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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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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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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侑心情覆雜。

他性格也是很擅長堅持的,不然也不會十年如一日在排球這條路上深耕。

這下兩只犟狗碰在一起,王不見王,勢必要摩擦出點什麽火花出來。

他是真沒辦法了,可還是想再逼一逼,於是拿出殺手鐧道:

“再嘴硬的話,我就不告訴你未來的命運了。”

有些無恥,但有用。

……應該有用的吧?

說出這麽混賬將激的話,宮侑很難不在意撫子的反應。

連他都有一點點後悔。

可她什麽反應都沒有。

僅僅是安靜地坐在那裏。

.

撫子心裏並非被揭穿的慌亂。

相反,那些話她聽得清清楚楚。

宮侑說:

你再裝試試看。

裝不認識很好玩嗎?

假裝問名字不覺得滑稽嗎?

哦那就是覺得被我喜歡過很丟臉咯?

裝就裝——而且不好玩、不滑稽、不丟臉。

眼下,沒能得到想要答案的宮侑又說:“……再嘴硬的話,我就不告訴你未來的命運了。”

可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咄咄逼人呢?撫子想。

托有個愛念叨的經紀人的福,她對自己的“倔”有著自知之明,不過這麽多年來,她還是頭一次遇上逼自己還要堅持的人。

都有意忽略了,不應該也意識到對方不想提起麽。

都故意問名字了,不應該一起做做表面功夫麽。

對圓滑的人來說,尷尬一瞬再妥帖笑笑,此事就當揭過,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可惜眼前的他不僅滿是棱角,還散發著熊熊鬥志。

可對撫子來說是一種——

想要揭穿她“最不堪回首的過往”的鬥志。

沒錯,從一開始她就抱著死不認賬的坦然心態……哪怕漏洞百出。

因為是不可能瞞過的。

就連撫子,也是在看見宮侑的第一眼時立馬認出來他是誰了。

然後在同一秒的瞬間做下假裝不認識他的決定。

所以才有了故意回頭的那一問——

“……你叫什麽名字?”

.

一旦思考那些過去的事,撫子的手就蠢蠢欲動。

她把雙手藏在桌下,指尖有些發癢,難耐地掐著指腹。

眼神有些游移,無意識掠過桌上的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也很敏感,幾次下來過後直接將它攥在手中,堵住撫子的一些退路。

於是在短暫的沈默後撫子直視著宮侑,眼底的倔強毋庸置疑。

她決不妥協:“不知道未來也沒關系,不幸——就不幸吧。”

宮侑:“你……!”

說出混蛋話固然後悔,但對方絲毫不吃這一套讓他額外難受。

他簡直要氣死了。

怎麽會有這麽倔強的人吶?!

宮侑努力在撫子臉上尋找熟悉的痕跡,不過昔日白月光已不再,以前拉弓都是風度和溫柔,現在拉弓怕不是要來就地滅口。

滅他的口。

兩人幾乎是瞪著對方,

視線相接得無比焦灼,都在等誰先認輸。

可就算是這樣,宮侑竟然也琢磨出了點名堂:

哎,撫子這表情他還真見過……?

就是當年表白被拒絕的時候。

那時的撫子將大衣把全身都裹起來,只是在擦肩而過時給了他和現在一模一樣的眼神,滿滿的拒絕和堅持。

恐怕就算連記憶中的人臉都模糊了,他都不會忘記那一眼。

而當年女孩的神情與撫子的慢慢重合,還真給找出些熟稔來。

宮侑的脾氣忽然就軟了一點兒。

就……就人家好像也不是突然變的。

原來是早就有跡可循啊。

一模一樣。

他嘆了氣,算了。

折騰那麽多,不就是為了掃除那些不幸嗎。

搞得現在不僅覺沒睡好,關系也岌岌可危。

嘶,還瞪得眼眶發酸。

宮侑使勁閉了閉眼睛,像是敗下陣來。

又舉起雙手像是投降,沒好氣道:“你贏了、你贏了,行吧?”

撫子的眼神轉為明顯的狐疑。

“……”

宮侑告誡自己要忍耐。

就當是讓讓她,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問出真相。

他又補充:“是是是,我們從來不認識,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噢天哪我竟然這麽唐突,咖啡配油豆腐齁了嗓子才亂說胡話——可以了嗎?”

話音剛落,面前的少女堪比變臉。

那是一個溫柔至極的假笑。

“能夠解除‘誤會’真是太好了,”撫子笑著說:“謝謝。”

宮侑有些無奈:“客氣。”

“剛才的‘誤會’就當沒有發生過吧,”撫子這時才露出點狡黠,“我茶藝還不錯,下次請你品茶。”

宮侑:“……幸好,不是咖啡。”

黑咖配壽司什麽的,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一遍了!

……

現在看來,撫子有了第三個秘密。

她拒絕承認和宮侑曾經認識,而宮侑也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雖然你知我知,但是達成共識。

.

俗話說一笑泯恩仇,表面上這事算是過去了。

鬥嘴的兩人進入和平的休戰期,火藥味兒散去,有了那麽一點隊友的感覺。

撫子也想要快點知道如何拯救命運,但經宮侑開始一提醒,也覺得有監控不太安全。

在沒弄清一切之前,她不打算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可完全保密的地方……

撫子忽然問道:“你打算住在哪裏?”

宮侑:“什麽?”

“在拯救我的同時,你打算住在哪裏?哪怕剛簽了俱樂部也應該沒有那麽快發工資吧,”他們之間的火藥味漸漸平息,撫子又將那點尖銳藏起來,說話時關心備至似的,“我住的地方那一帶,物價不太便宜。”

啊,對哦。

宮侑還真忘記這件事了。

本來就是匆忙出發來著——

他還沒來得及犯難,又聽撫子道:

“所以這段時間就住我家吧。”

“哈?”

宮侑擺弄空咖啡罐子的手僵在原地。

罐子掉在地上。

“你、家?”

他重覆這個選擇,語氣不可置信。

撫子側側臉頰,“嗯。因為我現在是一個人住。”

“如果要找完全保密的地方,不就是那裏了嗎。”

“不不不。”宮侑覺得不行。

堪比成年男女!單身兩人!這像話?

同住邀請對於一個排球占了青春期90%的運動系來說,還是殺傷力大太了,特別是來自初戀的邀請。

哪怕知道撫子可能又謀劃著什麽,可那小心臟還是不爭氣地歡快了幾分。

要說些什麽好?

我知道咱們是裝不認識?

就算如此也不可以對一個男的掉以輕心?

該死的……他的小金庫還真的所剩不多!

眼前是初戀笑盈盈地期待回答。

一個拒絕卡在嘴裏,就在宮侑不上不下之際——

門,被撞開了。

“撫子——”

撞飛門板的人,這麽淒厲地嚎叫著。

“同居什麽的,爸爸才不允許!!!”

門裏的人:“……”

宮侑指著涕泗橫流的津美:“看吧,我就說他要偷看監控啊!”

撫子:“……”

津美聽到指控嚇得肩膀一緊:“撫、撫子!人家不是故意的!”

他的聲音很快弱下來,掛在撫子的身上,討好道:“我只是有點猶豫……對,猶豫!在監控室門口轉悠很久,都為了撫子克制住好奇的欲望了。是聽到裏面有老鼠的動靜才打算進去的哦。”

“結果一開門,設備的耳機就稀裏糊塗撞在腦袋上了。”

撫子:“……”

好一個稀裏糊塗。

這些話,也就前半段能信。

估計是真的一聽見她的同住邀請,就馬上跑來了。

但是呢,要把津美敷衍過去也很簡單。

她拍拍津美粗壯的手臂,“嗯嗯,我相信津美。”

“啊?”津美破功了一聲,很快又夾住,“撫子……”

撫子:“你放心吧,剛才我是開玩笑呢。怎麽可能帶男生回家住嘛對不對——”

撫子:“那樣的話,像是爸爸一樣的津美該有多擔心啊。”

津美先是點頭:“對啊。”

反應過來撫子又叫了他爸爸,津美再次發出牙疼般的聲音,掙紮又甜蜜。

“撫子,不要以為叫人家爸爸,就可以逃過……”

必殺技再出,口頭上如何矛盾,手卻已經松開了。

撫子低頭往下一鉆,逃出津美的懷抱,抓住宮侑的手腕。

她拉著人一邊往外,一邊還道:“我這就去幫他找酒店……先走一步,津美爸爸!爸爸!”

再Dubble一下,以防萬一。

因為津美沖進來,門搖搖晃晃半掛在門框上,撫子和宮侑的出逃毫無阻力。

宮侑看熱鬧似的被她拉走,背景音是津美沈醉的哼哼,以及門板終於支撐不住、掉落在地的哐啷聲。

“要修門板……津美可有得忙了。”兩人進入電梯,撫子按下樓層。

“等等,”宮侑問,“我們去負一層幹什麽?”

“負一層是停車場,當然是去開車了。”撫子道。

宮侑:“你要把津美爸爸的保姆車開走,把他扔在公司嗎?”

他也用了這樣的稱呼,不過更多的是戲謔。

撫子:“我有駕照沒錯,但不是四個輪子的。”

兩人的腳步聲在地下停車場額外清晰。

直到走過了來時坐的保姆車,在某一處專門停放車位停下。

在宮侑震撼的眼神中,撫子戴好頭盔,並扔給他一個:“戴上。”

她悶悶的聲音從頭盔裏傳來:“我的車,是這一輛。”

一輛——

機車。

超炫酷的,做了熒光粉綠塗裝的機車!

“才買不久,”撫子的炫耀有些明顯,手指拂過機身,“它叫莉露姆,怎麽樣?”

四十分鐘往返家和公司,也是騎機車才能做到。

莉露姆是撫子的夢中情車,她按捺已久,一滿十八歲就去考取了相關駕駛證。

所以暫時也沒時間去料理今後的職業生涯,弓道聯盟的邀請的確是收到了,但顧及經濟公司的關系,還需要謹慎再議。

宮侑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他楞楞地:“不要跟我說,這名字來自《魔法咪路咪路》。”

撫子倒是有點驚訝了:“你是第一個猜出來的……”

那當然了。

當年在秋山道場,宮侑看見她的手機鏈上是綠毛白帽子的小人呢。

回去搜索了好久,才知道是《魔法咪路咪路》的角色。

以至於迄今為止,宮治都有個他喜歡看少女漫的黑歷史印象。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不是,機車啊!”

宮侑最後一點兒妥協的不爽也消失了,他驚嘆:“太——帥了吧。”

怪說不得人家穿機車外套呢。

那是真有。

“別發呆了。”

撫子把頭盔搶回來,唰的一下套在宮侑腦袋上。

“等津美反應過來,可就不好糊弄咯。”

除了拉韌帶,宮侑一輩子都沒有把大腿打開這麽大的角度過。

為了不把車墊弄臟,他謹慎到差點劈叉。

坐上機車後座,大概是頭一次後座坐了人,莉露姆整個車身都往下抖了抖。

撫子也跨坐上來。

宮侑兩手空空,不知道該放哪兒。

是她的腰上,還是哪裏?

“不準碰到我哦,”撫子道,“抓背後的把手。”

“哦。”

宮侑清清嗓子。

機車發出響動。

在停車場沈悶地風打在臉上、突覺失重時,宮侑問道:“你還沒說我們要去哪裏?!”

“事先聲明,要住那麽多天酒店我可——”

“不去酒店!”

跑出停車場到外界的坡道,撫子在午後的陽光下這麽說。

大概是為了能讓宮侑聽得清楚些,她提高聲音強調:“去我家!”

宮侑:“???”

怎麽到頭來還是這個選項啊!

他本來想說,等他問問家裏有沒有住在東京的親戚來著!

他掙紮道:“不不我還是先下車——”

“什麽?”撫子竟然小聲哈哈笑起來,“我聽不清。”

“好吧。”

宮侑放棄了。

精靈說,巖瀨撫子命運悲慘,熬過二十五年才頂多在愛情上圓滿。

那些命運片段也的確如此,有時看到“畫面中”再也笑不出來的撫子、夜中哭泣的撫子,還有將郁苦寫在臉上的撫子,宮侑就覺得……有些難受。

也許撫子變得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多,她一如既往是個倔強的人,連哭泣也只願在無人的黑夜發洩。

他剛才好像聽見了她的笑聲,與前面營業的微笑完全不一樣,有種恍如隔日的錯覺。

宮侑想,那就先依撫子說得來好了。

雖然看起來有些私奔。

他偏過頭,無奈躲開撫子被風吹起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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