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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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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雨

18.

謝重腿斷了,診所的醫生說這些天讓他好好在家修養。

鴿子見謝重一瘸一拐的樣子,給他弄了根粗壯的樹根當拐杖。

游戲廳內,大家都圍坐在謝重打著石膏的腿旁。

謝重臉沈著,雙手撐在沙發後,嘴裏咬了根牙簽。

醫生告誡他要是想腿好得快,就少煙少酒。

鴿子跟小美坐在一旁嗑瓜子,鴿子伸手敲了敲他腿上的石膏,說道:“梆梆硬。”

謝重淩烈的眼神掃過去,鴿子嬉笑著趕忙收回了手。

小美吐著瓜子皮說:“重哥這些天得多吃點排骨補補,我以前小時候摔斷腿的時候,我媽就常給我做。”

謝重捏了顆糖放進了嘴裏,嚼著沒說話。

鴿子喝了口飲料回:“重哥這副樣子哪能自己照顧自己,他走路上廁所都不便,我看得需要有個人照顧他。”

小美跟他眼神一對,眼神一亮說:“要不然我給阿雅姐打個電話吧,她跟重哥關系好,人也心細,肯定把重哥照顧得很好。”

謝重一聽阿雅要來,趕緊開口制止:“別跟她說。”

他想起上次她給自己酒裏下藥,差點把自己強上的事,仍心有餘悸,但礙於她舞廳的身份,也不能直接說破,兩人之間的關系只能這樣像打太極一樣兜兜繞繞。

小美不懂他心裏的想法:“嗐,重哥這有什麽,你跟阿雅姐之間的關系我們都懂,前段時間你不是還主動找她去舞廳跳舞。”

那還不是因為沈沖的事,但這些事要保密他不能說。

謝重偏過了視線,咬著牙說:“這不一樣。”

鴿子跟小美又對視了一眼,鴿子湊過身子去看他:“重哥你是不是第一次跟人談戀愛害羞了。”

謝重嘴裏惡狠狠罵出一句:“你滾蛋。”

鴿子努了努嘴,沒說話。

阿雅身姿妖嬈地走進了游戲廳,正在前臺收銀的徐知節見到她來,喊了一聲阿雅姐,阿雅姐把手裏提著的東西送給她。

徐知節打開來看,是一個嶄新的文具盒。

徐知節已經過了喜歡花花綠綠文具盒的年紀,但阿雅終歸是一片好心,她還是收了。

“謝謝阿雅姐。”

“不用謝。”

阿雅擺擺手,微笑唇向上揚起,她其實也不怎麽喜歡眼前這個話少內斂的女孩,但她是謝重的妹妹,她想釣謝重,給他的妹妹買點文具拉近一下距離也是應該的。

阿雅朝著謝重走過去。

謝重眸色沈著,僵坐在原地,很想逃離這裏。

旁邊的人見狀都為阿雅騰出了謝重旁邊的位置。

阿雅紅唇聳下來,看到打著石膏的腿直接貼坐在他旁邊,嘴邊嬌聲嬌氣:“重哥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受那麽重的傷,可心疼死我了。”

鴿子看熱鬧不嫌事大:“重哥跟小妹回家的時候出了意外,現在急需阿雅姐你……”

他後面兩個人還沒說出口,便被謝重投來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阿雅嬌艷的面容上顯出心疼,她手摸在謝重石膏處,慢慢輕柔地又往上滑,滑到大腿上捏了捏,揉了揉,一副嬌羞的媚態。

謝重眼神黑沈,他動了動身子擋掉了她的手,阿雅也勾著笑收了回去。

“我這幾天下班正好沒事,而且照顧人…我有一套。”

她說完又盯著謝重看了一眼。

要是真讓她進家裏,之前的一切都白費了。

謝重知道要是他直接拒絕她肯定還會堅持,不得已只能搬出其他人。

他找了一個借口:“不用了,已經有人照顧我了。”

阿雅眼神一緊,但依舊保持著笑容:“誰呀,你身邊還有其他的女人。”

他又胡扯說:“不是女人,是我外面的一個朋友。”

阿雅眼神一挑,顯然有些不開心:“哦?”

謝重想讓她直接死心:“對了我差點忘記,不止他一個,還有一個人,女的。”

氣氛瞬間有些異樣,阿雅笑僵在面上,握著拳頭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

謝重淡淡開口:“你們也都認識。”

空氣凝滯片刻,阿雅笑容消失。

在收銀臺工作的徐知節也好奇八卦,湊過耳朵去聽。

謝重指了一個方向,面色也緩和許多,甚至唇邊揚起了一絲壞笑:“就是她,我妹,徐知節。”

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向了她。

原本徐知節只是想看個熱鬧,現在被迫推進了局中。

這人不是要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嗎。

徐知節假笑仰頭,對上了阿雅灼熱的視線。

這明顯就是把所有的矛盾都推給了自己,他的桃花為什麽要讓自己擋啊。

她想開口否認,謝重卻先她一步先開口。

“我腿是接她的時候摔斷的,她伺候我正好。”

語氣坦坦蕩蕩,理所當然。

徐知節抿了抿嘴沒說話,他說的合乎情理,無法反駁。

謝重見徐知節還立在原地,指尖敲了敲桌面:“我渴了,給我倒杯水。”

一副使喚人的語氣。

徐知節幹笑一聲,去後面給他倒了杯剛燒開的熱水。

小美出來圓場:“重哥跟小妹關系好,阿雅姐最近咱們舞廳生意忙,你下班後就別趕過來了。”

阿雅哼一聲後拿著包板著臉離開了。

鴿子跟小美見沒熱鬧看了,離開去開臺子玩。

徐知節看著一臉得逞的謝重,把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現在你開心了?拿我當擋箭牌,阿雅姐也生氣了。”

“誰開心,誰拿你當擋箭牌了,”謝重是真覺得口渴,但一摸水杯又熱又燙,又放了下去:“沒想到你心腸那麽壞,拿開水給我喝,真想讓我燙死啊。”

“我心腸要是那麽壞,那天晚上我就直接把你扔在荒郊野外不管了。”

徐知節本來是與他對峙,但又想到那天晚上自己無意間摸到的東西,沒了底氣,聲音也小了下去。

“原來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的事啊……”

謝重欲言又止,幽深的眼神中淌著笑意。

“誰記得了,我早就忘記了。”

徐知節臉有些燥熱,轉過身要走,卻被他喊住。

“不是說好的要照顧我,我想回家。”

徐知節看了看墻上的時間:“現在還沒到下班的時間。”

“那也快了,等會讓鴿子看店,你先送我回去。”

徐知節定在原地,看著不要臉的謝重向她伸出了手,嘴邊還催促說:“快點,過來。”

徐知節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

謝重手搭在她肩上,又拿起旁邊的拐杖站起了身。

徐知節嘴邊吐槽:“你好重。”

謝重垂下頭:“我只是讓你扶著我,全身的重量又都沒壓你身上。”

“那也重。”

徐知節把他攙到了門口。

謝重指著眼前的輪椅,頤指氣使的態度:“用這個推我回去。”

“你什麽時候借來的輪椅?”

“鴿子找來的,現在看正好適合你推我回去。”

有個輪椅還是比直接攙他輕松些,徐知節應了。

回家的路並不算平穩,有些低窪的地方會磕磕絆絆,徐知節見他悠閑地坐在輪椅上,還不斷指指點點,有些氣不過。

在經過一個略緩的下坡時,她故意裝作沒看到,雙手緩慢松開了輪椅。

坐在輪椅上的謝重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輪椅在下坡時飛速地往下拐滑

他慌亂的想要止住方向亂拐的輪椅,奈何腿腳不便,最後只能認命般的跟輪椅從坡上拐下來,整個人栽到了樹底下。

他動作太過滑稽,徐知節竊笑完,才故作關心地走了過來。

“哎呀,你沒事吧,剛才我走神了,沒註意到,不好意思哦。”

謝重聽她這幸災樂禍的語氣,也知道剛才的不是意外。

他假笑對她,嗓音冷絲絲的:“還不快點過來扶我。”

見他剛才出醜,徐知節心情好了很多,謝重拍掉了身上的土,她繼續推著他回家,

兩人走到小區門口,此時正當小孩子上下學回家,他們在嬉耍玩樂,踢球打鬧。

徐知節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們,謝重只覺得吵鬧:“真心煩。”

“小孩子不都這樣,愛玩的年紀。”

謝重側頭看她:“你小時候也這樣玩?”

“我忘記了。”

徐知節小時候常跟在爸媽輾轉在各個城市,她玩伴不多,對於小時候的童年也記得很少。

她又問:“你呢?”

“我?比他們玩得有趣多了,”謝重頭一揚,繼續說,“我跟鴿子他們幾個,下河摸蝦捉魚,上樹抓蟬捕鳥,生活自在多了。”

聽起來確實比現在恣意快活。

徐知節有些羨慕:“小時候我們那邊河很淺,幾乎沒什麽可玩的地方。”

“這好辦,距離這不遠有條淺河灘,等哪天有空了,跟鴿子他們去那裏玩幾天,”他說話時頓了一下,“你去麽?”

她推著他繼續往前走:“還是等你腿好了再說。”

“那就說好了,到時候你要是反悔我可不會放過你。”

他腿傷那麽嚴重,什麽時候好還不一定呢。

徐知節敷衍說:“知道了,知道了。”

徐知節把他送回家,在路上突然從前面側邊跑過來幾個踢球的小孩。

徐知節本來想移開,但卻發現他們腳上的球已經脫離了軌道,正直沖沖向她們飛過來。

她趕緊蹲下身,想用面前坐在輪椅上的謝重去擋這個飛球。

意料之外的,沒有什麽動靜。

球在地上滾落,滾到了徐知節腳邊,她緩慢起身,看到了擋在自己身前的謝重,他一直胳膊半揚起,想必是剛才出手打落了這個球。

他嘴邊罵罵咧咧的,神情也很慍怒。

不遠處的小孩跑了過來。

一個男孩撿起了地上的球,對他們道歉:“姐姐,叔叔,我們不是故意的。”

徐知節沒受傷,只是受了點驚嚇,擺擺手說不礙事。

謝重卻總能抓到關鍵詞:“餵!小鬼,什麽叔叔跟姐姐,我們看起來年紀差很大嗎。”

男孩認真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徐知節在狂笑,謝重有些氣,指著兩人,有些咬牙切齒說:“我們…兩個只差兩歲,兩歲你知到嗎。”

男孩不覺得自己說錯了,理直氣壯:“可叔叔你就是看起來很老,還很兇…”

“…那叫成熟,有魅力,你這個小屁孩到底懂不懂。”

謝重氣急敗壞,怒著眼盯著他。

小男孩沖他扮了一個鬼臉。

“我走了,好看姐姐。”

小男孩根本不想跟他掰扯太多,他跟徐知節禮貌告了別,跟謝重扮了個鬼臉後跑著離開了。

謝重還在憤憤不平,徐知節勸他大度。

“你怎麽還跟一個小孩計較這麽多,我還喊你一聲哥,小孩喊你叔叔也不過分。”

她說的話確實有道理,謝重也找不到理由反駁,他沒再說話,臉色一直郁沈著。

徐知節扶著他上了樓,她拿著鑰匙在前面開鎖,謝重撐在墻邊寡言沈默。

她擰開門鎖,身後清透低沈的嗓音跟著‘啪嗒’開門的聲音同時傳入了她耳中。

謝重壓著黑沈的眸子,視線定在她身上,語氣像是請求又像是強制。

他對她說:“以後,別喊我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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