎麽到你嘴裏就是攀高枝了！別人在外面背地裏說我沒人管也就罷了，連你，你也這樣指責我，詆毀我！”
徐知節越說越哽咽，淚眼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咬著牙，說著氣話：“既然你不想走，我離開還不行嗎！”
謝重垂下的臉有些疼，他冷靜下來聽著她控訴的話，也覺得是自己的錯，明明一句話可以解決的事，偏偏鬧到了這種地步。
他也怪自己這張嘴，怎麽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徐知節心裏堵著氣，她握著還在發抖發麻的胳膊，直接背著包出了門，她覺得自己要遠離這個地方，遠離他這個混蛋。
她重重關上了門，屋內就剩謝重一個人。
他在原地站定了一會，想道歉卻拉不下面子，等她摔門而出時，他覺得自己的心被重重的踩了一腳，像碎了一樣。
徐知節繞著小區走了會兒，眼淚不停，對她眼熟的鄰居看她這個樣子在背後議論，她已經習慣了別人指點的言語。
小時候母親李圓帶著她住進徐勝利家裏的那段時間，外面鄰居總有流言蜚語說她們兩個母女看上了徐勝利的錢。
那時候的李圓即使在大冬天也要穿裙子，露出長腿，她吸煙喝酒、臉上精致的濃妝紅唇，踩著高跟鞋在小區裏時，男人投去猥瑣的目光，女人露出妒忌的眼神。
在那個人人都裹著大衣的年代，招搖的身材便成了唯一的過錯。
李圓從不在乎這些，她吐著煙，笑盈盈地回懟那些人，先管好自己男人的手，三秒的男人她還看不上。
他們說不過李圓伶俐的嘴，便教唆孩子，把怨氣全都發在徐知節身上。
那時候的徐知節見過不少鄙夷的目光，也聽過不少嘲諷的話，起初她還會直接沖上去跟人吵架打架，後來稍微長大了一些，便已經不屑跟他們爭論了，任憑他們想說什麽說什麽，她一點也不會因為那些風言風語影響自己的情緒價值，生活和日子是自己的，她自己過得開心就好，哪管別人的三言兩語，隨他們去吧！
但徐知節也不是任憑他們就這樣欺淩自己，她每次都會在學校拿第一，等他們私底下再議論的時候，直接把成績單甩在他們臉上，告訴他們先考過我，超過我，再去指點我！
當然她方法也沒有那麽直接。
她走累了，便坐在旁邊的臺階上休息。
她眼圈哭得發腫，整個人縮在瑟冷的秋風中，垂著頭想到謝重沖自己發脾氣的樣子，覺得委屈。
她也不知道在路邊坐了多久，原本潮濕的頭發都被吹幹了，她想掏出包裏的手機看時間，卻發現身前樹下有個很熟悉的影子。
那影子在離她三米遠的地方停下，手邊還提著一盒蛋糕。
徐知節把頭扭過去，擦了擦幹在臉上的淚，權當自己沒看到。
身影朝她走近了幾步，幾乎立在她跟前。
徐知節心裏的的氣沒消，拿起包起身就要走，步子還沒邁進去，身後一股力便拽住了她的書包帶。
一股很輕很柔和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先別走。”
謝重臉上的巴掌印還未消下去，他眼神耷拉著，硬朗的臉上有些不知所措。
徐知節停下腳步，稍微偏過了頭：“怎麽？在家裏罵我沒罵夠，現在還跑到外面罵我。”
她說著，又使出力氣向前走。
謝重真害怕她再跑到什麽自己找不到的地方，手上力道不減，眼神頓了頓開口：“我是向你道歉的。”
迎面的風又吹出了徐知節眼角的淚，她故意說反話：“你道什麽歉，你有什麽錯，你說得對，我就是想認識有錢人，我現在沒爹沒媽，我靠不了自己…”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
謝重直接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擋去了風，但她的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謝重見她眼睛幾乎哭紅了，倔冷清透的眼眸中又簌簌落下淚，他覺得心被揪起來了，沈著嗓子開口又說了句：“對不起。”
“你剛才不是很理直氣壯嗎，你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謝重沒說話，擡起手，愛惜似的撥去了她眼角掛著的淚，嗓音帶哄：“別哭了，回家吧。”
“誰要跟你回家，我要再找房子出去住，我們兩個分道揚鑣。”
徐知節哭著，雙手用力去錘他胸前，謝重站定在那裏，慢慢撚去了她臉上滑下來的淚。
他不懂怎樣哄女人，只能垂下眸，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發洩怒氣，然後一遍遍承認自己的錯誤，舉起自己認錯的誠意在她面前。
“這什麽？”
“蛋糕。”
徐知節仰起頭看他：“你帶蛋糕來幹嘛？”
謝重眼裏全是她哭紅的臉：“認錯，順便哄人。”
徐知節看了一眼，再轉過身去說：“我不愛吃。”
“那你想吃什麽？”謝重慢慢跟在她身後說，見她哭聲停止了，揪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或者想要什麽？我看街邊有很多賣小飾品的，各種發卡發箍…”
徐知節嘟囔說：“我不喜歡戴那些東西。”
十八九正是愛美的年紀，哪個女孩不喜歡裝扮自己。
她嘴上說著不喜歡，但走在街頭遇到那些小攤時，還是停下了腳步，她挑揀了幾個精致帶鉆的發卡，舉在空中抉擇問：“你覺得哪個好看？”
“都買唄，還有那幾個帶花的皮筋，都買了。”
謝重從兜裏已經掏出了錢，結了賬。
老板娘看到謝重出手大方，聊著天說：“你們兄妹之間感情真好。”
“她不是我妹。”
“他不是我哥。”
兩人同時開口解釋，視線交在一起後，又都移開了眼。
徐知節把東西揣在兜裏，裹緊自己的衣服問：“你最近是不是發大財了。”
“你什麽意思。”謝重沒理解她的意思。
“又是給我買蛋糕，又是賠我買發卡的，難得大方一次。”
謝重斂眉看他，反問：“我平時很小氣？”
徐知節很認真點了點頭。
謝重失笑：“我平時在游戲廳買的零食水果還有早餐，不知道進了誰的肚子。”
徐知節搖頭，“反正又不是我一個。”
她在不遠處看到了正在鍋裏翻滾的栗子，跑過去問老板怎麽賣的。
“姑娘六塊錢一斤，熱乎的還倍兒甜，來嘗一個。”
老板遞給了她兩個，徐知節剝開殼，自己嘗了一顆後，又放到了身後謝重的手上。
“你嘗嘗甜不甜。”
謝重嫌棄看了一眼，嘴上說這都是你們小女生愛吃的東西，我不吃。
但還是塞進了嘴裏。
徐知節嚼著栗子很沙，問他：“怎麽樣？”
謝重其實根本沒嚼兩下就吞下去了，根本沒嘗出來什麽味道，但看著徐知節盯著自己一臉期待的表情，他抿抿嘴，還是回了句：“還行吧，一般般。”
其實不算甜。
徐知節也嘗出來了，她有些失望地彎了彎嘴角，但也沒說繼續要買。
謝重還以為她是要自己出錢，從兜裏準備掏出錢要給老板時，她拉著他就走。
“謝謝，老板，我們不買了。”
謝重瞧見她緊拽著自己的胳膊，眉眼彎上去一點，但嗓音依舊很散漫不悅：“你拉我走幹嘛。”
徐知節腳步停下，小臉皺在一起：“你是傻X嗎，不是都嘗了栗子不甜，還硬要買。 ”
謝重聽到她第一次說臟話罵自己，他楞了一下，剛想回懟過去，但看到她清秀白凈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也就把話咽了下去，語氣稍緩和了一些說：“我以為你就愛吃那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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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節擦著頭發走了出來，她以為他手上拿著的是那張讓家長填的調查表，快步奪走後塞進了書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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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節呵呵一笑：“麻煩你下次別找這麽蹩腳的理由。”
謝重聳聳肩拉開椅子：“你愛信不信。”
徐知節沒給他眼神，她走到陽臺處，彎腰晾曬衣服。
謝重慵懶靠在椅子後，翻了翻臟褲子的口袋，把打火機、手機、香煙、鑰匙都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他夾出一直紙煙咬在唇邊，手上的打火機剛打出了火，還沒點上，旁邊的徐知節走到他身側。
她盯著他含煙的動作看了幾秒，接著從房間裏拿出了幾張紙，放在了他面前。
謝重瞇眼看到了上面的黑字——協議。
“這什麽？”
徐知節往後退了一步，在跟他保持一米距離後，定在原地環臂看著他：“協議。”
“我又不是不識字…什麽協議？”謝重咬著煙拿了起來，翻開一頁，嘴裏念道，“合租協議。”
徐知節一本正經：“是的，為了我們更友好的相處，我針對我們兩個人，規列了一些條件。”
謝重眉眼微挑：“你確定不是針對我？”
“不許在公共場合抽煙、不許衣著暴露、不許未經允許帶人回來喝酒聊天、不許在人面前罵臟話……”
這哪一條不是針對他的，就差指名道姓了。
徐知節解釋：“你要是自己對號入座，我也沒辦法。”
謝重看著她：“那我要是一個都不同意呢？”
徐知節盯著他手上的煙看了一秒，淡淡開口說：“煙吸多了會得肺癆，酒喝多了會傷肝傷腦，臟話罵多了會得報應。”
她說著露出了很無辜的笑容：“說實話我也很想見到，幾年後一個肺癆鬼病殃殃地躺在床上的場景。”
謝重沒想到她小嘴叭叭的，那麽毒。
他哼笑了一聲，咬牙說：“你是不是特別想讓我離開，左一個不行右一個不行，每句話都盼著我死。”
徐知節倒是沒這麽想，她單純只是因為之前的事看他不爽。
她直接回：“你要是想離開的話，我沒意見。”
“還真的想讓我離開，”謝重低語，仰頭直接撞入她平淡的視線，“你現在變那麽硬氣啊，徐知節，”他直接叫她的名字，面上已經有些慍怒了，“你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麽賴在我家，求我幫你的。”
謝重說著，腦海中想起了她跟顧言兩人並肩嬉笑的場面，他想到她趕自己走是為了避嫌，都是為了顧言。
他滿臉戾氣站起身，眼裏是明晃晃的譏笑，氣得牙癢癢：“你現在是攀上顧言這個高枝了，是不是害怕我把你之前那些卑微的事給抖出來… ”
徐知節感覺他神經兮兮的 ，直接沖他喊道：“你說什麽呢，謝重！你有病吧！”
謝重磨磨牙：“這麽生氣，看來是被我猜中了。”
徐知節怒眼盯著他：“你是不是有病，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幹嗎要把顧言扯進來！”
一聽到顧言這個名字，謝重的脾氣瞬間被點炸了，他把煙狠狠摔在地上，吼道：“還說你不喜歡他，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是不是高考完就直接跟他在一起！你現在處處維護他，你難道不喜歡他！你敢說你不喜歡他嗎！”
“你他媽的真有病！”
徐知節直接飆出臟話，她氣到胸腔抖動，沖動上頭時直接揮出手朝著謝重甩去狠狠的一巴掌。
響亮的聲音在兩人之間靜止，謝重的側邊臉逐漸顯出清晰的巴掌印，他立在原地，也被她突如的一巴掌打懵了，臉上沒表情。
徐知節是真的被他的話氣到了，她咬著唇，眼裏含著淚花：“你憑什麽這麽詆毀我！我只是欠你人情又不是欠你命！ 我們兩個只是單純的同學關系，怎麽到你嘴裏就是攀高枝了！別人在外面背地裏說我沒人管也就罷了，連你，你也這樣指責我，詆毀我！”
徐知節越說越哽咽，淚眼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咬著牙，說著氣話：“既然你不想走，我離開還不行嗎！”
謝重垂下的臉有些疼，他冷靜下來聽著她控訴的話，也覺得是自己的錯，明明一句話可以解決的事，偏偏鬧到了這種地步。
他也怪自己這張嘴，怎麽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徐知節心裏堵著氣，她握著還在發抖發麻的胳膊，直接背著包出了門，她覺得自己要遠離這個地方，遠離他這個混蛋。
她重重關上了門，屋內就剩謝重一個人。
他在原地站定了一會，想道歉卻拉不下面子，等她摔門而出時，他覺得自己的心被重重的踩了一腳，像碎了一樣。
徐知節繞著小區走了會兒，眼淚不停，對她眼熟的鄰居看她這個樣子在背後議論，她已經習慣了別人指點的言語。
小時候母親李圓帶著她住進徐勝利家裏的那段時間，外面鄰居總有流言蜚語說她們兩個母女看上了徐勝利的錢。
那時候的李圓即使在大冬天也要穿裙子，露出長腿，她吸煙喝酒、臉上精致的濃妝紅唇，踩著高跟鞋在小區裏時，男人投去猥瑣的目光，女人露出妒忌的眼神。
在那個人人都裹著大衣的年代，招搖的身材便成了唯一的過錯。
李圓從不在乎這些，她吐著煙，笑盈盈地回懟那些人，先管好自己男人的手，三秒的男人她還看不上。
他們說不過李圓伶俐的嘴，便教唆孩子，把怨氣全都發在徐知節身上。
那時候的徐知節見過不少鄙夷的目光，也聽過不少嘲諷的話，起初她還會直接沖上去跟人吵架打架，後來稍微長大了一些，便已經不屑跟他們爭論了，任憑他們想說什麽說什麽，她一點也不會因為那些風言風語影響自己的情緒價值，生活和日子是自己的，她自己過得開心就好，哪管別人的三言兩語，隨他們去吧！
但徐知節也不是任憑他們就這樣欺淩自己，她每次都會在學校拿第一，等他們私底下再議論的時候，直接把成績單甩在他們臉上，告訴他們先考過我，超過我，再去指點我！
當然她方法也沒有那麽直接。
她走累了，便坐在旁邊的臺階上休息。
她眼圈哭得發腫，整個人縮在瑟冷的秋風中，垂著頭想到謝重沖自己發脾氣的樣子，覺得委屈。
她也不知道在路邊坐了多久，原本潮濕的頭發都被吹幹了，她想掏出包裏的手機看時間，卻發現身前樹下有個很熟悉的影子。
那影子在離她三米遠的地方停下，手邊還提著一盒蛋糕。
徐知節把頭扭過去，擦了擦幹在臉上的淚，權當自己沒看到。
身影朝她走近了幾步，幾乎立在她跟前。
徐知節心裏的的氣沒消，拿起包起身就要走，步子還沒邁進去，身後一股力便拽住了她的書包帶。
一股很輕很柔和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先別走。”
謝重臉上的巴掌印還未消下去，他眼神耷拉著，硬朗的臉上有些不知所措。
徐知節停下腳步，稍微偏過了頭：“怎麽？在家裏罵我沒罵夠，現在還跑到外面罵我。”
她說著，又使出力氣向前走。
謝重真害怕她再跑到什麽自己找不到的地方，手上力道不減，眼神頓了頓開口：“我是向你道歉的。”
迎面的風又吹出了徐知節眼角的淚，她故意說反話：“你道什麽歉，你有什麽錯，你說得對，我就是想認識有錢人，我現在沒爹沒媽，我靠不了自己…”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
謝重直接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擋去了風，但她的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謝重見她眼睛幾乎哭紅了，倔冷清透的眼眸中又簌簌落下淚，他覺得心被揪起來了，沈著嗓子開口又說了句：“對不起。”
“你剛才不是很理直氣壯嗎，你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謝重沒說話，擡起手，愛惜似的撥去了她眼角掛著的淚，嗓音帶哄：“別哭了，回家吧。”
“誰要跟你回家，我要再找房子出去住，我們兩個分道揚鑣。”
徐知節哭著，雙手用力去錘他胸前，謝重站定在那裏，慢慢撚去了她臉上滑下來的淚。
他不懂怎樣哄女人，只能垂下眸，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發洩怒氣，然後一遍遍承認自己的錯誤，舉起自己認錯的誠意在她面前。
“這什麽？”
“蛋糕。”
徐知節仰起頭看他：“你帶蛋糕來幹嘛？”
謝重眼裏全是她哭紅的臉：“認錯，順便哄人。”
徐知節看了一眼，再轉過身去說：“我不愛吃。”
“那你想吃什麽？”謝重慢慢跟在她身後說，見她哭聲停止了，揪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或者想要什麽？我看街邊有很多賣小飾品的，各種發卡發箍…”
徐知節嘟囔說：“我不喜歡戴那些東西。”
十八九正是愛美的年紀，哪個女孩不喜歡裝扮自己。
她嘴上說著不喜歡，但走在街頭遇到那些小攤時，還是停下了腳步，她挑揀了幾個精致帶鉆的發卡，舉在空中抉擇問：“你覺得哪個好看？”
“都買唄，還有那幾個帶花的皮筋，都買了。”
謝重從兜裏已經掏出了錢，結了賬。
老板娘看到謝重出手大方，聊著天說：“你們兄妹之間感情真好。”
“她不是我妹。”
“他不是我哥。”
兩人同時開口解釋，視線交在一起後，又都移開了眼。
徐知節把東西揣在兜裏，裹緊自己的衣服問：“你最近是不是發大財了。”
“你什麽意思。”謝重沒理解她的意思。
“又是給我買蛋糕，又是賠我買發卡的，難得大方一次。”
謝重斂眉看他，反問：“我平時很小氣？”
徐知節很認真點了點頭。
謝重失笑：“我平時在游戲廳買的零食水果還有早餐，不知道進了誰的肚子。”
徐知節搖頭，“反正又不是我一個。”
她在不遠處看到了正在鍋裏翻滾的栗子，跑過去問老板怎麽賣的。
“姑娘六塊錢一斤，熱乎的還倍兒甜，來嘗一個。”
老板遞給了她兩個，徐知節剝開殼，自己嘗了一顆後，又放到了身後謝重的手上。
“你嘗嘗甜不甜。”
謝重嫌棄看了一眼，嘴上說這都是你們小女生愛吃的東西，我不吃。
但還是塞進了嘴裏。
徐知節嚼著栗子很沙，問他：“怎麽樣？”
謝重其實根本沒嚼兩下就吞下去了，根本沒嘗出來什麽味道，但看著徐知節盯著自己一臉期待的表情，他抿抿嘴，還是回了句：“還行吧，一般般。”
其實不算甜。
徐知節也嘗出來了，她有些失望地彎了彎嘴角，但也沒說繼續要買。
謝重還以為她是要自己出錢，從兜裏準備掏出錢要給老板時，她拉著他就走。
“謝謝，老板，我們不買了。”
謝重瞧見她緊拽著自己的胳膊，眉眼彎上去一點，但嗓音依舊很散漫不悅：“你拉我走幹嘛。”
徐知節腳步停下，小臉皺在一起：“你是傻X嗎，不是都嘗了栗子不甜，還硬要買。 ”
謝重聽到她第一次說臟話罵自己，他楞了一下，剛想回懟過去，但看到她清秀白凈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也就把話咽了下去，語氣稍緩和了一些說：“我以為你就愛吃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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