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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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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雨

27.

徐知節彈坐到一邊。

謝重把手上的煙灰彈幹凈,沈靜冷峻的側臉藏在黑夜中,多了些神秘。

徐知節在他身邊坐下,被捏扁的易拉罐零零散散落在他們周圍。

他並沒有問她來這裏的原因,自顧自捏起一瓶啤酒,扔到了她懷裏。

她側過頭,打量他聳高的眉骨,隱藏在月色中的高挺臉上顯出幾分落寞。

她把啤酒放在了地上:“我不會喝酒。”

“不會喝酒來找我幹嘛?純聊天?”

謝重兀自拉開瓶蓋,沈積的氣浮上來,白色的氣泡沫噴湧而出,流經瓶身。

他仰著頭一口灌進肚子,捏扁空易拉罐後扔到了一邊。

動作隨性利落。

見她一直靜默著不說話,他笑了笑,頭稍微偏了過去,嗓音慵懶隨意:“你不會真找我看月亮的吧。”

徐知節仰頭看天,烏黑沈寂的深夜,月稀星淺,根本不是賞月的最佳時機。

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她知道了他的事情,很同情他的經歷和遭遇,然後過來安慰他幾句。

她總覺得現在說這些話還不是時機。

她搖了搖頭,看了眼他身旁放置的幾罐啤酒,視線定在上面問:“好喝嗎?”

他楞了一瞬,眼眸閃了閃,回:“苦,很苦。”

“那也比不上我現在的生活苦。”

徐知節鐵了心要喝,她身子向前俯,從他手裏奪過了一罐。

他長腿橫在前方,看她拉開瓶蓋,小心謹慎聞著,皺眉蹙得很深,又不敢直接喝。

她還在裝嘴硬。

他眼神沈著,把啤酒直接從她手裏搶了過來,啤酒被他大幅度的動作晃著,汁液流在他指尖上。

“你幹嘛?”

她伸出胳膊去搶奪,他胳膊舉得更高,幽戾的眼底笑意更濃了。

“小孩子不能喝酒。”

“我不是小孩,我已經成年了。”

“那也不能喝。”

他擡頭直接又往嘴裏灌進了一罐,喉間上下滾動後,一瓶又見底了。

他喝酒像喝水一樣簡單。

徐知節覷了他一眼,指了指天上,突然喊道:“謝重!看!有流星!”

他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烏漆嘛黑的夜色,連星星都看不見,哪還會有什麽流星。

她在騙他。

等他回過神來,她自己已經拉開了瓶蓋,正握著啤酒淺淺品嘗。

她第一次嘗啤酒的評價是:“也沒那麽苦。”

謝重哼笑一聲,偏過去的目光沈幽。

她舉著啤酒瓶笑對著他說:“來,我們好不容易能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碰個杯?”

“我都已經喝飽了。”

他身子動了動,還是單手拉開了瓶蓋,裝作很不情願地跟她碰了一下,嘴邊還不停囑咐道,“第一次喝酒的話,別喝那麽多,嘗嘗鮮就夠了。”

徐知節第一次覺得他好煩啊,怎麽什麽都要管。

她怒著眼瞪著他:“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別什麽都管著我!”

看她裝腔作勢的樣子,謝重伸出在她腦門上輕彈了一下,彎唇笑:“我比你大,怎麽還不能管你。”

徐知節本來還想彈回來,但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就沒再繼續追究下去。

她從兜裏掏出一個東西,趁他不註意,敲在了他腦門上。

謝重扭過頭,視線定在她身上。

她把手掌心攤開,是一個熱乎乎的雞蛋。

她清雋的臉上顯出一絲柔和,清亮的雙眸在夜色中襯出光,她開口:“我家那邊的習俗,每個人過生日的時候都會有雞蛋。”

她說著站起了身,走近他一步彎下腰:“要先把雞蛋在額頭上滾一滾,把所有的黴運都祛除幹凈。”

謝重感受到了一股輕柔的力道,溫熱的雞蛋慢慢在額頭散開,他略昂起頭,光影掃在她清秀亮麗的臉上,她長睫垂下,白皙流暢的臉龐上鼻梁高挺秀巧。

他一時忘記移開,直到一顆剝落的雞蛋放在他面前。

她眼睛亮亮地盯著他:“吃了它,好運加倍。”

“哦。”

他匆忙瞥過眼,又把身子向後挪了挪,伸出接過雞蛋。

“你還信這個東西?”

徐知節托著腮盯著天空看:“美好的祝願幹嘛不信,而且多吃雞蛋還能補身體。”

“我又沒什麽要補的,”謝重手捏著雞蛋,看著寬大短袖下纖弱瘦小的身子,把雞蛋放到了她面前,“張嘴。”

她還沒反應過來,一個雞蛋就被強硬地塞到了她唇邊。

她唔了一聲,頭微向後側去,擡起沈幽的眼望他:“給你的,我不吃。”

他嫌棄的口吻:“你口水都沾上面了,我也不吃了。”

她剜了他一眼,張口吃雞蛋。

他眉眼稍彎了下去,大腿橫在面前,直接躺在了地上。

夜比之前更深了,兩人並排躺在地上,都睜著眼,各有各的心思。

“聽說你快開學了,東西收拾得怎麽樣?”

“都收拾好了,衣服課本還有學習用品都買好了。”

“開學後要好好學習。”

“我會的。”

“在學校要好好聽老師的話,不要耍脾氣小性子。”

“我知道。”

他又頓了頓:“高三學習緊,也不要想著跟其他小男生談戀愛。”

徐知節捶他的胳膊,幽幽望了他一眼,真心實意地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後找個人安安穩穩過日子。”

她嗓音平平淡淡的,不摻雜任何一絲感情。

謝重眼神一頓,看了她一眼,冷笑:“我什麽樣子關你什麽事。”

她總覺得他話裏有些怨氣,抿著唇沒說話。

他似乎真的有些累了,胳膊撐在腦後,直接閉上了眼。

她一直睜著眼,動了動身子後,身體偏向他那一面,想到了此行的目的,輕輕開口:“今天我來找你的時候,遇到了志剛哥。”

他眼眸動了動,身體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

“志剛哥對我講了你之前的事。”

志剛對徐知節說,說謝重十八歲生日那天眼睜睜看著母親跳了河,沒良心的父親卷走了家裏唯一的錢。

他什麽都改變不了,他的十八歲沒有鮮花和成人禮,他無能的下跪,求鄰居捐點錢給他母親下葬,那天之後的每個生日對他來說永遠是黑暗且窒息的。

他依舊沒吭聲,緊閉著唇,臉上繃起的青筋時隱時現。

她沒再繼續往下說,但他心裏很清楚,他最想隱去的那道醜陋的傷疤正被她無聲地戳出洞。

她憑什麽要這樣做,她有什麽資格這麽做,她總是那麽自以為是。

她知道了自己過往的種種。

所以說她剛才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同情自己是嗎。

謝重心頭湧上一股子燥熱。

徐知節想安慰他,她手剛輕搭在他胳膊上,卻被他惡狠狠地甩開了。

他冷戾的臉上滿是怒火,他站起身來沖她冷笑:“所以呢?你是在我面前炫耀你知道我的一切是嗎!”

他繃著腮幫子,惡沖沖地瞪著她:“徐知節!你他媽的憑什麽知道我指點我的人生!我什麽樣子管你毛事!”

他情緒上頭,只想說那些絕情無義的話。

“我們只是陌生人!每個人都有過去,你沒經過我允許憑什麽揭開我的過去!你以為你是誰啊!我他媽的不需要任何人可憐!!你給我滾!滾啊!!”

他怒吼聲夾著寒風刺進了徐知節心中。

她眼中垂著淚,挎上背包,把啤酒罐踢開,她重步往前邁,心裏被他吼後又擠壓著委屈,轉過身來,緊咬著唇說道:“我從來沒覺得那樣的你有多可憐,我也沒有要炫耀什麽…”

她吸了吸鼻涕,把心中的想法全都吐了出來:“我家裏也出了變故,我爸進了監獄,我媽跟人跑了,沒有人管我,我抱著最後一點希望來找你們,後來我才知道我爸也騙了我…”

她說著,聲音十分的哽咽,淚水模糊了眼:“我只是覺得我們很像同一類人,我沒有想要出賣你,也沒有想要嘲笑你,我只是…覺得你不該這樣一直活在陰影裏…”

她手裏緊拽著書包肩帶:“如果你要是覺得我越界了,我向你道歉,我以後不會再了解關於你的一點事。”

冷風卷起了她的衣角,徐知節扶著梯子緩慢下樓,人影消失在了上面。

謝重煩躁地踢起地上散落的啤酒瓶,他戾氣浮上臉,心裏狂躁無比。

他緊盯著前面越走越快的人影,厲聲喊:“餵!”

她當作沒聽到,步子不停向前邁。

他又喊道:“徐知節!我讓你停下!”

她加快了步伐,身子倔著不肯回頭。

他咬著牙,從上面一躍而下:“我他媽的讓你別走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後沖來的身影就把她的雙手箍在一起,她整個人被一雙用力的手壓在墻根。

他長腿橫在她前面,她全身上下都被治住,沒有反抗的餘地。

徐知節沖他大喊:“你幹嘛!”

謝重眼底染上兇狠的戾氣,垂著頭,視線直接撞進她眼中:“我讓你別走了!你他媽的聽不懂人話嗎!”

她橫著眼瞪他:“剛才讓我走的是你,現在不讓我走的人是你!你又憑什麽對我指指點點!”

她被他手上的力道壓得難受,用盡全力去反抗。

兩個人就像是彈簧一樣。

她越是反抗,他壓得越狠越深,最後她整個人都固在墻邊,雙手雙腳都動彈不得。

他垂下頭,猩紅的眼直逼她眼底:“你不是就仗著我在所有人面前默認你是我妹,就沖我發脾氣,使小性子!”

她也是硬話不吃的人,她冷笑看他,諷他,戳他的心窩:“現在你當我是你妹妹…之前你為什麽不讓我喊你哥…”

他怒紅了眼,直接上手挾住了她的臉,一只手把她雙手撐起在墻上,長腿壓在她身前讓她逼近自己。

她臉被他鉗得生疼,但眼底的冷意絲毫不減,語氣也不甘示弱:“你怎麽不說話了…謝重,你是不是喜歡我…你…”

她氣話還未說話,他用力更深了些。

他沈幽的雙眸迸發一絲涼寒,他低著頭,繃緊臉,沈重的呼吸掃在她眼皮上。

她什麽都知道,她還在一直不停地用話來激自己。

他發出冷笑,眼尾漫上一股戾氣,在她無措震驚的眼神中直接咬上了她唇邊。

他像一只吸血的冷獸,毫無章法的用鋒利的牙齒扯著她唇邊。

她晃著頭反抗,去掐他推他,卻又換來他更深的壓迫。

他啃咬的力道從唇間慢慢碾在唇邊,她也發了狠地撕扯他欺上來的薄唇,下足力氣要撕掉一層皮,血絲漫在兩人唇邊,又被晃著磨著,最後匯入兩人交織的呼吸上。

他還是第一次跟人接吻,吻技並不成熟,只懂得要套完她口中的所有空氣,但這樣還不夠,他想要更多,他探出舌尖去,一次次拐到她唇壁內,她的嗚咽聲最終被他勾到失了聲,舌尖也只能跟著他打圈環繞。

她想逃,卻被他牢牢攫住,她去趕他亂動的舌尖,卻又被他靈活捕捉,最後又只能緊貼一起,牙齒無意中撞到一起,又換來他更深層次地來回吮吸。

兩具赤熱的身軀碰到一塊,在彼此的唇間蹭出了火花。

饜足過後,他終於松開了束縛,她往旁撤出一步,捂著紅腫的唇,向他揮出結實有力的一巴掌。

“謝重!你他媽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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