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再一次接觸，就是夢城大學的那件分屍拋水案。

案子前期進行的非常慢，幾乎每個和死者有過接觸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也是她主動打電話說，希望他給她安排一個到宋奕身邊的身份。

那個時候，他的確對死者的前男友有懷疑，但是苦於沒有證據，正好她主動要求這件事，還說她能夠幫他，他莫名其妙的就信了，連夜動用他的關系為她捏造了一個身份，那時李隊還批評他一意孤行。

可是她並沒有讓他失望，雖然裝著宋奕自述罪證的U盤是匿名寄來的，但他知道，能獲取證據的肯定是她。

他對她的身份更為好奇，卻怎麽也猜不透，但是那天他意外看見她的奇怪舉動，才大膽猜想了一下，找了那個女人證實。

她主動到警局找他幫忙，請他吃飯，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自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也只能不懂聲色。

她的身份曾在他的心裏掀起巨浪，但此刻已經漸漸歸為平靜。

他欣賞她的冷靜，睿智，也被她的神秘所吸引。

而這件案子牽扯到她的朋友，她冷靜的處理方式，也使得他不由讚嘆，可若是他現在跟她說，白司可能真的找不回來了，她會怎麽辦？

他知道她是個多麽特立獨行的人，她能認可的朋友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他不能想象她聽見這件事的反應，也不忍心以此來傷害她。

顧南想了很多，直到煙頭有些燙手，他才幡然醒悟。

他自嘲的笑了笑，將煙頭摁滅，不論如何，她作為白司的朋友，都有知情權。

***

餘休已經有五天沒有見到過自家老板了，五天前，莫失告訴他，這幾天酒吧全權交由他打理，如果真的有什麽不好處理的事情，再去找她。

這五天還算風平浪靜，除了前兩天有兩個打架鬧事的人被警察帶走之後，也沒發生什麽難以處理的事情，而且沒有人管，他也算樂得自在。

這會兒酒吧的人並不多，他整理了一下吧臺，就看著穿梭在酒吧裏的服務生來來回回的打掃，實在是無聊的很。

不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依他多年的經驗，這人絕對不是來喝酒的，當然也不是來鬧事的。

餘休從吧臺走出來，走到顧南面前，一臉笑意的道，“顧警官來小店有何貴幹啊？”

顧南進店時已經四處打量，並沒有發現莫失的身影，見餘休迎了過來，直接開口問，“莫失不在麽？”

餘休頓了頓，答了一句，“在，呃……不在。”

“是在還是不在？”顧南蹙眉。

“在。”餘休懊惱的答了一句，“但老板前幾天說她要閉關，所以不讓人打擾她。”

“閉關？”顧南只從電視上聽說過這兩個字，現實生活中，他倒沒聽過誰會閉關？只不過，莫失怎麽了？她為什麽會閉關，難道是受了傷？

餘休看著面前的顧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不說話，暗自搖搖頭，正逢有客人過來，他就去吧臺前為客人調酒去了。

等顧南回過神，看了一眼吧臺後面，轉身就要離開，但還是不死心的給莫失去了一個電話。

慶幸的是，嘟聲響了三聲之後，就有人接聽。

“餵，顧南？”

“是我，莫失，我在酒吧，聽餘休說你在閉關，沒事吧？”顧南不自覺的握緊手機。

“哦，我沒事，只是懶得打理生意，找個借口罷了，不過，你別告訴餘休。你找我有事麽？”電話裏的女聲輕松，但顧南的心卻有些沈重。

他頓了頓，才低聲道，“是關於白司的事情，我們可不可以見一面？”

對面很安靜，他的心稍微緊了緊，片刻之後，才聽到電話那頭應了一聲，“好啊！”

顧南掛了電話之後，把手機裝回口袋之後，就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心裏琢磨著措辭，該如何才能把白司的現狀說的清楚。

莫失從屋子裏出來，一眼就看見顧南坐在位子上等她，其實關於白司的事情，她大概了解顧南想說什麽，而對於白司早就被救出來這件事，她沒有告訴顧南，也確實有些抱歉，但也只是僅此而已。

她直接走到顧南面前，坐下來之後直接開口，“你有空過來，是不是表示孟怡庭的案子已經破了？”

顧南擡眼看她，她的面容很平靜，而接下來他要說的事情，更讓他有些難以啟齒。

他點點頭。

他本來想說白司，但莫失提前開口，搶在他的前面，“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有一件事我瞞了你，現在也是時候告訴你了，白司前幾天就被我找到了。”

“什麽？”顧南有些難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裏生根發芽，白司前幾天被找到，可他卻一無所知，還為此事忙的焦頭爛額，就在剛才，他還覺得愧疚。

莫失沒有註意顧南的情緒，更準確的說，她根本就不在意。

“之前白司的嫌疑雖然看似被洗清，但並不絕對，白司受了傷，被救出當天就被他的家人帶走了，就算我告訴你白司被救出來，可白司不能露面去做筆供，會不會被懷疑這是畏罪潛逃？所以等你們找到真正的兇手時，再告訴你們這件事情，反而不會產生什麽麻煩？”莫失把自己的想法解釋給顧南聽。

雖然客觀來講，莫失隱瞞這件事確實可以完全替白司脫離這件殺人案，但顧南心裏還是很不是滋味。

他看著莫失的眼睛，自嘲道，“你就那麽不相信我麽？”

莫失笑了笑，“不是不相信，我只是想保他萬無一失。”

“我以為我也算是你的朋友。”顧南的目光灼灼。

莫失莫名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許是少見意氣風發的顧南這麽沮喪，朋友麽？她心念一動，還是毫不留情的破了他的希望，“你應該知道，我們不是一路人。”

因為，她不是人，她也不會和凡人做朋友。

“就因為這個原因？”顧南並不覺得這是難題。

“相信你也聽過，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雖然不能成為朋友，但我們可以成為彼此的合作夥伴。”夢城警察的身份，的確能夠在人間秩序上幫到她。

忘川酒吧的燈光有些暗，顧南臉上的表情捉摸不透，他猛然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莫失看著顧南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二十八歲的顧南，在她眼中，何嘗不是個小孩子，她見過太多的人，已經不會再和誰惺惺相惜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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