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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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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何星煦三人在羿元帥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回去了。

回到閣樓,何星煦把一箱子書拿給霍丹姝看。

“媽,你看看這些要不要學一學?”霍恩族長當初還沒出事前,專門提過沒有精神力的普通人選為血脈延續的祭祖者。

霍丹姝就是被選中的人。

何星煦也沒有精神力,酆淵到了這邊也沒有精神力,但他寫出來的符文,沒有何星煦寫出來的效果好。

他們猜想可能和血脈有關。

也許,這就是霍恩族長當初所謂的“天賦”。

既然何星煦寫出來的能成功,那麽霍恩夫人呢?

這裏是現代,喊母親很奇怪,何星煦直接隨大流改喊更親近一些的稱呼。

霍丹姝眼神柔和,上前摸了摸他的頭:“好,回頭我看看。”

不過,在此之前,要先去見何外公。

之前她記憶沒恢覆完全,但這時候她急於想見見這個養了她家金寶兒這麽多年的恩人。

霍丹姝見過何外公後,在這邊住了下來。

何星煦第二天要正式開學,學校大一讓住校,他只能周六日回來。

“這邊離學校近,中午可以回來吃飯。”何外公倒是不擔心,當初在徐家送回來的這麽多房子裏,選了這麽一套,正是因為離省大近。

何星煦挨著霍丹姝坐:“那等下次媽你去覆健,我陪著你去。”

霍丹姝滿眼都是慈愛的笑意,怎麽看都覺得自家金寶兒真的是乖巧又聽話:“好,媽等你。”

何星煦小時候一直跟著何外公,後來到了養父母那邊,因為不熟悉生不出太過親近的感覺,但這會兒面對滿心滿眼都是他的生母,自然而然挨著,下意識摟住霍丹姝的手臂,臉挨著蹭了蹭。

這是下意識的舉動,等做完他才耳根有些發燙,坐直身體,想當做沒發生過。

偏偏一擡頭,對上酆淵似笑非笑的目光。

何星煦這下不僅耳根紅,脖子也紅了。

酆淵望著唇紅齒白滿臉通紅的何星煦,瞳仁深了些,又怕何外公看出什麽,克制著轉開視線,低頭輕咳一聲,掩飾不自然。

第二天酆淵送何星煦去學校。

霍丹姝本來也想去送,但她的腿還不能長時間站立,又怕坐著輪椅去讓自家乖崽被人議論,想想沒跟過去。

打算回頭能正常走路後再去接人。

何星煦自從上次貝裕說起酆淵可能喜歡男的,他糾結著沒敢問出來,每次看到酆淵都會不太自在。

酆淵依然戴著口罩,但他外形太過優越。

身高腿長,簡單顯年輕的衛衣,加上那一頭新潮的白毛,更不要說身邊跟著一個模樣雋秀頎長的何星煦,回頭率百分百。

他們進校園的時候,正是飯點,進出校園的人很多。

何星煦去宿舍這段路,兩人被搭訕好多次。

酆淵甚至比何星煦還多。

這會何星煦忍不住頻頻去看酆淵,等再次去看,被酆淵抓個正著:“看我做什麽?”

“看看不行嗎?”何星煦到了熟悉的地方隨性不少,聞言不僅沒怕,反而返回回去。

酆淵笑了下,雖然戴著口罩看不到臉,但眼底的笑意卻是擋都擋不住:“行,自然可以。金寶兒想怎麽看都行。”

“酆大哥!”父母喊小名兒因為是長輩羞恥感還沒這麽強,酆大哥喊出來,怎麽就、就這麽讓人腳趾扣地?

酆淵不逗他了,怕把人逗的更不理他。

他感覺到這幾天回星際那邊何星煦在躲他,雖然不明顯,眼神交流明顯少了。

他知道何星煦在糾結要不要問他的性取向,他一開始以為自己能等,卻又抑制不住想早點知道一個結果。

酆淵在何星煦進宿舍拿書的前一刻,把人拉著手臂,幹脆帶到旁邊,開門見山:“你是不是有什麽想問我的?”

何星煦眼神躲閃:“有嗎?”

酆淵沒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看著他。

何星煦最終還是抓了一下頭發,他頭發柔軟蓬松,不用打理都自然形成好看的弧度,隨著手指在發間抓了一下,每一根發絲仿佛都在duangduang的。

酆淵一時間有些手癢,克制不住想去抓一把。

他這麽想了,也就這麽做了。

等何星煦放下手剛要說什麽,他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頂。

何星煦捂住頭頂:“做什麽?”

酆淵好笑:“你看看以前我摸你的腦袋你可沒這麽大反應,還說沒什麽事?”

何星煦放下手,破罐子破摔:“這不是有人跟我說,你瞧著像是……喜歡男的?剛剛搭訕的不僅有女生也有男生……”

如果貝裕說出來的時候他還只是懷疑,但剛剛一路走過,是真的不確定了。

酆淵眸色深了不少:“剛剛也有男生搭訕你。”

何星煦:“這能一樣嗎?我的只有一位,搭訕你的男生有一半。”

這幾率對半,的確很有問題了吧。

他本來還以為酆大哥會否認,畢竟在星際的時候沒聽說他有什麽感情牽扯,唯一一個也就是羿榮熙對外說對酆大哥情根深種。

但羿榮熙是假裝的,連私生子都有了。

不過這麽一看,唯一的一段有關,雖然是羿榮熙有意為之,的確只是男生。

就在何星煦想著如果酆大哥否認,他就不繼續問,他肯定信酆大哥。

誰知酆淵下一刻直接點頭:“對,我是喜歡男的。”

何星煦:“??”

他楞楞仰起頭,顯然沒想到酆淵這麽痛快承認,甚至……還這麽坦然?

“酆大哥,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否則,為什麽酆大哥這麽確定自己的性取向?

這個念頭一起,何星煦只覺得胸口像是悶了一塊,呼吸有些艱難。

他覺得這是自己太出乎意料,沒想到自己和酆大哥關系這麽好,卻不知道酆大哥竟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酆淵他不想否認,卻也不想承認。

沒辦法告訴何星煦他喜歡的人就是對方,那就不能承認,以免對方誤會他喜歡的是別人。

他幹脆答非所問:“所以你這幾天就是在想這個,所以才沒以前這麽親近我?我喜不喜歡男的,會影響我們的關系嗎?”

他沒說什麽關系,但兩人關系的確特殊。

既是長輩和晚輩,卻也是書中說的竹馬,同樣的,也有白狼那段奇妙的緣分。

說起來,何星煦以前還承認過他是白狼的主人。

何星煦被提醒,顯然也想到他還是白狼主人的那段。

因為當時有小狼崽還有怪物霍恩,白狼顯得也就沒這麽突兀。

但眼前站著一個活生生的人,跟他提這個?

何星煦心情覆雜:酆大哥還真的是無所顧忌啊。

對方這麽坦然,何星煦要是再糾結,反而不爽利。

他搖頭:“不管酆大哥怎麽樣,你在我心裏就像……像長輩一樣。”

酆淵被反戳一刀:“……也沒必要。我們也就差幾歲。”

在星際,何星煦實際年紀也是三十,差幾歲。

這邊的話,他身份證上年紀是二十二,他也只當差幾歲。

總歸,他怎麽就是長輩一樣了?

何星煦沒糾結這個問題,他看到貝裕和兩個人從食堂的方向往這邊過來。

貝裕眼睛和雷達一樣,一眼鎖定酆淵,眼睛放光:“星星!表哥!”

何星煦:“……”

酆淵:“…………”

兩人對視一眼,酆淵囑咐一句,默默轉身,離開了。

貝裕幽怨瞅著酆淵遠去的背影,蔫噠噠的挨著何星煦:“星星啊,表哥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怎麽看到我過來就走了?”

何星煦:“酆大哥他……有急事。”

“是嗎?”貝裕又開心起來,拿出手機,“那你把我推給表哥吧?”

何星煦轉移話題,看向另外兩個:“你們好,我是何星煦,你們一個宿舍的。”

兩個舍友,一個叫邴書航,是個高冷酷哥,化學系的。

另外一個叫周霽,是個很健談的男生,胖乎乎的臉上都是笑容,結果專業學的竟然是法醫學。

周霽對於好看的人無論男女都沒有抵抗力:“哈哈咱們宿舍可真的是帥哥雲集,本來我覺得書航長得好看,沒想到何同學比書航還好看!”

何星煦:當著本人的面就這麽說了?

周霽被何星煦這麽直白的表情逗笑:“哈哈放心好了,我們兩家是世交,早就認識了,是為了反抗家裏,才報的這麽遠的。”

何星煦對於別人的隱私沒多問,因為有個健談的周霽,還有一個很混得開的貝裕,四人不過半天就熟悉起來。

中午何星煦下課出來,酆淵發消息在校門口等他。

何星煦和舍友匆匆說了一聲,跑出門。

“酆大哥,我以後自己回去就行,不用專門來接我。”

“我現在沒別的事。”酆淵從他手裏接過書,隨意翻看幾下。

都是些專業詞匯,他不太感興趣。

何星煦先前還問過他要不要去考個學歷,酆淵過目不忘,加上來這裏的這段時間已經將所有的字都認完,想要考個學歷輕而易舉。

酆淵搖頭,他還沒想好做什麽。

從小到大一直當成未來陛下培養,但後來老陛下發瘋,他因為身體特殊又一直待在宮裏,真正喜歡的東西不多。

但他想盡力融合到何星煦的世界,需要找一件他喜歡又擅長的事。

何星煦這邊跟著酆淵離開,貝裕羨慕瞅著:“嗚嗚,我為什麽就沒有一個這麽貼心的哥哥……還接送放學,怎麽就這麽好呢?”

周霽看他捧著臉,一言難盡:“你是羨慕人家貼心,還是嫉妒人家哥哥長得好看但不肯加你?”

貝裕沒瞞著自己的性向,一來就坦白了。

貝裕:“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極品,不談到手,我這輩子都沒辦法瞑目啊。”

周霽呸呸兩聲:“你少烏鴉嘴吧,說什麽瞑目不瞑目的?”

“嘿嘿,我該打。”貝裕自己打了一下,想到朋友晚上邀約,精神抖擻,“朋友約我晚上去酒吧,你們去不去?聽說是新開的,可好玩了!”

周霽是學法醫的,是自己愛好,為了反抗家裏讓他學金融,義無反顧和同樣反抗家裏的邴書航從京市跑到這裏,他雖然健談,但不喜歡太吵鬧,搖頭拒絕。

邴書航也不感興趣,從他學的是化學就能看出。

貝裕遺憾,但沒能要到大帥哥的聯系方式,打算晚上出去嗨一下緩和被打擊到的自信心。

接下來幾天,何星煦按部就班上下課。

中午回家吃。

周五下午,何星煦回宿舍放書,今晚上明後天不用待在宿舍,他可以回家住了。

宿舍只有貝裕一個人在,他似乎不舒服,躺在自己床鋪上,看到何星煦也只是有氣無力揮揮手。

“你怎麽了?”何星煦走到貝裕床頭。

貝裕搖頭:“沒事,就是頭有些暈,我吃過藥了,躺躺就沒事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從前幾天跟著去了一次酒吧,他也就喝了一杯酒,回來就感覺身體不舒服。

但前幾天也沒這麽嚴重,今天早上起來差點起不來。

幸虧今天只有一節課,他強撐著上完,下午就一直躺著了。

何星煦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定不發燒:“你確定一個人行嗎?”

貝裕擺擺手:“邴書航和周周等下就回來了。”

他知道何星煦家就在附近,估計是要周六日回家住。

何星煦見多了元氣滿滿精神抖擻的貝裕,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這樣。

他一直等邴書航周霽兩人回來,才放心。

臨走前,他看著貝裕病怏怏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臉太過慘白,顯得印堂格外的黑。

何星煦總覺得這樣的貝裕渾身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這種直覺仿佛是天生的。

如果是以前沒見過那塊平安玉化成齏粉,他肯定覺得自己是多想,但望著貝裕……他找了找,找到不久前寫多了的平安符,塞到貝裕枕頭下。

“這是我之前求的一張平安符,你隨身帶著,能保平安。”

“噗嗤!”周霽洗完手回來聽到這句,沒忍住笑了下。

看到何星煦看過來,趕緊解釋,“抱歉,我尊重個人信仰,就是沒忍住。”

他一個學法醫的,真的不信這個。

但的確是個人愛好,他真就是一時沒忍住。

何星煦也沒管他信沒信,又囑咐貝裕一聲,在貝裕感動得淚汪汪的目送下離開了。

貝裕從枕頭下摸出平安符,眼巴巴的:“我都想以身相許了……”

周霽給他倒了杯水,把藥順便拿過來:“你願意,人家何星煦還不願意呢。”

貝裕幽怨:“你好歹也算半個校草好不好?”

周霽好奇了,連一直沒說話的邴書航也好奇看過來:“為什麽是半個?”

貝裕捏著平安符聲音都大了不少:“因為是我自封的校草啊。”

邴書航、周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貝裕躺了一個小時,感覺病好了大半。

晚上的時候又生龍活虎了。

朋友再次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貝裕還在遲疑,對面一說難得第一個周末,大家都在等他。

貝裕不好意思拒絕,想著不喝酒早點回來,還是答應了。

臨走前,不小心看到自己床頭枕頭下露出的一角,順手把平安符塞到褲子口袋裏。

何星煦晚上吃過飯去閣樓去看書。

霍丹姝這幾天在學這邊的字,她穿過來後大部分時間都在植物人狀態,如今醒來雖然要學這些霍恩家族祖傳的書籍,但上面是繁體字,她大部分不認識,需要從頭先學。

所以這會兒看這些的只有何星煦一個,霍丹姝在樓下自學認這邊的字。

酆淵端著夜宵上來時,何星煦正在看有關面相的書。

之所以先看這個,是想到臨走前貝裕的面相。

他不知道自己那時候的直覺是不是錯覺,可回到家後一直心神不寧,總是能想起來貝裕眼淚汪汪看著他的娃娃臉。

但平時格外討喜的面容因為印堂發黑,瞧著黑雲壓頂,很不祥。

何星煦剛想和酆淵說貝裕面相的事,突然先收到貝裕的微信。

【貝殼:救】

只有一個字,不知道是沒發完還是別的,後面帶著一個定位。

何星煦臉色微變,坐直了身體。

酆淵察覺到不對,也看過去,皺眉:“先問問你別的舍友。”

這時候不是應該在宿舍嗎?怎麽定位是酒吧?

何星煦打電話回去,周霽說他兩個小時前被朋友約著去酒吧了。

邴書航和周霽聽說貝裕給他發了這麽一條消息臉色大變,打貝裕電話,已經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兩邊的人沒耽擱,在學校門口集合,打車前往定位的酒吧。

另一邊酒吧洗手間裏,貝裕被兩人蹲在隔間裏。

貝裕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字,隔間的門被大力撞開。

他抱著手機嚇得一哆嗦,腦袋本就昏昏沈沈,看著前方都有重影:“你們想幹什麽?”

“貝同學,我們是你朋友的朋友,大家都是朋友,你躲什麽?”其中一人穿黑襯衫長得人高馬大,笑著一把從貝裕手裏奪過手機。

“還給我!”貝裕搖搖晃晃要去搶,被另外一人扶住,半拖著往外走。

三人從包廂出去時,剛好有人進來,看到這一幕楞住:“你們……”

黑襯衫滿臉橫肉:“滾蛋,少管閑事!”

這人嚇得轉身就跑。

貝裕努力想擡頭,伸出的手卻沒能把人喊回來。

他後悔了,不該抵不住朋友的邀請過來的。

到這裏沒多久他就發現不對勁,朋友把他帶到一間包廂,和平時不同,不僅沒有帥哥同齡人,反而是一對中年夫妻,還帶了四個黑襯衫。

黑襯衫、黑墨鏡,瞧著不像好人。

朋友說是碰巧遇到的,是朋友的父母,聽說他來了省城,非要請他喝酒。

推脫不過,也就帶過來了。

貝裕本想待十分鐘就走,朋友卻一直勸酒。

那對夫妻帶來的四人也過來勸他。

夫妻倒是沒開口,但一直在打量他,上上下下的,眼神挑剔又陰森,臉上無悲無喜,眼下青黑,讓人害怕。

貝裕當時說自己生病不能喝酒,朋友幹脆倒了一杯果酒:“給我個面子,喝完這個我送你回去。”

貝裕想著果酒也沒事,喝完他就走人。

可剛端起杯子,他七分褲口袋挨著皮膚的地方傳來灼燒感。

熱意燙得貝裕啊一聲,下意識放下杯子,去摸褲兜。

放下杯子瞬間,沒發現那對一直盯著他動作的夫妻表情愈發陰郁。

貝裕摸到褲兜的瞬間腦子嗡一下炸開,他記得這裏是他臨出宿舍隨手放在裏面的平安符。

此刻摸到的,卻是一把灰。

上面還殘留著剛燃燒殆盡的溫度,炙熱的,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貝裕顧不得別的,扶著額頭起身,搖搖晃晃的:“我突然內急,我先去上個廁所,等回來再喝……”

說著捂著嘴嘔一聲,往外沖。

他跑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沖進一間隔間關上門,拿出手機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字,就成現在這樣了。

貝裕頭暈得厲害,他想到剛進包廂就覺得裏面香得很,一開始以為是酒吧包廂的熏香。

此刻聞著,更像是線香……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件事?他跑什麽?你有沒有和他說好?”一直沒開口的夫妻中的丈夫猛吸一口煙,厭惡看向貝裕。

貝裕當成好友的賴壹陪著笑:“這種事……沒人會同意的吧?不過他家裏在他出櫃後不怎麽管他,到時候他出事只會當成意外,你們不是找好神婆了嗎?”

王先生臉色不好看:“他要是一直這麽反抗,還會順利嗎?”

賴壹:“王先生放心,等事情結成,他會陷入昏迷,也不可能說出今晚的事。他今年十八,和令公子同年同月生,模樣又好,家世也好,剛考上省大。”

沒說出一項,王先生臉色好一些。

王太太在旁邊已經抹上眼淚,再看昏沈神志不清的貝裕年輕白嫩的一張臉,滿意不少:“已經沒時間找人了,今晚就是頭七。嗚嗚,我家孩子怎麽能就這麽走了?都怪你,要不是你罵了他,他怎麽會想不開……嗚嗚,我的兒啊……”

王先生本就煩躁,聽到這眼裏閃過痛色,最後把剩下的煙吸完,一咬牙,盯著貝裕:“算我對不起你。等你死了,我會好好補償你家人的。”

他站起身,朝四個保鏢示意。

保鏢攙扶起已經渾身酸軟任其所為的貝裕,就要離開。

賴壹諂媚笑著上前:“王先生,您看我們之前說好的……”

王先生的保鏢拿給他一張支票:“一百萬,其中一部分是封口費,以後出去別亂說。”

賴壹喜得雙眼放光:“是是,出了這道門,我保證這輩子都沒見過王先生你們。”

餘光掃見努力偏著頭,朝他這邊執拗看過來的貝裕。

仿佛在問:為什麽?

他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即使身邊人都說他不是好人,可他們小學初中都是小夥伴是同學,即使對方沒上高中跟著別人混,他有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對方。

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貝裕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想幹嘛,可從對話裏,知道他們想要他的命。

嗚嗚他好慘,他剛辛辛苦苦考上大學就要嘎了嗎?

早知道還不如爛在床上,生病就好好躺著嗎?來什麽酒吧!

賴壹眼裏閃過一絲掙紮,但捏緊手裏的支票,眼神覆雜盯著貝裕,最終偏過頭。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要怪……就怪人心易變。

貝裕還是貝裕,可他早就不知道當初的賴壹。

貝裕又何曾知道,他多羨慕嫉妒……恨他。

他活的恣意灑脫,即使出櫃家裏不管他,卻也依然給他大筆的錢揮霍。可自己呢?像是一個小醜茍延殘喘,活得這麽難……他欠了大筆的錢,還不上他只能被打斷手,他不想成殘廢。

貝裕不是說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嗎?不是可以為他出生入死嗎?

那麽……替他死一死不好嗎?

貝裕就這麽被拖著往前走,就在以為今晚是他魂斷之日時,包廂的門被從外面推開。

四個年輕人擋在門口,冷眼瞧著裏面的場景。

周霽看到貝裕淚眼婆娑的模樣,氣炸了:“特麽你們想幹什麽?把貝裕放開!”

邴書航目光落在王先生身上,眉頭緊皺:“王老板,你最好把我同學放開,我已經報警。”

王先生沒想到這裏有人認識他:“你是……”他覺得對方有點眼熟。

邴書航以前不覺得自己的家世有什麽可說的,但這時候也顧不上:“我姓邴。不久前我爺爺的壽宴上,我們見過一面。”

王先生終於臉色變了,心思轉了幾次:“原來是邴老的孫子……”

他知道今晚這個年輕人帶不走了。

他們這種人辦任何事都找好退路,此刻看向其中一個保鏢,後者點頭。

另外一人松開手,保鏢自己扶著貝裕,顯然打算將一切攬在身上。

賴壹還沒回神,已經被王先生深深看了眼:“記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邴書航說報警是真的報警了,沒多久,一行人被帶走了。

等何星煦他們再出來時,臉色都不好看。

貝裕吸了不少迷藥,先被送到醫院,何星煦幾人錄完口供出來,心情都不好。

想過貝裕遇到危險,但沒想到遇到的是這種事。

周霽平時多好脾氣一人,氣得跳腳:“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自己兒子被自己逼死了,又後悔了?怕自己兒子孤單,找人給他兒子辦陰婚?”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不知道從哪裏找的神婆,竟然是真的今晚結完陰魂會病倒,沒兩天就會“病死”。

好家夥,是真的共赴黃泉的“婚”。

周霽這種唯物主義都聽得渾身發毛,覺得這次貝裕命大。

要是何星煦沒看到消息錯過了,他們晚到一會兒,他就真的沒了。

邴書航臉色同樣不好看,王先生王太太只是暫時被關押,剛剛已經被律師取保候審。

保鏢一力將這事攬在身上,說他自作主張,先生太太是知道來救人的。

加上旁邊賴壹作證,這兩人就這麽被放走了。

王家的事他聽過一些,還是上周王家兒子出事他在圈子裏聽到的。

王家這兒子高考完出櫃,王先生大怒,想要將兒子性取向掰正,把人關在家裏兩個月。

王家兒子跑了兩次被抓回來,不知道王先生是不是又做了什麽或者說了難聽的話,等邴書航知道消息的時候,就是王家兒子在自己的房間把自己吊死了。

今天正是頭七。

可他沒想到王先生不知道出於愧疚還是別的,生前想掰正兒子的性取向,死後倒是要給他找個男生配陰魂。

配也就算了,竟然還找活人?

這可真的是在法律的邊緣蹦跶。

但他們這種人都是人精,既然敢做,已經想好退路背鍋俠。

何星煦幾人到醫院病房的時候,貝裕已經醒了。

看到何星煦哇一聲哭起來,上前就要抱住他。

何星煦往後連退三步:“你醒了就好。”

貝裕哭唧唧:“我都這麽慘了……嗝,不能給我個安慰的抱抱嗎?嗚嗚,不行,讓、讓表哥抱一下也行……”

何星煦:倒是也不用想得這麽美。

貝裕眼圈紅通通的,是真的嚇壞了,但想到今晚離奇的經歷,邊抽噎邊好奇:“星星,你給我的平安符是哪裏求來的?等我病好,一定要去求個十張八張,貼滿全身。嗚嗚太有用了,要不是平安符提醒我,我差點喝了那果酒,指不定直接暈了,求救都沒機會……”

他小嘴叭叭把自己今晚驚險刺激說得跌宕起伏。

何星煦雖然知道平安符有用,沒想到這種也有效。

還能當提醒來用?

邴書航和周霽懷疑人生:“你的病還沒好呢?符紙自燃,你是不是偷偷自己燒的?”

雖然經歷過這一遭,他們也只當王先生是被人騙了。

貝裕更委屈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們問星星!”

何星煦面對三雙眼的註視:這讓他怎麽說?老王賣瓜,自己誇一把?

好在邴書航和周霽為了安撫貝裕,沒信也當成信了。

貝裕這才放過他們,繼續扯著何星煦的袖子問地址。

直到何星煦說明天給他再帶一張,才滿意放手。

臨走前,已經恢覆喜笑顏開的貝裕還是咬著唇小聲問道:“他……為什麽要害我啊?”

何星煦三人對視一眼,知道他問的是誰。

還是周霽開了口,也沒瞞著,把知曉的情況說了:“他說他羨慕嫉妒恨你,說你日子過得太好,還要總拉著他說你過得多好多好。他初中父母離婚,誰都不肯要他,他日子過不下去,成績一落千丈沒考上高中,只能跟著小混混。今年又被帶著染上好賭的毛病,欠了很多錢,而你卻考上大學,前途無量。”

剩下的周霽沒說,貝裕已經哭得不成樣子。

貝裕是真的把人當朋友,一直找他,的確是可憐同情對方,時不時帶著對方去他家吃吃喝喝,把自己的東西衣服分享給對方,想緩解對方的困窘,還想讓爸媽資助賴壹。

可賴壹自己拒絕了,他以為……自己是在為他好。

沒想到賴壹一直覺得自己在故意炫耀,反而恨上他。

何星煦酆淵和邴書航兩人分開後往家走。

何星煦心情不怎麽好。

酆淵認真看著他在黑暗裏若隱若現的側臉:“還在想貝裕的事?”

何星煦嗯了聲:“這件事王先生王太太做了這麽壞的事,卻輕飄飄被放過了。”因為有人替他們認了這些事,因為證據不足,壞人沒有得到懲罰,他心裏不痛快。

酆淵:“不會就這麽算了。”

何星煦看過去:“怎麽說?”

酆淵:“今晚的事已經通知貝裕的父母。”

從今晚了解到只言片語,貝裕的父母因為貝裕出櫃雖然不怎管他,從貝裕這性格也能看出父母對他還是很好的。

沒有哪個疼愛孩子的父母能忍受這種事。

貝家有錢,王先生想拿錢買通保鏢認下這事,也不看貝家同不同意。

果然第二天,何星煦和酆淵帶著霍丹姝來醫院覆健順便看看貝裕的時候,看到病房外圍了不少人。

正是王先生王太太,但兩人形容憔悴,王太太更是歇斯底裏憤怒罵著什麽。

一個模樣貴氣的夫人冷冰冰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瞧著二人,嗤笑一聲:“王太太,你在說什麽,我怎麽沒聽懂?什麽叫你家兒子的骨灰被人灑了?這關我家什麽事?我們可是剛到病房沒多久,你們可以去查監控,我和我家老貝一直沒出醫院。”

骨灰揚了?這才是開始,敢欺負她兒子,給她等著,祖宗十八代的骨灰她都撅了給揚了!

敢讓她兒子給人配陰魂?不把王家攪合的天翻地覆,她跟他們姓!

王先生臉色陰沈,但電話響個沒完,沒多久接到一個電話大變:“你說什麽?什麽叫寧願給違約金也要毀約?”

對面不知道又說了什麽,王先生徹底一臉頹敗。

王太太還在嘶吼,王先生朝她怒吼一聲:“閉嘴!”

王太太還想指著貴婦人說什麽,看到丈夫這鐵青的臉色也不敢吭聲。

王先生死死瞪著貴婦人:“是不是你們幹的?”

貴婦人吹了吹保養得宜的指甲:“你們在說什麽呢?我聽不懂啊。你們不是有錢嗎?幾樁小生意而已,你們有錢,你們怕什麽?左右公司倒閉了你們不是還有錢嗎?”

陰陽怪氣的一句,讓王先生終於意識到,他們惹了不該惹的人。

何星煦三人等王先生他們離開,才上前。

到了門口,就看到貝裕精神抖擻盤腿坐在床上,張著嘴被一口一個餵著切好的水果,美滋滋。

美婦人拿手指戳著他的腦門:“你瞧瞧你那點出息,就知道跟我們橫,結果到了外面,被人拿捏小雞仔似的……”

貝裕捂著腦袋,嗚嗚嗚:“疼!”

美婦人氣得不輕:“你還知道疼?真是欠了你們父子的!”

貝先生被吼也不生氣,繼續插著水果塊餵兒子:“你還說,要不是你不肯先低頭,現在這樣你們母子和好,多好。”

美婦人哼了哼,倒也沒說別的。

她就是氣這混小子,出櫃就出櫃,還鬧得人盡皆知。那段時間關系不好的太太老是往她跟前戳,張嘴閉口那你家老貝不是絕後了啊。

她那個氣啊。

這小兔崽子還梗著脖子不肯說好話,她自然不肯先低頭。

何星煦三人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還是貝裕先看到,立刻啊一聲,就要往床下沖。

貝太太看有人來了,立刻露出得體的笑容,當得知是何星煦給的平安符救了她兒子狗命,立刻不要錢的好話一籮筐甩來。

貝太太和霍丹姝一見如故,很快聊到一起。

貝先生很信這個,正想找機會拜訪一下,詢問求平安符的地方,再還個願。

何星煦從兜裏摸出一張平安符,遞給貝裕:“你拿著用,至於地方沒有。”

貝先生只當是個隱世高人,也沒再追問。

但非要給錢:“平時這種靈驗的平安符求都求不來,不能讓同學你吃虧,肯定花了大價錢求來的,我們家孩子已經是占便宜。”

何星煦隨手畫的,怎麽好收錢:“真不用……”

酆淵默默在一旁調出收款碼,他看出來貝家是寧願花錢也不想欠人情。

人情是最難還的。

貝先生立刻轉過去十萬。

何星煦:“……”

他扭頭看去:你怎麽就收了?

酆淵淡定:這平安符值得。

畢竟符紙是在聚靈陣裏畫的,裏面蘊含的靈力充足,貝裕這不僅保了一條命病好的這麽快,估計也有效果。

當然最重要的是,貝家不想欠人情。

何星煦最後也看出貝家的目的,收都收了,他還能退回去不成?

貝先生貝太太同時松口氣,他們的確是感激何同學的,問題是剛來一個賴壹。

他們是怕自家兒子跟人再有過多的人情牽扯。

自家兒子重情,那個賴壹就是小學的時候主動跟兒子玩,他就一股腦死心塌地跟人當朋友。

結果差點小命都沒了。

何星煦三人和貝家人告辭後陪霍丹姝去覆健。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何星煦擡眼,剛好看到湯繼祖渾渾噩噩一臉慘淡跟著一行人往這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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