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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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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疑

雖說此回是奉皇命出城,不用再趁夜摸黑行動,可由於柏清河收拾東西時磨磨蹭蹭,甚至還三番兩頭跑去跟溫言扯閑篇,最後還是給拖到了近日落時分,他才背著長槍,在城門口翻身上了馬,準備啟程。

柏清舟腿腳不便,因此還是同上回一般,與柏夫人一道留在了府中,只剩溫言陪著將人送到了城門口。

唯一不同的是,溫言這回不再需要藏身於墻角處,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柏清河身邊。

小柏在空中盤旋了幾圈,似乎是有些念念不舍,又落回了溫言肩頭。

“它倒是跟你熟了,”柏清河牽著韁繩,哼了一聲,“真是半點沒獵鷹的樣子,親人得很。”

溫言摸了摸小柏伸來的腦袋,擡眼望向對方,反問道:“哦?你又好到哪兒去了?”

“那怎麽能比,”柏清河聞言,頓時笑了,“我肯定比它要想你得多。”

溫言聽到這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氣音,也跟著笑了。

“小柏知道該怎麽飛回府……我會經常給你寫信的。”柏清河俯下身去,伸手蹭了蹭溫言的臉頰;隨即又讓馬向外走了幾步,這才一揚馬鞭,意氣風發地追著柏平昀的步伐去了。

“走了!”

這種時候,無論回什麽都顯得過於“柔情蜜意”,肉麻得緊。於是溫言只是站在原地,等著肩頭的小柏重新展翅,隨後朝遠方眺望,直到逐漸看不見柏清河的身影後,才轉過身往回走去。

在先前的一番商議之下,望塵與望洋職責交換,望洋最終代替望塵,陪著兩人離開了皇城,去短暫的充當起了柏清河的副將,與此同時,望塵雖說被忽悠著收拾了好了東西,最終卻還是留在了府中,當起了柏清舟的貼身侍衛,時不時還得照看著柏夫人與溫言的安危。

雖說溫言對望塵是否能起到照看他安危的作用持懷疑態度,但到底還是不置可否地應了。好在望塵本身也還是個孩子心性,對軍功封賞並沒有什麽興趣,自認還是呆在這皇城裏,跟著柏府一家人錦衣玉食,時不時還能溜出去打秋風的日子閑散舒適。

自然,望塵再怎麽也想不到,自家少爺這才剛離開皇城,第二日,柏府便迎來了一波不速之客。

溫言正坐在書房內,專心致志地翻閱著手中的書冊。

桌上的另一邊,整齊地疊放著林芷曾經塞進他袖袋中的畫像,被兩本書冊壓在其間,只露出了邊角寫著的一個“宋”字。

望塵閑著沒事,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一旁,趴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所以啊,現在這皇城內不太平得緊呢,聽說楊家和李家的小少爺似乎人也沒了,到現在都還沒找著呢……”

“你說,這會不會是話本裏寫得那種……懲奸除惡、懲惡揚善的江湖大俠,來行俠仗義了啊?不然怎麽專挑這些少爺們下手呢……”

誰家的江湖大俠這麽閑來沒事,還有空來管這些地主家的腌臜事……

溫言分出了點神聽望塵講話,聞言也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隨口問了句:“哪個楊家和李家?”

“就那個啊,溫公子你原來還同少爺一起,跟他們喝過酒呢,你不記得了嗎……那次少爺喝醉了還是我去接的呢,哎,其實少爺還真挺少喝醉的,那次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眼見著望塵嘴裏的話越跑越偏,溫言卻敏銳地從中捕捉到了重點。

楊家和李家的小少爺……從這個描述來看,該不會說的是楊恒和李子鵬吧。

他記得這倆原先就總是跟在彭景身邊,說是“小跟班”也不為過了,如今這兩人失蹤不見,莫非……也與彭景的事脫不開幹系?

倘若真是如此,從彭景的下場來看,溫言幾乎可以斷定,這兩人已經遭遇不測了。

可這三個人,完全就是些扶不上墻的廢物阿鬥,平日裏除了吃喝嫖賭樣樣都沾,哪裏還有機會與別人產生什麽利益糾葛,更別提是這種非要置他們於死地的仇家了。

等等……

吃喝嫖賭……

溫言突然合上了手中的書冊,抽出一旁被壓住的紙張,三兩下疊好後塞入袖袋中,站起身朝著望塵說道:“我要去趟青鳶閣。”

望塵顯然沒明白對方為何突然有這麽大的動靜,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楞楞地點頭道:“哦,好,好……”

好到一半,他才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家少爺交代的種種事項,瞬間又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不行,少爺說了,絕對不能放溫公子你一個人去這種場所……”

柏清河說的?

這人不會又有什麽妖要作吧……

溫言挑了下眉,體貼地回身示意望塵將話說完。

“少爺說了,這種容易沈醉聲色的場所,我得跟著您一道去,避免您趁他不在家……移情別戀……”

最後四個字直接將望塵的小臉憋了個通紅,在嘴裏含糊了半晌才好歹是將話講完全了,聲音細如蚊蠅,甚至就連稱呼都從“你”變成了“您”。

溫言:“……”

他有時候是真想問問,柏清河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調調,總將自己假想成個不受寵的深閨怨婦作甚。

當然,溫言也只是在心裏有些好笑地想想,面上還是很快地妥協了,沖著望塵一點頭道:“那你跟著吧。”

“欸,好嘞。”

望塵立馬緊跟著從位置上彈起身,走在溫言的身後出了門。

兩人剛一走出柏府,拐了個彎,無人小巷裏瞬間便竄出了幾道黑衣人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雖說望塵平日裏經常出府,卻還是很少在皇城內見到這種陣仗的,頓時傻眼了,回頭問道:“這是……?”

“他們等這個機會想必已經等很久了,”溫言像是早有預料般,輕輕拍了拍望塵的後背,將人往前一推,“去吧,是你自己要跟來的。”

溫言此話不假,前段時日他住在柏府內便罷了,出入時身邊也總是黏著個柏清河,再不濟,還有保護柏夫人的隨行侍衛,這幫人根本就無從下手,若是一不小心傷到了柏家人,更是得不償失。

因此,想必這些人還真是苦等良久,才總算是熬來了柏清河出城,自己又只是帶著個小侍衛單獨出府的機會——若是再不出手,錯過了此等上好時機,可真就無法交差了!

可是……望塵在心裏控訴道,誰能來跟他解釋一下!

這些人都是誰啊?是沖溫公子來的嗎?“這個機會”又是什麽機會啊?

怎麽感覺曾經溫文爾雅的溫公子跟自家少爺呆久了,也變得愛捉弄人了啊!

不帶這麽玩兒的!

望塵癟著嘴抽出了腰間的佩刀,擡手橫於胸前,就這麽毫無預兆地與沖到第一個的黑衣人打了起來。

這些黑衣人出手幹凈利落,目標也很明確,除了率先動作的兩三人在與望塵交手纏鬥,牽制住了對方,剩下的幾人全都直沖站在後方的溫言而來!

當真是訓練有素。

溫言下意識地迅速摸了把腰間,卻並未抽出匕首,而是左躲右閃著避開了這些人迎面襲來的刀光劍影,同時彎腰撿了把地上的石子,曲起手指彈了兩顆出去,正中想要偷襲望塵背後的那人的膝窩。

末了,甚至還富有閑心地提點了一句:“別分心。”

望塵也算是自幼同柏清河一道習武長大,雖然天賦不及他們這般天驕英才,卻也是個實力相當不俗的練家子,否則也不可能夠得上資格去當柏清河的貼身侍衛,還是一當數年,從未更換過人選。

因此,他自然也從勁風中辨識到了黑衣人的動作,趁著間隙一轉頭,卡著時機,毫不猶豫地將刀尖刺入了對方胸口,再一腳蹬上對方的腹部,借著力道將人踹翻在地,同時拔出佩刀,淩空轉身,這柄帶血的短刃又順勢抹過了身後另一人的咽喉。

“是。”望塵剛一落地,便低頭掃了眼軟倒在地上的屍體,這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轉頭和站在後方的溫言交換了個眼神。

溫言身子一矮,再次躲過了對方飛來的刀刃,而他手中除了那把石子,再無他物,匕首更是還好端端的插在腰間,刀鞘連一點血漬都沒沾上,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望塵一個人血戰到底,也算是試試這段時間訓練的成果了。

兩人在瞬息間四目相對,溫言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格殺勿論。”

“是!”

望塵這才呼出口氣,在翻手抽出腰間第二把佩刀的同時,沖入了黑衣人之間。

“宋小姐,今日還見客嗎?”一名侍女站在門外,畢恭畢敬地問道。

“勞駕,跟鴇母說一聲,今日要見的客,我親自來挑,”宋小姐坐在窗邊,沖侍女溫和地笑了一下,“我要等的人,應該就快來了。”

“是。”侍女點了點頭,正要轉身出去將門帶上,卻一不留神撞上了身後的人,“啊——”

“別出聲。”溫言一手扶住這侍女的肩膀,確認對方站穩後才松開了手,大步往內走去,“我找你們家宋小姐……”

“小姐……小姐今日不見客……”

侍女好不容易壯著膽子說完,一擡頭碰上了望塵投來的冰冷視線,瞬間便徹底偃旗息鼓,縮著脖子躲在一旁不吭聲了。

“你來了?”宋小姐朝著溫言溫溫柔柔地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茶桌前,擡手示意對方坐下,這才轉頭朝著一旁的侍女說道,“你出去吧,告訴鴇母,我今天就只接這位客人,誰都不準來打擾。”

“好的宋小姐。”侍女如蒙大赦,立刻踮著腳跑遠了。

望塵一抹臉上的血跡,帶好門,就這麽盤腿坐在了門口,用衣角的布料細細擦著刀,難得有了幾分正經貼身侍衛的樣子。

“許久不見了,溫公子,近來可好?”宋小姐勾著手腕給溫言倒了杯茶,“準備匆忙,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溫言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面前的茶水,沒有去接,反而是伸手入袖中,抖開了帶來的紙張。

“我怎麽也沒想到,林芷留給我的最後一環,竟然是你啊。”

“宋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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